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战起1938 (完结+番外5)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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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起1938 (完结+番外5) 作者:肉书屋

    哦。”

    “他们专门负责监视巴黎驻守军官作风问题。”

    “……哦。”

    “过两天,奥古就要回来了。”

    “………………哦。”

    “懂没?”

    “恩。”

    “很好。”他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您还有事吗,长官?”

    “我很忙,走了。”

    “您老慢走,不送!”

    看军官潇洒的开车走了,秦恬大叹气,转身擦桌子,擦一下念一句:“关我毛事!关我毛事!关我毛事!”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圣母和美德的问题

    何谓圣母

    何谓仁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准绳吧

    51、besa

    晚上,全家开了个小会,灯光幽幽,小桌中间还有一盘儿春卷,只是谁都没胃口。

    “我去打听过了,很多犹太人都逃到乡下去了,但就在前两天德国人不知怎么的把那些出路都堵了,看来是有人告密,现在一般都打听不到他们的下落。”秦父小声说,“皮比诺要送出去,有点难度。”

    “老康倒是说了可以让孩子躲他家去,至少他那没那么多人来往,但我想想,他自己有时候都不大回去,平时吃都在店里,孩子在他家岂不是要饿着。”秦母也愁,“要是突然就老跑回去了,反而惹人怀疑。”

    秦恬沉默。

    秦母以为她还在郁闷,摸着她的手柔声道:“阿恬啊,别怪你爸爸,一家人就该同进退,咱这一家子,求的就是个活的问心无愧,你爸爸这么决定,妈妈也是赞成的,我知道你在德国和波兰不容易,但是苦都是别人给吃的,自己却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良心,懂么?”

    “我懂,我都懂。”秦恬胡乱的点头,她何尝不明白,只是现实和理想太残酷罢了,“那么,还有什么可信的人可送吗?”

    “没有了,你爸爸手下的伙计还有丁小妹他们几个服务员都不知道,咱们家虽然不跟人结仇,但又能交多少生死朋友。”

    “哎,愁!”秦恬抓了抓头发。

    “前两天我打听的时候,听到个消息。”秦父忽然低声道,“德国人在郊区建集中营。”

    “那前阵子被抓的那些犹太人……”

    “都被送到的德国本土或者沿途修建的集中营里去。”

    “他们动作可真快。”秦恬嘲讽的笑笑,“阿爸你落伍了,这种事情我在波兰就耳熟能详了。”

    “最可恶的不在这里。”秦父皱起眉,“你想想,这么多犹太人,是怎么被送到那么远的?”

    “火车呗。”秦恬满不在乎的说,忽然卡壳,“额,莫非是……”

    “没错,是法国国营公司的火车!”秦父龇牙,“一个欧洲强国,就算战败,却也该血性犹存,没想到辅一陷落就如此做派,实在让人不齿!”

    “那人家也没办法。”秦恬觉得应该往别人立场上想想。

    “阿恬啊,别劝了,你阿爸不就是这样。”秦母笑道,“你阿爸当初志愿报华工,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国家任由别人欺负却无仗可打才来的吗,估计你爸心里,人家国营公司就该宁死不屈,绝不为虎作伥,与侵略者抵抗到底呢!”

    “那人家来吃饭你还给人家做菜。”秦恬嘟囔。

    眼看秦父瞪起眼来了,秦恬才狗腿的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们跟他们意义不一样我懂我都懂!”

    “哎,现在德国警察查的越来越严,周围总有人探头探脑,那孩子估计藏不住,总要想个办法。”秦父道。

    当初就该给点吃的和钱让他自己走……秦恬心里腹诽,但事以至此多说也无益,况且当初她就算说出来,家里三个谁也干不出这事儿。

    正愁苦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小的声儿传来:“清真寺。”

    三人同时惊悚的抬头,小男孩皮比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楼梯上旁听许久了,两条小细腿儿从扶手杆间伸出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见三人看着他,他才小心的起来,无声的躲在楼梯角,又说了一遍:“我听爸爸妈妈说过,清真寺,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清真寺?”秦恬立刻想起了戴着白色小帽儿的络腮胡大叔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大喊,“羊肉串儿!又肥又美得羊肉串儿咧!新疆羊肉串儿!”

