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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限度 作者:莫言往昔
☆、episode 05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傅梓深对新家并不排斥,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看傅岳池替他把行李里的衣物整理到衣柜中。
傅岳池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每当她有意或无意地抬起头,都会看到傅梓深飞快地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耳尖微红。
傅岳池又想起了儿时的事。傅梓深走丢那件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y影,当看到他依然用白胖的小手拽着她的裙摆跟着她前前後後跑的时候,傅岳池终於产生了一种叫做愧疚的情感,傅梓深额头上半指长的伤疤是她犯错的罪证,没有人提出要给他修复疤痕让她不由得猜想或许吴芳g本知道她做过什麽,留着这个疤就是为了不断警告她。
自那之後,傅岳池对傅梓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她不会主动招惹他、玩小伎俩欺负他,她会在他跌倒的时候将他扶起来,她会将宝贝的糖果留给他吃,她依然每天接他上下学,但亲密的程度明显高了。
她坚持的成果便是,傅梓深会对她笑了,那是一个纯净而短暂的笑容,快得她以为那只是她的臆想,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将东西收拾好,傅岳池拉着他熟悉家里的摆设布置,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怎麽用卫生间,哪些东西能碰哪些不能,傅梓深只目光澄澈地看着她,也不知听没听明白。
自从和秦宇分手後,傅岳池空闲的时间多出许多,现在全部贡献给了傅梓深,陪他吃饭散步、看他作画雕刻,倒不觉得累,孤独了很久的人,有一个不那麽讨厌的人陪着,她很知足。
把握了傅梓深的作息规律,傅岳池将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平时工作的时候,家里有护工照料,休息日她则带他四处走走,令她欣慰的是,吴芳帮他养成了锻炼的好习惯,於是每天早上住宅小区里,傅岳池姐弟相携晨跑成了一道养眼的风景。
周一上班的时候,人事部刘姐告诉傅岳池顾惜娜辞职不干了。
傅岳池能理解,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薪资一般的工作看上去就可有可无了。刘姐对顾惜娜的做法颇有微词,虽然没明着说,但多少有些看不起跟上司乱搞的女员工,太过草率也不负责任,不大痛快地和傅岳池聊道:“也不知道总裁看上她什麽,长相嘛倒还中肯,可漂亮也说不上,要说好看,公司里你最漂亮,怎麽不见总裁找上你呢?所以我说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成天动这些花花肠子,她以为总裁太太是吃干饭的?!”
傅岳池诧异道:“总裁结婚了?”
刘姐冷笑着道:“当然结婚了,三十多事业有成的男人怎麽可能没有家庭,他又不是那个。”说着掐了掐小指。
“娜娜知道吗?”傅岳池问道。
“知道也要装不知道啊……”刘姐不屑道,“不知道还能说她是真的喜欢总裁,知道就表示她有所图了,现在的小姑娘啊,不知自爱,就妄想着做豪门太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傅岳池笑:“人各有志嘛,和我们没关系。”
“怎麽没关系?”刘姐不赞同地说道,“我听说总裁太太从国外回来了,她要是一个不高兴还不是我们跟着受罪,再怎麽说总裁现在养着的是公司员工。”
傅岳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便转移话题道:“老板的家务事轮不到我们c心,对了,上次公司招人结果如何?”
“还能怎麽样,找了一个小年轻顶上顾惜娜的位子,刚毕业的,有干劲。”刘姐道,“我看啊,以後就要少找年轻漂亮的女员工,不然一门心思全在多金的帅老板身上。”
傅岳池笑着道:“有理。”
“对了……”刘姐突然道,“怎麽好久都没看到小秦了?”
傅岳池动作一顿:“……我们分手了。”
“哎哟,什麽时候的事情?”刘姐诧异地问道。
“有一个多月了……”傅岳池脸上淡淡的。
“好好的怎麽分了?”刘姐满脸惋惜,“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啊!”
傅岳池道:“所以说表象并不真实。”
“可惜了……”刘姐叹气,不过依然鼓励道,“你这麽好的女孩子会遇到更好的,别泄气啊,刘姐也帮你留意,有好的就介绍给你。”
“那就先谢谢您了。”傅岳池笑道。
稍微加了会儿班,回到家已经是八点了,在小区楼下看到房间里的s出的一片暖光,傅岳池心头一热,有人在家等着的感觉真好。
锺点工留了纸条,告诉她饭菜都碗橱里,热一下就好。
将菜放入微波炉里加热,傅岳池去客房看傅梓深。
“阿深,我回来了。”傅岳池一身深红色雪纺连衣裙,火焰般的颜色灼得人眼热。
傅梓深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僵硬的面部牵扯出一丝微笑,眉眼弯弯、水润光泽。
“今天都做了什麽?”傅岳池坐到他身边问道。
傅梓深将画板上的画拿下来递过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般莫名兴奋。
傅岳池看过去,画里是一片层次分明的色彩,说不出的奇诡,整幅画的轮廓并不分明,每一次看都和上一次形状不同,令人费解。
傅岳池没有欣赏抽象画作的细胞,但又不想看到傅梓深失望,便轻声问道:“你画的是什麽,能给我说说吗?”
傅梓深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里泛着水光,忽闪忽闪的令人心悸。
傅岳池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拉起来道:“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傅梓深听话地握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傅梓深已经可以用筷子吃饭了,虽然不大利索,且时常会将菜拨出碗盘,但较於过去已经进步许多,每顿两碗饭基本吃得干干净净,相当乖巧听话。
吃完饭,傅岳池替他往浴缸里放好水,探了探水温刚刚好,便对客厅里抱着衣服坐着的傅梓深叫道:“可以进来洗了!”
