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战起1938 (完结+番外5)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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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起1938 (完结+番外5) 作者:肉书屋

    半晌无言,最后长长一叹:“阿恬,你这是何苦。”

    秦恬有些哽咽,她觉得自己很镇定,可眼睛还是酸酸的:“我不苦……我怕苦了你们。”

    秦母叹了口气,不说话。

    “妈,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秦母微笑:“因为我们早就知道啊。”

    “啊?”秦恬惊讶的抬起头。

    “长这么大还跟小孩子一样不会自己整理东西,你的箱子摆那么久都不会自己整……你说说,那把枪是怎么回事?你阿爸好歹也有点见识,那枪,满大街的德国警察带着,怎么我们家阿恬也有呢?”

    “……”

    “阿恬,你也长大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对不对?”

    “恩。”

    “那么,我们相信你。”

    秦恬低下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论家中多么温馨,开着饭馆终究不会轻松,秦恬的到来只是给父母减少了一个服务员的薪水,即使她是个复合型人才,甚至因为这是中餐馆,她偶尔还能掌勺做两只别具风味的小菜。

    可是终究有许多活儿要干,而且因为巴黎现在的特殊情况,庆功的德国军官和醉生梦死自欺欺人的法国上层总是有很多宴会要开,注重美食和面子的主办者自然是最肥美的羔羊,福气楼算是法国现有的少数几家中式餐厅中顶尖的,一些大型的宴会或者沙龙大多是邀请福气楼的主厨。

    秦父自然是手艺最好的,可是他要管理餐厅打点生意,所以一般外派的都是二把手康叔,他一直都干得很好。

    康叔五十五岁了,长得却像六十五岁,他是父亲的战友,两人一起当华工,所以也可以算是工友。康叔一战时因为秦父的间接关系受了伤,从此无法有后,而秦父愧疚的不行,一直接济他,后来开了餐馆,擅长川菜的康叔也加盟了餐馆,中国南方东西部两大菜系强强联合,福气楼蒸蒸日上。

    只是经历了冬天后,开春时康叔的关节炎总没好,秦父外派了几次后,有点吃不消,两老就这么轮流替换着,毕竟他们不去不行,可是帮工的小伙子不机灵,帮不上大忙,宴会做菜各种事情总是要他们亲力亲为,要不是秦恬回来了,他们已经在考虑挖另外一家中餐馆的墙角了,花点钱没关系,总比拖垮了二老身体好。

    虽然秦恬回来了宴会邀请还是得二老出马去做菜,可是好歹其他事情不用他们操心了,只要专心站着掌勺,交接,安排菜,酬劳甚至摆盘等全都秦恬负责了。

    虽说下午奥古斯汀的离开让秦恬颇为失落,但是晚上的宴会还是得工作,这次的工作算是轻松的,主办者愿意负责材料的采买,这样就省了跑供货商订菜的麻烦,但是同样,这种情况下就必须听主办者的,比如别人点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而不像一些自己买材料的宴会,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些简单并且事宜宴会的中式小点心。

    “类个肥佬作孽哦,居然还点名要佛跳墙,他怎么不点满汉全席撒,我们又不是做不出来,一下午炖什么佛跳墙哦!材料都买不齐!”

    一上午时间主办者的管家已经来跑了好几趟,显然主办者很紧张这次宴会,食物增增减减改改换换把康叔愁得头发都白了,而下午秦恬跟着康叔出门前他还在唠唠叨叨。

    “阿恬啊,东西都拿齐了?”

    “恩!”秦恬熟门熟路的提着装特制调料的布包,背上背着大铁锅,铁锅里装着康叔用惯的菜铲和用具,有点略重,所以她得弯着腰……路过一个橱窗时她借着余光看了看,感觉一只忍者神龟路过了……

    这一次的工作地点在一个公园里,位于第八区的蒙梭公园,秦恬不知道蒙梭公园,对于法国她所知的仅处于天朝人民的平均水平,虽然这段时间有点增长,但是战时就是不一样,她和奥古斯汀出去顶多找个咖啡馆聊聊天,反正这么久了,她没去过卢浮宫,没见过凯旋门,也没瞅见埃菲尔……

    暴殄天物啊!人家出国十五天十国游都把能见的都见了,她在巴黎一个月啥都没瞅见,就跟塞纳河对视了!