    她努力摇摇头,把那搞笑的幻想扔出脑袋,她看四周窗帘紧闭,便招招手:“下来,说清楚点。”

    皮比诺轻声的下来,被秦母拉在身边,手里被塞了个春卷,他啃了一口,小声道:“爸爸妈妈被抓前一天晚上,我有听他们在客厅里吵架,妈妈说要去清真寺,爸爸说他绝不更改自己的信仰,然后……我就被赶进房间睡觉了……”

    清真寺?信仰?显然了,他们这是要把犹太教往穆斯林改,她理解西方人对于信仰问题的重视,为此大吵一架也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纠结信仰问题?不是应该保命更重要吗?

    而对于这一点,一家三口都不怎么明白。

    不能怪他们,一家三口只有秦母算个山寨的佛教徒,平时转转佛珠念叨几句阿弥陀佛,要她说哪个佛祖的生日什么她是一个都说不出来。

    而另外几个,受秦父的影响,都是无神论者。

    虽然他们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年,可对于西方的宗教世界,不关心就是不关心,一点了解的兴趣都没有,又不是在印度,成天为了教派问题群殴,在巴黎一个如此散漫的地方,虽然可能信仰依然虔诚无比,但绝不会因此产生明面上的问题。

    于是秦恬只能问:“你说的清真寺在哪儿呀?”

    皮比诺茫然的摇摇头,秦父倒说了:“这我知道,在第五区,离巴黎圣母院不远。”

    巴黎圣母院!秦恬震了一下,不说她都忘了,巴黎还有这么个地方,她最后一本用的练习本上就印着丫呢!

    当初谁还给这故事弄了个恶搞总结来着,一个御姐进圣母院避难遇到忠犬。

    “噗……”被现实磨练的笑点很低的秦恬喷了,她顶着诡异的目光收了笑,然后随口道,“要不我们让皮比诺去圣母院避难吧。”

    一说完,全场都安静了,然后,三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皮比诺,秦母微笑:“对啊,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洋人的教堂不是能避难吗?军队都不能进去。”

    于是秦父也振作了,一排版:“那也不用非得圣母院,咱们七区就有个小教堂,避难足够了。”

    一家三口也没管皮比诺的想法,相对傻笑。

    “抱歉,不行。”皮比诺又小小声儿说话了,他很惶恐,眼泪汪汪的说,“教堂不会收留我们的。”

    “为什么?!”秦恬感觉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各种压力狂增。

    “因为,因为他们是基督教,而我们信犹太教。”

    “这有毛关系啊?!”秦恬咆哮了,“你们不都是信上帝吗?!你妈妈都考虑改信仰了,那基督教不是正好吗?宁愿安拉都不要耶和华吗?”

    “不一样。”皮比诺一改怯懦,开始一本正经,“虽然我们信同一个上帝,但是我们教义不同,我们和基督教的矛盾绵延了上千年,这不是战争就能调和的。”

    秦恬默了,她承认,没信仰的她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那,那清真寺就行吗?”秦母也出来十万个为什么了,“教派差那么多,人家虽说也是寺庙,但能避难吗?”

    皮比诺摇头:“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但是妈妈说,伊斯兰教和基督教都是犹太教发展出来的教派,我们并没有差很多。”

    “那就是和基督教一样不能调和了?”那他妈妈提个毛啊提。

    “好像,是,不是,我也不知道。”皮比诺被秦恬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小圈儿。

    “我彻底晕了!”秦恬无力的倒在椅子上

    “我也听不懂。”秦母摸头。

    秦父坚强的支撑着,他做了个伟大的决定:“明儿个我去清真寺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他妈妈没道理突然就要改信仰去清真寺。”

    “也只有这样了。”秦母点头,忽然道,“明天你不是要去郊区提货吗?还是我去吧。”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父亲斥责,却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皱起了眉。

    秦恬没办法了,她只能自觉的举手:“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不行,太危险。”

    “这有什么危险的,我可以去圣母院转转,再去清真寺转转,然后溜达回来。”秦恬想的很美好,“妈你在家看着小孩,胜利在望了,不能出差错。”

    “好吧。”两人想了想,同意了。

    秦恬弯□,捏捏皮比诺的脸颊肉凶神恶煞道:“死小鬼乖乖的啊!不乖回来吃了你!”

