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刹那芳华 第36部分阅读
重生之刹那芳华 作者:肉书屋
又会要留你了呢!”
这个问题,芳华也说不清楚。她坦白地说:“那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下午的时候,大外科主任和一堆外科专科主任对我进行了面试,然后一致同意留下的我。这件事千真万确,我可没骗你!”
嘉辉深吸口气,然后微笑着说;“我没说不相信啊。芳华,祝贺你!你真棒,我为你骄傲!”
芳华心里一热:这傻子,我才为你骄傲呢。
她嘿嘿地笑着:“那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除了祝贺你,还要说什么啊?”
“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决定在协和留下来吗?”
“傻瓜,这有什么可怪的。协和医院啊,又是外科,他们要留你,你不抓住这个机会,我才会怪你呢!”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有机会去美国深造,你却不去,那我该不该怪你?”
嘉辉奇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四爷爷告诉我的。”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
“梁嘉辉,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哦——”嘉辉不说话了。
芳华开始兴师问罪:“你说啊,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就是觉得,出国也是做同样的实验,反而没有在国内取材方便嘛。”
芳华冷冷地说:“说真话!”
嘉辉感到了芳华似乎很生气。他知道那后果很严重,不由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答道:“就是现在不想出去。”
“一半真话了。”
“就是想陪着你。”
虽然早就知道,但亲耳听到嘉辉说出来,还是让芳华心中一酸。
她深吸一口气才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出国啊!”
“没想过。”
“现在,马上,立刻想!”
“哦——,还是不想出去。”
“为什么?”
“出去了,不方便给你打电话和写信。”
“你——!”芳华气结了。
好在,她对嘉辉的反应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早就想好要和他“抗战”到底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说道:“梁嘉辉,你不爱我!”
“什么?!”嘉辉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嘉辉,你根本就不爱我!”
对这样的指控,嘉辉只能沉默以对。
芳华不管那么多了:“你以为爱一个人,就是无条件地爱她、保护她、照顾她。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幸福了。是吗?”
“不是吗?”
“不是,爱一个人,不是光让她的身体、生活得到了照顾,更要顾及她的内心感受。”
嘉辉心里默念:难道我不顾及你的感受吗?
芳华像是知道他心里没说出口的话,又接着说:“你觉得你很了解我。是吗?你觉得我很想念你,想和你长相厮守,是吗?没错,我是这样的。可是,你不知道,我更希望看到你能在事业上取得成功,是巨大的、辉煌的成功。我希望看到你出国去,学习最先进的实验技术,接受最开放的医学思想熏陶。我希望你能因此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大有作为。”
芳华歇口气又说:“可是你只把我当做一个离不开你照顾、只想和你朝朝暮暮的小女人。你这么不了解我,怎么能说爱我。你知道吗?当四爷爷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自己做出放弃出国的决定时,我有多伤心吗?”
嘉辉无言以对:“我——,对不起。”
“别——,嘉辉,你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刚才说的太重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很爱。可是,你爱我的方式不对。”
嘉辉静静地听着。
“你爱我, 就像一株大树,伸出了保护伞,护住了他旁边的小树。他是好意,想为小树挡风遮雨。可是却不知道,这样子本来高大茁壮的他,就会长歪了、长偏了。而小树被他保护得太好,没有经过风雨的锤炼,就会根基不稳。还有她被大树遮去了阳光和空气后反而可能营养不良。最终大树和小树都不能成材。”
嘉辉有点明白芳华的意思了。她是让他给两个人之间留一点空间,让彼此各自保有独立的人格,彼此都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他承认这原本不错,但他还是有点担心:“芳华,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嘉辉。相信我,没有你在身边,我还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嘉辉也决定对芳华开诚布公了:“可是,芳华,我觉得你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芳华怔住了,没有说话。
嘉辉继续说着:“你别生气,我真是觉得你就是这样的。记得那次上青城山,我看到你背包里放了那么多未雨绸缪的东西,就有这个感觉了。和你接触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越强烈。
看你整天忙忙碌碌地学习,是你对未来没有安全感,就只好抓紧现在,去应对不可知的未来吧!还有,你上自习时总喜欢坐在同一个教室的同一个位子,还总是坐在窗旁和角落。你虽然很优秀,却总是不自觉地隐藏着自己的光芒。这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也是有些缺乏自信。
而在感情上,你的安全感最低。你一直逃避着我。也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你那温柔的女性的一面,在我面前总是故意大大咧咧地称兄道弟,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即使是在你接受我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你仍然对我的身体接触有着本能的逃避。即使是你说了爱我,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你仍然害怕失去。
你知道吗,别看你总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可心里却很怕输。对一个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我真的不放心离开!”