    第七区第八区听听似乎相邻,但其实有点略远,隔着一条塞纳河,还都是略大的区,他们得坐地铁去。

    其实秦恬很想坐坐电影中出现的那种欧洲有轨电车,可是问了才知道,巴黎竟然在三年前取缔了有轨列车,原因给新出现的交通工具——汽车,让出道路,而之所以她问这问题没人怀疑,因为她三六年去的德国。

    秦恬结合现在自己的年龄,掐时间算了算,偶买噶,可怜的小孩,她离家的时候才多大呀!

    两人走到地铁站,地铁站人并不是很多,那时候巴黎的地铁并不像现在秦恬见过的那样长的那么像终结者,而是非常普通的电车一样,边缘还有雕花,显然开的并不是风驰电掣的那种,玻璃窗里面绅士淑女们谈笑或是看报,一副太平景象。

    她以前上大学前住的城市不需要地铁,后来上大学所在的城市没法造地铁,所以她统共也就到其他城市旅游稀里糊涂的坐过一次地铁,结果现在明知道跟着康叔左顾右盼那副新鲜样非常土鳖,她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

    秦恬牌忍者神龟因为那个“龟壳”没法坐在座位上,她只能顶着各色目光硬着头皮站在康叔身边,康叔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帮她拿着小包包。

    一路上观察发现,地铁里几乎没有德国士兵,或者说根本没有。

    想来也是,德国士兵自有他们在地上的交通体系,运兵车,轿车还有摩托,他们的观光手段多种多样,根本不需要也不会来这儿挤地铁,而且很有可能被一些热血的巴黎青年分尸了悄悄抛尸在铁道里被地铁来回碾压……

    换种悲催的说法,沦陷的巴黎,地上是德国人的,地下,才是巴黎人的。

    很快到了站,秦恬和康叔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康叔好歹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对于几个重要地点还是心里有数的,当下带着秦恬笔直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秦恬忽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虽说七区八区同在巴黎,只不过被分成区块罢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到了八区后,那些街道什么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似乎,更加精致,和大气一点。

    见秦恬左顾右盼看的新鲜,康叔看看时间还够,便缓慢了脚步微笑道:“好久不来了,想起了什么?”

    “什么?”秦恬眨巴眨巴眼。

    “你小时候在这儿,”康叔指着一个拐角,“转弯再走个百来尺,尿在了你阿爸身上,哈哈!”

    |||秦恬满脑门子的黑线。

    “然后你哥,还傻呵呵的去闻你的尿布!哈哈哈!”康叔笑的更欢。

    秦恬的背伛偻了……“康叔,快走吧。”

    “哈哈,好!哈哈。”然后康叔很不厚道的带着秦恬“重温”撒尿之路,秦恬正满心郁

    卒,深感六月飞雪,结果走出了巷子一抬头,她愣了。

    空旷的广场带来的是新鲜活跃的空气,眼前有着绚烂的灯光和幽静的暗处,她一直相信自己迟早把巴黎玩了个遍,却没想到凯旋门会那么干脆而犀利的撞进她的视野。

    没错,远处,那一片空旷总伫立的,不正是凯旋门吗?

    电视上,电影上,图片上,封面上,就连秦恬的圆珠笔上,到处都映有凯旋门和埃菲尔铁塔,此时一见,亲眼和图画果然不同,它的气势浑然天成,给在秦恬心目中略带阴柔的巴黎带来了一种别样的霸气!

    “这什么眼神啊阿恬,又不是没见过。”康叔好笑的拍拍秦恬的背,“你阿爹跟你说过咱们的长城吧,比这雄伟几十倍几百倍!洋人的东西就是这样,华而不实,你说好好的造个门,不能御敌不能守城,哎哎,劳民伤财!”

    谁说不能御敌……秦恬腹诽,要不是这些个“华而不实”的艺术品,巴黎早被轰成渣了!

