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第32部分阅读
芊泽花 作者:肉书屋
月的临近。十二月,十二月,再过半月她就能有机会了。这些日子来,她没有再抗逆祁烨,乖恬的像只孱弱的小绵羊。她是想麻痹他,让他以为自己归顺了他,然,她不过是给自己的逃脱,增添机会罢了。
粥喝完了后,懒意绵绵的芊泽便窝进了被子里,开始入睡。小珺掖好了被角,遂亦退出了寝殿。夜里风声肆起,敲击在窗棂之上,铿锵作响。芊泽迷迷糊糊的听见那窗户上的敲击声,愈演愈烈,根本不再像是风声所为。
她蓦然睁目,日光投向那窗户。
风声有一瞬的停歇,但那敲击声却依时响起。
果真有人!
芊泽披衣起身,趋步走来,那窗外的人儿敲的虽响,节奏却小心翼翼,芊泽轻问:“是谁?”
那头一顿,传来飘飘渺渺的声音:“芊姐姐。”
是小苑!
芊泽赶忙推开窗户,见小苑杵在草丛之中,身影阴暗稀薄。她抛掉手中的石子,对着芊泽抬手,芊泽忙不迭的爬了下去,激动的握着她的手:“小苑,小苑你可还好?”
小苑扑进她怀里,嘤嘤哭泣,说到:“芊姐姐,小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啊……”
她像是攥住了生命仅存的希冀一般,揪着芊泽的衣襟。芊泽下意识的搂紧她,关切的问到:“她呢,她还好吗?”
她自然指的是洛羽晴。
这么多个月了,她和她连照面都不曾打过。听说在她被封为妃的日子里,洛羽晴有闯过倾泽宫,但都被玉塞姑姑给拦了下来。芊泽不敢去见她,她只怕见着了她,会更加心痛。她不敢再去轻易相信谁,洛羽晴的冷嘲热讽,猜忌排斥的眼神,都是她不敢回忆的。
还有明月。
一想到,是羽晴间接害死明月的,芊泽便心如刀绞。要她怎样再面对她,她们曾经的情意,又该置之何地?
小苑听芊泽提起洛羽晴,身子先是一顿,继而脱离她的怀抱,从怀中把信封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
“这是羽妃娘娘,要小苑给芊姐姐送来的。”
芊泽眸中闪过一丝光彩,欲要接过小苑递来的信封。然而,女于却倐地一缩,迟疑的不肯松手,仿似在做一个甚大的决定。芊泽不解,狐疑问道:“怎么了?”
小苑却咬着樱红的下唇,踌躇不语。她欲送欲收的拽着信封一角,竟眼泪都挤落出来了。
芊泽松手,诧异的又问:“你怎么了,小苑,这信怎么了?”
她好像愿意给她,却又不松手,为什么呢?
小苑怯懦的望了一眼芊泽,手顿时送来,莞尔一笑道:“没,没有什么,你看看信吧!”小苑拭泪,芊泽也没有想过多,便撕开信来。夜里,黑漆漆的阴暗,小苑划了一根火苗给芊泽照明,借着昏暗摇曳的火光,芊泽把信读了下来。
“她约我见面。”
芊泽的声线有一丝颤抖。
“她说,她说她有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她说我和她之间有误会。”芊泽濒临绝望的一颗心倐地提了起来。洛羽晴信中言辞灼灼,句句直捣人心。字里行间,芊泽看到希望在重燃。
“误会,误会……”
瞳仁微颤,信纸被下意识的揉捏。
“我,我……”
芊泽有些手足无措,她的理智有一部分仍在挣扎。洛羽晴为什么如此急迫的要见到自己,三番两次来倾泽宫,要找自己作甚?莫非,真的都是想来解释,想要冰释前嫌?她想和自己和好,是吗?
是吗?
就在芊泽思考的同时,小苑蓦地抓住芊泽有些慌忙仓乱的小手,说到:“芊姐姐,信我送到了,小苑就先走了,姐姐你要……”
她顿了顿,欲说还休倒引得芊泽侧目。
“你要小心!”
说罢,她便反身跑走了。芊泽杵在原地,回味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她摇了摇头,又瞥了瞥手中已然被汗侵湿漉的信纸,心中翻江倒海。
※
幼季经过芊泽苦苦哀求,才被放了进来。她带了上官柳莹亲手煮的燕窝粥,絮絮叨叨的叮咛:“娘娘为了给你煮粥,把手都给烫了,她知你近日受寒,特地给你煮的,芊姐姐快喝,快喝!”
她嘟着小嘴,模样煞是可爱。天下人即便都喊芊泽泽妃了,只有上官柳莹和幼季不会。芊泽笑吟吟的接下瓷碗,刚放到嘴边,却忽地停了下来。
“娘娘的身子,可还好?”