芳华听着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儿,又想哭了。她闭紧双眼,忍住眼泪。
我错了。嘉辉。我说你不了解我,其实,你真是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平息了心底的波澜,芳华又睁开眼睛。
“嘉辉,你说的对,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但那是过去的我。你要知道,你的爱早就给了我安全感。只是,被你爱着的感觉太好了,让我有点依恋于你的怀抱,变得软弱了,才让你误会我还是没有安全感了。其实,这大半年虽然我们没在一起,我可从来没有对我们的将来有过任何不确定。你要是相信我是爱你的,就会相信我已经有了安全感。”
“我相信你。”嘉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让芳华的心里无比熨帖。
“那你看现在,我留在协和,你留学美国,这对我们各自的发展,都是最好的选择。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命运的厚爱。你和我一样,也都爱着自己选择的专业,是吗?”
“是的。”
“可是对于爱情,我们也都是不会放弃的。嘉辉,我告诉你,我相信奇迹。我能留在协和外科,是个小小的奇迹。而我能和你相知相爱,是我今生最大的奇迹。我想,我和你还可以共同创造一个奇迹,那就是一辈子风雨同舟、甘苦与共。你相信我们能做到吗?”
千里之外的嘉辉,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
“好的,那你答应我去美国了。”
“嗯。”
放下了电话,芳华走出门诊大厅,抬头仰望着夜空。天上只有寥寥几颗黯淡的星子。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她对着夜空,对着远方的嘉辉默默地说——
让我们做两棵树吧,你是橡树,我是木棉。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我们并立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
正文 一百二十二、返校
一百二十二、返校
已经很晚了,芳华就直接回了宿舍。其他三个人都在屋里。
白芸问她:“你下午去医教处,怎么一直没回来?什么事啊?”
芳华一边走到自己床边坐下,一边微笑着说:“去面试了。我被协和外科留下了。”
“啊——!真的?太好了!”
白芸、赵玉玲尖叫着冲过来,把芳华扑倒在床上。宋燕平也跟过来,四个人在芳华的小床上滚成一团,笑在一起。
白芸还不停地摇着芳华肩膀:“快说说,怎么回事?”
芳华被她们三个压在下面,喘着气把经过讲了一遍。
白芸听了啧啧称奇:“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就这么混进了协和外科了啊!行啊你!”
宋燕平:“太好了,我们华西的全都留下了。那几个学校的人,这下更要嫉妒了。”
这次,协和医院也挑选了一些其他院校的实习生留院,但一般每个医大也就留了三四个人。显然,本届华西实习生的整体水平略胜各校一筹,他们在实习期间都受到了各科老师的好评。
赵玉玲高兴之余又为芳华发愁了:“我们都留北京了,你和嘉辉打算怎么办?”
白芸也想起来了:“你跟梁嘉辉说了?这下他该同意出国了吧?”
赵玉玲下午不在,不清楚这事,问她们:“什么出国?”
芳华解释了一下,然后说:“对,他出国,我留京。”
白芸仔细打量了下芳华,问:“哭过了?”另外两人这才注意到芳华的眼睛略有点红肿。
芳华点头:“哭过了。哭完了,也就痛快了。”
三人见她这样,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尤其是跟她关系更为亲密的白芸、赵玉玲,深知她和嘉辉之间的感情很好,不禁有些怜惜起这个“织女”了。
赵玉玲眼睛一转说:“小林子,先不管那么多了,你现在应该好好跟我们出去玩了。”
白芸也说:“对啊,你来北京这大半年就没出去过几次。等正式工作了,我们得坐三年牢哪!还不得趁现在这段时间好好玩玩!”