傅梓深站起来带着衣服走进卫生间。
狭小的卫生间里,一米八出头的男人站着更显拥挤,将他的衣物放置在干净的地方,傅岳池强装镇定地对他道:“胳膊竖起来,脱衣服。”
傅梓深将两只长长的胳膊竖过头顶,傅岳池帮着将他的t恤脱了下来。即使已经看了很多遍,面对眼前健硕j悍的身体,傅岳池仍会觉得一片面红耳热。
“裤子自己脱……”傅岳池低着头将地上的脏衣服拾到洗衣篮里,嘱咐道:“衣服脱了放到篮子里,别乱丢。”
傅梓深笨拙地将裤子连着内裤一股脑脱下,光溜溜地站在那里,笔直修长的大腿微微岔开,宛如伟岸巍峨的古希腊雕像。
“站着干什麽,去洗澡!”傅岳池低声喝道。
傅梓深便“噗通”一声入了水。
帮他洗澡是每天最累、最煎熬的事情,傅岳池曾试着教他自己洗,但发现他分不清热水冷水的旋转方向且多次被烫伤後,傅岳池便认命地当起了搓澡工。
为防尴尬,她都是将水放到浴缸里给他洗,用毛巾挡住重要部位,又拿来几个鸭子玩具放进水里分散他的注意力,没办法,他就跟孩子似的不爱洗澡,总是挣扎着爬起来,每每洗完,傅岳池自己都是一片湿漉。
挤了点洗发水在手上,傅岳池对默不作声地把玩小鸭子的傅梓深道:“眼睛闭起来,我让你睁你再睁开。”
傅梓深依言照做,只是一双不安分的手会时不时地袭击一下傅岳池,表达一下存在感,吸引她的注意。
帮他洗澡总是要花上半个小时时间,比工作一天都要累。拿来浴巾将他的下半身裹起,傅岳池丢了一块干毛巾给他道:“把身上的水擦干,不然不许上床睡觉。”
等到傅岳池自己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点了,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洗好晾好,傅岳池端了一杯温牛n给看电视的傅梓深:“喝完睡觉。”
这时傅梓深便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傅岳池在他脸颊上亲一口才把牛n喝完。
类似於小孩子喜欢奖励的心理,傅梓深愿意把不爱喝的牛n喝完就表示他需要相应的鼓励,傅岳池为了他喝牛n的事曾多次威逼利诱不果,打电话问了老宅里的佣人,他们也都说傅梓深不喝牛n,怎麽逼都不肯喝,她便打算换成豆浆给他喝。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梓深迟迟不愿闭上眼睛,傅岳池不解,问他为什麽不睡,他睁着澄亮的双眸指了指自己的脸,傅岳池一愣,继而试探x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立马闭眼了。
於是,傅岳池再次将牛n端到他面前时,一个吻就可以让他喝得干干净净。
照顾傅梓深睡下,傅岳池回到房间休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她已经不需要借助药物入眠了,一天的疲劳足以让她沾枕即睡,噩梦也不再出现。
再次见到顾惜娜已是半个月後。
穿着奢侈品牌服装、拎着限量款包,j致妆容下的顾惜娜的脸看上去并不快活。
傅岳池去经常光顾的餐厅用餐,正好遇到了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顾惜娜。
“好久不见。”傅岳池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吃过饭了吗?”
顾惜娜微扯着嘴角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道:“我不饿,就是突然想过来看看,我还记得过去经常和你到这儿来吃饭,那时候我的钱全部用来买衣服和化妆品了,吃饭都没着落,还是你带着我吃了一顿又一顿。”
傅岳池笑:“是啊,那麽多顿加起来不少钱呢,你还从没回请过我。”
顾惜娜望着她欲言又止,傅岳池奇怪道:“你怎麽了?有话想跟我说?”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顾惜娜咬着唇对她道:“池姐,我怀孕了。”
傅岳池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那是好事啊,你怎麽哭丧着脸?”
“思明不准我生……”顾惜娜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他让我把孩子打掉。”
沈默半晌,傅岳池问道:“你知道总裁有太太吧?”
顾惜娜低着头不说话,傅岳池见状心下了然,又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何必让自己怀孕呢?”
顾惜娜一震,强笑道:“池姐你什麽意思,什麽叫让自己怀孕,这事是我能决定的吗?”
“你不用试着让我去相信什麽,这些本就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让你想想让一个无辜的生命牵扯进来究竟值不值得。”傅岳池淡道,“我知道你一直希望过上流社会的生活,但凡事不能强求,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你也要不起。”
“可我是真的爱他啊!”顾惜娜一脸悲伤,“这个孩子是我们相爱的证明,怎麽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傅岳池依旧淡然:“既然孩子是问题的关键,你也可以跟他一刀两断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顾惜娜又不说话了。
傅岳池多少能猜出她的心理,毕竟傅庄严的两个小老婆前车之鉴在那里,都一心想要当正g,爱有多少谁知道,但实在的利益是谁都想要攫取的,说穿了,女人既要钱也要名分。
“我不能离开他……”顾惜娜微垂着眼帘看不分明情绪,“我很爱他,我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爸爸。”
傅岳池一下子想到了傅梓深,或许在他心里有爸爸没爸爸都没差,他所起到的作用无非是给吴芳入住傅家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顾惜娜恐怕也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
还有一点可能是傅岳池没办法感受到的,顾惜娜很平凡,家庭、样貌、学识都不出众,却有着和众多女孩一样膨胀的虚荣心,这种虚荣心被浪迹情场的许思明无限放大,於是过去的生活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场灾难,而她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避免回到那片灾难之中。怎样才能真正放心去享受生活,最好让许思明和她有那麽纸婚约,亦或者一个孩子的筹码。
☆、episode 06
很多人和事必须是失去了才觉珍贵。
顾惜娜到底不死心,仍然坚持留下这个孩子。
傅岳池并没有劝她,毕竟和她关系不大,真正令她头疼的是,已经分手两个月的秦宇最近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没什麽重要的事,就问问她最近过得怎麽样,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这种温柔的殷勤让傅岳池回想到刚和秦宇谈恋爱那会儿,他也是这样温声细语关怀备至,时刻让她有被爱的感觉,那时候两人都没什麽钱,毕了业一起租了个单间,傅岳池找到工作後就担起了养家的义务,秦宇是个专业美术生,在校期间多次获得杰出青年画家奖,才华横溢,对未来也是充满了畅想和希望,可现实不是你有才华就能大展抱负的,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所以毕业後推了很多不甚满意的工作,秦宇一度相当失意。
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傅岳池的大学舍友兼闺蜜苏慕莲给他们带来了福音,苏慕莲的舅舅在欧洲某国有一个工作室,可以为秦宇提供多方面的便捷,能帮助提高他的知名度并且完成他的心愿,成功举办自己的画展。
相对频繁的接触,苏慕莲流连秦宇工作室的次数多了,秦宇忙到夜里不回家的次数多了,每日例行的电话次数少了。若说傅岳池对秦宇太过放心,不如说她对自己太过自信,直到现在她仍相信如果她和苏慕莲同时全裸地站在秦宇面前,他会毫无悬念地选择自己。
事实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个耳光,秦宇终究选择了背叛。
傅岳池很爱秦宇,她如此冷漠自私的人,能心甘情愿地和他共甘苦,一定是爱惨了他。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傅岳池抱着枕头差点忍不住给秦宇打电话,告诉他她很想他,她後悔了,她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但她又明白,凡事有一就有二,她不会再相信秦宇了。所以,即便她孤独,日出东方後,重新戴上伪装,她又是那个冷漠不解风情的傅岳池。
秦宇是个不容易放弃的人,过去不,现在亦然。
傅岳池握着手机的手心微微渗出些汗,无表情的面容下隐藏着躁动不已的心:“我们没什麽好谈的,我也不相信分手了还是朋友那样的屁话,当初说好了再也不见的,你这样子会让我误会。”
秦宇的声音依然动听,像是能料到她在想什麽,直言道:“我想你,分开这麽久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才毕业那会儿的苦日子,虽然艰难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那个时候你多宠我,在我失意的时候不断鼓励我,无论多难都会陪在我身边,我想我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岳池,你真的很爱我。”
傅岳池依旧面无表情:“你想说什麽呢?”
