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刹那芳华 第62部分阅读
重生之刹那芳华 作者:肉书屋
下认为,这建议跟没说一样。
不过,为了做好手术准备,她还是在高主任指导下,认真地做好对病人的观察记录。当然是观察宋雅兰出现意识的规律及表现。
宋雅兰自从在手术中出现过痛苦的表情后,术后几天都还有这种反应出现。但是当病人的伤口长得差不多后,这种现象就不容易被观察到了。
芳华分析,宋雅兰长期没被发现存在意识,应该是她那个时候总是赶上身边没人或人们不太留意她的时候。
于是,她特意和张教授打过招呼后,每晚十点到十二点、凌晨四点到六点这两个时间段,拉张凳子就坐在宋雅兰床边,守着她观察。
虽然挺辛苦,下午没事的时候都要跟科里请假回宿舍补觉,但是总算是让她摸到了一些规律。
也许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神经营养和催醒治疗,宋雅兰的意识状况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
一天早上五点左右,宋雅兰突然睁开了眼睛。
芳华当时正坐在床边盯着她看呢,她冷不丁地这么一睁眼,倒让芳华吓一跳。
为了方便观察,床头灯是开着的。宋雅兰在灯光下,疑惑地看着芳华。
是的芳华看出了宋的眼珠在轻轻转动,目光有疑惑。另外,她的嘴巴还在嗫嚅着,像是想说什么话。
芳华就试探着问了一句:“宋阿姨,您醒啦?”
她看见宋雅兰条件反射地微微点头。
天啊这绝对不是植物人无意识的状态,这是有感知的应答行为是觉醒现象
头一次观察到宋雅兰出现明确的意识觉醒,芳华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八丈高。
这个激动啊
她赶紧反身去拉还在另一张床上睡着的张教授:“张教授,快快来看,宋阿姨醒了”
她这声咋呼让张教授和睡在过道行军床上的看护大婶,一下子都被惊醒了。
张恪懋只是愣了一下,就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凑到妻子跟前,抓住她的手,死盯着她看。
芳华看到宋雅兰的眼睛也看着张恪懋,那疑惑的眼神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激动。
张恪懋颤抖的声音问道:“雅,兰,你,你……”
宋雅兰的嘴唇一动,发出了些微极难辨认的声音:“……,g……”
芳华和张恪懋都激动地等着宋雅兰继续发出完整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看护大婶,却大惊小怪地说:“天呀,真的醒了”
这声音吸引了宋雅兰的目光,她微微侧头看向大婶,却微微皱了下眉。
那大婶是她病后请来的,自然不认识了,难怪她皱眉。
只是很快芳华就发现宋雅兰的目光呆滞了,没有了神采。
果然不愧是cs,意识活动有够短暂啊估计还没有三十秒钟
平静下来的芳华凑上去检查了一下,然后对张恪懋委婉地说:“又睡过去了。”
张恪懋也看出来了,妻子又恢复了这两年多来的一贯状态。
本来医生跟他说什么cs,他还将信将疑,因为在他看来和过去的植物人状态就没什么差别。
可是刚才那一幕,他确定妻子认出了自己,她想和平时一样叫自己“懋哥”。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奇迹啊而奇迹真的可能发生,即使只有那么一会儿,也够了
张恪懋难以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他将妻子的手放回薄被后就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去了。
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仔细聆听,其中还夹杂着压抑的呜咽声。
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看护大婶拉着芳华问:“林大夫,宋大姐这到底是醒没醒啊?”
芳华微笑着说:“当然是醒了只是还没醒彻底。”
“哦,那该咋办?”
