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第33部分阅读
芊泽花 作者:肉书屋
,拥过她说:“这山里冷,小心身子。”说时,一旁的马车里,传来幼季的声音:
“娘娘,这边。”她扶着上官柳莹的玉手,让她安全的跳下车。上官柳莹一袭白衣胜雪,狐裘领子,遮去她半边脸颊,一双黑澄澄的眸子有意的瞥了过来。芊泽适时与她相望,顿时忆起她昨夜里的话——
“芊泽,明日就是祭拜秋陵了。为了以防羽妃的企图,我昨日已命人,把她绑在殿内。”
芊泽听罢,垂眸不语。上官柳莹搭过她的手:“她得不到婪妃的血,自是歹计不成,所以明天你就放心吧。”
烛火摇曳,三人围在桌边,席地而坐。上官柳莹神色凝重,双手铺开一卷羊皮地图,借着昏暗的灯火,芊泽瞠目而望。
“这是秋陵外围地图,我从藏书阁里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说时,她玉指一扬,落在地图的一角,又说:“看,这是秋陵的祭门,是你唯一能入的陵内入口。”
芊泽心悬紧张,问道:“我随皇上去,必是片刻都不能离身,祭拜时,众目睽睽下,我如何能进的去?”上官柳莹嫣然一笑,神色里有着几分自信,说到:“午时乃是开陵之时,守卫陵墓的人,会退居皇室之后,皇上宠你,必是让你一同与他站在最前处。所以你看——”
指锋一扫,她指着地图上一条条的图纹。
“这是阶梯。”
芊泽屏气一望,讶然抬头,上官柳莹却笃然颔首:“陵墓建在地下,最前方的祭拜处,离这阶梯不出五步之遥。到时,有法师念普生咒,众人都是要闭眼叩拜,你知该如何做吧。”上官柳莹的葱指,轻轻划过那条条纹路,芊泽眸子愈大,微微颤动。
“你怎么了?”
祁烨的俊庞俯下,关切的说到。芊泽与之对视,眸底有些慌措,但旋即她便恢复平静,靠在他肩头,说到:“若我死了,是不是也葬在这里?”祁烨听罢,稍有讶色,继而揉揉她的墨发,说:“你若死了,便是和我葬在一起,一个棺材里。”
他惑魅的浅笑,黑瞳璨亮。
芊泽缄默,任由他领着她,一路走进秋陵。
午时,守陵人已分做两队,在墓前站定。众妃子均是素白衣裙,迤逦整齐的跪了数排,王公大臣们紧随其后,也是毕恭毕敬的施礼。他们正中,劈出一条路来,芊泽跪在祁烨身边,遥遥的听见身后碎碎叨叨的咒声。
祁烨目色黯淡,他比众人都跪的晚,但却分外郑重。芊泽在他身旁,见他神色凝重,不免侧目。
“我母妃,就葬在这里。”
他淡如轻烟的说了一句,芊泽却大吃一惊。祁烨眯眼,又说:“烧的只剩骨灰了,便抛在这荒僻的秋陵,与太妃们作伴。”他嗤的一笑,神色古怪。此时,大师已走到祭台,手持一盒土灰,又走向祁烨。
“皇上,请。”
祁烨伸手拈了一把尘灰,面色波澜不惊。恰时,守墓人郑重开陵,碾石之声低沉刺耳,芊泽一丝一丝的望着那墓门打开,其下深不见底的阶梯,赫然眼前。身旁的男子冷冷瞄了一眼,便挥手把那土灰一撒。
撒时,他嘴畔勾起一丝苍凉的笑意,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望向飘散的土灰,那眸底哀伤四溢。芊泽怔忡微讶,看着此刻的祁烨,心底竟有种说不出是心酸。
大师开始念普生咒,众人垂目叩首。芊泽身后窸窣一片,而身旁的祁烨也蹙眉,缓缓闭目,他眉宇间的哀伤更甚,每一个表情的变动,都千丝万缕的牵动芊泽的心。她愣愣的望着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砰——”
虽是非常渺小的一声动静,却足以让芊泽缓过神来,她扭头后瞥,上官柳莹敛着的眉眼,正送来一个焦急的神色。芊泽一愣,又望了望祁烨,心里竟有丝挣扎。祁烨这般凄凉的笑意,仿佛把自己与世界隔离开来,她的胸间堵得慌,迟迟不动身。
“咳咳……”
上官柳莹传来轻咳声,芊泽别开凝视祁烨的视线,一咬牙,侧耳倾听。
满面慈悲的大师,嘴中轻念:“生已往,死亦生……”
脑海里,上官柳莹黛眉紧颦,朱唇微启:“芊泽,普生咒一共九九八十一句,当念到‘世人嗔,佛意悯’时,便是陵墓门,合闭之时。墓门较大,你若行动的过快,必是要被人追上拉回,若太慢,又错失良机。我已为你算好,当大师念到‘世人嗔,佛意悯’时,你须像我这般,心中默念十六下……”
“世人嗔,佛意悯……”大师浑厚悠长的嗓音,长长拉开。芊泽一凛眉,开始低首默念:
一,
二,
三,
……
…………
十四,
十五,
十六!!