秦宇悦耳的声音击撞着她的心:“岳池,我後悔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不愿意。”
挂掉电话,傅岳池无力地瘫坐在办公椅上,目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诚然她动摇了,为知道秦宇还爱她而窃喜,可窃喜之後是茫然,真能没有芥蒂地重新在一起吗?她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忘不了他还是仅仅因为寂寞了,亦或者是因为只这一次是用心爱的,再怎麽嘴硬,心里依然难以割舍,但让她当做什麽都没发生她又完全做不到,所以拒绝是最好的选择,即便她也很想他。
是时候往前看了,傅岳池如是想。
下班後,惦记着给傅梓深做饭,傅岳池回得很匆忙,故而错过了前来找她的苏慕莲。
路过超市的时候顺路进去买了点零食,家里快没存货了,傅梓深在,零食消耗得更快,他很容易饿,也难怪,这麽大块头不是白长的,收银的时候,傅岳池百无聊懒地翻阅超市员工分发的宣传册,身後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傅岳池,真的是你?”
傅岳池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满眼意外:“顾老师?”
顾佩玉是个年逾不惑的儒雅男人,一身笔挺有型的风衣衬得整个人高挑俊朗、意气风发,微微灰白的两鬓丝毫不会给人苍老之感,反而增添了成熟老道的韵味,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是秦宇的恩师。
“好久不见了,您最近好吗?”傅岳池上前道,“来买东西?”
“陪别人过来的。”顾佩玉向不远处看了眼,傅岳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穿着鲜红色热裙的妙龄少女正在红酒专区挑拣,凹凸有致的身材,细长白皙的双腿线条紧绷,傅岳池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词,x感尤物。
顾佩玉还是那麽风流。
“有时间吗?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顾佩玉道,“这麽久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傅岳池道:“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过去坐坐吧。”
顾佩玉:“行啊,我正好好久没见到小宇了。”
傅岳池一顿,浅笑道:“我和秦宇分手了。”
顾佩玉诧异道:“怎麽会?什麽时候的事情?”
傅岳池淡然道:“分了好一会儿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过去了。”
“你等会儿……”顾佩玉朝那个女孩子走过去,小声说了些什麽,接着回来对她道,“好了,我们走吧。”
“你朋友不一起吗?”傅岳池奇怪道。
“她一会儿要去泡吧,我年纪大不太能适应年轻人喜欢的活动,晚上一杯茶、一本书就能是我的娱乐了,人老了经不起折腾。”顾佩玉笑得云淡风轻,“即便我再怎麽追逐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也改变不了垂垂老矣的事实。”
“您别这麽说……”傅岳池结完帐,拎着东西往外走,“您可是美术学院的米开朗基罗啊!也许您不知道,当时外院好多女学生都对您芳心暗许。”
“我知道……”顾佩玉轻笑,“不过也有我求不到的……”
两人一前一後开着车回到傅岳池住的小区,顾佩玉下车帮忙拎东西,环顾四周道:“这儿的环境不错,你一个人住?”
傅岳池关好车道:“刚买没多久,是个面积不大的公寓,不过够住了,这儿离市中心远,房价不高,说不定过几年还会升值,本来是打算和……不过这样挺好。”
顾佩玉点了点头,继而道:“只是好奇地问一下,你不要生气,你毕业也没多少年,怎麽负担得起一套公寓?”
傅岳池淡笑道:“我母亲曾经留给我一块价值三十万的翡翠玉,算是家传宝贝,那时候我和秦宇的日子过得艰难,还窝在一个只有四十平的单间,我想工作上我帮不了他什麽忙,就让他过得稍微舒服点吧,所以我卖了那块玉买下这个房子,当时还差点,按揭後今年春天刚供完。”
顾佩玉有些动容,看着傅岳池的侧脸眼神温柔,默默地跟着她上楼。
在门口换了鞋,傅岳池先去客房看了看傅梓深,他还在画画。
顾佩玉看到傅梓深时微微一愣:“你不是一个人住?”