    路过凯旋门,往东北方向走了许久,经过一个标着古塞勒大道的路牌,远处,一片朦胧的绿意。

    “那就是蒙梭公园了。”康叔走得有点累,扶着膝盖道。

    秦恬蹲□,双手给康叔揉着膝盖,即使光摸着,就能感觉到膝盖中的滞涩。

    “我还行,走了,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恩。”

    宴会要晚上才开始,现在是很多被请来的特色菜厨子的准备时间,接待的侍者把他们带到了已经布置好的宴会现场,指着正在指挥的管家,告诉他们如果有事找管家。

    接着就是庭院后面的一间屋子中,那儿有好多个灶台,已经有不少厨子占着一个位置开始干开了,还有不少都是熟面孔,康叔带着秦恬打了几声招呼,便到他们指定的位置开始干开了。

    食材准备的很丰富,似乎比其他几个灶台准备的都多,看来这一次中式菜的比重还不小,甚至远处还有三个亚洲厨师在做菜,看食材应该是在做寿司。

    秦恬很淡定,她这一个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工作场所遇到日本人了,大家都很忙,没谁有空挑衅谁,在场的厨师们国籍各异,谁没点国仇家恨,甚至有一次有俩日本厨子还过来很客气的借调味料,康叔也客气的给了。

    不得不说,日本那些个东西,寿司饭团神马的,确实适合在宴会上,那一个个的,且不说好不好吃吧,可以味道各异,还方便分发,这一个个色彩鲜艳的,还适合摆盘。

    不像主办者老是指定他们做的菜,红烧肉,糖醋里脊神马的,弄出来都一坨坨的,看着被那群洋人那叉子叉着吃,康叔眼角都在抽抽。

    由于量大,秦恬必须负责一些简单的菜,她的新式番茄炒蛋意外的受到了好评,在一次宴会准备时被一个意大利面的调味师要去盖在意大利面上,还真是相当美味,只是它作为一只菜的功能就这么被无情的屏蔽了,而这次,那个意大利面调味师又在了,见到秦恬,他笑嘻嘻的蹭过来,一脸讨好。

    “你不是学去了吗?还来干嘛,我就这么一个拿手绝活。”秦恬看到他还是有点怨念,小抱怨。

    “嘿嘿,做出来总没你好吃,我总想加点什么进去,或者总是忘了加原本需要的……”小伙子名叫托尔,一脸无耻的笑,腆着脸讨好,“姐姐,我叫你姐姐,你再帮我调一盆吧!”

    “我说了,那是菜!是菜!”

    “好好好,那你再帮我调一盆菜吧!明天我请你吃饭?”

    “我家就开餐馆的我缺饭吃吗?”

    “姐姐,我叫你姐姐……”这货竟然开始撒娇了!这意大利小子肥嘟嘟的,只能算清秀,尽然还嘟起嘴扮小猪!

    秦恬没办法,扬扬手中的菜刀:“总要让我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了吧。”

    “我帮你我帮你!”

    “边儿去!”

    “呵呵!”康叔带着口罩,一边晃锅子一边笑,半晌给秦恬出主意,“阿恬啊,这小子拿手的那个芝士蒜味儿的酱汁调的不错,你去骗了来,回去康叔给你做盖饭。”

    “这主意不错。”秦恬咧出八颗牙j笑,看着意大利冤小头。

    “嘿嘿!”他俩用的中文,托尔自然听不懂,见秦恬笑嘻嘻的看他,便傻乎乎的跟着笑。

    这时,门口走进来了主办者的管家,这个中年绅士一副正统打扮,一本正经的摇了摇门上的铃铛,等众人都静下来看他时,清咳了一下道:“各位辛苦了,第一轮菜可以上了,请各位在五分钟之内把指定的菜装盘,放在中间的桌上,会有服务生来接收,同时,也请在半小时内,准备好第二轮菜。”

    托尔嗷的一声叫,火急火燎的回去伺候他装满酱汁的大锅,秦恬朝康叔吐吐舌头,拿出灶台下面的盘子开始装盘。

    根据秦恬的经验,第一轮以后,不仅会更忙碌,而且会更乱。

    主办者会努力满足客人的所有要求,所以如果某只菜吃完了,而有些人还意犹未尽,那么侍者就会传达客人的要求,厨师就有义务去做出来。

    果然,没过一会,侍者就频繁进出厨房,各色要求层出不穷,甚至有人要求把一个厨师拿手的煎牛排做得辣一点,毫无准备的厨师只能跑来问秦恬借辣椒。

    给宴会做菜真是个体力活,到后来就完全没有所谓的几轮菜了,缺什么填什么,什么热门做什么,康叔做的汗如雨下,秦恬感觉自己就像是手术中的助手,什么都要干,还要负责给康叔擦汗。