芊泽想起了她失去孩子的事,一时愧疚难当。幼季听罢,璀璨的笑容蓦然敛起,眉宇间神色黯伤的说到:“娘娘她,自是很伤心了,虽然还是和平日一样,和幼季轻言轻语,说说笑笑。但幼季总还是感觉的到,她伤透了心……”
芊泽深呼口气,端着瓷碗的手,微微颤抖。
“可是,娘娘有吩咐幼季,让我告诉芊姐姐,她一点都不怪你哦!”幼季豁然开朗的说到,芊泽清眸一瞠,胸间似有酸意暗波涌动。
“娘娘说,她知道你也难受,所以特地让幼季告诉姐姐,不要再难受了,要坚强勇敢。如果有什么事,芊姐姐就先和幼季说,幼季再告诉娘娘,来给你支招。”女子动情的说着,芊泽泫然欲泣,哽咽在喉中徐徐划开。
“你怎么了?”幼季见芊泽潸然泪下,便关切问道。
芊泽兀自摇了摇头,拭泪笑道:
“没有,没怎么。”
想不到,上官柳莹竟有如此胸襟,芊泽感到胸膛里暖意十足,一时情不自禁的落泪。然而,旋即她又想到洛羽晴约她会面的事,她暗自斟酌,需不需要跟柳莹讲呢?若是和她说,她大半一定会阻止自己。
说还是不说呢?
还有十二月拜祭的事,也事关重大,她是不是也需要和她商讨呢?
想时,芊泽怔忡出神。
“芊姐姐,芊姐姐?”
幼季摇她,芊泽蓦然回神。
“幼季要走了,玉塞姑姑她催来了。”她撅起小嘴,目光瞥后,芊泽随之一看,玉塞推开了殿门,躬身站在门槛之外。芊泽笑笑说到:“去吧,幼季,娘娘一定等你也等急了。”
“嗯!”
雀跃的站起,幼季收拾瓷碗后,便随玉塞退了下去。
殿内又只剩芊泽一人思忖。
她想洛羽晴,想明月。
当真是误会吗,洛羽晴引自己去那里,当真只是偶然?可事后自己什么也未说,她也知道吗?还有,关于魅生的事情,她多多少少应是知道一些的,她是明白了自己处境,担心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芊泽想不清楚,她一个人思考,根本毫无头绪。唯有见着洛羽晴,当面说清楚,才可能有回旋余地。再者她还要准备十二月的拜祭,若是当真趁此机会,借助明月的力量逃脱,却独独留下羽晴,她也不忍心。
想罢,芊泽盈盈起身,目光里有丝坚定。
她终究是放不下与洛羽晴的情意。
哪怕是孤注一掷,她也想再见见她。
※
殿内的炉火生的极旺,温暖如春。祁烨双手包容着芊泽的小手,不止的摩挲,边与一旁的玉塞姑姑说到:“不是说她身子好些了吗,怎手还是冰凉的。”
他不满的蹙眉,众奴婢胆战心惊。
玉塞姑姑战战兢兢的俯身叩首,忙说:“太医开的药方,奴婢们一餐不落的送娘娘用了。小珺午时还请过了柳太医,说是一切正常呀。”
祁烨狭长的黑眸一眯,唇畔一勾:“你这是在和朕狡辩了?”
他平淡语色里竟是骇人的压迫感,玉塞一惊,冷汗淋漓的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算了,我不冷。”
芊泽淡淡出声,祁烨有一丝惊讶。
最近的日子,她有时不时的开口说话,倒有了一份气色。他上前搂她入怀,大手仍紧裹着她软软的小手,说到:“想要什么,就跟朕说,朕什么都给你。”
芊泽心中一冷,暗自笑到:若是自由,你可肯给?
但她没有真的说出,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她的亲近让祁烨倍感欣喜,不止的轻揉她的发际,宠溺万分的冲着她笑。这笑太过耀人,令人目眩神迷,芊泽看着久了,竟有些一恍惚的心痛。于是,她便不敢多看,只悄然的敛起眉眼。
“不早了,你走吧。”
芊泽淡淡的说,祁烨恋恋不舍的吻她,一遍又一遍后,才松开她说:“你乖一点,等朕回来。”
“嗯。”
芊泽轻轻颔首,目送他在奴才们的簇拥下,大步离去。
他走之后,芊泽望了望天色,向玉塞姑姑一问:“现在是什么天了。”
“未时了。”
芊泽听罢,懒懒说到:“你们下去吧,我要休憩了。”
“是。”
玉塞带着丫鬟们合门而去,人刚一走,芊泽便一扫意兴阑珊的模样,开始更换衣服。一袭宫女装,她把发髻攀做两个,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然后支开窗户,像小苑一般从破损的一处墙头,翻滚过去。
她算着时间,最多一个时辰,她便要回来,那时小珺便会来喊她起身。
约会的地点是在御花园偏僻的一角。偌大的御花园,在冬日里人烟稀疏,所以是上好的藏身之所。七拐八拐后,芊泽才找到了信中所指的目的地,然而,远远望去,并没有人在。她心下忐忑狐疑,思忖是不是自己来的早了些?