“我们会帮助她真正醒过来的。”
说完,芳华看向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初露曙光。
正文 一百九十四、有时会治愈
一百九十四、有时会治愈
再经过几天的病情观察后,芳华已经基本掌握了宋雅兰意识活动的规律。但是像那天早上的会睁眼和认人的情况,却没有再出现过。这也说明宋的“最小意识”的确很“小”。
结合病人的表现和各项检查,这更证实了高主任对病情的判断,也下定了手术的决心。通过置入电极维持丘脑的功能,才可能保住大脑的功能,不至于使大脑逐渐萎缩了。
手术自然是由高主任“主刀”,芳华担任助手。她需要在术中协助高主任判断病人的意识状况。
这dbs治疗帕金森病都还是新鲜事物,目前国内才不过开展了几十例手术,用它来治疗脑外伤后的意识障碍(cs),更是高主任的首创,当然国外也没听说过先例。
所以,手术当天会有京城的同行们来观摩。
对此,科室和医院领导都认为这是个宣传的好机会。院党委对这台手术特别重视,特意向总后和总政请示。总政最后派来了几名宣传干事,都是出色的笔杆子,不过摄影师还是请301医院医学摄影室的技术最好、经验最丰富的摄像师担任。他们相互配合,对手术全过程进行采访和录像,准备制作个专题片。
手术前两天,笔杆子们和摄影师就在张协理员的安排下,采访了病人家属张恪懋教授。他们发现这个家庭的故事很有煽情效果,顿时采访的热情更加高涨。摄影师还到病房录下了宋雅兰平日里的情况,以方便和术后做对比。
他们接着采访了主刀的高主任,当然芳华也被“殃及池鱼”。
笔杆子们还需要恶补脑外科的知识,在科里是见人就采访讨教一番。那勤学好问的劲头让这些医生都自愧不如,不过芳华在病房里是看见他们扭头就跑。实在躲不过,也是找借口“嫁祸江东”地把他们推给其他人应付了。
好在手术这天,这些人是只准拍摄,不准提问的。
手术开始了。病人的头部安好了立体定位仪。高主任打开了电脑,用dbs配套的手术计划系统给病人做扫描。
通过这个系统,可以得到病人大脑30个切面的图像,再经电脑软件处理后就得到了三维立体直观的脑组织影像。医生就在这个影像上测量计算定位出手术靶点,还能模拟探针伸入病人脑内安置电极的手术情况。
高主任边做边讲解,芳华专心听着。其实dbs除了电极贵,这套手术计划系统也很重要,需要高超的影像软件的支撑。不过,这对海阔和何超等人倒还不算难事,多花些人力总是可以编出来的。
只是帕金森病人,大部分可以通过计划系统的影像找到手术靶点,但宋雅兰就不行了。
高主任只能大致估计她的问题可能在丘脑的哪些位点,然后在颅骨上钻个小孔,通过定位仪将微电极置入了病人脑内。
这个微电极并不是dbs,而是用来记录丘脑内不同位点的神经核团的放电现象的。
高主任一点点地慢慢地移动着微电极,同时还时时看着旁边仪器上记录的脑电波的变化。芳华则注意观察着病人的神志、意识反应。
如果是帕金森病人,这时候就可以让清醒的他直接说出来,微电极在移动时自己的感受,那就容易找到靶点或者最佳安置dbs的部位了。
终于在刺激了几个反应不明显的位点后,当高主任的微电极移动到丘脑某一位点时,脑电图出现明显波动,芳华也同时观察到病人的意识波动。
找到靶点了
下一步就简单了。手术计划系统已经记录下这个位点,按照它计算好的角度和深度,用探针将dbs放置到位即可。
整个手术时间不过一个多小时。宋雅兰一直生命体征平稳,术后安全地回到了病房。
一直全程参观手术的笔杆子们发现这次手术,和他们印象中的脑外科手术很不一样。手术看上去很“干净”,没有血淋淋的开颅,医生就这么看看电脑上的图像,钻个小孔,然后不带一点烟火气地,就放了个电极到病人脑组织内。
很神奇、很科幻的感觉
不过,这就行了吗?这就能解决病人的问题吗?