    “恩恩恩恩!”小正太作出一脸害怕的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秦恬整装出发。

    此时已经八月,天气微热,秦恬上身穿着短袖衬衫,一条咖啡色中裙,拿着小皮包走着,没多久就一身薄汗。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巴黎在表面上恢复了从容,绅士淑女挽着手沿着河聊天散步,家庭主妇抱着装满食材的纸包,小孩在街角相互追逐,然后被突然出现在路口的德国士兵吓得尖叫四散。

    一阵轰隆声传来,前面的路上,一辆装满普通人的运兵车呼啸而过。隐约可以看到车上是老少皆有,还有行李,看来是几户被抓住的百姓。

    秦恬不由得产生各种联想,犹太人,包庇犹太人的家庭,还有福气楼……

    想到这,她连巴黎圣母院都没兴趣看了,只是瞟了一眼,别略微震撼了一下后,匆匆走开。

    清真寺果然就离巴黎圣母院不远,一转弯,欧洲三大清真寺之一的巴黎清真寺就出现在眼前。

    比起秦恬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些圆顶清真建筑,这个清真寺其实也没那么霸气,当然,大确实大,也确实很清真,绿色的屋顶下是白色的墙壁,北非式喧礼塔在里面高高耸立着,异族的气息迎面而来,在看过圣母院后更是觉得风味别样,通过围墙的长度和里面突出的屋子判断,这清真寺虽然古朴不华丽,可体积上确实可以称霸了。

    为什么她看的那么仔细?

    因为她进不去。

    如此大的一座寺庙,竟然只有正对街角的一扇小门算作正门,此时紧闭着,她敲了敲,没人应,耳朵听了听,里面一点声儿都没有。

    想想看,这么大一座寺庙,一点人声儿都没,怪说摹?br />

    秦恬绕着围墙走了两遍,隐约觉得不对,她警觉的看了看,总感觉对面街上,还有旁边的树下那些人鬼鬼祟祟行止猥琐,她越想越不安,在门口不安的转了一下,总觉得此时应该离开,但又担心贸然离开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于是更加不安,唯恐给家里带来什么灭顶之灾。

    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的门敲了敲,她正要回头,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道:“小姑娘,别回头。”

    “……”秦恬肃穆。

    “这是晌礼时间,跪下来,向东,就是你的右手边,拜十拜。”

    “哈?”

    “记住,虔诚,小姑娘,虔诚。”

    “……”

    秦恬豁出去了,也不管路过的人怪异的目光,她朝着右手边缓缓的跪下,然后双手合十,一拜,又一拜……

    她的心怦怦直跳,每一次拜倒,头接近地面时她都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她努力想让自己呼吸不那么乱,至少不要让胸口起伏太大,于是她深呼吸,深呼吸,一拜,又一拜。

    “祷告十五分钟,等会我给你开门。”那声音又道。

    秦恬不敢说话,她只是低下头做祈祷状,嘴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希望安拉能够向佛祖转达她的敬意,趁着这时候她眯缝了眼睛,偷看,才注意到刚才在树下一直鬼祟偷看她的礼帽男,此时很轻松的靠在树下点了根烟抽着,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方式盯,总之压迫感没那么重。

    而对面街上的人,则管自己坐在长椅上看起了报纸。

    应该,是解除危险了吧……她一个这么明显的“塌”鼻子东方人,小巧玲珑的样子,又不是一脸精明样,还这么虔诚的祷告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毫无威胁。

    果然,十五分钟后,小铁门开了。

    一个络腮胡大爷走出来,他站在门口,上下扫视了一眼秦恬,很不满的样子,点着她大声道:“衣净,水净,处所净……你一样都没做到!一个不合格的穆斯林!”