“这是我弟弟傅梓深。”傅岳池道,“今年十七岁,我们共同拥有一个父亲。”
顾佩玉了然地点了点头,上前向他伸出手:“你好。”
傅梓深垂着头不理人,脸偏向傅岳池的方向,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事实上,当他意识到家里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就表现出强烈的排外气息和不满情绪。
顾佩玉伸出的手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见他不理,不由看向傅岳池,傅岳池不好意思地对他笑道:“我弟弟从小就有自闭症,对陌生人比较抵触。”
顾佩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收回手随意地看了看,当看到桌上散落的画纸时猛然一怔,激动地拿过来翻阅,半晌朝傅梓深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怎麽了?”傅岳池诧异他的失态。
“天才啊,我多少年没看到能将色彩运用到如此极致的画家了……”顾佩玉不觉多看了他几眼,“我以为秦宇就是我最大的骄傲了,没想到人外有人,我竟还能再见到如此天赋的人。”
“老师您的意思是阿深很有天分?”傅岳池疑惑地问道。
顾佩玉点头:“他是个好苗子,不过少了点雕琢,有些地方需要学习,你看这里,下笔的方法不对,还有这里……”
傅岳池打断他:“老师,我不大懂绘画,他画的那些我也看不懂,我以为他只是随意涂鸦。”
“不不……”顾佩玉拿起桌上的画一一翻阅道,“他在表达内心的想法和情绪,有愤怒,有快乐,有恐惧,也有情欲。”
“情欲……”傅岳池像是听到什麽可笑的事,“他懂什麽是情欲?”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有本能。”顾佩玉解释道,“他除却没有和人交际的能力外,什麽都不缺,荷尔蒙增长的速度是你不能想象的,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换了好几次女朋友了,相信我,他有喜欢的人就会有冲动,他的表达方式就是画出来。”
傅岳池嗫喏半晌:“这些都是从画里看出来的?”
“没有一定的鉴赏水平,读不出这麽多。”顾佩玉有些得意地说道,“有没有想过让你弟弟学得专业点?”
“什麽意思?”
顾佩玉诚恳道:“我很久没收徒弟了,事实上,现在真正热爱艺术、投身艺术的人越来越少了,即便是秦宇,也是希望名声大噪的,我一直想要有个对纯粹对待艺术的弟子,你弟弟还小,又有天赋,一定能在这个领域做出成就的。”
傅岳池迟疑:“他不善交际,也不说话,会不会有问题?”
顾佩玉摇头道:“交流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需要开口说话,你把他关在家里不出去反而无益,不如让他放手去做喜欢的,说不定可以治治他的自闭。对了,他过去学过美术吗?”
傅岳池想了想道:“我不清楚,一直是他妈妈照顾他,不过他从小就喜欢手工的东西,特殊学校教学又和一般学校不一样,注重培养他们的动手能力,雕刻就是那时候学的,不过绘画应该没学过,可能就是比较喜欢,他妈妈就买了好多工具让他自己折腾。”
顾佩玉听後道:“他的色彩感觉十分敏锐,天赋也很高,我相信如果认真学,一定会有所成,你也希望他能有所建树吧?”
傅岳池有些心动了,确实,老让傅梓深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把j力用在学习上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不过学校愿意收他吗?傅岳池提出了疑问。
顾佩玉解释道:“学校不大可能收,我只能单独指导他,但绝对不会藏私,我有信心,他会成为艺术届的新星。”
傅岳池听了很高兴,激动道:“那样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麽报答您!”
顾佩玉笑着道:“说什麽报答,我也有私心,他成功了,我也跟着沾光。既然说定了,我们就把学习时间定在周末吧,你休息我放假,正好都有时间。”
傅岳池道:“这怎麽好意思,您岂不是连假期都没有了?”
顾佩玉摇头道:“平时上课也不辛苦,我现在处在半退休状态,课不重,学生也少,时间一抓一大把,闲着也是用来泡女生,不如辅导你弟弟来得充实。”
傅岳池听了笑道:“您的生活可真多姿多彩!对了,学费怎麽计的?”
顾佩玉不高兴了:“说什麽学费?我还能收你的钱?”
“那怎麽行?”傅岳池急了,“不能让您白教他。”
“我教他不是为了钱,这个你应当明白。”顾佩玉道,“你再提我就不高兴了。”
傅岳池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周末的时候您到我这里来,别的我不会,做菜还是有一手的,您要是不嫌弃,周末两天的夥食就在我这里对付吧?”
顾佩玉从善如流地应下了。
傅梓深听他们俩聊得欢快,脸色很差,甚至到後来忍受不了似的不声不响地站起来冲出了卧室。
傅岳池追上去,他往客厅里的沙发上一坐,满脸委屈地看着她。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之後,她眼里只有他,傅梓深觉得自己备受关怀的地位被侵犯了。
顾佩玉跟着从卧室里出来,并不在意傅梓深的敌意,对傅岳池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周六上午九点过来行吗?”
傅岳池连忙上前道:“可以,您先别急,我送您下楼。”
“不用了。”顾佩玉拒绝得并不坚持。
傅岳池已经套上外套了,对赌气坐在沙发上的傅梓深道:“我下去一会儿,马上上来,乖乖待在家里啊。”
说完便拿过钥匙将顾佩玉领出了门。
行至楼下,顾佩玉转身对她道:“行了,就到这里吧,今天能遇到你真的很高兴,不过我更高兴的是你终於单身了。”
傅岳池一愣,只听顾佩玉继续道:“过去我很喜欢你,但碍於你是我学生的女朋友且感情融洽,我没有付诸行动,现在不存在夺人所爱的问题了,我希望你郑重考虑一下我,虽然我年纪大了点,但胜在生活阅历丰富,想必和我在一起,你不会觉得闷。”
傅岳池刚想说话,顾佩玉打断她道:“先别急着拒绝我,我跟你挑明无非是想让你知道我有意向追求你,希望你能试着接受我,你一个人应该挺孤单的,有个人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借你肩膀靠一靠肯定比你一个人撑着强,好好考虑一下吧。”说完揉了揉她的头发,发动了车驶开。
傅岳池浑浑噩噩地转身准备上楼,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她吓了一跳,待这个黑影在月光的照s下现出模样,傅岳池诧异地问道:“你怎麽来了?”