对他们的疑问,高主任只是淡淡一笑:“现在当然还不行,起搏器还没工作呢。”
虽然dbs手术对病人损伤小,是很安全的一种手术操作。但术后还是要观察一两天,才可以启动电极。好在宋雅兰手术后,和平时一样安然过了一天,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术后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以高主任为首的脑外科群英,以及笔杆子和摄影师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宋雅兰所在的病房。
摄影师举着机器,找好了拍摄角度。
高主任打开了植入在宋雅兰胸前锁骨处的微电脑脉冲发生器的开关。这里通过无线电连接着她脑内的微电极,然后使脉冲电波能直接刺激她的神经细胞。
开关打开后,众人屏气观察着宋雅兰的反应,当然其中以她的丈夫最是紧张了。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病人依然静静地半躺半卧在那里,没有明显的变化。
后面的众人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在说没什么效果啊。
高国良此刻却显得更加风度翩翩了,他转过头微笑着对大家说:“这个电刺激应该不会马上使病人清醒。也许病人正处于睡眠状态呢……”
话还没说完,旁边一直在用摄像头对准宋雅兰拍摄的摄影师突然说道:“她,醒了”
高国良迅速转头,果然宋雅兰的眼睛睁开了。房间里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宋雅兰的脸上,等着她的反应。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伴,终于费力地喊出了比较清晰的一句:“懋……哥。”
张恪懋只觉得眼前一下子有点天旋地转了,他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又很快睁开眼看着妻子说:“嗯,是我。”
宋雅兰缓缓地看着周围,又缓缓地说:“我……怎么,躺在……这儿?这儿……是……医院?”
后面的众医生都激动地鼓起掌来:太神奇了病人不但醒了,还有不错的人物记忆以及思维判断能力这可是个曾经的“植物人”啊
高国良此时倒很严谨,他示意众人小声些,然后让张恪懋和他配合,两人一起和宋雅兰交谈起来。
是的,宋雅兰能够和他们勉力交谈,虽然每一次只能说一两字,还说得很不利索、很不清楚。她也能说出钢笔、杯子、凳子、床、窗户等物体的名称,并能在医生的指令下做皱眉、闭眼和一些简单的手部动作。
只是,她还不能做只有小学一年级程度的算术。比如,“2+3”等于几,这样的题她都摇头表示不会。她也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更复杂的想法和感情。她这时的智力恐怕只相当于三岁小孩。
但是重要的是,在将近半个小时的询问中,她都是一直清醒的。
这对一个被判断为“植物人”、昏迷不醒两年半的人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张教授早已是目中含泪了,特别是宋雅兰对着他费了半天劲、说了两个字“别哭”后,他的泪刷地就掉了下来,而且怎么止都止不住。
芳华在高主任身后也是看得热泪盈眶。身边那些高大威猛的脑外科男大夫们,平时一个个英明神武的很,此刻也有好几个眼圈发红。大家都在为这个医学的奇迹兴奋和感动。
高主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考虑到宋雅兰昏迷太久、肌肉萎缩、不宜劳累,便对张教授说:“我准备再做完实验,就让您爱人休息了。”
张教授早就听高主任交代过术后事宜,便配合地点点头,因为此刻他的喉咙还哽咽着发不出声来。
高主任将那起搏器的开关一关,宋雅兰就合上了眼皮。像是睡了过去,其实是再次昏迷。
等了一会儿,高主任再次打开开关。这次不过半分钟左右,宋雅兰的眼睛又睁开了,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丈夫和医生。
后面的医生们都明白了:这电极就是宋雅兰意识的放大器啊。打开,病人可以有清醒的意识;关上,病人的意识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程度。这就是cs。
张恪懋也听芳华解释过这种情况了。对他来说只要妻子每天能醒那么一会儿,都是求之不得的,何况只要电极一直开着,她就会一直醒着呢他知足了
高主任的试验证明,他安置的电极获得了完全的成功
这时,他冲张教授点点头,又关上开关让宋雅兰“睡”了过去。因为电极刚刚安装好,不宜太刺激病人的神经细胞,以后再慢慢延长开通起搏器的时间,直到每天开通12小时再关闭12小时,使病人能和普通人一样有白天和黑夜的作息时间。