    “我心中有愧,想接受安拉的教导。”秦恬一脸愧疚的胡编编。

    “哼!进来!领回你的祷告毯!让你默罕大爷好好教教你!”说吧,鸡爪子一样的手紧紧抓住秦恬,拉了进去,关上铁门。

    里面非常洁净,很多祷告结束的穆斯林戴着小白帽走出来,他们看到秦恬都很惊讶的样子,过了会又很友好的行个礼,前面的默罕大爷一直在领路,两人走进祷告堂,然后又走到旁边一个小房间里面,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衣柜,应该是这默罕大爷的房间。

    “粗心的,大胆的姑娘,你怎么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默罕大爷一屁股坐下,很不高兴的样子。

    秦恬有些手足无措,她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我,我刚逛了巴黎圣母院,走到这,也想拜访一下……”

    “当我老头子是瞎的么?你没事儿外面瞎转悠什么?”

    秦恬低头:“好吧,我确实有些事情要问,却没想到你们门口这么危险……那些盯着的是谁?”

    “盖世太保。”

    “吓!”

    “你应该没事,他们主要盯法国人和犹太人,你的长相很容易让他们相信你是穆斯林。”

    秦恬不由自主摸摸脸,她长得很中东?不了个是吧……

    “那么,你有什么事?”

    秦恬踌躇了一下,走近两步,被默罕大爷不耐烦的阻止:“没关系,他们听不到,就算有人听到,这儿的人也可以相信。”

    秦恬很想就人心隔肚皮问题和这大爷进行一场深刻的探讨,最后还是憋住了,低声道:“我们收留了一个犹太小孩,他失去了父母。”

    “恩。”默罕大爷没什么特别反映,他手放在一本砖头一样的书上,上面写着一串蚯蚓文……阿拉伯语。

    “我们家养倒养的起,因为我们家开饭馆的,可就因为开饭馆的,孩子藏不住……”

    “恩。”

    秦恬心里有点没底:“那孩子说,他父母提到过要到清真寺来什么的,我们没听明白,所以想问个究竟。”

    “你倒真开门见山。”

    “因为我不会迂回……”

    默罕大爷又沉默了,他点点旁边的椅子:“坐吧。”

    秦恬坐下,中规中矩。

    “我们,不是专门避难的地方,你懂得。”

    “……”

    “但是作为同源的宗教,我们无法对对方的灾难视而不见。”大爷叹口气,“besa,你懂吗?”

    “……”摇头。

    “伊斯兰精神,保护弱者,承担许诺……当有人到你家来敲门,房子的主人应当接待这位不速之客,不管来自何方,他们是什么人,都应当解救他们的生命。”

    秦恬坐得更直了点。

    默罕大爷考虑了一会儿道:“如果只是一个孩子,就带过来吧。”

    “合适吗”秦恬还假惺惺的。

    “别装了。”大爷笑了,“带过来吧,不过孩子,我们一个寺庙收入不多……你懂得。”

    “我懂我懂。”秦恬连连点头,就算大爷不说,她也考虑着给点孩子的生活费,毕竟是摆脱了那么大一个麻烦。

    “到时候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是穆斯林,在你这儿暂住过。”

    “好。”秦恬想了想,还是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如果是个成|人,你们会怎么做?”

    “给他们发放穆斯林证明,告诉那群警察,他们不是犹太人,只是我们一个教友的远房亲戚。”默罕大爷微微眯眼,“这时候如果有教友在,他会站出来承认的。”

    秦恬走出清真寺时,默罕大爷给她开的门,她刚走出两步,大爷忽然又叫住她:“小姑娘!”