☆、episode 07
当你发现生活在谎言中,身边的一切便都不可信起来,所谓的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外如此。
白亮的月光下,秦宇的脸色黑得渗人,他看上去像是几夜没睡好觉,疲惫得很。
“你来干什麽?”傅岳池已经从最初的惊诧中恢复冷静。
“我来看看你……”秦宇苦笑,“看来我不在,你依然过得很好。”
“你这样有什麽意思?”傅岳池漠然地看着他,“要分手的是你,想要重新开始的也是你,秦宇,我不欠你什麽,更不会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你回来!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骗了两年,我省吃俭用全是为了你,可你是拿什麽来回报我的?跟我最好的朋友搞到一起,还口口声声告诉我你们是真爱,现在却跑到我这儿来装深情,你当自己是情圣吗?多情不是你劈腿的借口,我也不会因为旧情和你来一p,秦宇,我们完了!”
一反常态,秦宇面色y冷地问道:“只是不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已经有别人了?”
“你没立场问。”
秦宇沈默了一会儿,哑着嗓音道:“既然如此,我来把的东西带走。”
傅岳池轻飘飘的地道:“都被我丢了,放在家里碍眼。”
“……”秦宇抿着唇,怒睁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你就这麽恨我?”
“不是恨,是不在乎。”傅岳池垂着眼眸,“我不知道为什麽你突然说要重新开始,如果是刚分手那会儿,也许我会答应你,现在不可能,我想不到任何你要复合的理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试着和苏慕莲谈谈。”
秦宇神色一僵,面容惨淡地笑道:“真不客气,你对我一点留恋都没有?”
“怎麽会没有?我们在一起整整三年,我就差掏心掏肺了,可你是怎麽对我的?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令你不满意,逼得你和别人好,秦宇,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再接受你,那样只会不断提醒我曾被背叛的事实,我从不相信改过自新这种说法。”
秦宇心里苦涩难言,他的确很思念傅岳池,离开她後无论做什麽都觉得不得劲,即便当初被逼着和傅岳池分手,他也是抱着笃定能追回来的心态去做的,傅岳池那麽爱他怎麽舍得离开他?而事实是傅岳池不吵不闹,真的和他分手了,他却慌了,仿佛什麽重要的东西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以後别来找我了。”傅岳池看向他身後,“对大家都好。”
秦宇转身望去,苏慕莲正愤懑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眼神凌厉地走过来朝他道:“这就是你说的在工作?”
秦宇眼中现出一丝不耐,语气不悦地问道:“你怎麽来了?”
苏慕莲冷笑:“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来这里干什麽,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麽?”
秦宇皱着眉头:“别闹,我过来拿东西。”
苏慕莲一愣,问道:“什麽东西?”
秦宇含糊道:“还有些东西落在这里,有些还蛮重要的。”
傅岳池厌倦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脚上楼走去,秦宇在她身後道:“你真的全都丢了?”
傅岳池头也不回地道:“也许去垃圾场,你还能找到点渣。”
回到家里,傅梓深依然鼓着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傅岳池换了鞋子走到他面前蹲下,扯了扯他的脸蛋道:“拉着个脸给谁看啊?为什麽不高兴?”
傅梓深忽闪着眼睛望着她,满脸委屈,傅岳池被他这个表情弄得手足无措,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别这麽看着我,阿深……”傅岳池抚额,“你有什麽不高兴的就要告诉我,不说我怎麽知道呢?哦,差点忘了,你不会说话。”
挫败地坐到他身边,傅岳池疲惫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傅梓深身体立刻僵硬了起来,傅岳池拍了拍他的背道:“别紧张,就让我靠一会儿。”
傅梓深果然放松了下来。
他的肩很宽厚,紧绷的肌r让傅岳池有难以言状的安全感,她不由叹道:“你要是会说话,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女孩子呢!不过这样也好,爱情这玩意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一不留神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傅梓深转过脸来看着她,懵懂的眼神让她心中一悸,举起手蒙住他的双眼,长长的眼睫刷得她的手心痒痒的,傅岳池呼吸不稳地道:“看来我真的要找个第二春了。”
苏慕莲此时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尤其是看到傅岳池悠然地坐在对面喝咖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似乎只要有傅岳池的地方,她苏慕莲永远得意不起来。
放下咖啡,傅岳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饱含不屑,激得苏慕莲首先沈不住气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麽找你过来。”
傅岳池幽幽道:“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别再见秦宇。”苏慕莲开门见山,“事实上,我愿意出一点钱让你离开这里,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秦宇就会好好工作。”
傅岳池冷笑:“你凭什麽让我离开?我更不乐意见你们,真正论起来,要走的也应该是你们。至於秦宇,看不住他那是你的问题,你这样气势冲冲地来找我麻烦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心虚不安。”
苏慕莲气得直抖:“我心虚?是你一直抓着秦宇背叛你的事不放,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想让他愧疚、无法面对你,他活在痛苦中,就没办法敞开心、放下过去和我一起生活。”
“恕我直言……”傅岳池打断她,“如果秦宇的道德观念这麽强,就不会做脚踏两只船的事,再者,我并没有抓着你们不放而是你们一直在打扰我,我不想这事儿再没完没了地下去了,所以这次你听好了,如果你再捉到秦宇跟我在一块,那一定是你没看好他。”
说完从钱包里掏出点钱搁桌上,傅岳池起身离开,苏慕莲像是为了证明什麽刻意激怒她道:“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吗?现在把他讲成这样,不是在说你自己有眼无珠?”
傅岳池淡淡回了句:“还得谢谢你让我早日看清他的本x。”
苏慕莲依旧不依不饶:“你对他g本一点都不了解,他的父母是做什麽的、他的家世背景如何、他是不是真的穷光蛋你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他家在c市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他的父亲是骨科医院院长,他的母亲是国际知名画家,他是个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我们俩家是世交,我和他才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他一时兴起陪你谈了三年平民恋爱,那是在玩儿你呢!”