众人退出病房,回到脑外科医生办公室,开始热烈地讨论起这一奇迹。
笔杆子记者和摄影师则忙碌地四处采访,他们也被这一医学奇迹震惊,不过更惊喜地是挖到了一条好新闻。
张教授的学院领导刚才也目睹了这一奇迹。他们一边向医院和脑外科众医生表示了感谢,一边非常惭愧地说:多亏301医院的医生们没有放弃啊总医院的医生们水平就是高总医院不愧是全军总医院,是全心全意为部队官兵服务的好医院
不久,某笔杆子的通讯《“植物人”苏醒的奇迹——记解放军总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高国良》发表在军报上,而摄影师拍的录像专题片也在央视军事频道以及其他频道的医药卫生和新闻栏目中反复播放。
高主任和神奇的dbs技术,一下子轰动了国内医学界。请他做报告和演讲,或者来参观取经的同行们络绎不绝,高主任经此一事迅速在国内神经外科界获得了极大的声望。
而张恪懋和宋雅兰的感人故事,也被广为流传。有很多读者和观众都给他们二人来信或捐款捐物,鼓励他们继续和病魔做斗争,并祝他们好人一生平安。
不久,国际医学界也注意到了这个首例用dbs治疗脑外伤后cs的病例。很快好几个亚太、北美、欧洲的神经外科学术会议都对高国良发出了邀请,请他去报告整个手术的详情。高主任后来在会议上播放的手术视频,正是摄影师拍摄的那个专题片。
高主任在临出国开会交流前,将病人全权托付给芳华照管。完全是独立处治,上面不再有上级医生指导。这既是对芳华能力的信任,也是因为这例医学奇迹的创造也有芳华的功劳。他知道自己走后,还会有人来采访报道,由芳华接受采访也是最合适的。
芳华倒没想过那么多,只知道善始善终地指导着宋雅兰的康复治疗。
宋雅兰现在只能是靠电极维持意识,而身体感觉运动等机能的恢复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她现在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正在慢慢学习控制自己的手足活动,以及学说话、学写字、学算数。
有时,看着一个成年人这样的笨拙,还是有点好笑的。可是张恪懋一点不厌烦,每天都是乐呵呵地陪着宋雅兰做复健。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宋的情况是一天天进步着。
转眼就到六月中旬了,宋雅兰手术成功二十多天后,又来了采访的记者。
这次是凤凰卫视的记者,而且正是几年前采访过芳华的那位著名的,英文名rose的女记者。
rose是来北京度假时知道这一事件,临时起意来采访的。在和医院联系时,听说主刀医生出国,本来还打算下次再采访的,但无意中听说病人的病情发现和芳华有关,顿时大感兴趣。
很快,她便带着摄制组来病房采访,芳华一见采访者是她,也就爽快地接受了她的独家专访。过去,她可都是隐在高主任背后,没被人注意的。
两人先回忆了一番当年抗洪时的情景,很快,rose开始询问起有关宋雅兰的情况。
对于她,芳华很放松,不知不觉就讲得多了。她讲了自己是怎么无意中知道了他们夫妻俩的情况,怎么被张老不离不弃地照顾爱妻所感动,以及后来无意在手术中发现宋的意识等情况。
听了之后,rose说道:“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我想宋雅兰术后清醒的时刻一定很感人我光是这么听听,都忍不住想哭了。”
芳华笑了笑:“我可是真哭了。”
“哦?”rose稍微有点意外,她好奇地问:“你当年给我的印象可是非常的强悍,哦,坚强冷静的一个外科女医生啊怎么?你也会哭?”
芳华摇摇头:“我怎么就不会哭呢我是当哭的时候就哭,不当哭的时候绝不会掉一滴眼泪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强悍,其实我现在知道太强了不好。过刚易折嘛”
rose点头:“嗯,这话不错。不过,我还想知道,你当初经常去看望宋雅兰,是不是就想着有一天能唤醒她,治愈她的?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一直这么想,一直没有放弃,才终于能发现这个奇迹?”
芳华一愣,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不,我当时可没有想到会有治愈她的一天。再说,她现在算治愈吗?严格的说,远远没有治愈。但是某种程度上,又算治愈了。尤其是在张教授的心目中,这就是治愈。
你说的也没错,是因为没有放弃,才出现了这一奇迹。但不是因为我,也不是我发现的。这奇迹是大家共同创造的。”
“你太谦虚了,我感觉这要是没有你的细致观察,是不可能重新修改病人的诊断,也就不可能重新开始催醒治疗,也就没有dbs治愈cs这一神话的出现了。”
“不,我真是没想过,也没追求过能治愈宋的疾病。那些都是巧合罢了”
“怎么?难道你们医生追求的不是治愈病人吗?”