    一直忙碌到晚上十点多,管家总算来宣布,不用再烧了,外面的菜吃完,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秦恬还好,开始给康叔揉胳膊揉腿擦汗,还用剩余的食材烧了锅清淡的汤喝,几碗热汤灌下去,康叔总算恢复过来了。

    “阿恬啊,我休息会,你去跟管家说一声,我们先走,钱明天结算。”

    “恩,我知道了。”有头有脸的宴会主办者不稀罕赖账,而且为了兴致起见一般不会大半夜的给厨师算钱,都是管家带人清算好第二天每家分送。

    秦恬想找个侍者转达一下,但是显然侍者还在外面服务,她觉得这次康叔是在累大了,还是早点回去好,便硬着头皮走出厨房,在露天宴会的接待口找到了笔直站立的老管家。

    她上去解释了两句,同是中年人的管家很担心康叔的身体,便表示第二天会派人送钱和明细清单,道了再见后,秦恬好奇的往宴会厅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熟人。

    尤丽安娜?尚卡伯爵夫人穿的艳光四射,她被一个德国军官搀扶着,袅袅婷婷的走过来,两人谈笑风生,醉意朦胧,似乎正准备离开。

    秦恬不敢走的太明显,便规规矩矩的在管家后一点站着,等客人离开再走,这是一个高档餐厅侍者的职业素养,倒是博得了老管家一个点头微笑。

    尤丽安娜穿着酒红色的丝绸长裙,美艳不可方物,她路过时朝老管家优雅的一点头,抬眼便看到了后面的秦恬。

    秦恬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微笑朝她点点头。

    倒是尤丽安娜,突然转过头去,加快了脚步,似乎在躲避什么。

    秦恬撇撇嘴,是啊,人家在宴会里被殷勤招待,而自己是宴会后面那个做菜的,确实地位相差大,但也不用跟躲瘟疫一样吧。

    她看着尤丽安娜走到一辆轿车前,军官帮她开了门,她坐进去,然后军官也挤进去,车子发动,开走了。

    秦恬有些懵了,尚卡伯爵夫人,既是夫人,那肯定有老公吧,而且她老公似乎犯了什么叛国罪,也不知道被谁关押着,她怎么就能这么和德国军官上车开房呢?

    别说她乱猜,艾森豪芬看多了,她用鼻子就能闻出两个表面无关的男女的j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没v,允许我废话多点~

    描述下小甜甜的工作环境~还有其他巴拉巴拉的

    前两天连续两天考试,打开word也不知道写什么,就耽搁了

    就拿数量抵啦~嘎嘎

    原谅我在景点上描述土鳖,因为我没去过= =

    49、换枪

    宴会的筹备让福气楼大赚一笔,秦父给康叔拨了一大笔零花钱让他休息,秦恬继续帮工,她越来越在艾森豪芬的感觉,还突发奇想给来打工的丁小妹培训了一番,当然不是按西方的标准。

    她让秦母找个裁缝给改了两件旗袍,让丁小妹穿了上班,注意走路无声做到身姿优美,她觉得自己做的就不错,可是有一回带着丁小妹一起练步伐,把秦父秦母笑的差点厥过去。

    不过好歹,虽然有点“美人计”的嫌疑,总归有一两个客人对于福气楼的服务员穿着夸奖一番的,巴黎人嘛,总有那么点对美的向往。

    虽然生意也没因此兴隆起来。

    法国在宣墨到的没几天后就宣布了战败,戴高乐在英国宣布成立临时政府,而贝当在这儿继续着傀儡政府,就好像柏林有希特勒的演讲,波兰有德国人的怀柔广播,巴黎,则是贝当同志在那儿大吼:巴黎的人民们,反抗是没有用的,只会害人害己……

    清晨,秦恬又被这广播吵醒了,她不满的揉着眼睛瞪了半晌窗外树上的广播,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秦母忽然敲敲门走进来,略有些紧张的说:“阿恬,你下来看看吧,店里有个德国军官,不吃饭也不说话,就走来走去。”

    啥都不干就在饭厅里乱转?那该多蛋疼!秦恬炯炯的换了衣服,洗漱完后下楼,一看大厅里站着的哥们,她就咽了口口水。

    “妈,这不是德国军官……也差不多是,人家是盖世太保。”

    “哎哟哟对哦,我都忘了!”