傅岳池背对着她的身体一僵,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以後不会被骗了,如果愿意帮我带句话,请告诉秦宇,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真心被他践踏了,如果他想死,尽管来找我。”
顾佩玉周六来的时候,带了好些高质量的颜料画笔,打算先教傅梓深基本知识,等清他的功底和潜能再安排教学计划。
傅岳池准备了点水果茶饮送到傅梓深的卧室。
在这之前,她和傅梓深好好谈了谈,所谓的谈谈,不过是她在说,傅梓深安静地听。傅岳池所讲的不外乎让他对顾佩玉的态度好一点,老师讲什麽要认真听,就像在特殊学校一样,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是卧室里气氛不错,顾佩玉认真地给他讲解不同颜料的质地和画笔的正确用法,傅梓深看上去挺配合。
於是,傅岳池抽空去了趟超市,买了好些菜,打算中午做。走到内衣专区的时候,突然想到傅梓深的内衣似乎全部是丝质的,不知道都是谁给他置办的,不贴身,穿起来也不舒服,搞得他要麽只套裤子不穿内裤,要麽直接光!。傅岳池虽然什麽都见识过,但一个发育完好的男人光溜溜地在家遛鸟对处在干涸期的她来讲未免太过煎熬,所以她找了几个口碑不错的牌子买了一打棉质男式内裤。
回到家,先去卧室看了看,两人相处的不错,傅梓深看顾佩玉的眼神似乎从最初的不待见转便成了些许崇拜,傅岳池很是惊奇,小声地问道:“你怎麽做到的?”
顾佩玉笑道:“投其所好罢了。”
傅岳池点点头:“情况如何?”
顾佩玉满脸欣慰:“正如我所想,可造之材。”
“他听得懂您讲的知识?你们怎麽互动?”
顾佩玉放下手中的调色板道:“我说过,言语不是唯一的交流方式,我们有共同的爱好,绘画就是我们的交流语言,他画的就是他想说的,我们互动没有障碍。”
傅岳池放心了,笑道:“那你们忙着,我去做饭,好了叫你们。”
傅梓深突然转过来睁大了眼睛满是希翼地望着她,傅岳池弯弯嘴角:“今天有时间,做你最喜欢吃的芙蓉虾。”
傅梓深笑容灿烂地上前熊抱住她,这是他开心的表现。顾佩玉不解地看着他们俩,傅岳池笑道:“这是我们俩的交流方式,他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他要干什麽。”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佩玉觉得他们俩人的相处模式有些怪异,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别扭。
挣开傅梓深的怀抱,傅岳池自然地了他的头道:“乖,跟老师好好学,我去做好吃的。”
很难得的,傅梓深点了头。
顾佩玉教了傅梓深人物肖像的画法,他很快地掌握了技巧,进步神速,顾佩玉给他布置了作业,悄悄地出了卧室。
走到厨房,他半倚在门前闻着扑鼻的菜香问道:“好香,都有什麽?”
傅岳池笑:“都是些家常菜,希望你吃得惯,虽然卖相不是很好,但是保证味道不错,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你们忙完了?”
顾佩玉过去帮忙洗菜:“我给他布置了作业,练练手。”
“怎麽能让你帮忙……”傅岳池推开他,“快出去,你要是没事,就在客厅看看电视,饭菜马上就好了。”
顾佩玉握住她推开他的手,轻笑道:“你忘了我是个单身汉,这些家事我做得来。”
“那不一样,您是客人,怎麽能让客人动手?”傅岳池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将他推出厨房,“您要是实在闲得慌,茶几底下有好多智力游戏,挺有意思的,您可以玩玩。”
顾佩玉笑:“游戏,会不会小儿科了点?”
傅岳池摆手道:“您可别小看这些游戏,很难的,用来开发智力,玩过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智力不怎麽样。”
顾佩玉微笑着抱x:“那我还是不要挑战的好,我怕我受不了打击,在这儿和你聊天也不错。”
傅岳池笑:“随便您吧。”
顾佩玉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现在还难过吗?”
“啊?”傅岳池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向你求爱,你会不会答应?”
傅岳池一愣:“您不是开玩笑的?”
顾佩玉失笑:“什麽让你觉得我不是认真的?”
傅岳池张了张嘴道:“您不是有女朋友吗?”
顾佩玉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这个真的要解释吗?我是个有正常生理需要的男人,在没有爱人的情况下,这样的伴侣不可或缺。”
“我没有置喙您的生活方式的意思……”傅岳池小声道,“您喜欢我我挺意外的。”
顾佩玉眼含缅怀:“确切地讲,你上大学那会我就对你有好感了,不过秦宇出手比较快,我看你们感情很好,就没破坏,但如果知道秦宇最终会离开你,当初我就不该装绅士,至少我不会让喜欢的人受苦,既然有缘让我再次遇到你,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傅岳池沈默半晌道:“您先让我消化一下,我现在角色转换不过来,您的意思是想和我交往?”
顾佩玉点头:“你单身,我没伴,我们又比较熟,相处起来应该不困难。”
傅岳池看着他英俊成熟的脸,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要不要接受呢?毫无疑问,她孤独好久了,需要男人给予她生理上的满足,但如果涉及到熟人、朋友,这事就复杂了,更何况一个真心想和她交往的老师兼友人。
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无不体现了成熟男人应有的魅力,英俊多金、睿智潇洒,傅岳池也是俗人,也有虚荣心,被这样一个男人告白追求,怎能不心动?再者,顾佩玉的年纪不小了,不是游戏人间而是提出认真和傅岳池交往,就等於变相地给了她一个戒指的承诺,他们可以共同生活。这一点傅岳池也明白,所以她迟疑,不敢轻易答应。
顾佩玉知道她顾忌什麽,善意笑道:“你不用有什麽负担,我不会逼你做出什麽决定,毕竟我们从没开始过,g本不知道会不会合适,但我真的很喜欢你,自认除了年纪大了点各方面条件还行,所以就算是谈男朋友,你是不是试着考虑我一下呢?”
☆、episode 08
纠缠始於优柔寡断,一切不正当关系的开始都来自恶x的呼唤。
傅岳池答应考虑,顾佩玉聪明地没有再提。
去卧室叫傅梓深出来吃饭,傅岳池将饭菜端到桌子上摆好。
顾佩玉抽空给傅梓深的作业做了些点评,傅岳池余光看过去,画面里的人物肖像初具轮廓,笔法较为青涩,有些地方摹仿的不到位,还需多加练习。
领傅梓深去厨房洗手,傅岳池轻声问他:“喜欢画画吗?”