想时,她信步走了过去。
此处枝节张杨,层层叠叠有一丝晃目。落叶散了一地,满目荒凉疮痍。穿梭在此地,芊泽暗自觉得有些不安,竟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倐地,一个嫩黄的影子从旁扑来,揪住芊泽,哭喊:“芊姐姐,莫去,莫去!”
芊泽大惊失色,定睛一看竟是小苑。
小苑特意压低嗓音,紧拽着芊泽不放:“别去,别去,她要害你,她要害你啊!!”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芊泽愕然,吞吐反问:“什么……意思……?”
“羽妃娘娘在那布了箭阵,你一过去,便是乱箭射死。她已不是当初的羽晴姐姐了,芊姐姐,你快走,小苑骗了你,对不起你!”女子泪流满颊的说到。
芊泽顿时如遭雷击,半晌缓不过神。
“娘娘要小苑把信送给你,骗你来此地,小苑受她所迫不得不为之,芊姐姐,你莫要怪小苑,你快跑,快跑,等她发现了就晚了!!”
“走啊,回去!!”
小苑推搡芊泽,最后一声竟声嘶力竭的喊出。声音引来了前方的警觉,一支羽箭毫无征兆的从暗处疾飞射来,正中一旁干秃秃的树干。芊泽双目一瞠,愣愣的注视那锋冷的箭身,她瞳孔一缩,这才反应过来。
芊泽向回跑动,一颗悬着的心像被荡秋千一般,回旋在一片利刃当中,割得鲜血淋漓。
有颗滚烫的泪,在她怔忡的眸子里,兀自滑落。
落在空中,倐地冰凉。
第九十四章 控制
芊泽双耳嗡嗡作响,愈跑愈快根本没有看前方的路。
——她要杀你,要害你!——
仿佛有尖刀从背脊深深戳入,疼的人肝肠寸断。她胡乱的跑,任由干枯的枝桠划破她白皙的脸颊。终于,芊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嘤嘤哭泣起来,隐忍的哭声憋在胸膛里,火烧火燎。耳畔似有依稀的羽晴在温柔轻吟——
芊泽,芊泽……
“啊!!!”她扑倒在地,在杂乱的丛叶中哭泣。这一声引来了前方的两人,上官柳莹和幼季本是路过,却误打误撞的见着芊泽。两人惊慌失措的扶起嚎啕大哭的芊泽,一个劲的问道:“芊泽,怎么了,你怎么了?”
幼季也吓的不轻,同上官柳莹把芊泽架起身。
芊泽只哭不语,脑子里混混沌沌,她泪眼朦胧的望了一眼眼前的人儿,继而晕厥过去。
“芊泽!!”
※
坤夕宫。
芊泽醒时听见僻啪作响的火苗声。她感到身上一阵温暖,惺忪的睁开眼,窗外天色依是白昼。她顿起身,慌张的四下顾盼。上官柳莹见她醒了,上前说:“好歹你醒了,我和幼季正琢磨着,如何去倾泽宫交代。”
“我昏了多久?”
芊泽摸了摸自己额头,怎说晕就晕过去了?
“不久,才刚好一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芊泽我送你回倾泽宫吧。”上官柳莹以为她又是负气逃出来,便有意要将她送回。芊泽听罢,先是一怔,继而想了起来,她抓住上官柳莹的衣襟,说到:“不行,不行!!”
上官柳莹眨了眨美眸,不解的凝视芊泽。
“小苑,小苑在哪?”她蓦地想起了小苑。当时慌慌张张的逃跑,却把小苑给落下了。她给自己通风报信,会不会出事,洛羽晴会不会对她做什么?想时,芊泽倐然起身,跳下床来欲要奔出殿门。
上官柳莹大诧,拉住芊泽忙问:“小苑是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柳莹你松手,我得去找小苑,我要去羽欣殿找小苑。”上官柳莹一头雾水,只说:“羽欣殿已是溪妃的溪欣殿了,羽妃娘娘住的地儿,你认识?”
芊泽这才想起来,洛羽晴受到溪妃排挤,连寝殿都更了。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回眸泪眼婆娑的望着上官柳莹,求道:“柳莹,带我去找羽晴,我得把小苑放出来,她不能有事啊!”