宋燕平也说:“对啊,你看,好多北京好玩的地方、出名的景点,你都没去。等三年后,人家跟你这个北京人问路的时候,你可别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啊!”
芳华想想也对,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嘛。在三年坐牢前,的确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不然真可能会像江波说的,会发疯的。
于是,她欣然和赵玉玲商量起怎么利用最后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好好玩了。
不过,她本来前生就逛过了京城内大部分的景点,赵玉玲这大半年也去得差不多了。而且,城内多是皇家园林这样的地方,逛多了也就觉得风格差不多,没什么意思了。
白芸就跟她们说,马上四月份了,正是北京赏花的季节,还给她们推荐了些城里著名的赏花地。
过了几天,江波知道她们的赏花计划后,主动提出做导游兼摄影,带她们跟着花季走遍了京城内外,赏遍了名胜名花。
凤凰山的杏花,响水湖的梨花,植物园的桃花,潭拓寺的玉兰,中山的郁金香,景山的牡丹,元大都的海棠,妙峰山的玫瑰……
这让芳华等人见识了北京别样的风情,不知不觉对这一即将长期居留之地,也生出了几分喜爱之情。
当然北京也有让芳华喜欢不起来的地方,那就是春天的风沙太大了。一到大风天气,街上的男士们戴着大口罩,女士们用纱巾包起整个头脸,这是一道成都这样温润的城市所见不到的风景线。而一直以为纱巾就是围在脖子上做装饰用的赵玉玲,才知道原来纱巾还有更强大的功能。
这两个多月很快就在“轻松”的实习、“紧张”的游玩中度过了。6月10日,芳华她们就结束了实习,准备返校了。
但华西本校的实习却还有2周才结束,然后毕业生才开始办理离校手续。
既然离回校办手续还有两周的富余时间,白芸等9个人就约好了,要趁这个机会游遍大半个中国。
芳华听了她们的宏伟计划,羡慕不已。大家也邀她一起去,但芳华想了想,还是想回学校。因为嘉辉七月中旬就要走了,就是现在回去,也就一个月相聚的日子了,她舍不得再减去两周。
嘉辉知道后,反倒劝她和大家一起去玩。他知道芳华还是很喜欢游山玩水的,何况是和一帮子好同学好朋友,一定很好玩的,错过了就可惜了。况且自己还要实习,虽然最后阶段是比较松了,但总不能不去科里而整天陪着芳华吧。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芳华进协和医院(这对住院医生而言相当于“牢笼”的地方)之前的最后的放风机会了。她应该好好去享受一下生活,放松身心,以最佳的状态去迎接那残酷的三年。
芳华接受了嘉辉合情合理的建议,加入了“华西放风团”。
她们十个人,先去山东登泰山观日出,然后下江南游遍沪苏杭,接着上黄山,再溯江而上游览长江三峡,最后在欣赏了重庆夜景后,坐着夜行列车返回了蓉城。这一路,真是俗话说的那样——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列车在清晨时分抵达成都。
还没下车,芳华已经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中,感到了久违的空气中的湿润感。还是成都的气候养人啊。
因为一路上行踪飘忽不定,自然没有人接站。好在大家都是轻装,就坐上直达学校的公交车,从北至南穿城而过。
离开不过一年,成都的变化很大。路边新起了很多高楼,而路上行驶的车流中,也出现了不少奔驰、奥迪、宝马这样的豪华车。看来,有钱人是越来越多了。
回到学校,才七点过,还没到上班时间。
上了楼,芳华背着背包就要往男生住的楼道那边跑。白芸一把拉住她的背包带:“看你这蓬头垢面的,怎么见人啊!先去洗把脸,也来得及。”
芳华摸摸自己的鼻子,有点油。嗯,有道理。
二寝室的门开着,芳华三个人掀开门帘进去。里面三个正在“对镜贴花黄”的人扭过头见是她们,登时欢呼起来。
王菊手上还抹着雪花膏呢,就扑过来抱芳华,差点没抹芳华脸上。黎舒的博士伦刚戴了左眼的,右眼的也顾不上戴了,跟着跑过来拉着她们问这问那。就连朱苒锦也尖叫一声,站起来的时候还带倒了凳子,哪还有平日的淑女模样。
好嘛,这二寝室可炸了窝了。
她们这边又笑又闹的还没消停呢,对门一寝室的女生也闻声赶过来,一下子把门口挤得水泄不通。大家好一通亲热。
郭玲还把王菊挤开:“你别一个人霸着老幺,也让我抱抱!”说着就给了芳华一个大大的熊抱。
抱完了还来句评语:“嗯,胖了!”