芳华微笑:“嗯,准确的说,还真不是呢你知道吗?美国有位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是—— to cure sotis;to relieve often;to fort always 。翻译成中文就是——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这位医生生前虽然并不是太出名,但是他的墓志铭却广为流传,成为了许多医生的职业格言。”
rose默念了一下这句话,又问:“能解释一下吗?”
“好吧,这句话其实很值得反复体味。我个人觉得,这里有三个程度副词,有时、常常、总是,就像是三个阶梯,阐述了我们当医生的三种境界吧。
它指出,我们医生最该做的是安慰病人。这种安慰,是建立平等基础上的情感的传递,是真诚的人性的表达。
而帮助病人,就是我们医生天天做的那些繁杂的工作,包括帮助病人确诊病情、指导他们对疾病有正确的认识、帮助他们找到好的治疗方法、解决他们的困难、缓解他们的病痛等等。
而治愈病人,只能是‘有时’。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都应该知道,医生不可能治好所有的病以及所有的病人,大多数人都会死于各种病痛的。这一点,即使我们医生再如何努力,也无能无力。
总之就是,安慰和帮助病人对我们医生来说,重于治愈。也不是说我们就不追求治愈,只不过,当做好了前两点,该治愈的,有时就会治愈了。这时,也许你们就会把这种本来就会发生的治愈叫做奇迹了。”
正文 一百九十五、让帽子飞
一百九十五、让帽子飞
不久,张教授的女儿张学敏从国外学成归国了。当看到曾经人事不知的妈妈,不但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能给她做简单的梳头动作,小敏也是激动万分。
她特意跑到医生办公室,紧紧拉着芳华的手说:“林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
芳华的手都被她捏痛了,她不禁笑着抬起头,对这个高挑的北方女孩说:“没什么,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敏想起当年母亲出车祸后,父亲却还是逼着自己出国继续完成学业,因为不能辜负国家和学院的培养。
这些年自己在国外为了早点回国,那是没日没夜地学习。只不过,虽然想着早点回来,也只是想着回来能帮父亲分担些重担,没奢望别的。
但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奇迹发生。
小敏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不,林医生。我都听我爸说过了,您一直就在帮助我们家。就连那么贵的电极,也是你帮忙找来的捐助。要是没有你,我妈这次根本就不可能醒过来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唉,你们301又不准收受病人的礼物,这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了。”
芳华腾出一只手,轻轻拭去小敏眼角的泪水,笑着说:“真的不用谢我们当医生的能治好一个病人,看到病人的笑容和感激的泪水,已经足够了你不知道,这样的笑容和泪水,也是能治愈我们的心灵的。所以,我们就不用相互谢来谢去了,好不好?”
小敏感动地点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那,林医生,我能不能认你当姐啊?”
芳华一愣,看了小敏一眼,嘴角翘得更高了:“额,那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看过病历资料,你是73年出生的。我呢,这才刚过27岁生日。”
小敏也不禁有点尴尬,赶忙解释:“啊,我看您这么能干,这么沉稳老练,还以为您一定是比我大的。咳咳,我没别的意思啊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啊那个,林医生我先走了啊”
她也不好意思叫“大恩人”为妹妹,所以只好溜之大吉了,弄得芳华也哭笑不得。
小敏刚跑出办公室,屋里几个憋得内伤的师弟们终于哄笑出来。
因为他们有好几个也是年龄比芳华大的,但是这里是按进门先后排大小,就只得憋屈地叫着芳华“师姐”。今天,看到芳华在年龄上让人误会,他们自然有点幸灾乐祸了。
芳华白了他们一眼,也懒得修理他们,继续埋头自顾自地干活了。
不过,她心里也不禁寻思:哎呀呀,都二十七了,真是该结婚了。
嗯,还好,没几天就是毕业典礼了。毕业了,我就可以打结婚报告了。
嗨——,还真等那时候再写啊?反正现在没什么事,不如我先写了,到时候再交上去呗
于是,她从抽屉里找出张信纸,开始写报告了。
内容无非是:本人林氏,年方27,单身未婚,政治清白。和地方上的老百姓梁某人,确认恋爱关系多年。感情成熟,符合晚婚条件,现申请结婚,请组织审查批准。此致敬礼
大概就这个意思。
芳华刷刷刷地写完,署上了名字,日期则是七月五日,那天是毕业典礼的日子。
离那天也不到一星期了。
而嘉辉说,调动手续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办好。看来,自己该再去收拾收拾新房了。前阵子一忙,都没时间去布置。
算了,家具电器那些大件,还是等嘉辉来了,两个人一起逛市场后,再共同决定吧。我就先折腾些小东西。
芳华还在这儿美滋滋地幻想家装的效果呢,却看见高主任走进了办公室。
“啊?高主任,您从新西兰回来了?那个什么亚太会议开完了嗦”
“是啊,不开完,我能回来吗?”