上官柳莹见她执意如此,仿佛事态严重,便也没有多问,说到:“芊泽,你先把衣裳穿好,我去喊上幼季,这就带你去!”芊泽感激涕零,忙颔首披衣,上官柳莹把幼季唤来,三人一同匆匆赶去洛羽晴的寝宫。
一路上幼季总问:“娘娘,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为什么这般着急?”她说时又瞅见芊泽一个劲的掉泪,心疼的嘟囔:“为什么芊姐姐总哭啊,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柳莹牵着芊泽的手,神色凝重,她不搭理幼季,只是下意识的把芊泽汗水涔出的柔荑,握的更紧。三人继而默然无语赶到洛羽晴的住处,此处乃是深宫冷院,看来溪妃曾险些把洛羽晴逼上绝路。
门庭外繁尘堆积,厚厚的堆积在地,蒙蒙一片。内殿岑寂,踏在那青砖地上,竟有铿锵回声。烟白鲛纱挂了一路,冷风嘘过,摇曳交叠,更是显得这空殿诡谲万分。这无人问津的冷宫模样吓着了芊泽,她心忖难道这些日子,洛羽晴竟是过的这般落魄吗?
“这是哪儿啊,好吓人!”幼季鼻子一红,畏畏缩缩的躲在上官柳莹身后。上官柳莹也未曾想过,冷宫里居然荒凉成这样,一路上竟一个奴婢都不曾见着。刚想开口与芊泽询问些事情时,内殿远处,却遥遥的传来一声尖叫。
声音凄厉而充满恐惧。
“小苑!!”
芊泽倐地挣脱上官柳莹的手,狂奔而去。身后两人焦急的追去,耳边一声声的响过那女子惨绝人寰的喊声。
“啊!!啊!!!”
嘭的一声推开寝屋的大门,赫然印入眼帘的是洛羽晴手执尖刀,刺进小苑娇弱胸口的一幕。芊泽奔跑的身子像被硬生生堵住一般,定格住,她瞳仁里,殷红正在一点一滴的徐徐漫延。
那是小苑汩汩而出的鲜血,在她眸间的倒影。
“芊泽!!”
洛羽晴发现芊泽存在,一张狰狞的脸闪过讶异,她扭过身,竟持刀走来。小苑在她身下,险还有口气,她抱住洛羽晴的脚腕,气若游丝的呼唤:“芊姐姐,走,走……”
洛羽晴瞳孔一缩,对着身下的人怒喝一声,她咆哮的欲向芊泽走来,小苑却死死不放。她恼极,开始疯狂的踢甩身下的人儿。小苑一口一口的溢出鲜血,双手却毅然不放。
“啊,松手!!”
洛羽晴双目充血,又拉头望芊泽:“芊泽,芊泽!!”她边说手里便挥动着利刃,芊泽定定的望了半晌,身子居然被这一幕震的不得动弹。她眼睁睁的望着洛羽晴一脚又一脚的踹在小苑胸口,那人儿口中血流如注,久而久之她的攥紧羽晴的手,便再也使不出力了。
“走,走……”
小苑曾经明澈的眸子,半阖起来,瞳仁里逐渐无神。洛羽晴狠命的踩,又一个劲的冲着芊泽喊:“别走,别走,芊泽!!芊泽!!”她的脸上尽是歇斯底里的激动,沾满鲜血的双手,挥动着跑向芊泽。
芊泽小退一步,她眸子里羽晴狰狞的脸,被逐渐放大。
“噗————”
有人从身后推了芊泽一把,芊泽摔在地上,刚抬目便是上官柳莹与洛羽晴对峙的场面。上官柳莹把芊泽推倒在地,继而抓住洛羽晴持刀的手腕,扭打起来。洛羽晴一见上官柳莹的脸,便怒气冲天的大喊:“走开,放开,放开!!”
上官柳莹哪有她这般的气势,香汗淋漓,紧咬朱唇却抵死不从:“你想做什么,你竟杀人!?”
“松开手,否则我连你也杀!!”
“疯子!!”上官柳莹毫不畏惧,依是不肯松手。但她力气逐渐减小,根本比不过正处在情绪边缘的洛羽晴。芊泽见势,蹒跚起身,也是上前抵住。三人手腕抓在一起,乱成一团,只见那明晃晃的匕首,左摇右晃,模样骇人。
“松手,松手!!”洛羽晴大呼,上官柳莹气喘吁吁:“你松手,松手!!”洛羽晴杏眸圆瞠,又冲着芊泽呼道:“芊泽你放手,你听……”
洛羽晴边说,那手中的刀便倐地一转,向芊泽刺来。芊泽大惊,使力更大,上官柳莹也是惊慌失措,喊道:“芊泽你走开,走开!!”她刚说完,
洛羽晴又把刀锋指向了她,芊泽哭到:“洛羽晴,你放手,你疯了,疯了!”