芳华翻翻白眼:“都跟你一样就完了,瘦得跟麻杆似的!”
老大周玉不知是帮芳华呢还是损芳华:“嗯,老幺现在那是珠圆玉润!”
芳华差点晕倒:“老大,您确定说的不是杨茜?”
“啊——,谁在说我啊?”杨茜也尖叫着跑过来。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芳华!芳华!”
芳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原来,嘉辉的声音不止是在电话里才好听。
姐妹们一下子安静了,自动给他们让出了通道。
芳华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外楼道里的嘉辉。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不,外表虽没变,但气质上已经完全褪尽了青涩。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欣喜、渴望、爱恋、安慰,种种情绪都能让自己解读出来。原来,嘉辉有这么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嘉辉——!”
喊着这个镶刻在心灵深处的名字,芳华也不管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了,扑到了那个渴望已久的怀抱中。
两人紧紧相拥,积蓄一年的思念要籍这个拥抱,传达给彼此。
王菊、周玉等人都看得眼泪汪汪的。
白芸的眼睛也有点红了,但她还是调侃着两人:“诶,我说你们二位也注意点场合。还有你们,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电影上还没看够吗?”
大家嬉笑着也就走开了,没人注意到对面一寝室的门帘刚刚掀动了一下。
芳华从嘉辉的怀里抬起头,目光在嘉辉脸上流连,环抱他的手臂也依然舍不得松开。
嘉辉抬起右手,手指拂过芳华的额头,刘海,耳畔,脸颊,最后停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才说:“嗯,长胖了!”
芳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脸呢,忙用手半遮着脸说:“我还没洗脸呢!你先回去,我一会儿找你!”
嘉辉看着她只是笑:这会儿她倒细腻起来了,平时的大大咧咧哪儿去了?
他又抱了抱她才说:“那好吧,你在宿舍等我。我去交个班,处理完事情就回来找你!”这是实习的最后两天了,基本上老师们也对这些毕业生“放羊”了。
芳华这才回宿舍洗漱,这时候去食堂也晚了,就吃了点饼干垫垫肚子。然后和白芸等人一样,开始收拾自己那一年没睡过的床铺。
正文 一百二十三、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一百二十三、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没等她收拾多久。嘉辉就来了。他知道芳华早上没吃什么,就骑车带她到学校东院外面的小吃街。
芳华自然是点了久违的酸辣粉,结果却吃得眼泪鼻涕直流。一年没吃这么辣的东西,抗辣的功力竟然减退了。
嘉辉一边笑,一边给她递卫生纸。
芳华擦好了,抬起头看到嘉辉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动。
因为这不是他平日那种抿着嘴的微笑,而是咧开嘴的爽朗的笑。
芳华知道,这种开心的、发自内心的笑,是想抿也抿不起来的。
她不由伸手拉住嘉辉的嘴角向两边轻轻一扯,说:“你还可以咧得再大一点,然后就到耳朵根了。”
嘉辉还真掌不住,笑得更厉害了。他一手拉下芳华的手,一手又刮了下芳华的鼻子:“促狭鬼!”
两人吃完了就去校东院,嘉辉把车停在图书馆前,拉着芳华的手在校园里转了起来。
虽然是夏天,但成都又是阴天。
要是以前,芳华会觉得这样的天让人心情不好。可是在北京呆久了,老是烈日骄阳的晒着,她倒觉得这成都的阴天很舒服,而且有嘉辉在身边又怎么会心情不好。
嘉辉陪着她。一路给她指点着校园的变化。
大门口刚投入使用的基础医学楼很气派;校区内的几片荒草地也被平整出来,修了好多标准的篮球、排球、羽毛球、网球场;几栋古老的教学楼又重新粉刷维护了一番,焕发出新的青春;荷花池的长廊后面也新造了一片江南式的园林……
啊,母校的校园竟然越来越漂亮了!真舍不得毕业离开啊!