“嘿嘿”芳华知道自己说的也是废话。
“干什么呢?”
“哦,写病历嘛。”芳华赶紧趁主任没注意,将结婚报告塞进抽屉里。
高主任只是简单地问了下病房的情况,重点问了一下宋雅兰的情况。知道她情况很好,就说可以安排她回家做康复了,以后定期回来复查就行。
交代完事情,高主任临走前突然对芳华笑了笑说:“你们的毕业典礼是不是没几天了”
“嗯,嗯。总算是毕业了”
“我的博导资格可是批下来了,有没有兴趣接着读博啊?”
芳华赶紧做出一脸苦相:“主任,您饶了我吧再读下去,我就嫁不出去了容我解决个人问题先?”
高国良骂了一句:“不思进取朽木不可雕也”
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哪有一点生气发怒的样子。
芳华也发现了,其实高主任这人一开始看着像是不苟言笑的,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还是挺随和的。
芳华起身陪着笑脸,要恭送主任出门。
高主任摆摆手让她坐下,自己边走边对屋里其他几名住院医和研究生们说:“年轻人,有机会还是要多学习”
“那是那是”
芳华和众兄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地应着。
然后的几天,芳华偶尔去逛逛市场,买点小东西,有时也看看大件,日子还挺逍遥的。另外,就是在教育处那儿办些毕业的手续。
不过,让她高兴的是,嘉辉说要来看她的毕业典礼。
开始,芳华还假意推托一下:“嗯,那个,反正你没两个月就要过来了,何必还捐钱给航空公司啊?”
嘉辉在电话里说:“小气鬼这么重要的毕业典礼,我能不来陪你吗?”
芳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又对嘉辉有点歉疚:“你自己只是拿了学位就回国了,没赶上毕业典礼,挺遗憾的吧?”
“没什么,你明白我就行。”
芳华当然明白,虽然不能补给嘉辉一个他应得的美国式的毕业典礼,但希望自己的毕业典礼也能让他开心。
可惜,301研究生的毕业典礼很朴素。
上午十点,几十名毕业生学员统一身着97式夏季短袖军装,列队到花园的空地上站好。
领导们在前面搭起的台子上,连连发表讲话。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成绩斐然,可喜可贺,再接再砺,之类。
幸好,周围的树荫够多,大家都没晒着太阳,也不觉得太热。
但是,芳华在队列里,还是常常很无聊地冲旁边观礼的人群中的嘉辉扮鬼脸。
每到这时,嘉辉就冲她笑笑,指指手表,意思是: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好不容易领导讲完了,轮到毕业生上台领证了。
就几十个人,领导念一个名字,上去一个,接过证书,又走下来。
这倒是让大家精神了许多。苦读三五年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念到芳华的名字了,她拉了拉夹克式的短袖衬衣下摆,出列,小跑上台,齐步走到院长面前。
立正,敬礼。
院长还礼后将准备好的大红证书递了过来:“同学,恭喜你”
“谢谢院长”
礼毕,接过证书,置于左手。
转身面朝台下观众,敬礼。
礼毕,转身齐步下台。入列。
噢,这套程序真的好死板
想想前两天看赵玉玲和张永的毕业典礼,硕士研究生都是穿那种配着蓝色流苏的方形学位帽,还有蓝色调的学位袍。博士研究生的则是红色流苏和红黑色调的学位袍。
总之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且在毕业典礼上,学校领导将学位帽上的流苏从右侧移到左侧,代表校方认为该学生合格了,可以允许他走出校门了。
这一套程序都是照搬西方大学的。
芳华想,嘉辉如果没有提前毕业,而是参加了毕业典礼的话,一定也是那个样子的,而不是在这里看这种呆板无趣的军队模式。
终于,所有的毕业生都领到了证书。
院长又讲了几句勉励的话后,宣布毕业典礼到此结束。
芳华听到“解散”的命令时,觉得意犹未尽。她看看周围,发现大家一时也都站着没动。
哼,我才不要这么沉闷地毕业呢
芳华一把抓下头上的绿色贝雷帽,“刷”地一声甩上了天空,同时清脆地大喊了一声:
“毕——业——了”
这一声喊,可就炸了窝
本来就蠢蠢欲动的人们,也立刻跟风地甩起了帽子。
顿时,本来庄严肃穆的场子里,墨绿色的帽子此起彼落地飞舞起来。
学员们也都兴奋地嗷嗷叫起来,哈哈笑起来。
芳华在人群中,也笑得既欢畅又狡黠:对嘛,这才是毕业典礼的样子
台上的众位领导对这个意外,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被这些学员的激|情飞扬感染得微笑起来。
不过,甩了几下帽子后,麻烦来了。
刚才每个人的帽子都甩了出去,有的还随便接个掉下来的又甩了出去。
过瘾是过瘾了,但现在,哪个是自己的帽子啊?