推拒之下,这刀晃了三晃,最终还是刺上了芊泽的身。
芊泽的手腕被划破,殷红的鲜血如溪水般蜿蜒流下。上官柳莹白了脸色,手竟松了开来,洛羽晴重新执刀,眼瞪的极大,刚想要说什么,却突的身子一顿。
有人击中了她的后脑勺。
她一翻眼,身体无力的落下,刀也咣当一声跌在地上。随着她身躯的滑落,她身后战战兢兢的幼季才显露出来,她双手握着青瓷花瓶,蜷缩着双肩不止的流泪。
“娘娘……芊……芊姐姐……”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恐吓,倐地又抛掉手上的花瓶,扑了过来。上官柳莹拥过她,望着地上晕厥过去的人,长吁一口气,继而又望向芊泽。但见女子瞳仁微缩,瞬也不瞬的盯着地上的人儿,那泪珠滚滚滑落。
她抖着身子,双唇蠕动。
上官柳莹探过手去,也把芊泽拉了过来,三人拥在一起,尽是哭泣。
“芊泽,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像你说的,她真想杀了你?”半炷香的功夫后,上官柳莹松开揽着芊泽的手,关切问道。女子却默默落泪,缄默不语,上官柳莹叹了口气,起身说:
“走吧,这件事儿,还是得和皇上说。”
上官柳莹刚说完,芊泽的目光便一顿,仓惶抬目:“不,不能说!”
上官柳莹微讶,回眸睨望芊泽,旋即她摇头一笑,疼惜道:“你还是舍不得她死是吗,她都害你至这个份上了,你还护着她?”
芊泽缓缓起身,无言以对,地上昏厥着的洛羽晴,此刻在她眼里,分外刺眼。她是怪她,甚至有一丝恨她,然,她却舍不得她死。即便她有心害自己,更间接害死了明月,但真要她去死,她还是不忍。
“柳莹,我们走吧,就当什么也不曾发生,我以后……”芊泽眉眼一动,顿了半拍:“以后也不会再奢望什么了……”
不再奢望冰释前嫌,不再奢望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回心转意。这个世界原来像明月所说,真的不尽然美好,她即便从小受过再多的苦,却也不曾被亲近的人,这般背叛。这痛楚,一次一次的迸开,她再也无力招架了。
上官柳莹听罢,沉默须臾。她上前拉过芊泽:“不许你这般心灰意冷,回去以后,你得把事情一一说给我听,别再一个人扛了。”她伸手,抚了抚芊泽湿濡的鬓发,夹在她耳后:“我们是朋友。”
朋友。
芊泽泪如雨下,竟不敢抬目去望淡笑着的上官柳莹。朋友这个词,此刻听起来又疼,又酸涩,她百感交集。
“先把小苑好好葬了吧,这深宫冷院,死了也没人收拾,多可怜。”上官柳莹又是一叹望向一旁死不瞑目的小苑。芊泽上前,抚合她睁着的圆眸,抱起她的身子:“小苑,谢谢你。”
“芊姐姐,对不起你……”
她的一颦一笑都还历历在目,那个温婉柔和,又不失调皮的女孩,如今只是一具冷冷冰冰的尸体。芊泽边想,双臂愈抱愈紧,仿似她还会活过来一般。小苑的身体被芊泽抬高,无力的手臂却滑了下来,松开的五指间,蓦然落下一团纸。
“这是什么?”
幼季上前一问。
芊泽眨了眨泪眼,望向那团纸,她伸手拈起,徐徐揉开。那纸张微有破损,显然是在抢扯当中被撕破了,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一时半会儿看不清写些什么。上官柳莹见此,却说:“赶紧把小苑带走,天色不早了,若是被皇上发现,羽妃的事儿可就瞒不住了。”
芊泽一愣,点了点头。
※
回到倾泽宫时,已是傍晚时分,霞光旖旎,在天尽头时卷时舒。玉塞姑姑和小珺在见着芊泽时,竟喜极而泣。小珺下午在寝殿喊芊泽起身时,发现她已不在了,吓得手脚冰冷,仓皇失措。和玉塞姑姑找了一天的人,却已然不见踪影。本是想要禀告皇上的,但却怕连累了倾泽宫上上下下的奴才性命,所以再三拖延。
如今却见着芊泽平安回来了,怎生不欣喜若狂?
“她没什么事儿,就是闷得慌,去本宫那走了一遭。”
上官柳莹从容的与玉塞说到,玉塞连连点头,只道:“没事儿就好,多谢皇后娘娘。”她与小珺一同磕头,上官柳莹微微颔首便带着有些惊魂未定的芊泽,入了寝屋。
三人围坐在熏笼旁,案几上掌了一盏昏暗的灯。芊泽把那纸张平铺开来,一行行的阅览。上官柳莹靠在她身旁,也是循序下看,刚看了一会儿便吃惊的喊道:“这……”
芊泽的肩膀开始剧烈颤抖,她没有想到洛羽晴居然在计划一件这样的事。
“魅生,什么是魅生?”上官柳莹螓首凑近,小嘴嗫嚅:“为什么,这上面会有……”
她美目瞠大,纤长的手指指着那纸的一端,声音越来越轻:
“蝴蝶?”