可是,在这里走了半天,路上行走的、骑车的,草坪上围坐的、谈笑的,球场上跳跃的、飞奔的,芳华见到的尽是些陌生的面孔,陌生却又有些熟悉。因为他们的情态,都和这些年自己身边的同学们一样,只是他们现在更年轻。
校园是铁打的营盘,学生是流水的兵,新生会变老,老生会离开,只有青春有张不老的脸。
登上荷花池后那片园林的一处假山,前面的池塘,四周的银杏、竹林,远处的钟楼,尽收眼底。
芳华忽然看到荷池边的长椅上,有一对恋人正在相拥亲吻。
她扭过脸轻笑,嘉辉问她笑什么。她背着手,指向那个方向:“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开放了。”
嘉辉看看那边,又看看芳华,故意逗她:“你又不是没有过。”
芳华脸红了:“那怎么一样,我可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表演……”
嘉辉笑着低头:“那——,不当众就可以啦?”
“也不可……”没等芳华说完,嘉辉已经用唇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良久,两人才分开。
芳华还有些脸热心跳的,她把头埋在嘉辉怀里,不好意思抬起来。这个家伙,怎么做什么事情都做的那么好!
嘉辉拉着她找到假山后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他坐下,让芳华坐他腿上,两人就这么躲在这块无人经过的小天地里,相抱相拥地说着闲话。
芳华摸摸嘉辉的脸颊,又摸摸自己的下巴,问:“你们都说我胖了,真有那么明显吗?”
嘉辉的手臂环紧了一下芳华的腰,严肃地说:“还好吧,至少腰还没变粗。”
芳华使劲拧了他的胳膊一把;“讨厌,你那胳膊还能记得我的腰有多粗啊?”
嘉辉心道:当然记得。想起去年曾经触摸到的芳华的细腰,心头不由一热。
嘉辉赶紧压下心里的绮念,好好端详起芳华的脸。
她的脸是比以前长了点肉,却显得面部的线条更加柔和,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像人们常说的。和花儿一样。
嘉辉忍不住吻上芳华的眉梢、眼角和唇边。与刚才的热烈不同,这一次吻得很是温柔,让芳华又有了那次手术后注射杜冷丁止痛的感觉。
全身变得又轻又软,像在云端飘,又像在温泉中泡着,很舒服。难怪那么多人会吸毒上瘾呢。芳华现在就很享受这醺醺然,陶陶然的感觉。
“芳华。”
“嗯。”
“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
“嗯。”
“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嗯,别太贵了。”
嘉辉顿了一下说:“价钱不贵,贵在心意。”
“嗯。”
……
“走吧,该去你哥那儿吃饭了。”
“嗯,再坐一会儿嘛。”
“你不想早点见你哥啊?”
“想啊,不过——,让他再等会儿吧。”
“你这家伙……,别赖着啦,走吧!”
林征宇这一年来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他在股市上小赚了一笔,还从许叔叔那里买了辆二手桑塔纳开着。而许锦林的生意发展很快,公司业务做到了俄罗斯,据说老点改建项目也开始收益了。
芳华在大哥家还见到了他刚交往不久的女朋友。她居然也是洪雅来的,大家还是老乡呢。大概也因为这样,才和大哥好上的吧。
这女孩也在体委工作,性格爽朗热情,但却能把大哥管得死死的。她眼睛一瞪,林征宇就得乖乖地关了电视,过来帮着摆桌子开饭了。
饭菜是未来嫂子做的,虽然赶不上嘉辉的水准,但已经稍高于老妈孙玉敏的了。看来,林征宇的福气不错。找了个贤妻良母型的女朋友。芳华暗暗高兴,大哥这头野马终于也套上了缰绳了。
饭后,芳华和林征宇聊了半天,主要是关于自己和嘉辉的事情。林征宇对都这么有出息的妹妹和妹夫感到很自豪,但也有点担心。
他对嘉辉说:“你出国深造,记着早点回来就行。别让我妹等成了老姑娘。”
嘉辉看看芳华,又看看林征宇,想了一下,说道:“我一定会回来娶芳华的。不过,我不确定这一去有多长时间。所以,大哥,请你一定帮我好好照顾芳华。”
林征宇点头:“那是我妹,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芳华吐吐舌头,不禁为起先磨磨蹭蹭、被嘉辉硬拖着才来大哥家的行为,感到汗颜。
晚上,嘉辉用自行车载着芳华,沿着人民南路回学校。
芳华坐在后座,手抱着嘉辉的腰,脸贴着嘉辉的背,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嘉辉,你还记得那次我和曼丽看电影出来,你和戴平带我们回去吗?”