芊泽本是闭眼,此刻倐地一睁,顾不得其他便纵身一跳,滚落在阶梯之上。她蜷缩起身子,顺势而下,恰好从关起的门缝处掠过。她身子一过,那石门便赫然紧闭,纹丝不动,而大师的普生咒也在此刻,如期收声。
“娘,娘娘!!”
有奴婢听见动静,看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尖叫:“泽妃娘娘她跳下去了!!”陵墓外乱做一片,有些人根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侧目。但见皇帝探出的右臂,定格在空中,他五指微曲,仿佛曾经有女子的裙裾滑过。
他没能抓住她。
“快开陵墓门,快开!!”单喜在一旁大喊,守陵人胆战心惊,说到:“再开陵墓门,可能要些时候……”单喜甩了说话人一巴掌,说到:“那还不赶紧,娘娘要有个三长两短,拿你们是问!!”
“是!!”守陵人纷纷退下,开始摇动扛杆,开启墓门。
单喜拭了拭冷汗,躬着身子走向皇帝:“皇上,出这般的意外,还望皇上降罪。”单喜向来是布置祭拜的人,自是心虚不已。皇帝冷冷瞟了他一眼,倒未有搭理,只是残忍一笑,双拳紧攥。
他望着那墓门,黑眸持久不移。
※
“啊呀!!”
芊泽不知自己滚了多久,只知四肢百骸都被震散了一般。终于跌到地面了,她吃疼的喊出声,与此同时也踉踉跄跄的站起。她支着腰,在漆黑一片的陵墓里喘着粗气。
她歇了一会儿,便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火苗。在地上一划,那火苗亮了起来,照亮了四周方圆一米的场景。她缓缓走动,踏过地上厚厚的灰尘。这是一条细长的暗道,墙壁离着自己极近,石突突的没有丝毫特色。
她顺着路走,片刻过后,忽地豁然开朗。有湮灭灯盏挂在墙壁,她燃了几盏,便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这是个硕大的圆形殿堂,却只是空无一物。
墙壁上有数个门,她从左数到右,恰好九个。
“九个门?”芊泽四处顾盼,发现除了这九个门,便再无出口。
明月究竟葬在哪里?
想时,她嘴里默念明月的遗言:“秋陵内室,右二,左五,回步八,继而三跪九叩。”她顿了顿,抬目:“莫非是从右数的第二个?”她走到右边的第二个门前,想要推动,但手刚欲触碰,心中又忆起上官柳莹临行前的嘱咐:
“这秋陵内室里,有机关布置,险差一步,便是要丢了性命的。芊泽我信你,但你万事要小心!”
芊泽缩回了伸出去的小手,眯眼思酌。
“为什么不对称?”她后退,望着这九个门,竟左右不对称。中轴线的左旁,好像有五个门,右边四个。她一蹙眉,走到右边第一个门前,心忖,若是对称,应该这边还有一个门。
她捶了捶满是灰尘的墙壁,又干脆一摸,果真发现了有一个门形,只是这门被堵住了。
“原来这才是第二个门。”
她走到本是右边第一个门处,释然一笑,旋即推门而入。
芊泽刚走过这扇门,便顿觉眼前刺眼一晃。她举臂抬目,眯着眼望向前方,原来是一处封闭的暗室。项上有璨亮的灯,一灭一亮的,刺人视线。芊泽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种忽明忽暗的感觉,刚定睛一看,却吓的不轻。
“呀!”
她跌坐在地上,双目圆瞠。
她的面前是一堵人墙,一排闭着双眼的人挂在墙壁,从远处看,因人形完整无缺,分不清是死是活。芊泽惊魂未定的站起,蹒跚走来,咽了咽口水细心现察。柔荑探出,轻轻碰了碰那挂在墙上的人,她倐地舒出一口气:
“是蜡人。”
她拍拍胸脯,又说:“做的好像啊。”
芊泽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出口。她莫不是走错了?