蝴蝶的印记,和她们脖子后面的图案,如出一辙,上官柳莹感觉有一个滔天秘密正在被逐渐解开,剥落。
芊泽眸中失神,嘴角凄凉的一勾。她耸着肩膀,笑的很轻:“她竟都是为了他……”
“竟都是为了得到他……”
上官柳莹伸手掰过芊泽的双肩,神色凝重问道:“芊泽,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这蝴蝶怎么会在这纸上,魅生又是什么,还有这上面写的控制魅生的方法,又是什么?为什么洛羽晴要控制,这个什么……”
“叫魅生的东西……”
第九十五章 分析
芊泽如泥塑的人偶,半晌未吱声。上官柳莹摇了摇她,神色凝重的说:“芊泽,你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我知你心已千疮百孔,但你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也好歹有人能与你一同分担啊!”
上官柳莹的尾声,极尽哽咽。芊泽望着她隐隐泛红的杏眸,终于开口:“柳莹……”
她垂眸,拈起那案几上皱巴巴的纸,陷入回忆。她娓娓说来,从何为魅生说到阴魅阳魅的区别,继而又描述了这纸上关于蝴蝶印记的奥秘。上官柳莹一边瞅着那纸,一边听芊泽一字不落的说着,一张莹白娇美的脸上,血色渐渐褪去。
她听懂了芊泽所言,一时脑间电光火石。
“这么说,皇上他……”
上官柳莹冰雪聪明,即便芊泽没有点破,她仍立即联想到了祁烨。她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眼,小手抖抖索索:“居然会是这样……难怪每个后宫妃子的颈脖上,都或深或淡的有这么一个蝴蝶印记。”
“他竟是阳魅……”
上官柳莹失神的轻喃,一旁的幼季却听不懂,噘着嘴嘟囔:“什么是魅生呀,我怎么还是听不懂。”上官柳莹瞥了一眼迟钝的幼季,却一副惨然失魂的模样。芊泽望着这般的她,便想起了当初的自己,那时自己也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
然,这都是事实。
芊泽露出笃定的神情,将信将疑的上官柳莹这才全然相信。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上官柳莹倐地抓起那纸,又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其上的内容。她小手攥紧,又讶异的说到:“这洛羽晴原早就知晓,皇上的秘密,竟要靠着这纸上的法子,控制他!”
芊泽痛心疾首,重重点头。
“这怎能行,皇上是一国之君,若是被一女子控制,噬了魂,那祁胤不就亡了!”上官柳莹惊慌失措的说到,飞速摇头:“若当真如此,爹爹要是地下有知,怎生能瞑目啊!”上官柳莹一直认为她爹爹是被j人所害,皇帝只是不分忠j,冤枉了他爹。
但恨归恨,上官柳莹却深知她爹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祁胤国泰民安,要是皇帝都被人控制了,这国必不成国了!
芊泽也肃然颔首,心忖洛羽晴真是疯了,竟会为了得到一个男人,抛弃所有,动用这样的邪门异术。她不能让她一错再错,更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她该怎么做呢?
芊泽又把目光投向那纸上,如何控制魅生的方法一一逐列。上官柳莹朱唇轻启,顺着目光,应时念了出来:“若欲控制魅生,必集四血合一。其一,异魅之血。”她念到此处,便黛眉轻颦,不解的问道:“何为异魅之血?”芊泽倒是领悟的快,说到:“应是相对魅生的血,若是阴魅,就要取阳魅血,若是阳魅就必取阴魅血。”
幼季在一旁,虽是听不懂,但见芊泽头头是道的说,不禁拍手:“芊姐姐好聪明!”
“原是如此。”上官柳莹信服一叹,旋即又念:“其二,爱人之血。”她顿了顿,语调上扬:
“爱人?”