“记得啊。”
“那时候。你可不爱说话,我们两个就跟闷葫芦似的,就听他们两个在那儿高谈阔论了。”
“呵呵,那时候和你不熟啊。”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倒是没成,我们两个现在倒是……,呵呵,你说这是不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啊?”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嘉辉的车越骑越慢。
他想起那次看电影散场后,戴平很激动地指给自己看那个他暗恋的女孩。然后带自己过去和芳华搭讪,后来搭着她们两人回学校。虽然罗曼丽是很漂亮,可自己却更喜欢听后座上那个女孩用清脆的声音侃侃而谈,所以不约而同地和戴平越骑越慢。
现在,他也是同样的感觉。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就这样没有烦恼地带着芳华一路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夏夜本是有些闷热,但车行带起的微风给他们送来了丝丝清凉,也将芳华白色长裙的裙摆吹散开来,在夜色中绽放如一朵百合花。
两人慢悠悠地回到校西院,都十二点多了,不过很多宿舍依然是亮着灯。夏天都睡得晚嘛。
芳华昨晚坐的夜车,几乎没怎么睡。嘉辉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上午等他来叫她出去照相。
两人告别后,芳华回到寝室,见其他几个人已经都躺在床上了,但都还没睡。
白芸、赵玉玲正给另外三个吹着这旅途上的见闻。说的人手舞足蹈,像疯子,听的人目瞪口呆,像傻子。
见芳华进来,她们都让她快点洗漱,回来一起“摆龙门阵”。
芳华笑着答应,拿着东西就往水房走去。
这个点儿,水房几乎没人了。只有一个女生正埋头在那儿洗脸。
芳华远远看着就有点眼熟,近了发现是廖珊。这时候,廖珊洗完脸,抬起头用毛巾擦脸,也看到了芳华,她的脸色有点僵。
芳华也觉得有点别扭,从王菊口中知道此人的行径后,她就把廖珊列为了拒绝往来户。但后来,也没听说廖珊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说大家并没当面撕破脸。
马上就要毕业了,毕竟都是一个班的,还同住过三年,芳华愣了一下还是开口打声招呼:“廖珊,洗脸啊?”
廖珊“嗯”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芳华也不在意,端着脸盆到另一边的水槽前放下,背对着廖珊,默默洗漱起来。过一会儿,听到后面传来泼水声和收拾脸盆的声音。
估计她是走了,芳华也就放松了,开始哼起歌来。
她想起这些日子玩得真是够疯的了。虽不能说走遍全国,但是著名的风景也算是看了不少了,比前世那个宅女是强多了。这对自己心智的成熟可是大有好处。
记得一本心理学书上说,人的心智应该是和身体相伴着成熟起来的。身体成熟很容易,到了青春期,激素一分泌,营养一跟上,很快就成熟了。但心智的成熟就是个缓慢,甚至是痛苦的过程。
书上说,心智的成熟,除了依靠自省、自制,还要敢于接受挑战、勇于承担责任,而丰富的生活经历和体验也有助益。旅游也是一种办法,因为途中的各种见闻都是对心灵很好的滋养。
芳华正在这儿胡思乱想,背后突然传来廖珊的声音:“林芳华,我想和你谈谈。”
芳华转过头,见到廖珊站在那边水槽旁,凝视着自己,目光很复杂。
芳华淡淡地说声“那就谈吧”,就静静地等她说。
廖珊却又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我斗不过你,我认输。可你也别太过分。”
“斗?”芳华莫名其妙。
这是从何说起?我根本就犯不着和你斗,好不好?