什么?都是贝雷帽,随便拿一个就是了嘛
拜托,贝雷帽最挑大小型号的,大了小了戴起来都难看。何况,别人戴过的帽子,自己戴,总还是不安逸噻
于是,大家开始在场中,四处寻找着自己的那顶帽子。
有的人在帽子里面写了名字的,到处问,到处找,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帽子。
有的人没记号,就只好捡个没人要的帽子回去了,型号有些不对头也就在所难免了。
狡猾的还是芳华,她最早甩帽子,当然接住了自己的。后来,她就只看别人甩,自己没甩了。
所以她这个始作俑者,一边用贝雷帽扇着风,一边乐不可支地看着周围人忙乱地找帽子
嘉辉走了过来,伸手捏了捏芳华的鼻子:“就会调皮捣蛋”
芳华把自己的帽子递给嘉辉:“你也甩一个”
嘉辉看着芳华,笑了笑:“好啊”
然后他握住芳华的手说:“来,一,二,三”
芳华的手被嘉辉带至高处,一松手,那帽子再次高高飞向了夏日的碧空。
正文 一百九十六、进修
一百九十六、进修
毕业典礼后的安排,中午是应届的毕业生们聚餐,下午和晚上是科里聚会为本届的几名毕业生庆祝。
芳华就让嘉辉下午自由活动,可以去逛逛市场什么的,然后她明天没事了,两人再一起逛。
梁光明教授已经从行政主任的职位上退下来了,但是在科里和院里的威望还在,说话还是管用的,所以嘉辉这次调动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时院长都出面给开了绿灯,将本来应该在单位单位工作三年的规定,都改到了一年。
要不是“上面有人”,像嘉辉这样的,医院花了钱培养的人才,要想调走,还是很要费一番周折的。至少,违约金什么的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嘉辉的事情,现在是两边单位都协商得差不多了,就等一些文件往来最后确定了。而科室同事领导,都知道他要走了,也就对他常常请假跑北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芳华让嘉辉这次多呆两天,两人好一起把家具家电什么的定下来。这样,等他八月份正式调过来的时候,新房就是现成的了。
然后,也别等这节那节的了,赶紧把证领了,两人搬一块儿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得了。
嘉辉听后,低头闷声笑了半天。
芳华捶他的肩膀:“笑么子笑?笑么子笑?”