上官柳莹若有所思的望向芊泽,芊泽被她这股灼热的眼神所刺,避避闪闪的扭头。上官柳莹展颜轻笑:“这个我知,说的便是你的血,对吗?”芊泽不语,心里却嗤笑,祁烨当真爱她吗,她至今都不敢思考这个问题。
上官柳莹仿似知她所想,并不追问,又循序下看:“其三:施咒人之血。”她正襟危坐,笑道:“这个好理解,就是欲控制魅生者,自己的血。”说罢,她又忙不迭住下看,然而,内容竟戛然而止,没有下文。
“没了。”幼季凑目,捧着小脑袋说到。上官柳莹急切的望向芊泽,芊泽苦笑:“这下面被撕了,一定是小苑和羽晴在抢扯当中,意外撕破的。如今要寻,也不知上哪去寻。”芊泽忧心似焚的把纸转了两面,却未有下文,于是又说:
“不知这最后一类血究竟是何,羽晴她是不是已寻到了。”
上官柳莹却不急,又把先前的三条看了看,琢磨道:“芊泽你看,我料想这羽妃定没有寻齐。你想其上三样,一是施咒人之血,这是她自己的血,自然是有。另外两样,一个阴魅之血,一个是你的血。她三番两次要加害于你,定是想取你的血。然,她并没有得到。”
芊泽听罢,心中一紧,望着上官柳莹释然的表情,不忍的缓缓抬起被纱布轻裹的柔荑。
“这!?”
上官柳莹这才恍悟,洛羽晴那把匕首毕竟是刺中了芊泽的!
她大感不妙,心下忐忑的又说:“那阴魅的血,她难道也有?”芊泽想到此,先是一顿,继而说到:“柳莹我还有一事,要告之与你。”
她说罢,便又把明月给她的遗书,接部就班的写在纸上,说到:“这是婪妃留给我的,婪妃她是个阴魅。”并未捅破明月的男儿身,芊泽只把他是阴魅的事,告之上官柳莹。柳莹大惊失色,接踵而来的秘密,一时全然揪开,让她应接不暇。
“真没想到,竟有这般多的秘密。”她摇摇头,舒了口气:“那婪妃已葬,要取得她的血,谈何容易,我觉得羽妃她,并没有得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芊泽认同颔首,却又想起十二月祭祀秋陵的事宜。她问道:“柳莹,你可知秋陵在哪?”
上官柳莹低首思酌片刻,终是摇头,说到:“秋陵乃是荒僻皇陵,如今下葬的皇室,大都埋在冬陵。秋陵建的是颇为气派,但由于太上皇是个喜好风水之人,他自己研发的星门八卦,认为秋陵不是宝地,便再也不曾启用了。”
芊泽顿时想起了祁澈的话,他在藏书阁里也有提到他皇爷爷是爱玄门异术之人。如此看来,此言不假。
但旋即,上官柳莹却说:“虽是不再启用,但秋陵里葬的先辈们,还是要年年祭拜的。只是葬的大抵是以前的妃嫔,去的人便不多,皇上也不劳师动众。”上官柳莹说毕,又狐疑道:“这遗书里提及,婪妃是葬在秋陵,那十二月拜祭,她是想给你什么呢?”
说到重点,芊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上官柳莹颦眉思吟,忽地豁然开朗,兴奋道:“芊泽,我想她必是要你取她的血!”
芊泽大诧,下颚微张。
“她神机妙算,知你要逃离皇帝,却又因魅咒而无法成功。既你已说阴魅阳魅,乃是相生相克,那么若取了阴魅的血,不就能克制阳魅的咒吗?”她据理说来,芊泽清眸一瞠,亦是幡然顿悟。
“对啊……”她一直都在想,明月究竟要给她什么,在秋陵是否有密道逃脱。却不曾想过明月是对症下药。若要逃离,必先解了祁烨的魅咒。
上官柳莹想到此,便肃然凝重,说到:“看来这十二月秋陵的祭拜,至关重要。说不定,羽妃那边已知晓了这个秘密,欲要出手。”女子眯了眯凤眸,斟酌道:“哎,今日我们不应把她放任在那儿,芊泽,我们要主攻了!”
芊泽听罢,缩了缩身子,不解道:“主攻?”
“你想要逃出这皇宫吗?”上官柳莹探手攥紧芊泽的衣袖,芊泽清眸一睁,嗫嚅道:“我……”
“我知你是想的,这些日子来你受的苦,我看在眼里。”上官柳莹眸间一黯,笃定道,继而说:“况且如今已事关祁胤的存亡,并非你一人之事。我一日是祁胤之后,一日不能让祁胤陷入歹人手里。所以,此次十二月祭拜,你得听我的。”上官柳莹露出坚定凛然的神色,芊泽一愣,直起身说到:
“你愿意帮我?”
“嗯。”
上官柳莹重重颔首,她见芊泽目光里似有踌躇,又善解人意的说:“你放心,你若是走了,我必也会竭力自保,不会死的。”她知芊泽心地善良,不忍自己一人远走高飞。芊泽听罢,却说:“柳莹,不然……”
女子踟蹰停顿。
“我们一起走吧!”