“你让王菊整我也整得可以了。好歹我们也是一个班的,至于这样吗?你太狠了!”廖珊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芳华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就坦然地说:“我没让王菊做过针对你的任何事。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气愤?”
廖珊听了也很意外,她仔细看看芳华的脸色,想想平时对她的印象,也有点不确定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你总知道我喜欢梁嘉辉吧?”
“嗯,这个我听王菊说过。”
“那你真没让她做什么?”
“没有。”
“那她对你可够忠心的,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芳华一皱眉:“什么忠心不忠心的?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君主和奴仆的关系。”
廖珊又仔细上下打量了芳华一番,才苦笑着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你?我就不服气。明明我才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就是年级上那四朵金花,我也不觉得自己比她们差多少。可为什么班里的男生都喜欢你,特别是班里最优秀的梁嘉辉……”
“停,停!只有梁嘉辉一个好不好。班里其他的男生和我都是同学关系。”
“嗯,是同学,可也是喜欢。在军训队的时候,他们看你上台做示范,就为你欢呼;看你和排长比枪,也为你叫好;看你打靶成绩好,都很佩服你,喜欢和你说话。还有你当生活委员,指挥他们打扫卫生,他们都很听话。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出风头,会带着大家玩杀人游戏;门门功课都这么拔尖,在足球场上也那么引人注目,甚至还能成为英雄,受到男生们的崇拜。
我真得很不服气,我一点不比你差,如果我遇到你那种情况,我也会挺身而出,我也会成为别人崇拜的英雄。你就是比别人多了点运气罢了。……”
芳华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我说廖珊怎么和前世不一样了呢。
前世的廖珊在班里,的确是很受男生欢迎。常有人请她看电影,追求她,但是她在大学里一直很傲娇,没接受过任何人。听说毕业后,在工作单位也是如此,很多人追,但她对谁也看不上。后来三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后来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而这一世,她却在大学就谈上了,还闹到要自杀,还莫名其妙地和自己有这么大敌意。看来,还是和自己这只莫名其妙的蝴蝶有关。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改变了周围很多人的情况。梁嘉辉就不说了,哥哥的工作变了,王菊也留成都了,连赵玉玲也没有考研而是留在了协和。但是这些人的改变,基本上不算坏。
只有廖珊的生活,被自己彻底颠覆了。
她原来是受人关注的公主,今生却没人在意,所以她谈了个朋友寻找认同感。她前生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今生依然如此,而且因为嫉妒心理,恐怕还有点扭曲,所以恋爱也失败了。这打击可谓不小,再看到曾经有过好感的嘉辉对她嘘寒问暖,自然是当成了精神上的稻草,要紧紧抓住了。
芳华暗自感慨:这是怎样一笔糊涂账啊!
她看着激动的廖珊,心情很复杂。仿佛看到自己曾经的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因为年少无知和青春寂寞,随便地结交社会上的小流氓、小痞子,结果遇人不淑后自暴自弃。那些花季还没盛开就萎谢的孩子们,看了怎不让人心疼!
廖珊虽没那么严重,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青春期的心理发育没跟上生理发育,心智不成熟导致她遭到这一连串的挫折。
她不由走过去,拉着廖珊的手问她:“你是很漂亮,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班里男生并不待见你?”
廖珊缩回自己的手,赌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有你。”
芳华苦笑:“你错了,就是没我,像你这样的性格还是不招人喜欢的。”
“哼。”廖珊不以为然。
芳华耐心地说;“你想想,你有没有为我们这个班集体做过什么?你有没有真正关心过周围的同学?很少吧?班里男生的球赛,你经常不来看;女生的竞技,你也从不参与。不说班上其他同学,就说同屋的几个人吧!