想时,她又开始打量起这挂在墙上,统一着装的十六个蜡人。
“十六个。”芊泽脱口而出,继而仔细观察。
他们上身赤裸,下身扎着马裤,双手打开,伸展起来由钉子钉在墙上。这十六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从服饰,到发型,到动作,均毫无差别。芊泽从左至右,循序打量,蓦地,她眼前一亮,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颇为显眼的牌子。
她凑近一看,那牌子上,繁纹雕刻,古朴华丽。她看不懂这雕刻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内有玄机。她走动起来,一一过目他们胸前的牌子,却发现每个都不尽相同。芊泽大惑,这难道有什么蹊跷吗?
所有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何偏偏胸前的牌子不一样?
她摘下其中一人的牌子,踱步思忖。她左右徘徊数道,突然眼前又一闪,发现此刻面前的蜡人额头上,仿佛有什么标记。她上前拂开他的额发,一个繁琐的印记雕刻其上,她望了望它,又望了望手上的牌子。
“咦?”她举牌对照:“是一样的。”
“对了!”
她击掌一笑,顿悟道:“这些牌子和人,是对照的,但是却被打乱了!!”
这伎俩不算高明,芊泽豁然开朗,开始取下十六人胸前的牌子,一一按照他们额头的印记,对照挂上。当最后一个牌子如期挂上时,顶部的灯光倐地一暗,面前一片漆黑。
芊泽警觉的后退,眸底似有仓惶。
面前的十六个蜡人突然双臂动了起来,机械的扭动,紧闭的双眼也睁了开来,露出猩红而狰狞的瞳仁。芊泽吓的连连后退,背贴着着墙,蜷缩起来。
哪知,那十六人一阵扭动,连在他们身后的机关便转动起来。只听‘咯吱’‘咯吱’数下,他们每个人身后便出现一扇门。
“吓死我了……”芊泽定了定神,继而上前望着这十六道门。她轻笑,数到左边第五个,便想也不想的推了开来。
这门后是一个细长的甬道,里面幽黑至深,看不见尽头,芊泽只得又燃起一根火苗。甬道中尘土扑鼻,空气细薄,令人步步艰难,十分难受。芊泽讨厌这呛鼻的尘土味,便步速加快,掩鼻跑动,想尽快逃离这个窄小的空间。没过多会儿,芊泽果真跑到了甬道的尽头。
但问题又出现了。
芊泽赫然发现,这甬道的尽头,竟只是一堵墙!!
“怎么会这样?”芊泽在墙上摸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四壁皆平,有也只是疙疙瘩瘩的坑洼。芊泽站定,心中翻江倒海,想起明月留给自己的遗言:“回步八,回步八。”
“是要我回头走吗?”
想时,芊泽迈开步子,开始后退。她一步一步的数,当数到第八步,便闭眼屏气等待。她以为会发生什么,但半晌过后,四周却依旧如故。芊泽沮丧的摇头,轻喃:“难道不是往回走八步吗?”
不知何时,这甬道里的灰尘开始越来越多,芊泽感到呼吸困难,连连咳嗽,心下隐隐慌乱起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回步八,究竟是什么意思?芊泽分外不解,按照字面意思就是往回走八步,自己有做错吗?亦或是另有玄机?芊泽不得要领,又想走回甬道的尽头处,再行观察。但刚踏一步,她忽的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又缩回来。
“回走,回走……”她睫翼忽闪,神色里尽是思量。
“没有正反,谁说往这边走,就是回头?”芊泽瞠目,心中一动,继而翻转过身,以后退的方式往墙壁走去。她一步一步,均匀而走,到走到第七步的时候,她又突地发现,自己已然到了甬道的尽头,她抬起的第八步,竟无处可置。
“咦?”
走到头了?
莫不是我自己刚才走的太大步了?
“不会啊……”芊泽走的每一步都很均匀,应该不会走的大步了。她又想,难道是制造机关的人,自己的步子和她的不一样?
“咳咳……”
想时,铺天盖地而来的灰尘,浓稠到呼吸都被硌着生疼。
芊泽蒙起鼻子,心想这灰也不知从哪里飘散进来的,若再不离开这,就要被呛死了。她心急如焚,目光下移,望着自己还未放下的第八步。她看了半晌,忽然眸间一闪,那左腿径直向墙壁上踏去。
“谁说踩在地上的,才是步子?”
她边嘟囔了一声,脚跟边往墙壁上踩,她感到那块土倐地一松,像是踩踏了什么一般,陷了进去。霎时,墙壁整个霍地一倒,调转过来,芊泽身体后倾,垂直掉了下去。
“啊!!!”