嘉辉被她一打,更想笑。
他退了几步,一边“抵挡”一边说:“我怎么觉得,你这办事风格就跟五六十年代一样啊?两人把证一领,把铺盖卷搬一个屋,再给同事朋友发点喜糖,就算结婚了。”
“那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还有,你说的不对。就是八十年代初也有很多人这么办事的。我小时候,就经常去刚结婚的叔叔阿姨家里,要喜糖和瓜子吃。
嗯,都是晚饭后去的,还看他们闹洞房呢。我觉得,那时候比现在那些闹洞房的文明多了。你看,白芸都不敢搞闹洞房的那一套,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行,行,我们也不闹。”
两人商量好了后,就分头行动了。
中午芳华和同届的毕业生一起吃饭。虽说,大部分人在不久之后就要离开301了,但是没人伤感。
这也难怪,毕竟研究生不同于本科生,同届之间的感情并不太深。
首先,学生会、团委、党支部之类的组织就比较松散。好像,它们的存在价值就是定时收党费、团费,组织了几次春游秋游而已。
研究生们都是自己管自己,或被导师管,所以只和自己科里的、同专业的同学才相熟。
同届的,但不同专业的人,根本就很难碰在一起,也没有可交流的话题。
像芳华这样,经常没日没夜地扑在病房和实验室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可是忙到和同宿舍的室友,都没什么时间交流和加深友谊的地步。
当然,少数性格特别活跃、精力特别旺盛、或者性格特别相投的,也有成为好朋友的。但,多数人只是泛泛之交罢了。
所以,这一顿散伙饭,就是吃吃喝喝,没什么离愁别绪,倒也吃得比较轻松。
不过,晚上科里的聚餐就不同了,那就是喝酒拼酒、嬉笑怒骂,无所不用其极了。
几个师兄弟之间拼完了酒,闹着要和芳华拼酒。
芳华不干:“你们太要不得了,几个男的合伙欺负我一个女生啊”
“人是多了点,不过大家不都是为师姐你顺利毕业高兴吗?这个面子,你可不能不给啊?”
芳华耍赖,让他们来敬酒的喝十杯,自己陪一杯。美其名曰:以一当十。
师弟们哪肯上当,还想谈条件。
但芳华随便他们软磨硬泡,就是嘿嘿笑着,死活不松口。
反正,她可不想被这些臭小子们灌醉了,在领导主任们面前出丑。
里间桌上,几个大主任和高年资的主治医生们,也在相互敬酒,当然就没有年轻人这边闹得厉害。
最后,还是心地善良的纪老主任,看不过外面的人在联合欺负自己的女弟子,便发话了:“你们那边几个,也闹够了吧都静一静,听高主任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啊。”
众年轻人这才止住了喧哗,竖起耳朵准备听领导讲话。
不过,坐芳华身边的小师弟偷偷嘟囔了一声:“能有什么事赶在吃饭的时候说?老板就是偏心,特意给师姐解围的。”
那边,高主任已经站起来,笑着说:“邓主任不在,纪主任让我来说这件事,那我就说说吧。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我们科里准备在月底派三个人去天坛医院进修培训半年。”
众年轻医生一听,倒是微感奇怪:天坛的神经外科是不错,不过301的惯例,送医生进修都是出国的嘛。
因为它自诩军中老大惯了,国内差不多的医院,虽然不是瞧不起别人,但总觉得自己不比任何医院差。所以,去别的医院进修,可就掉价了。
但这回,一派就派三个人去?这好像不太像301的风格。
高主任看到手下们一点不激动、反而有点失望的样子,自然心知肚明他们在想什么,便接着说:“其实是这样的,天坛医院今年开设了个显微神经外科的培训中心,简称xw中心吧。你们知道,来这个xw中心教学的人是谁吗?”
一个师弟口快地说:“是不是王院士啊?”
如果是这位德高望重的院士来执教,那倒是值得一去。
高主任和纪主任相视一笑,神秘地说:“不是他老人家。虽然王院士的确是我们脑外科的泰山北斗,不过这个人可是国际脑外科界公认的世纪伟人啊”
芳华和德州师兄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y教授?”
高主任这才呵呵笑开了:“对,没错就是这位显微外科的开山鼻祖。”
“哇——,我要报名。”
“我也要去。”
几个住院医和刚留院的几个硕士、博士都在抢着报名。
还没毕业的小师弟们自然是没资格的,只能哀怨地看着主任们。
芳华没说话。
不知怎么的,她有强烈的预感,这次去进修,很可能有自己的份儿。因为她隐隐想起了几天前,高主任和自己说什么学习时的场景。感觉高老师也和纪主任一样,很喜欢往自己身上压担子啊
这时,高主任接着说道:“别急听我说完嗯,我在新西兰开会的时候,就听一块出席会议的王院士说了,这xw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