傅梓深抿唇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傅岳池道:“喜欢就笑一下。”
傅梓深立刻咧开了嘴,动人的微笑让傅岳池心跳加速,於是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继续问道:“喜欢顾老师吗?”
傅梓深笑容浅了点,犹豫了片刻,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以後每个周末顾老师都来指导你学习,好不好?”
傅梓深盯着她看了会,摇摇头。
“为什麽不好?”
傅梓深像个大狗熊一样埋进她的肩窝,紧紧抱住她,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排外气息,傅岳池见状试探地问道:“你想和我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一点?”
傅梓深依然埋在她x前,手劲小了点,傅岳池不至於太过气闷。
“你学得快一点早点出师,顾老师就不会经常来了。”傅岳池拉开他笑道,“走,吃饭去。”
饭桌上,看到傅岳池不停地给傅梓深剥虾、夹菜,顾佩玉觉得她太过宠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姐弟俩的感情一直这麽好吗?”
傅岳池将去了皮的虾堆在傅梓深的碗沿,用餐巾擦了擦手道:“怎麽会,过去我经常作弄他,看到他额前这个疤了吗?我害的,後来为这事做了好久的噩梦。不过他谁都不理就黏我,到哪儿都跟着我,我渐渐接受了他是我弟弟的事实,慢慢学会照顾他,就当是赎罪吧……他妈妈死前把他托给我,想必是认为我能照顾好他。”
顾佩玉抓到一个关键词:“‘赎罪’?恶作剧是小孩的天x,怎麽能用罪来形容呢?”
傅岳池明显不愿多谈,含糊道:“反正後来我不再作弄他了,跟自己儿子似的照顾,估计上辈子欠了他太多,这辈子做牛做马还债。”
顾佩玉觉察到她的保留,没有继续打听下去,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放到傅梓深碗里道:“别光吃r,要多吃菜。”
吃完饭,傅岳池给他们每人削了一个苹果,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佩玉有点热,脱掉领带,将衬衣领口的纽扣解开,端起茶几上的冰镇凉茶猛灌。
“您很热吗?”傅岳池问道。
“有点……”顾佩玉笑,“我以为年轻人都会装冷气的。”
傅岳池解释道:“我不能吹空调,吹多了骨头疼,平时热了就吹风扇。”
顾佩玉意外道:“怎麽会这样,你有类风湿吗?”
“是的……”傅岳池苦笑,“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一直拖着也没治,不但吹空调难受,下雨下雪还会关节疼。”
顾佩玉略带责备地道:“怎麽能不治?你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习惯了……”傅岳池淡道,“只要注意保暖就不会疼。”
顾佩玉却认真道:“还是治一治吧,类风湿可大可小,你还年轻,很快就会好的,一个健康的身体比什麽都重要。”
“我知道。”傅岳池不愿再说下去。
傅梓深坐在他们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苹果咬得“嘎!嘎!”响,傅岳池小声斥道:“别这麽没礼貌。”
傅梓深嚼得更响了。
顾佩玉不介意地笑道:“没事,这表示他牙口好。”
这时,傅岳池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对顾佩玉说了声“抱歉”,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你好,哪位?”
“请问你是傅岳池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的女声。
“对,你是……?”
“秦宇先生在酒吧斗殴被抓到警局了,他要你来保释。”
“……你给他女朋友打电话吧,我和他没关系。”傅岳池面无表情地道,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问道,“他受伤了吗?”
“轻伤,被他打的人伤很重。”对方见她不愿意过去打算挂电话了。
傅岳池下意识地道:“等等……”
顾佩玉和傅岳池两人开车到了警局已是一个小时後,得亏顾佩玉有不少位高权重的朋友,没费什麽事,秦宇就被保释出来了。
秦宇鼻青脸肿衣着破烂地出来,j神萎靡,看到傅岳池後惨淡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傅岳池抱着胳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响地转身就走。
秦宇追上去拉住她:“你担心我,对不对?”
傅岳池停下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对一旁的顾佩玉道:“老师,您先回去好吗?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秦宇这才发现恩师也在,很是意外地道:“您怎麽来了?”
顾佩玉只对他点了头,朝傅岳池道:“我回去看着阿深,你好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傅岳池对他抱歉一笑:“不用了,我一会儿打车回去,阿深拜托您了。”
顾佩玉浅笑:“分内的事,不用担心。”
秦宇看着他们两个互动,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好,那我在家里等你。”顾佩玉最後说了一句令人遐想的话离开。
秦宇脸色僵硬看着傅岳池:“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有。”傅岳池环顾四周,看到一家咖啡厅,便对他道,“到那儿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点了杯咖啡坐下,傅岳池先浅浅地抿了一口,她知道秦宇一直在对面盯着她,她只是想着该怎麽开口。
秦宇小心翼翼地对她道:“岳池,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傅岳池抬眸定定地看着他,想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对他那麽着迷,然而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当她不爱他的时候,她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优点了,再想到自己受到的欺骗,傅岳池觉得曾经让他伏在自己的身上已经不是恶心能形容的了。
放下杯子,傅岳池淡淡开口:“苏慕莲找过我,你知道吗?”
秦宇正色,脸上有一丝不快:“她找你干什麽?她又和你说了什麽?”
“很多……”傅岳池嘴角微勾,“比如你们青梅竹马,比方你家世显赫,比如我不过是你恋爱游戏的玩弄对象。”
秦宇脸白了白:“我……”
“先别急着解释,听我说完。”傅岳池前所未有的严肃,“不管你怎麽想,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正如你所见,我会试着去接受新的恋情,你也已经和苏慕莲终成眷属,这结果看起来还算差强人意,我是怨恨你曾经骗了我,但是再怎麽不甘心都没有意义了,你认识我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不是圣人,事实上我睚眦必报,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没有原谅的可能,我没有找你们两个的麻烦已经很难得,如果你还想让我对这次失败的感情有一点留恋,别再打扰我。”
秦宇张了张嘴,有些急切地道:“岳池,你不能这样对我,谈恋爱我也是新手,你得允许我犯错,不能一点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傅岳池摇头:“你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站在我的角度,我该给你机会吗?还有就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秦宇有些慌了:“你怎麽能这麽轻易就说不爱我了?”