第九十七章 秋陵(二)
女子被反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堵住,一张娇嫩柔美的脸上,只剩一对乌溜溜的大眼,仓惶的左顾右盼。门窗被钉死,内殿极暗,唯一的光源便是她身旁檀木桌上的一盏纱灯。洛羽晴瞟了一眼她跟前,正闭眼浅寐的男子,目光充满猜忌。
“我可没睡。”
那男子睁开眼,一双犀利冷冽的眼神,直勾勾的攫住洛羽晴。她慌忙的撇去视线,佯装无事一般扭过头去。那男子浅笑,把放在手中的剑,搁在地上。剑身咣当掷地,洛羽晴又偷瞥过来,见男子呈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走了过来。
他扯掉她嘴上的棉纱,挑了一勺递在她嘴边。
洛羽晴未松开双唇,只是眯眼凝视。那男子勾起唇畔,好整以暇的笑:“怎么,你想饿死?”
他使力把瓷勺抵在女子唇瓣之间,洛羽晴一颦黛眉,露出古怪的神情望向男子。那男人嗤的一笑,挑眉问:
“你看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顺带问道,哪知女子却忽地小嘴歙合:
“我认得你。”
四字一字一顿,分外铿锵。
※
“啊!!!”
随着女子的一声尖叫,只闻‘噗’的一声,水花四溅,芊泽扑腾的浮出水面,漫无目的的找寻攀爬之物。等到她寻得岸边时,才抖抖索索的爬了上去,她蜷缩着身子,感到一阵恶寒。
“好冷……”
芊泽湿嗒嗒的踉跄起身,双臂搂着自己,睫翼上似有冰霜拂动。她面前一片亮堂,却无奈视线模糊,芊泽揉了揉眼,定神眺望。
此地冰霜连天,白雪皑皑,仿若身处极地,头项也是一片璀璨的白光,无边无垠。芊泽不由得惊叹一番,这地底下怎会有这般风景,她莫不是做梦到了北极?想时,她转了一圈,环顾四周。远处一个不自然的凸起,惹人视线。
芊泽抬起下巴,张望而去,那凸起方方正正,似于,似乎……
是一口棺材!
“明月!”芊泽脱口大呼,莫不是明月的尸身所在地?她一时雀跃,迈开步子就往前奔,哪知脚尖刚一着地,那前面的冰层便‘啪吱’一响,裂出一道缝隙。芊泽赶紧缩了回来。
“咦?”
芊泽眨眸下望,只见那道细微的裂缝,势如破竹的向前延展,开枝散叶。不消半晌,那冰层便发出咆哮般的碎裂声,一齐支离破碎的陷入水底。这局势变化的太快,芊泽瞠瞠目结舌,感觉那扑面而来的雪的腥涩味,在口鼻间飘散,渐渐尘埃落定。
如此,呈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冰层,而是波澜不惊的湖泊。
“天啊……”芊泽望着自己的脚下,只独独剩下一块时起时伏的冰块。而远处的凸起,也漂泊游荡在寒水之上。女子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水里的温度,刚一触及,葱指便闪电般缩回。
“好痛!”这水已冷到,令人锥心刺骨的疼!
芊泽安定下忐忑的心,开始思量这该如何是好。她会游泳,可是这水温,刚一下水便会被冻成冰棍。四周又无任何可供她划游过去的器具,她与明月只是两点一线,却如隔千山万水。
就在她感到万分焦急,忧心似焚的时候,水底咕噜咕噜的开始涌上水泡。芊泽大诧,瞠目下望,但见那水面下波涛汹涌的翻起来,似乎有庞然大物正在浮出水面。芊泽赶忙抓住冰块一角,以防自己失身落水。
一个头颅浮出水面,黑色的发髻露了出来。芊泽哑然,又见一个又一个头颅浮出水面,不出一会儿,整个层面都站满了一列列整齐排放的白衣女子。她们薄绡纱衣,衣白胜雪,发梳单髻,面容出尘淡定,却娇美异常。这些女子,均是垂眸抿唇,双手放在腰间,似在敛衽施礼。
如此盛大的场面,怎生不令人震惊。芊泽哑口无言,举目望去,自己渺小的站在她们中间,似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她屏住呼吸,悄然用手碰了碰站在她跟前的这名女子。果不其然,她不是真人,和那十六个男子一般,都是蜡做的。但随着芊泽的一触,那下敛螓首的蜡人,却竟微笑的抬起脸来。一击激起千层浪,成千上万的蜡人,都抬起下巴,扬眉勾唇。
芊泽胆战心惊的缩回手,又闻水下,又有异物浮上。她慌忙下看,见女子们中,又规则的飘出一块一块的冰块,如同芊泽此刻脚下的。芊泽大喜,有了这些冰块她就可以借此跑向明月跟前。
但想时,一片银白之中却倐地出现几道黑色身影。芊泽一望,原是有黑衣蜡人,最后浮了上来。她们先是站定,然后右手一伸,从袖腕间亮出一把把匕首,锋芒煞人。
有一个,正站在芊泽身后。她颤目回望,那黑衣女子,双目无神,手执的锋芒也是纹丝不动。芊泽舒了一口气,以为并无大碍,便踏过一步,走到前面一块冰块上。哪知她一站定,那几个分布四周的黑衣人,窸窸窣窣的动起来,也是走了起来。
她们走的不尽相同,有的只走一步,有的却连走几步。她们的走法似曾相识,芊泽一时半会却不得要领。但唯一她能一眼看穿的是,所有的黑衣人,都在向自己靠近。
身后的那名,紧随芊泽身后,踏上她刚刚先前站过的冰块。只见那黑衣人眉眼一凛,眸中有异光闪过,她倐地挥动手臂,匕首直直刺来。芊泽大惊失色,惊叫的侧过身,那刀挥了个空,却险些把芊泽弄翻入水。
“啊!!”芊泽喘着粗气,战战兢兢的望着面前又凝固着的刀。
那黑衣女子挥过一刀后,宛如机械顿止,不再攻击,半晌后,她又把手伸了回去,保持先前的姿态。
芊泽拍拍胸脯,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要冷静。她试着又迈开步子,这次她却连走了两步。但问题是,她的第二步居然险些踩空!