    “什么事?”她回头。

    大爷竖起一根食指道:“记住,besa……保护弱者,承担许诺。”

    秦恬觉得眼睛酸酸的,她用力点头:“恩,不会忘的。”

    回去的路上,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信个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二战时,很多人觉得穆斯林应该压迫犹太人,因为两个教之间各方面争议都大,敌意颇深

    但其实,二战时期,很多穆斯林保护了犹太人,就如那句话:当有人到你家来敲门,房子的主人应当接待这位不速之客,不管来自何方,他们是什么人,都应当解救他们的生命。

    巴黎清真寺通过发放穆斯林证明,给婴儿发放穆斯林出生证,保护了很多犹太人

    而基督教呢,教堂甚至不接收犹太人的避难请求

    宗教之间的相爱想杀真是……各种复杂各种虐恋

    另外,父亲问题,我只能说,首先,秦恬的魂思念前世的父母,但她的骨血却和现在的父母相连,不存在对哪对父母感情多少问题

    其次,秦父是那个时代的人,看过那时代电影的人就知道,那时候的中国人,凡是经历过点风浪的,都会有一种救世的思想,他宁愿带着家庭问心无愧的死,也不愿意带着全家良心不安的活,这是时代的影响

    谢谢激烈讨论,请继续,我爱看~

    52、包庇

    接下来的任务很简单,把小崽子扔进穆斯林,万事大吉!

    可当秦恬哼着歌儿把事儿一说,老爹首先泼冷水了:“什么时候送去?晚上?晚上九点就宵禁,基本是天黑就宵禁,你怎么送去?”

    对哦,宵禁……这时候看到可疑人士,巡逻士兵是有权射杀的。

    那就只有白天了。

    既然晚上不行,那就白天!而且,是一大早!既然不能比别人晚,就要比别人早!

    曾经每天四点半起床的秦恬双手握拳,表示毫无压力!

    皮比诺也知道了自己下一站要去哪,他给了每个人一个晚安吻,然后独自在秦恬的床前做着睡前的祷告,不知怎的,这一次祷告时间,特别长。

    相处这么久,对于这么乖的小孩,秦恬自然是有着不舍的,她在床上翻腾了很久都没睡着,脚后跟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还低着,房间里满是细细的声音,不显得鬼祟,反而很神圣。

    她听了一会儿,起身,也跪在床脚,听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在说什么,能教教我吗?”

    小男孩没有抬头,保持着祷告的姿势,过了一会儿低声道:“这是我们逾越节时家宴的祷告词,我很喜欢。”

    “哦。”秦恬下床,和小男孩一个方向跪着,“教教我吧。”

    “恩。”小男孩深吸一口气,道,“愿我们永远不会太自满,以致忽略了世上的不义。 ”

    “愿我们永远不会太自满,以致忽略了世上的不义。 ”

    “愿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在自己家中太舒适,以致忘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愿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在自己家中太舒适,以致忘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

    “……“

    “愿我们永远不要以为自由是理所当然的,以致忘记了那些不自由的人。 ”

    “愿我们永远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接受权威, 而不察看它是否合乎正义。 ”

    “愿我们永远不忘用自己的声音、时间和精力,让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变得更好。 ”

    “也愿我们永远不要丧失憧憬,永远要期待事情会更好、 ”

    “而且,我们永远都应该让它变的更好。 ”

    祷告词很简单,几遍以后,秦恬自己就能轻松的念诵,一遍又一遍,然后她不由自主

    的感到,身心全都平静了下来。

    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缓慢的呼吸,一直积压在脑中,胸口的郁结感缓缓的消散,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正好洒在皮比诺瘦小的身体上。小小的孩子,轻轻的祷告声,月光,黑夜,秦恬估计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场景。

    外面传来卡车和摩托路过的声音,远处忽然传来枪声,把皮比诺惊得一跳,秦恬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安慰道:“没事,没事,明天你就安全了。”

    “姐姐……”怀里传来哽咽声,“你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吗?”

    终于问出来了,这么多天的沉默后,他终于问了出来。

    秦恬当然不知道,但她不愿意把最可能的情况说出来,她只能说:“想想你的祷告词,一切都会好的。”

    怀里的湿意渐渐蔓延,“我以后就是穆斯林了吗?”