    “爸呢?”

    “他订菜去了,要中午才回来呢,我刚开门他就进来了,把我给吓得。”秦母摸着胸口。

    “没事,我认得他……”秦恬刚想安慰,转而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敢打包票啦。”

    她慢慢走上去,咳了两声,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强笑道:“早上好,海因茨长官。”

    海因茨瞥了她一眼,转头继续看墙上的画,半晌才道:“这画的什么?”

    “……山。”

    “恩,中国画。”他点点头,“一笔就搞定了。”

    “是啊。”

    “你什么时候到的?”

    “额,一个多月前。”

    “我纸条上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等法国战败。”

    “但你来了一个多月了。”

    感觉气氛有点危险,秦恬谨慎的退后两步,干笑:“我看,也差不多嘛。”

    “枪呢?”

    秦恬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逃命似的往自家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叫:“我给您拿来。”尼玛,都用上敬语了!

    秦母还在院子里等着,秦恬想了想,说:“妈,你弄点菜粥啊包子什么的摆在桌子上,人家爱吃不吃。”好歹海因茨也是借她枪救她命的人。

    秦母点点头准备去了,秦恬翻箱倒柜找出枪,飞奔回饭店一楼,这时候秦母刚好摆了点简单的早点,海因茨在桌前正襟危坐。

    “给。”秦恬双手递上,“谢谢。”

    “谢?”本来接过枪想收进去的海因茨一挑眉,手指一动打开了弹夹一看,眯起眼睛,“少了两发。”

    “啊那个,嘿嘿……”

    “用在哪了?”

    “没事。”秦恬摸摸脸,那儿早不肿了,“遇到个流氓。”

    “流氓到要你用枪的地步?”

    “反正,倒霉的是他。”

    “嗯哼。”他点点头,收了枪,摸摸口袋又翻出一把枪来,拍在桌子上,“给你的。”

    “啊?”秦恬傻眼,摇摇头,“应该,用不着了吧。”

    海因茨都懒得跟她磨叽,放了枪又放了一个弹匣,道:“勃朗宁,比利时制造,十四发子弹,自己放好。沃尔特是我的制式手枪,你拿着不方便。”

    秦恬看着那枪,有些纠结,最后她咬咬牙,拿下了枪,低声道:“谢谢。”

    海因茨没回话,喝了口粥,撇撇嘴,问:“见到奥古了么?”

    “……恩。”

    “这样……”海因茨又喝了一口,忽然问,“你跟尤丽安娜?尚卡认识?”

    秦恬半晌才反应这名字指的是谁,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算认识吧,她来吃过饭,所以聊了几句。”

    “上次宴会我看到你了。”海因茨盯着她,“我注意到,尚卡夫人似乎对你有些不一样。”

    火眼金睛啊,话说他当时在啥位置啊?能看到眼神交流的,莫非是在她旁边的树上?秦恬很老实:“好像是,但也不一定是针对我,所以我也不知道。”

    “好吧,给你个忠告,别和她太接近。”他邪恶的一笑,“你玩不过她。”

    “……恩。”谁玩谁啊这是,和那美女有什么好玩的,她又不搞拉拉……

    于是海因茨吃饱喝足大摇大摆的走了,中午场开始,秦父回来,听说了海因茨的事,没说什么,直到忙完了这一波,才把秦恬叫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着,问:“送你枪的是党卫军官?”