傅岳池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我爱上你也不容易。”
秦宇眼神黯淡了下去,半晌道:“分手那天你问我爱过你没有,我说不知道是真的,就像慕莲告诉你的,我对你有所隐瞒,和你交往的时候也不认真,可一旦分开我才觉得离不开你,我以为你那麽在乎我,会希望我回去,原来是我太过自信了。”深吸一口气,他直直看向傅岳池的眼睛,“我接到欧洲那边的邀请,参加个x青年画师的比赛,对我来讲是个难得的机会,顺利的话,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傅岳池淡道:“恭喜你,终於得偿所愿。”
秦宇噙着一丝苦笑:“是啊,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回到家里,顾佩玉正指导傅梓深作画,见她回来,轻手轻脚地出来问道:“怎麽样了?”
傅岳池情绪比较低落:“他要出国了。”
顾佩玉看着她的眼睛:“你舍不得?”
傅岳池摇摇头:“只是觉得一场梦一样,本来以为能定下来过日子的。”
顾佩玉笑了笑:“你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没人知道哪一个才能和你一起走下去,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我不清楚你们为什麽会分手,毕竟维持了三年多的感情已是不易,但也要学会往前看,执着於过去挽回不了什麽。”
“我知道。”傅岳很是池疲倦,转移话题道,“阿深怎麽样了?”
“吸收力很强,学得很快。”顾佩玉道,“我说过他有天赋。”
傅岳池欣慰地笑了笑:“到底还有件顺心的事。”
刚说着,她的电话又响了,看了眼来电,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顾惜娜,没有避着顾佩玉,傅岳池接起电话:“娜娜?”
电话那头的顾惜娜声音急促,带着点哭腔:“姐,快来救我……”
傅岳池皱眉:“你慢点说,怎麽了?”
顾惜娜断断续续道:“他太太回来了,他不愿意见我,我去找他,被人跟踪,现在在家里不敢出来,跟踪我的人扬言要弄死我,他也一直让我把孩子打掉,怎麽办啊,池姐,三个月了……怎麽能说不要就不要……”
傅岳池打断她:“你一个人在家?”
“对,我现在都不敢出门。”
“你想让我怎麽救你?”
“……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呆几天?”
傅岳池顿了一下:“我家里有人,我没办法照顾你。”
顾惜娜语气恳求:“不用照顾我,只是想先避一避,我这里实在是不能待了。”
傅岳池却道:“住到我这里只是权宜之计,你有想过以後怎麽办吗?”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好一会儿,顾惜娜才幽幽道:“我不知道该怎麽办,可是我不甘心,他明明说很喜欢我,会照顾我……”
傅岳池微微叹了声:“我先去接你,有什麽事过会儿再说。”
顾佩玉陪着她一道去了许思明市中心的公寓,路上傅岳池简单地说了点顾惜娜的情况,到了地方,顾惜娜已经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眼睛红红地坐在沙发上等。
见到傅岳池身边的陌生男人她明显一愣,继而抹了抹脸小心问道:“怎麽不是小宇哥?”
说到底,顾惜娜还是自私的那一类人,遇到事才会想起这个对她不错的前辈,平时只顾自己快活,不会主动关心别人,所以傅岳池分手这麽久了她都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必要探听别人的隐私。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顾佩玉,顾惜娜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优秀,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成熟英俊兼带儒雅的气质,怎麽看都是个好男人,不由得嫉妒起傅岳池来,好像什麽好事都被她占了过去,殊不知感情是真心换真心,能算计的永远不是真爱。
顾佩玉感受到她若有若无的视线,浅笑着打招呼道:“你好,我叫顾佩玉。”
顾惜娜故作腼腆道:“我也姓顾,顾惜娜。”
傅岳池不想听他们无意义地寒暄,朝顾惜娜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顾惜娜点点头,不好意思道:“给你添麻烦了。”
偷偷地将人带回家,傅梓深正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表情像是被抛弃一般,委屈得不行。
顾惜娜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还是个长得相当英俊健硕的男人,不由问道:“池姐,这位是……?”
“我弟,傅梓深。”傅岳池自顾进屋,接过她手上的行李,“我这里房间不够,你先住我屋里。”
“那你怎麽办?”顾惜娜脸上带着歉意。
傅岳池微不可见地冷笑道:“沙发可以睡。”
“你可以住我那里。”顾佩玉出声道,“反正挺大的。”
傅岳池拒绝道:“谢谢您,不过不了,我要照顾阿深,他离不了人。”
自从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傅梓深就保持神经紧绷,对总是不经意看向自己的顾惜娜充满敌意,听到她要住下来,顿时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甩门进了卧室。
顾惜娜脸上讪讪的:“他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傅岳池面无表情:“他对陌生人一直这样,你别放在心上。”说着坐到沙发上,“说说吧,你有什麽打算?”
顾佩玉知道这些话他不方便听,便道:“我去看看阿深。”
待人进了卧室,顾惜娜攥着衣襟低头闷声道:“他明确告诉我不会离婚了,孩子他也不会要,他愿意出点钱保我以後衣食无忧,只要我不再烦他。”
“那些追堵你的人又是怎麽回事?”
“……我想和他再谈谈,孩子来得不容易,他和他太太也一直没有孩子,我以为……”
“你以为他会在乎。”傅岳池打断她,“娜娜,你是聪明人,当初为了什麽在一起你心里明白,他摆明了态度,你再争取也是无益,我作为外人不会对你的事指手画脚,并且我能帮的也有限,孩子怎麽办你得打算好,市中心的房子不能住了,我会帮你看看哪里有房租,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借一点,但也只能这样了,我也有人要照顾。”
“池姐……”顾惜娜哽咽,“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
傅岳池脸上淡淡的:“我对你没这方面的评价,但是自己做过的事就要自己去承担後果,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了就没有後悔的机会。”
“我知道了……”顾惜娜擦干眼泪,强笑道,“我就打扰你这两天,等找到房子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