    “信仰是自己的,谁都夺不走。”

    “我向你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向摩西祷告,以后我要是有话,就对安拉说。”

    “乖孩子……”

    清晨,饱餐一顿后,看时间才六点,宵禁刚结束,秦恬带着全副武装的皮比诺走上了前往清真寺的路。

    去第五区要跨越六区,最快的自然是坐地铁,秦恬带着皮比诺坐上第一辆地铁,此时人还不是很多,车厢里空空荡荡,坐在座位上,秦恬给皮比诺拉了拉鸭舌帽,其实这孩子犹太人特征还不是很明显,但终究做贼心虚,总想遮严实点儿。

    下了地铁,从地铁站到清真寺还要走约半个小时,此时路上行人已经逐渐增多,秦恬有些焦急,但她又不敢走太快,只能带着皮比诺状若闲庭信步的走着。

    皮比诺似乎也很紧张,小手紧紧拉着秦恬的,一声不响,低头走路。

    再过一个拐角,就能看到清真寺了!秦恬感到胜利在望,手里比了个小小的v字,一个大跨步,走过拐角,就僵住了。

    她看到了对面的清真寺小门。

    也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大群德国士兵……

    好大的阵容!五十多个大兵虎视眈眈的围在清真寺围墙外,同时间隔着控制了整个街区,其中还夹杂着五六个穿着皮衣(他们不热吗)的盖世太保,清真寺小门紧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很多和秦恬一样猝不及防的路人大多一看这情景都吓得头一低穿街而过装透明人,而基本没有掉头就走的……这样目标太明显。

    秦恬不知道穿越街区她还能带着皮比诺往哪儿走,因为她的目标就是清真寺,而现在她也关心清真寺到底怎么了,所以她紧紧拉着皮比诺,强自镇定的继续往前走,在若干个街边的盖世太保隐晦的眼神中,走了一会,然后一拐……进了清真寺对面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人不多,而且看起来这少数的人都很想走,只是不敢出去,服务生倒还镇定,秦恬带着皮比诺一在落地窗边坐下,就微笑着走过来问要什么。

    “两杯橙汁谢谢。”秦恬盯着外面。

    皮比诺很自觉的趴在桌子上,尽量不让人看到脸。

    橙汁来了以后,秦恬摸摸皮比诺的头低声安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皮比诺双手捧着橙汁喝了一小口,低垂着眼睛看向远处。

    一直过了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士兵一动不动,什么都一动不动,就好像街区静止了。秦恬喝光了橙汁,要了一杯白水,她静下心,想等等看,皮比诺却已经忍不住了,小声唤道:“姐姐……”

    “嘘,再看看。”总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总算,半杯白水下肚后,砰的一声,小门开了,里面走出三个军官,后面跟着默罕大爷,他微微躬身身子,亦步亦趋的走着。

    四人走了几步后,领头的一个军官忽然转身,把枪顶在了默罕大爷的额头上!

    看到那张正脸,那个动作,秦恬差点儿掀桌!海因茨!那个反派竟然是海因茨!

    对啊,干这种活儿的,看到海因茨其实很正常不是吗?

    他正用秦恬用来打过流氓的神器ppk指着默罕大叔,即使看不清表情,但秦恬不用看就能想象出,此时他肯定用着他一贯威胁人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眯着眼睛,一脸鬼畜模范形象……

    默罕大叔很平静的顶着枪看着海因茨,一老一少迥异的气场在宁静的街区对撞,在一群年轻人的包围下,伛偻的默罕大爷显得苍老而孤独,他的须发皆白,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虽然他大半张脸都对着海因茨,但是明显可以感到他身上趋近于祥和气息。

    秦恬忽然想到了她在魔戒三中看到的一个让她记忆犹新的场景,米纳斯迪利斯被围几近战败,洛汗骑兵忽然救援到来,半兽人大军的头顶只有黑暗,而洛汗骑兵带来的,却是光明,黑暗与白昼相互对抗,随着骑兵的重逢,光明越来越强。

    这个场景很煽情,感动了秦恬好几次,可是还不至于哭,但是现在,秦恬却压抑的想流眼泪。

    一个老人,到了顶着枪还如此从容的地步,他以一己之力保护着清真寺,他不仅在保护自己的信仰,还在保护无数弱者。而此时,咖啡馆内,她正准备给他带去一个新的麻烦。

    海因茨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抬抬另一只手,几乎一瞬间所有的德国士兵就跟马达被启动似的动了起来,他们抬起枪就要往清真寺跑。

    默罕大爷他忽然退后了一步,大吼一声:“这是清真寺!安拉护佑之地!没有恶棍!没有武器!能进入这里!”