    “恩。”

    “那另外一个……”

    “他是陆军军官。”

    “……你跟他们俩……到底……”显然秦父不擅长谈心,比划了半天说不出来。

    说实话,磨叽了一个月还没和奥古斯汀发展出什么实质来,秦恬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坚定,但是显然她和奥古斯汀双方都有一个跨不出去的坎,那就是灰暗的未来,这玩意把他俩得荷尔蒙压抑的死死的,两人聊天时,时常说着说着就戛然而止,然后相互叹一口气。

    压力好大。

    “我们,没有恋爱关系……吧。”秦恬斟酌着字句,“你瞧,国籍上,血统上都不可能。”

    “阿恬,你别搞法西斯那一套,只要你喜欢就没问题,阿爸老了,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中国,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显然,如果我真跟他们俩之一谈恋爱,那怎么都不可能开开心心啊。”秦恬摊手,然后抚着秦父的背,“阿爸,你别愁了,我都不愁,都顺其自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秦父点点头,沉默半晌,忽然道:“要是你哥回来就好了。”

    秦恬摸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佯装无事:“波兰现在管得严,他可能暂时回不来吧。”

    “……阿恬啊,说你这孩子缺心眼你不信,你还不跟你阿爹说实话吗?”

    “?”纯洁无辜的眼神。

    “你妈朝着你箱子里的枪发愣的时候,你阿爸眼尖先藏起了那封信,明白不?”

    “……”那封信?那封信!秦恬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瓜子,回了家什么都忘了,秦九那跟投名状似的信简直就是大杀器!

    “你阿妈可能会很伤心,咱们先不告诉她,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阿爸?儿子这么争气,阿爸高兴啊!”

    “……阿爸,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阿爸明白。”秦父摸摸秦恬的头,“阿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秦恬想了想,斩钉截铁:“回中国!带着你们一起!“

    “哈哈,好!阿爸等着!”秦父扶着膝盖站起来,笑眯眯的往餐馆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俩人都围着女主转,那这就真是言情了……现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50、藏人

    短暂的磨合期后,巴黎的白色恐怖也逐渐开始。

    秦恬对此很习惯,她已经在波兰磨练出了这神奇技能,闲事不管,饭吃三碗。

    所有人都很忙,巴黎还没陷落时,德军围城,虽然巴黎人锐减,但物价依然飞涨,到了现在,法国投降,大批法国人返回家乡,巴黎人越来越多了,物价却没见降下来。

    就连咖啡都成了奢侈品,蔬菜什么的更是见天儿的涨价,黑市成了人们获得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的常用渠道。

    好在福气楼本来就是定位于中上流阶层的餐馆,一般人吃不起,现在虽然生意有点影响,但好歹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吃不起的还是吃不起,吃的起的还是吃得起。

    秦父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联络货源,店里经常出现只有一半甚至更少的菜能够上桌的情况,好在客人们也都理解,并且会和秦父感叹一番世态炎凉。

    虽然说成年了在家吃父母不好,可是这时候,既然暂时不愁吃穿,爹妈谁都不想儿女远离自己,秦恬自己也是个能懒就懒得人物,偶尔帮帮忙,啃老啃的心安理得。

    据说她以前认识的那些朋友大多都逃出去了,现在巴黎的人口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虽然渐渐回升,可依然满地空屋,秦恬觉得很庆幸,没有那些朋友在,她也省的头痛怎么应对了。

    而她少数认识的,海因茨什么的,人家忙,又不爱吃中国菜,第一次见面后压根没来过,奥古斯汀也没消息。

    秦恬觉得,战争年代,无论多少关怀,都必须把朋友当死尸一样对待,否则,等朋友真死了,更加受不了。

    她时刻准备着。

    就在她准备时,事儿就来了。

    一天早上,秦恬打着呵欠下楼,却见父母谁都没出去,面色凝重的坐在桌边,被楼梯挡住的那一面似乎有杯盘相撞的声音。

    “吃点,再吃点。”秦母努力柔和,把面前的盘子推过去一点,然后担忧的看看丈夫,再抬头,看到踌躇的秦恬,她微笑,“阿恬,醒了啊,来,刷过牙没,下来吃饭。”

    秦恬走下楼,歪着头,看到桌前坐着一个狼吞虎咽的小男孩。

    秦恬不大会分辨西方的男孩的年龄,但看起来应该不大,十一二岁左右,他穿着格子衬衫,披着灰绿色的外套,下面是一条宽宽的短裤,露出两条细细的腿,小皮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小领带,手边的灰绿色的帽子上还有个亮闪闪的小徽章。一头栗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墨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秦恬。

    他甚至弓起了背,似乎随时准备夺门而逃。

    “别怕,别怕,她是我们的女儿,她不会伤害到你。”秦母连声安慰,又给小男孩递了一杯牛奶,“还热着呢,喝点,喝点。”

    秦恬看着小男孩挺翘的鼻子,有点犹疑,最近满大街在抓犹太人,她已经养成了习惯,见人先看鼻子,但成效不大,她没什么目测的天赋。她慢慢走下楼,朝小男孩微笑,然后拿了一个烧饼油条走到门外,出门前朝一直沉默的秦父眨眨眼。

    父亲过了一会跟了出来,秦恬正大口嚼着烧饼油条,她口齿不清的问:“怎么回事?老爸你出轨了?”

