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方云动
锦盒计 作者:木双习
更新时间201352116:30:07字数:2504
车队从镖局出发的同时,唐府庄严肃穆的大门已是紧紧关闭,两名精悍护卫腰悬利刃立于门前,仔细审视着过往的行人,但有行踪诡异者,立即呼喝其远离府门,丝毫不敢懈怠。普通百姓见此情形,纷纷避开此路,虽是心里疑惑,却也不敢惹怒。
然而,总有不开眼的人莽撞行事。从唐府大门左侧小巷中,一个道人打扮的中年人转了出来。衣衫整洁,鬓角皆白,看气度颇有几分得道之人的架势,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其眼角处有着淡淡的阴戾。道人左手持一杆竹竿,上挂竖幅一条,正面写:“知过往,晓来期,劝凡人趋福避祸”,反面写:“通阴阳,明八卦,教世人逢凶化吉”,看这语气,也是自命不凡。右手拿着一柄拂尘,搭在左手臂上,缓步而来,不徐不疾。
从他一出现在府前大街上,两名护卫的视线就一直锁在他身上,紧盯他的每个动作,小心谨慎。这道人左右看看,观瞧了一阵,将目标选在了唐府,踱步向正门走来。两护卫见此情形,如临大敌,手按刀把,急忙大喝:“站住!今日闭门谢客,道长且回吧。”
道人站定脚步,拂尘一挥,右手立于胸前,朗声道:“贫道乾元奉师命行走四方,云游天下。今日见府中车马尽去,精气皆失,且后院有红光冲天,当主血光之灾,现又紧闭院门,自囚于其中,汝等必无处逃避。贫道悲天悯人,故此前来,助汝等逃得此劫。若果真灵验,不求其他,得些路费便可。”
两护卫听得此话,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边笑边指着道人说道:“行骗四方的假道士,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论起相学一事,我家主人不知比你这假道士高强多少,竟敢如此口出诳言。神算唐家,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赶紧走!不然休怪我等不客气!”乾元道人听得此言,忽地面露狂喜,竟也是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大,直笑得两护卫有些茫然。
道人笑罢,手指唐府大门道:“我道是哪个唐家,原来是落魄神算子。贫道寻遍天下,竟在此处碰上,当真是天意,天意啊!”言罢,目露凶光,大袖一挥,脚下大步跟上,手中拂尘如猛龙出海,作势欲直捣府门。两护卫不敢迟疑,伸手拔刀,闪闪寒光迎向拂尘,眼见双方就要血溅府门。
正值此时,“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人,年约四十,白净皮肤,一身白衣,干净利落,透着儒雅书生气,长相倒是与与唐学智有几分相似,腰悬长剑,当真是文质彬彬。
“何事吵闹?不知今日闭门谢客吗?”此人看着道人,口中却是问这两护卫,虽是责问,却语气平缓,谦谦君子一般。
两护卫躬身禀告:“回二爷,这道人在我府前招摇撞骗,且对我唐府出言不逊,还要打进府里。我等欲阻拦他,惊扰了二爷,该死该死。”
来人是唐学智的弟弟唐学理,家中排行第二,待人温和,为人低调,学识渊博,以理服人,相学略逊大哥一筹。唐学理点了点头,示意两护卫退到一边,还没等向道人发问,乾元道人倒是先说话了:“你是唐学理吧,多年不见,他怎地变得如此?唐家竟也沦落到这穷乡僻壤了?也罢,今日之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哈哈哈……”
这道人说完,竟是转身便走,毫无纠缠之意。唐学理很是奇怪,心中想哪里出来这么个怪道人?本欲将其阻拦,奈何府中之事更为重要,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府中人都知道这位二爷平日里就是不喜争斗,得过且过,凡事都是淡然处之,这也是他性格使然。
“好了,既然那道人走了,也不必追究了。你们两个做的不错,我会跟大哥说的。”唐学理说完,转身进府。一路上他紧锁着眉头,总是觉得刚才那道人背影很熟悉,好像哪里见过,苦思冥想之时,脑中忽然想起一人,脚步猛然一顿。
“啊!原来是他!”他禁不住低声喊出来,随即又喃喃自语:“他怎么会来这里?这下糟了!我要赶紧告诉大哥!”
距县城千里之遥的京城,车水马龙,人声喧嚣,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一个政权的中心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往往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比如这座位于城郊的庄园,表面上它与其他的庄园完全相同,但是所有有意无意靠近这里的人都会消无声息地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也没有人愿意去查他们的下落。
无名庄园的某个密室之中,灯火辉煌,茶香四溢,两名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对弈,黑白棋子你来我往杀的不可开交。其中一人一身皇室装扮,左手把玩着一对玉石,右手捻起一枚棋子,迟迟不下子,似是思索棋局,口中却说着与之毫不相干的话:“唐家的车队今天就该出发了吧?”另一人衣着朴素,很难判定他的身份,相貌也是普通,典型的平凡人,若不是他开口说话那特有的阴柔之声,恐怕不会有人能想到他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陈凡。
“回王爷,唐府车队已于今早出发,目的正是京城。臣已经收到手下回报,唐学智已经把那东西藏在车上一同送来。”陈凡毕恭毕敬的回道,完全不像朝廷之中那个人人畏惧的刽子手。与他对弈的正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信王朱由检,也就是后来的崇祯帝,此刻的他已经被病入膏肓的明熹宗朱由校看作是明皇室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事那个阉人可否知晓?”朱由检落下棋子,面色从容,仿佛刚才提到的人不过是个臭虫,根本不是权势倾天的“九千岁”。陈凡刚刚捻起的棋子险些掉落,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肯定的说道:“属下认为,此事决然瞒不过他,想必他已有行动。”
朱由检左手把玩的玉石停顿了一下,眼睛始终注视着棋局,淡然道:“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吧。”陈凡手中棋子落下,很是自信:“唐家车队中早已有属下亲信潜入,属下已经密令他在十里渡动手。那里是车队必经之地,照路程计算,他们会在那里休整一夜,正好趁夜偷走那东西。王爷放心,属下亲信绝对可靠,身手了得,定然可以将那东西安然带回京城。”
朱由检点了点头,起身落下一子:“总之,一定要抢在那阉人之前拿到东西。你派人前去接应一下,不要引人注意。京城这边有我牵制,尽量让他分不出人手。”陈凡应下,再看棋局,自己已然是大势已去,不由赞道:“王爷棋艺越来越高了,属下甘拜下风。”
“那是因为,我并没有在这个棋局之中。”朱由检扔下玉石,负手离去。
当一个人的权势达到极限的时候,在他眼中就没有秘密,因为他可以用各种手段知晓。“这个消息可信么?”他坐在皇宫中属于自己的那座宫殿正中,漫不经心的问道。
“属下以性命担保绝对真实!”大殿之下,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面无表情。
“最近怀疑有关外奸细潜入京城,传令厂卫严加审查,京城辖地之内所有新面孔都要查,去办吧。”他毫不在意的发布命令,如同家常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