    于是在其他士兵等着海因茨的二次命令时,海因茨几乎是狞笑着递进了枪口,毫不犹豫的打开了保险栓,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咖啡馆里一片惊呼,很多女士都转过了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一幕。

    可枪声并没有响。

    秦恬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街角,奥古斯汀就跟从天而降似的走出来,一把握住海因茨举枪的手,严肃的说了什么。

    海因茨依然不依不饶的盯着默罕大爷,却缓缓的放下了枪,他大声的命令了一声,所有的德国士兵,包括他身后另外两个低级军官全都列队,跑进了刚才奥古斯汀出来的街角,一阵马达发动声后,一辆轿车领着两辆运兵卡车开走了。

    默罕大爷用伊斯兰教礼行了个礼,蹒跚的走回了清真寺,关上了门。

    海因茨摘下帽子,忽然冲上前,发泄似的朝铁门踢了一脚,还待再踢,被奥古斯汀拉开了。

    秦恬松了口气,默罕大爷没事,一切还有余地,然后让她纠结的事情发生了,或者说全咖啡馆正准备跑路的人都纠结了。

    奥古斯汀拉着拉着,就把海因茨一起拉进了这咖啡馆。

    两人还没看到秦恬,在她前面靠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至少这时候没有士兵在外面守着,咖啡馆里寥寥无几的人似乎约好了似的,陆陆续续走的精光,唯有秦恬,她深恨刚才自己为什么坐最里面的靠窗座位,此时这么出去,肯定被发现。

    那是坐着?

    可看皮比诺这孩子可怜的,都快发抖了。

    她不敢赌那俩大佬的眼尖程度,只能低声安慰皮比诺:“冷静,冷静,那俩个人认识我,我们不能被发现。”

    皮比诺乖巧的点头,他趴在桌子上,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天花板上玫瑰形状的灯。

    秦恬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性等到他们走,但显然老天不愿意,只听砰一声,随着拍桌声海因茨怒吼而已:“我迟早宰了那老混蛋!……咦?秦恬?”

    于是奥古斯汀也站起来了往后看,看到全身僵硬坐在那儿傻笑招手的秦恬,他柔和的笑:“恬,真巧,你怎么也在这?”

    “啊,我,我带朋友小孩,额,参观巴黎圣母院……”秦恬想不出别的理由。

    “巴黎圣母院有什么好玩的?”海因茨一贯的怀疑、

    “卡西莫多啊,什么的……”秦恬看向奥古斯汀,指望老乡给点默契,“你懂的。”

    奥古斯汀忍笑:“行了行了,那你玩好没,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不行奥古,你忘了卡彻那个混蛋当时说了什么了?”海因茨不赞同,他看向秦恬,“自己回去吧,除非你想被当成情妇。”

    “是的是的,我肯定自己回去。”虽然秦恬觉得如果奥古斯汀一直在巴黎,那自己很可能逃不出“情妇”或者“法j”的形象,但绝不是现在,现在她比较需要默罕大爷。

    “那你还不走?人都没了有什么好玩的,哦对了!”海因茨眯起眼睛,很危险,“刚才那场戏好看吧!”

    “行了海因茨,别吓她了,我们先走吧,你还要回去报告。”

    “你不是说要在这儿逛逛吗,要不然你干嘛搭这顺风车。”

    “我怎么知道你这任务这么麻烦,走吧,我也没心情玩了。”

    “都是那个老混蛋!”海因茨再次咬牙切齿。

    “海因茨,别在这事儿上太伤心,这对战争没有任何意义。”

    秦恬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可在两人说的内容可能越来越机密的时候,她举手了:“你们先聊,我,我先走了,来皮比诺。”

    皮比诺几乎是浮起来,拉住秦恬的手,然后飘在她的身后,两个军官还在半争执的聊天,似乎不会注意到他。

    可是……

    “等等!”海因茨忽然抓住皮比诺的头,“小孩,抬起头。”

    秦恬心都凉了,她一副护犊子的样子转身拍开海因茨的手:“你干嘛!”