    换来秦父严肃的一个瞪眼,他叹口气坐下来:“昨晚听着库房里有声儿,折腾了大半宿,找着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可真能躲。”

    “躲……”秦恬努力吞咽,小声道,“犹太人?”

    “恩,我们抓着的时候一直哭个不停,好不容易你妈安慰下来,刚坐下吃东西。”意思就是什么都没问到,只知道他是犹太人。

    秦恬看着父亲眼下的黑眼圈颇为内疚:“我一点都没听到……”

    秦父失笑,摸摸女儿的头:“这是福气。”

    “额……”秦恬臊眉搭眼的继续吃。

    “阿恬,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阿爸知道,在德国你住在一个犹太人家里,你还来信说他们人很好,现在……”

    “我们藏不了他。”秦恬斩钉截铁,“阿爸,你没看到吗,前几天大街上几乎一夜之间一个犹太人都没有了,他们并不是一夜之间全被抓光的,而是全都躲了起来,可是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每天都有一车一车的犹太人被抓,这不是你不说我不说就能瞒住的事情,盖世太保,告密者,法j,随便哪个就能让我们死的透透儿的。”

    秦恬说的很快,几乎不假思索,藏犹太人,她首当其冲想到了安妮日记,接着是辛德勒名单,里面犹太人藏匿的智慧堪比孙子兵法,可是最终呢,德国人有的是办法,就像她在德国看到的,甚至连军医的听诊器都能用来寻找藏匿的犹太人,这个小男孩,以他们家的实力,她没把握。

    他们不可能把一个小男孩关在笼子里放在地窖中一直到一九四五年,如果邻居听到什么,或者对街的人看到什么,甚至那些身处上流闲着蛋疼逛后院的客人瞅见什么……那都是灭顶之灾。

    她思绪转的很快,她觉得自己很正确,她说的非常顺溜,可就在抬头看到父亲表情的瞬间,戛然而止。

    那表情,平静的,却有着失望和痛心。

    秦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开口:“阿恬……”接着,就再没说下去。

    可是秦恬却红了眼眶。

    她不想哭,也没想让自己显得软弱,可是迎着那目光,那种,让人难以言喻的目光,她却委屈的想嚎啕大哭,最终,她忍不住流了眼泪,哽咽道:“阿爸,你是不是觉得我,我……”铁石心肠,自私自利,视人命为草芥,不配……做你的女儿……

    “阿恬,我知道,你说的对。”秦父转头望向他们的小屋,窗里正对着餐桌,小男孩双手捧着牛奶,一口一口喝着,秦母手里拿着针线,正在替他缝补着袖口的裂痕。

    “可是,阿恬啊……阿爸只是有些后悔,你小的时候,把你哥哥培养的太向往中国,显得他太不合群,所以一念之差,没有教你太多你该学的,我们的仁,义,道德……我们中国人的,该有的,那些……”

    他说不下去了,而秦恬也听不下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巨石,一个叠着一个的压在她胸口,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她真的快窒息了。

    这比直接指着鼻子骂,还要让她难受。

    她该怎么说?

    再给她十次倒带的机会,她还是会这样说,这场谈话到最后,她还是会坚持她的立场,可是这个过程,太让人痛苦。

    面对一个父亲这样痛心的指责,那种比直接说出来更剜心的说不出的指责,身为女儿,真的觉得连活着的意思都没有了,一个存着基本孝道的人,谁能忍受父母对她的人性道德产生怀疑并且失望到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秦恬不行,她爱上辈子的父母,也爱这辈子的父母,她可以自私,可以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可以自恋,可她没法不爱父母,她受不了。

    秦父没再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摸着秦恬的手,一下又一下,然后缓缓起身:“总有办法的。”

    秦恬沉默,她低下头。

    “阿恬,今天起,阿爸要开始给你上课了。”秦父缓缓往家门口走着,朗声道,“第一课,仁义!”