言辞灼灼,芊泽眸中熠光闪烁。上官柳莹眯眼,黛眉弯做新月,笑道:“傻丫头。”
她握住芊泽手,温软柔婉的轻语:“我走不开,我身负上官家上下三百口人命,皇上他没有灭上官家,也是对我的一种恩德。况且从小,爹爹就和我说,即便是女子,也应心系天下。我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认清自己的使命,做一个好皇帝的。”
“你放心,我定不会有事。”
她说时,眸中隐隐有泪,芊泽这才知,这个女子这般隐忍,竟是因为她的心胸早已越过了一个后宫妃嫔的度量。她是真性情的女子,怀揣天下苍生。
芊泽默然不语,竟是无言以对。上官柳莹拥过她,又说:“我从小深闺不出,不知外面的天下。芊泽,你有一颗会飞的心,这九重宫阙深不见底,不是你待的地方。你的性情应是无忧无虑,你走吧,如果有一天你在外天高云淡,便代我看一看这世界。”
一股彻然的心酸,从胸间袭上,呛得满鼻酸涩。芊泽拂手,从后搭上上官柳莹的玉背,感觉她些小的抽泣。她闭眼,轻应:“我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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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色倒是好多了。”
祁烨抚过芊泽如凝脂般的肌肤,勾唇浅笑。他轻啄她干涩的唇,宠溺道:“朕在院子里,给你置了花,也遣了几个花匠供你差遣。再过半月,朕就让他们把梅花促生,你就看的到了。”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湿湿热热的灼在耳边,芊泽还是不由得红了半边脸颊。
“知道朕为何,总是想让你看看梅花么?”
他从后拥着她,让她坐在他身上,拨开她的鬓发,一点一点的从颈脖循上而啄。他湿热的舌尖停在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又轻语:“因为朕第一次见你笑,你就站在那梅花树下。”
他眯起长长的凤眸,瞳底有一丝璀璨的光芒。
“当时的你,就像只随时会飞走的鸟儿,朕好羡慕。”他蹙紧剑眉,反复:“好羡慕……甚至……”
男子顿了一拍,双臂用力一紧,把芊泽勒在怀里。
“甚至羡慕到,妒忌。好想折了你的翼,让你一辈子待在朕身边,哪也不能去。”他扭过芊泽的身子,一双深不见底的潭目,攫住女子的视线。
“让你,只对朕一个人笑。”
祁烨狂肆的占有欲,毫无遮拦的显露在芊泽面前。她娇柔的身子微微一缩,不自觉的颤抖。祁烨瞧出她眸中的慌乱,继而邪魅一笑,一改先前的阴幽,竟懒洋洋的捧起她的脸,在她颊边吹气:“朕的鸟儿,吓着了。”
“不怕。”他俯下身,深深吻她。
“只要你乖乖的,朕就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你,朕会千方百计的宠爱你,疼你。”这话如被念了魔咒,软软的在耳畔萦绕,欲要瓦解人的意志。然芊泽却一震,心中除却害怕,便是忐忑。他为什么这时要和她说这样的话,他难道知晓了她,欲要逃走的想法?
芊泽一语不发,目光怔然。
“你想什么呢?”
祁烨松开她的唇,见她心不在焉,便挑眉一问。
芊泽一乌溜溜的眸子,与之四目相接,她说:“我想去祭拜明月。”
祁烨眉宇间闪过异色,他惑魅一笑:“你还想着他?”
“他对我极好,我自然是记得。”芊泽不避讳,据实答道。祁烨缄默片刻,大手顺着发际从耳边插入,扣紧她的脑勺,俊脸逼近道:“芊泽,你要记得刚才,朕跟你说的话。”
毫无预期,祁烨插入一句颇似威胁的话语。芊泽心如捣鼓,屏气答道:“我听见了。”
祁烨眉眼一松,又是千娇百媚的笑:“记得便好,朕应了你。”
第九十六章 秋陵(一)
冬陵与秋陵仅是一溪之隔,均建于莋山上。腊月里的天气,空气薄薄生霜,山上烟雾袅绕,仿似人间仙境。路上碎石磷磷,车声辘辘颠簸不断,好在驾辇里铺了厚厚的狐皮毯,倒不会觉得难受了。
“就快到了。”
祁烨抚了抚芊泽浅寐的脸,她枕在他腿上,乖巧依人。
芊泽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心里忐忑,怕醒着与他四目相对,会露出破绽。此刻,她闻身坐起,望了一眼好整以暇的祁烨,只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车子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秋陵便到了。
“昨日在冬陵,你已拜过明月了,今日你就留在车里吧。这些先皇的妃子们,没什么可拜的。”祁烨见芊泽无精打采,便劝慰到。芊泽一听,执意摇头,讪讪笑道:“既已来了,就应当去。”
她跳下马车,又说:“我不累。”
祁烨浅笑,不置可否。
秋陵处寒意彻骨,山上湿气又重,芊泽身子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祁烨亲自为她披了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