    海因茨收回手,却没在看皮比诺,而是盯着秦恬,眼神幽幽的,然后看向奥古斯汀,皮笑肉不笑:“奥古,你看着办吧。”

    奥古抚着额头,指着皮比诺:“犹太人?”

    皮比诺看向秦恬,秦恬已经行动无能,她僵硬的摇摇头:“不是。”

    “不是?”海因茨冷笑,指了指外面的清真寺,“那么是,穆斯林?”

    “……恩。”

    “哈!你接着是不是还要带着我们去找那个老头儿,让他出示这孩子的穆斯林证,然后告诉我们,不!这群高鼻子都不是犹太人,是穆斯林!全是穆斯林!所有进清真寺的都是穆斯林!安拉庇佑之地!所有恶棍!武器!不得入内!”

    显然海因茨被刺激大了,被个老头子压制了可真不是件美好的事儿,更何况是这心高气傲的鬼畜,秦恬一贯不敢跟这哥们别苗头,她只能低头,紧紧拉着皮比诺。

    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我跟你说过别干坏事儿!你……”

    “海因茨……”奥古斯汀的声音插进来,带着叹气声,“冷静,冷静。”说话间,他挡在了秦恬前面,拍拍海因茨的肩膀,“你太激动了。”

    “奥古,你想包庇么?”海因茨的声音传来,秦恬的视野被奥古斯汀局限了,别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海因茨,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放过这个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

    “可他是犹太人!无关老弱,他有那身血!”

    “他是个孩子!”奥古斯汀忽然加重了语气,“海因茨,别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奥古,你是怎么了?”

    “海因茨,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说罢,奥古斯汀一把抓住秦恬的肩膀,连拖带拽把她拉出咖啡厅,秦恬自然紧紧拽着皮比诺不放,她很紧张,紧张的发抖:“你,你要干嘛。”

    奥古斯汀一转身把秦恬咖啡店旁的小巷子里,然后对着皮比诺指着清真寺的门说:“去,去你该去的地方!没人会拦你……愣着干嘛?快!”

    皮比诺摇头,他看到奥古斯汀表情凶恶,吓得嘴唇都在抖动,但他紧紧抓着秦恬的胳膊,身子还挡在她的前面。

    秦恬心里一阵柔软,她摸着皮比诺的头:“乖,我不会有事的,去找默罕大爷吧,快去!顺便帮姐姐向他问好。”

    皮比诺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跑向清真寺,敲开了小门,被快速的扯了进去。

    秦恬松了口气。

    “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了。”奥古斯汀忽然低声道,“我很不爽!”

    “我我我我知道,但是,但是这孩子不是自己上门的,我我我我做不出……”

    “我知道!你不可能自己招惹麻烦,我生气的是……”奥古斯汀烦躁的弄乱了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刚才海因茨说你的时候你都没看我一眼,是不是你压根没指望过我?!”

    秦恬愣了一下,回想刚才一头雾水的感觉,似乎压根没想到奥古斯汀,于是老实的点点头,嘴里还辩解:“你至少明面上该跟他一个立场,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shit!”奥古斯汀英语都爆出来了,他狂躁,“你什么都靠自己,那我拼死拼活是为什么?!早退役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不会言情,真不会对手戏,你们原谅我

    祷告词:

    愿我们永远不会太自满,以致忽略了世上的不义

    愿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在自己家中太舒适,以致忘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愿我们永远不要以为自由是理所当然的, 以致忘记了那些不自由的人

    愿我们永远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接受权威, 而不察看它是否合乎正义。

    愿我们永远不忘用自己的声音、时间和精力, 让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变得更好。

    也愿我们永远不要丧失憧憬,永远要期待事情会更好、

    而且,我们永远都应该让它变的更好。

    多读几遍,很有感觉

    接着,尝试贴图,魔戒3那个场景用敌人的鲜血染红大地!!

    53、来信

    秦恬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她慢吞吞的说了句:“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耶……”

    “你这样子,我压力也很大啊!”

    “我哪有给你压力啊?”

    奥古斯汀叮的拔下自己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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