    当天,秦恬的家中多了一个小家伙。

    十二岁的犹太男孩佩皮比诺,他在学校上课时,盖世太保突然闯入,公然要带走在场所有犹太小孩去“见父母”,其他的班级都猝不及防,唯独他的班主任老师反应了过来,把皮比诺和班里其他几个犹太小孩都藏了起来,可盖世太保既然会来,自然是知道学校里有多少犹太小孩,当即班主任就被带走了,而其他几个小孩的下落,他也不知道。

    其他的孩子都吓坏了,校长一宣布放学就全都一哄而散,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躲在清洁柜中的他,他爬出了柜子,走出学校,饿得前胸贴后背,游荡了许久后终于忍不住往家走去,却没想到还没碰到门锁,旁边听到声响的邻居大叫了起来,几乎是立刻,街角就传来德国士兵的喊声。

    他害怕的不行,连滚带爬的套出公寓,走了大半夜,看到并不算很高的后院,还隐约飘着饭菜的香味,就爬了进来……

    接下来,就被发现了。

    秦母听的眼泪直流,抱着皮比诺安慰,秦恬见过更惨的,也没了太多的反应,而秦父,带着小伙计去加高了自家的后院围墙。

    秦恬看得出来,虽然很同情小男孩,但是作为住在公共场所的一家子,秦父秦母对于皮比诺的存在也是很担心,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把小男孩交给纳粹的举动。

    其实秦恬自己也做不出来,她说的斩钉截铁,劝的理直气壮,甚至为此承受了那么一番酷刑一样的痛心指责,可要她把这小男孩交给纳粹,她打死都干不出这种事。

    她甚至在听小男孩叙述时,对于那个一开门看到小男孩就大叫的邻居感到极端的鄙视和愤怒。

    这儿的人的邻里关系不像后来的中国,秦恬在小区住了十年都不知道隔壁到底住的是谁,他们邻居间都相熟,而且关系一般都很融洽,谁知道到了这种时候,却连简单的“视而不见”都不愿意。

    多让人心寒的时代!人性的光辉只有斯皮尔伯格看得到!

    皮比诺真是一个太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处境尴尬,所以本能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平时他几乎不说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洗澡,吃饭,看书,一切都安静的像是经过特工训练,他甚至从来没问过自己的父母在哪,虽然即使他问了,秦家也没人知道。

    如果他的父母在,是不是会心痛于孩子这样的成长呢。

    就好比秦恬,她的成长,显然不是秦父愿意见到的。

    胆战心惊的过了一个礼拜,风平浪静,一家子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外面丰盛越来越紧,后来几天甚至白天晚上的让小孩躲在房间里,他们谁有空就去送饭送水。

    一天,秦恬刚送完吃的从楼上下来,秦母就着急的找她:“阿恬!那个德国军官又来

    了!”

    “哪个?”

    “给你枪的那个。”

    该死!要么不来,要么不该来的时候来,秦恬翻了个白眼,整理了下衣服,连忙跑到餐厅去,却见海因茨正和另外两个黑色制服的军官用餐,看到她,眼神都没给个。

    很好,装不认识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秦恬很淡定的上酒,上菜,上汤,她动作很利落,上完菜就走,绝不多停留一秒,这样也就和所有他们可能谈论到的机密绝缘了。

    似乎是秦恬异国的相貌让这几个军官感到轻松,至少不是在法国餐厅众多敌国人的注视下进餐,所以谈话也相对大声了一点,当然,依然是在远处的秦恬听不到的音量范围内。

    三人吃的很快,走时还给秦恬留了小费,秦恬拿着多出来的五法郎,决定买点糖和家里某怨念的小孩分吃了。

    可一小时后,海因茨又转了回来,他直接问秦恬:“做坏事儿没?”

    “啊?”秦恬真切的茫然着。

    海因茨扫视了她一下,应该没看出什么差池,哼了一声道:“刚才那两个军官看到了没?”

    “恩。”这么俩大活人谁看不到啊……

    “他们职位都比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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