她的脚裸把冰块按下,这第二块竟是虚的!
于是芊泽又只走了一步,随着她的站定,黑衣人又以不同的方式向芊泽靠近,身后的女子亦是如此,她又紧随其后,挥刀袭人。但她的动作却极为笨拙,芊泽轻而易举的便能躲过。只是芊泽能料想,当所有的黑衣人都靠近自己挥刀时,她就无路可逃了。
这一次,芊泽便不再轻举妄动。
她坐下身,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奥秘。
首先,这些蜡人都只是不会思考的假人,从他们挥刀刺人的动作便知,只是既定的按照一个模式攻击。而她们移动的方式,定也是按照一个规则在执行。芊泽眯眼,打量起离自己最近的几个黑衣人。
她们有的只行一步,有的却走了许多步。
为什么不同?
而自己为什么只走一步,第二步就踩塌了。莫不是有的冰块是实,有的是虚?
芊泽伸出柔荑,试探的往她刚才踩踏的那块冰层上一按。她先是轻按,那冰块岿然不动,她于是使力,它却依旧稳固泰然。芊泽霎时灵光一显,站起身,跳了过去。
这一次,这冰块没有塌陷。
而与此同时,她赶忙以目观测这些黑衣蜡人的行动模式,她飞速的掠过周身的几人,把她们的跑动过程一一烙入脑海。
原来是如此!!
芊泽茅塞顿开,嫣然一笑,她机敏的躲过身后蜡人的又一道袭击后,开始思量自己该如何逃脱,如何跑到明月尸身的所在地。她提起裙裾,蜻蜓点水的跑,她连跑三下,站入两个白衣女子的中间。
这一次,她没有踩塌。
黑衣人又动了起来。
果然!
芊泽暗自一叹。原来,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巨大的跳棋棋盘。在跳棋的规则中,是不能连着走两步的,只能借子跳子。这些白衣女子,正是不动的棋子,是借力跳跃的棋子。而黑衣蜡人则是玩家,她们依照跳棋的行走规则,欲靠近自己,斩杀自己。
如此一来,芊泽便知该如何走了。只是这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是一个身临其境的棋盘,不比的在二十一世纪,能够俯视而掌控全局。而这盘棋局的输赢,也不是棋子归位,而是人的性命!
所以,她必须算好自己的每一步,亦要算好那些临近蜡人的步子。不能落到她们中央,更不能失了方向,随意逃奔。
芊泽一咬朱红的下唇,神色里凛然而坚定。她眯眼眺望,远处那方正的凸点,在群蜡人之中,忽隐忽现。她一手按扶在胸口,默念一遍:“明月,保佑我!”
※
男子的勺子停在女子唇边,戛然而止。洛羽晴语毕,眸底的慌乱可见一斑,她却故作镇定,邪魅一笑:“如何,你应也记得我吧,虽是夜黑风高,但只消一眼,我也能记得住。”
那男子一顿,却扯唇轻笑。他把瓷碗一松,任其啪呲一声碎的淋漓尽致,旋即他站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躬身取剑。洛羽晴瞳仁颤的愈发厉害,她吃力左斜,椅子吱呀作响。终于,她倾身连带椅子,一同闷沉落地。
那男子回身,见洛羽晴挣扎在地上,只是诡谲笑道:“见着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知我的身份,亦不知我的企图。再说,你这样的人,早也该死。”
“我怎该死了!?”洛羽晴咬牙切齿,狠狠瞪他。
“皇上想要杀你,已非一朝一夕了,若不是念在如今的泽妃娘娘会伤心,你这样无用之极的女人,怎生留的到现在?”他抽剑出鞘,剑锋直抵女子喉管。洛羽晴一扬下巴,唇齿蠕动,嗫嚅道:“你是皇上的人?”