王菊住你上铺,她经常帮你打水,你生病了还帮你打饭。可你呢,总有点嫌她是农村来的,瞧不上她。虽然你没说出来,但是你的口气、神态中总是会让人感觉得到的。我们同屋的几个,你一开始就瞧得起郭玲吧?因为她家里条件也挺好,穿着打扮也很时髦。你们两个总喜欢交流这些,可是慢慢地郭玲也和你疏远了,和白芸成了好朋友。因为有几次她让你帮忙占位子、借书什么的小事,你都推脱了。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为别人做点什么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喜欢,怎么会交到好朋友?”
廖珊低下了头。
芳华接着说:“你一定以为长得漂亮,才会受男生欢迎,是吧?所以你觉得我这样的受到男同学的喜欢,是很不可思议的,是吧?”
廖珊没吭声。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因为男人是视觉动物,漂亮肯定是吸引他们的第一要素。可是,你要是真的‘持靓行凶’就错了。因为在五官的漂亮之外,一定还要有别的特质才能得到认同。
就说我们年级的四朵金花吧,其实同级别的漂亮女孩也有十多个吧,大家也是各有千秋,怎么男生就觉得这四个人最出色呢。因为她们还有自己让人称道的才能或者品行和气质。比如蒋露的舞蹈才能,钱韵蕾的温婉,宋燕平的大气,卓玛的民族风情。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廖珊自己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仗着长得漂亮,成绩好,从小就受着家长和老师们的宠爱。但是大学里都是天之骄子,有太多成绩更好、长得更漂亮的女生,她一直没有调整好心态。只是她自认比不上那些公认的级花、校花也就罢了,却被她认为长相平平的芳华掩住了光芒,就让她难以保持平和的心态了。当然她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平和的心态。
现在,她看着芳华,发现这个班里最小的女生这些年的变化很大。和大一时相比,她现在人长高了,也长漂亮了,也变得非常爱笑了,而且笑得非常有感染力。早上,她回来的时候,全寝室的人都跑过去看她,围着她,笑啊笑的。她们可从没对我这么亲热,真是让人羡慕!
廖珊转念又想到这大半年来,全班女生对自己的联合漠视。回到宿舍,没人和自己说话;想找梁嘉辉,不是找不到影子,就是被王菊等人支得远远的;想找人代班,连男生都不肯帮忙;特别是王菊,总是对自己指桑骂槐、横眉冷对的,好像我抢的是她的男朋友。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她们就这样对我,太过分了。
这时,芳华恰好说道:“我承认我没你长得好看,但是罗曼丽总比你长得好看吧?可我们几个从大一到现在,嘉辉却从开始到现在都只喜欢我。这是为什么?我也就大言不惭了哈,那是因为我身上的某种特质吸引着他,所以漂亮真的不是绝对的。”
廖珊接话了:“你不只是吸引男生,也吸引女生。”
芳华一愣:瞧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那啥呢?不过,她也明白廖珊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又伸手拉住廖珊的手,这次廖珊没缩手。
芳华知道这是个好现象,说明她肯听自己说了,也就接着说:“别看你比我大两岁,可是我觉得你的心理年龄还很小。几乎还停留在幼儿阶段。”
廖珊又要缩手,芳华抓紧了不放说道:“你别不服气。我觉得,你就没搞清楚过什么是真正的爱。你仔细想想,你谈的那次恋爱,是真的因为爱,还是为了填补空虚寂寞,为了证明自己有魅力、有人追求呢?即使是后来你闹到要跳楼,又是真的因为伤心,还是面子上下不来呢?”
这话不好听,但廖珊却听进去了。
“你说你喜欢嘉辉,可是喜欢不是爱。先不说你以前喜欢他,喜欢了一半没得到回应就跑掉了,转换了方向。就说你现在说喜欢,恐怕也是因为你失恋后想找个人来填补空挡,以此来获得心理平衡吧?”
廖珊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芳华暗暗感叹,这漂亮女孩哭起来还是好看啊,梨花带雨的。哪像自己总是乱七八糟的。
芳华拿起廖珊盆子里的毛巾,给她递过去。廖珊边擦泪边说:“可我什么都没做啊,王菊她们就那样对我?”
“她们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