“不。”那男子眉眼一弯,灯火下,苍白的脸庞忽明忽暗。“曾经是,但现今已不是了……”
“那你为谁来杀我!?”
洛羽晴大喝,那男子蹲下身,只笑不语。洛羽晴却突地茅塞顿开,冷冷笑了起来。那男子见她笑声凄婉,尖锐凿人,不由得蹙紧双眉。
“你笑什么?”
洛羽晴又是笑了半晌,一双水波荡漾的美眸,弯如新月,笑道:“我笑你痴。”
男子一愣,挤眉怒吼:“你说什么!?”
“我知道一个秘密,你过来,我轻声说给你听。”洛羽晴声若柔丝,缠缠绵绵。那男子一顿,与之四目相接:“说什么,便大声说!”
“我偏要小声说,你听或不听?”洛羽晴柳眉微挑,那男子终是靠过身去,由她在耳畔吹气轻喃:“我要告诉你……”
“啊!!”那男子双眸忽的一瞠,不可置信的扭过头来,洛羽晴的双手已然自由,她举起手来,痴痴的笑:“真是笨蛋!”
那男人望望自己胸口,瓷碗的碎片径直插入腰间,他顿时血流如注。洛羽晴知这并非致命伤,忙不迭拾起他的利剑,刺了过去。但这男子武功了得,虽身负重伤,却要轻而易举的扭过剑身,反把剑夺了过去。洛羽晴心知,自己低估了他的实力,于是弃剑而逃,那男子跌撞的追赶在后。
“别跑!!”
愤极之咆哮,划破这冷宫的寂寥。
※
“砰砰——”数声尖锐的利器抵触声,在芊泽耳畔响起。她面前,黑衣蜡人的数把铁刃不约而同的砍在一起。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却恰好跑上了目的地。芊泽站起身,发现自己已顺利的走到这个凸点所在地。
黑衣蜡人不得再走,纷纷恢复姿势,以跑动的方式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芊泽知自己已顺利过关,心中不由的释然一笑。
好险,好险。
她回过身,一个长方的水晶棺材赫然眼前。芊泽屏气,蹙眉靠近,那棺材里躺着的果真就是已逝的明月。他依旧是红衣着身,脸色苍白,却肤如凝脂。他双目紧阖,俊眉舒展,仿似只是沉沉的睡去了,而非死了。
“明月……”芊泽一见他,泪便不由自主的下落,她颓然趴在水晶棺材之上,双手隔着玻璃,摩挲抚摸。
“明月,我好想你。”
她想他孩子般清澈的笑脸,他撅起嘴与她嬉闹的调皮模样,也想他边落泪,边被逗笑的模样,想他天籁般的歌声,和他侧颊淡淡忧伤的轮廓。
芊泽哭了半晌,终是缓过了神。她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开始思考该怎么取得明月的血液。想不到,明月的尸身经历了这么久,依旧保持良好,是因为此地冰寒彻骨的原因吗?想时,芊泽打量起,这水晶棺材。
兜走了一圈,俨然发现,它坚固的无一丝缝隙。
如何打开?
芊泽眯起清眸,又仔细观察起棺材四周的平地。赫然发现,在棺材前方,有一个圆形的凸起,仿似一个跪拜点。芊泽霎时想起了遗言的最后一句:继而三跪九叩。
想要棺材打开,就必须三跪九叩吗?
芊泽眨了眨眼,便一甩裙裾,双膝欲跪。
但时间却仿佛被放的很慢,她跪下去的瞬间,脑海里突闻明月音日里的话语。
“从今以后,不准你跪本宫!”
“你若跪本宫,我定打断你的腿!”
倐地,芊泽曲起的双膝,定格住。
她表情凝重,出神的望着明月巍然不动的棺材。她站了半晌,脑海里如胶似漆,倐地,她眼角瞥见周围的一丝动静。她侧目望去,眼前只是一排排站直不动的白色蜡人。
“是我看错了?”
刚才那一瞬,她似乎看见了其中的一个白色蜡人,动了一动。
可是既是蜡人,怎么会自己动呢?
芊泽摇摇头,但旋即,她又听见有脚步声匆匆向这边来。有一嫩黄|色衣衫的女子,像刚才的自己一般,穿梭在蜡人当中,眼见就要着岸了。她下意识的一顿,忙不迭躲到棺材背后。
她看不见那来人,却听见她的一举一动。
那女子没有说话,也是沿着棺材兜走一圈。芊泽为防被发现,那人每走一步,她便移一寸,以至一圈过后,那人仍然没有发现芊泽。那女子轻嗯了一声,声音甜美熟悉,但芊泽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的。
想时,她探出半个脑袋欲要窥探。
哪知,那女子正巧也发现了那圆型凸点,竟像芊泽一般,屈膝而跪。
芊泽的脑袋,越探越出,刚要看清那女子的长相,那女子便已砰然跪地。跪地的瞬间,她连连磕头,一共九个。磕过之后,地上蓦地蹿出一团地火。把她整个人包围起来,她痛的惊声尖叫,在地上滚来滚去。
芊泽奔出来,她虽没看清来人,却知她痛苦不堪。忙脱下狐衣,往她身上扑。
“你忍着点,我帮你扑!”
芊泽手足失措的一通扑打。
可怎么扑,那火都不灭,女子痛不欲生,竟跳入水中,再无声响了。
而与此同时,明月的水晶棺材霍地打开。
第九十八章失败
芊泽竦然一惊,缓缓站直,转了过身。她屏气徐步走来,一双澄亮的眸子,微微颤动。水晶棺材双开,里面雾气缭绕,尸身却仍是巍然平躺,纹丝不动。芊泽揪紧的一颗心,稍稍平复后,才伸手触碰。
明月的尸体,如同那寒水一般,冷到彻骨。
“明月,为什么?”
为什么,言明三跪九叩,却有此夺人性命的机关?先前女子全身着火的模样,着实骇人,那撕心裂肺凄厉的尖叫,还令她心有余悸。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她的声音和身形,都这般熟悉?但还好跪的人,不是自己。
还好她想起,明月的话。
芊泽晃晃脑袋,心忖现在并非思考这事的时候,她得赶紧把明月的血液取出,解自己身上的魅咒。
想时,芊泽从怀里抽出事先预备的针管。她试探的刺进尸身的手腕,见血液还汩汩流动,不由得讶然:想不到,明月已死了这般久,魅生的血,却还如此活跃。如此,芊泽想起了落太妃,一个和明月一样的阴魅,居然用烈火炽烧三天三夜,才得以死去。
看来,魅生之血,的确诡异非凡。
针筒里,殷红逐渐布满,芊泽小心冀翼的把针头抽出,继而郑重的对明月的尸身说到:“谢谢你,明月。”他真是料事如神,知自己总有一天会心如死灰,欲要逃却。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予她希望,指明出路。
“谢谢。”
芊泽俯下身,像旧日里一样,轻轻拥过明月后,才缓缓合上水晶棺材的盖顶。旋即,她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针管,有了这个,自己就能摆脱魅咒的束缚,远走高飞是吗?想时,芊泽心底竟没有一丝雀跃,反之,却怅然若失。
她赫然发现,自己心底,竟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芊泽轻声问自己,脑海里却适时的飘过男子忧伤的侧颊。尘土漫天飞舞,他悲伤的黑眸像是蒙上了永远挥之不去的哀愁,一丝一扣都令人疼彻心扉。
小手倏地的一紧。
芊泽又忆起祁澈人头的,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还扰然颊边。祁澈哀恸嘶喊的声音,像鬼魅一般缠绕在她耳畔,一个又一个夜晚。她无法原谅祁烨,因为祁澈到死都还在喊他——哥哥
芊泽深深闭眼,有行冰凉的清泪顺颊而下。她抹了抹,便睁开眼来,捋起袖襟,她从腰间把细长的腰带卸下,紧紧的绑住左臂,她一咬牙,把针头对向自己,欲下扎下。
蓦地,余光里,有一丝异动。
她骇然侧目,惊慌四望。
“谁?”
她暗自惊呼,不由自主的挪动起来。举目望去,一片白蒙蒙。一个一个的素衣蜡人岿然不动的立于水上。她们同一个动作,同一个表情,然,刚才的那一瞬她确确实实的捕捉到了她们之中的异样。仿佛这无数个假人当中,站着一个真人。
这个念头吓着了芊泽,她踉跄起身,瞠着双眼沿着那岸边走。但这一次,她什么古怪也瞧不出来,不由得思忖是否自己太过紧张,看错了?芊泽摇摇头,又坐了下身,再此尝试扎针。
眸底,针尖的锋芒,欲直刺入肉,与柔嫩的肤色,形成对比。两个格格不入的颜色,即将碰撞,却在交汇的瞬间,倏地一顿。
芊泽感到背脊一片恶寒,有股决然的杀气,攀爬上来。她听到些小的水声,仿佛有人轻轻掠过而来,那脚步声听促在自己身后,带着一缕漫不经心的寒意。
“芊泽,你真是令朕太失望了……”
终于,她仍旧听见了他,低沉惑魅的嗓音。祁烨一拂手,芊泽手中的针管便飞了出去,芊泽双手落空,只得颤抖的深深闭眼。
没有想到,还是被他抓住了。
这般千辛万苦,却仍徒劳无功,莫不是命中注定,她一辈子无法逃脱?
有温暖的大手,抚上她冰凉的小脸,祁烨逐渐走到她跟前,蹲下来眯眼凝望。
“你怎这般不小心,全身都湿透了。”他扯唇浅笑,眉宇间更显俊俏。芊泽默不作声,垂眸不敢直视。祁烨脱掉围在她脖颈间的狐领,揽她入怀:“真是太调皮了。”
这般舒缓的口气,却令人不寒而栗。芊泽机械的靠在他胸膛,只觉得他看似无害慵懒,却笑里藏刀。
他俯首轻吮她的唇瓣,又说:“唇也是凉了,这回又受寒了。”他笑意不减,仿若无事一般。他见芊泽只字不说,一时挑眉:“想不到你,竟只身走到了这。看来明月他没有错看你。”
“我的小鸟,看似柔弱,羽翼却异常丰满呢。”他微凉的指尖,细心的拔开芊泽湿粘的额发。一张苍白的小脸,愈显孱弱。
“好在朕早有预料,否则真让你给逃了。不过,也是朕疏忽,这密室的设计者乃是明月,朕当初不知他为何费劲心思,葬在机关布满的秋陵。原是早就有言相告,为你铺路。”说时,他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芊泽面前。女子这才瞠目,不可置信的望回祁烨。
“美人计固然用得好,但朕也不马虎。”
那张被他踩在脚下的纸,他果真没有轻易放过。心思缜密至此,芊泽只叹自己的无知无能。
“这密室,机关算尽,没有这几个字,朕也进不来。明月他果真只想你一人寻的到他。他当真,这般在乎你?”他眸底阴兀浮生,忽明忽暗。
“可是芊泽,朕有言在先,朕嘱咐过你,你可还记得?”男子倏地低声说到,一双孤寂冷冽黑眸直勾勾的盯着芊泽。芊泽心惧,不自禁的后缩,却被男子拥的更紧。他俊庞靠着极近,几乎与芊泽贴合,他薄唇开合:
“朕说过,不要想离开朕。”他痛心疾首般蹙眉,“你怎能欺骗朕,欺骗的如此轻快,你想过朕会有多难受,多痛心吗?”
祁烨的胸膛里仿似凭生蹿出数团烈焰,烧得一颗心狂躁到无法安宁。她为了逃脱自己,竟历经千重险阻,甚至不惜抱着丧命之忧。她就这么讨厌自己,这么想方设法的逃脱?
芊泽感到他眸中节节疯长的阴鸷,开始挣扎后退。
祁烨却禁锢的更为牢固:“朕哪里不好了,是朕对你太好,你便忤逆朕是吗?”他用力的捏住芊泽的下巴,芊泽吃疼的喊道:“你走开,你弄痛我了,好痛……”
祁烨面目狰狞,咬牙望了芊泽半晌,旋即松开手来,挑眉轻笑。
他表情转换过快,令芊泽更为恐惧。
“莫怕,朕不会对你怎么样了。”他抱她起身,轻柔如呵护稀世珍宝,但芊泽却一惊一乍,脸上毫无血色。
“朕只会疼你,你怎样对朕,朕都只疼你。”他摩挲她嫩白的肌肤,指尖在她唇间,游走。“但朕却不会姑息那些教唆你离开朕的人,那些人,朕一个都不想放过。”他语色里似有暗喻,芊泽大惊失色,当即便想到了上官柳莹。
她这才揪紧他袖襟,大呼:“你别这样,这都是我一个人想做的,跟他人无关!”
祁烨却反笑,嗤之以鼻:“你认为这样的话,朕能信?”
“真的只是我,皇上,是我不对,都是我一个人想逃。”芊泽仓惶乱语,祁烨以手封住她的嘴说到:
“芊泽,你别再惹朕生气了,朕恼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波澜不惊的恐吓芊泽,果真奏效。芊泽吓的噤若寒蝉,任由他抱紧自己,几个飞身掠过湖面,向出口急速奔去。他走之后许久,那层层蜡人林当中,才蓦然出列一位。
她亦是一袭白衣,和蜡人阵浑然一体。因为先前的屏息,她霍地粗重喘气,半晌才平复下来。还好她机警,并没有被皇帝识破,想时她展颜一笑,神色诡谲异常。她捡起地上被抛做一边的针管,放在眸前,一阵打量。
“终于,齐了……”
“皇……皇上出来了!”有人惊呼,继而又以更高亢的嗓音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