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耽美 重生之沉云夺日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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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耽美 重生之沉云夺日 作者:肉书屋

    幸能遇到白君瑞的心态,拿着那外套放在膝上,手动滑动着轮子。

    原来外头那些守着的人是不肯的,我只好让其中一个人跟着,却怎么也不让他推着我。

    升降梯下两楼,左转转角,远远就瞧见白君瑞的身影,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医师,两人不知谈着什么,神情严肃。

    我原本要叫唤出声。

    想了想,脱口而出的却是——

    “任卓宇——”

    白君瑞动也没动。

    我处的位置从那里来瞧,恰好是死角。

    我捏了捏眉心,然后把手里的外套交给身后的保镖,吩咐说:“替我拿给白少爷。”

    他脸上有些疑问,却还是接过,却也没多问,正要拿外套走过去的时候,我又叫住他:“记得别和白少爷说我也来了。”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轻叹一声。

    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

    最后,还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白君瑞办事极有效率。

    不过一两天,我的面前就多了一小叠的资料。

    我正要翻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按在上头。我仰头看着他。

    白君瑞的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有些迟疑道:“毕竟有些年代了,不过还是有迹可寻,在你看这些资料之前,白大哥只是想明白一件事情。”

    我点了点头。

    他问:“祺日,你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想的?我是说,你怎么会认为……”

    我看着那份资料的封面,揪了揪手指,说:“景叔点醒了我。”

    “有一些事情,我想弄明白。”

    我揉了揉眉心,“白大哥,你明白么?那种感受。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作为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当所有人都在谴责我的时候,我却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始末,甚至觉得莫名其妙。还有……”

    我看着白君瑞,却又像是透过他,瞧着远处—— 一直到那记忆深处中,仿佛是站在镜前,映出的不是现在的我,而是上一世……

    好半晌,白君瑞点了点头,将手移开。

    他说:“祺日,不管怎么样,白大哥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他顿了顿,握着我的手,不语。

    我笑了笑,白君瑞会意地说了一声“有什么事叫我一声”,便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

    我目送着他。

    然后,慢慢地将目光落在那份资料上。

    伸手,翻开。

    其实,都是很普通的东西。

    关于一些成年旧事。

    不得不说,白君瑞底下的情报网确实不错,以这个年代来说,他能让舒伯伯刮目相看,可以见得是个难得的人才。

    资料不多。

    我还是花了将近一个下午,才看了大半。

    里面,包括我爸和我妈认识的过程,从相恋到结婚。

    资料还算齐全,有些还附有照片,都列出了详细的日期和年份。

    我略微疲惫地往后躺了躺,持续翻开。

    窗忘了合上,当风吹起的时候,桌上的另一小叠照片全散落到地上。

    我一阵慌乱,赶紧扶着床边,弯下身去捡——

    一张照片,映入我眼中。

    我慢慢地将照片拿起。

    画面里映出的是……那张好看得极致的脸蛋,是任三爷。

    他手里牵着一个刚学步的婴孩,脸上的笑是从未见过的璀璨。

    另一边,站着的是我妈。

    我怔怔地看着,之后猛地快速翻开那一叠文字资料,循着年份查找。

    那是……我一岁的时候。

    我咽了咽口水。

    急急翻开资料的末部 ,那里记录着从我妈怀孕开始的资料。

    我妈怀我的时候,似乎不怎么顺当,去了很多趟医院。同年,我妈开始病发,我一字一句地看着,不敢漏掉任何一个字。

    【任潇洋持有任氏百分之十五之股份,同年,长子任祺日诞生。】

    【次年,任潇洋和林子馨,夫妻传出不和。】

    夫妻……不和?

    不、不可能。

    【同年,任潇云手术成功,与嫂子侄儿感情甚笃。】

    附带的照片中,有许多三叔和我小时候的合照。

    还有……我妈。

    『日娃,你记不记得,三儿最疼你了,小时候你爸也哄不住你,还是你三叔天天哄着你。』

    我翻至后页,蓦然一窒。

    【任氏兄弟疑为情反目。】

    【任潇云欲争取侄儿任祺日抚养权,不果。】

    【外界传言,任潇云同嫂子林子馨有染。】

    【更有人指出,任潇洋长子任祺日为——】

    “啪——!!”

    “祺日!”

    白君瑞突然闯进,我回头看着他,他急急走近。

    我看着地上碎裂的杯子,有些木然地说:“哦……有些拿不稳。”

    我有些出神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白君瑞说了什么,我全部记不得了。

    我只知道,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些文字字。

    【任潇云离开新加坡至纽西兰养病,同年,任潇洋共有百分之二十五之股份。】

    『妈,你和孩子说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情!』

    『我早该让日娃知道,看他还认不认你这个爸!怎么,潇洋,说穿了你还怕那事丢人?』

    ——【19xx年,任潇云每月会到清心疗养院,探望其嫂林子馨。】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

    记住我以前提示过什么tvt

    大家坚持住!

    第十一回(下)

    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十一回(下)

    车子驶进远离市区的径道。

    我瞧着外头,偶尔看了看驾驶座上的白君瑞。

    一会儿,我不禁问:“小何会不会担心……”

    白君瑞回头瞧了瞧,扬着嘴角道:“不用烦恼,大叔那里有白大哥顶着。”不知为何,老何的罗嗦似乎在白君瑞面前总派不上用场,倒是白君瑞左一句右一句地大叔让老何有苦难言。

    兴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老何这唐僧没了孙悟空顶着,总还是拿白君瑞这个妖孽没法子的。

    接着便又是长久的沉默。

    一直到转过一个弯角,周围是一片山林,车子停了下来。

    白君瑞不带起伏地说:“到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前方,一栋纯白的建筑物,拉下车窗仿佛就能闻道阵阵花香。

    “清心疗养院……是这个地方。”白君瑞见我点了点头,便道:“下车吧。”

    我这次出外没带着轮椅,只拿了杖子。怎么说,我都觉得坐在带轮子的椅子上,让我有种瞬间苍老的沧桑感,人也跟着多愁善感起来。

    多活动活动,偶尔跌一跌,也用不着没事胡思乱想。

    我向保安出示了证明,保安没怎么见过我,狐疑地多瞧了我几眼。

    白君瑞扶着我走了几步,我挣了挣手说:“我……自己能走的。”他若有所思地瞧了瞧我,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林子馨……林子馨小姐……”护士翻了翻资料,末了抬头,眼神有些怪异地瞧了瞧我们,我将证件递给了她。护士接过瞧了瞧,才柔和地说:“请跟我走。”

    我和白君瑞尾随着她走到了另一栋楼,护士的态度很是随和,间中也只说了几句:“林小姐的情况很好,尤其这两年。”

    “有时候和一般人其实没什么两样,我相信再过不久,林小姐一定能康复的。”

    护士突然回过头,“任先生也很常来探望林小姐,其实院方也希望家属多多和病人接触,另外,以林小姐的情况,其实是不用重度隔离,只不过……”

    到了第四楼,护士笑着说:“到了,走到前面尽头左转就是了,七四九号房。”像是怕我们误会什么,那护士又急急解释:“抱歉,任先生其实有交代过,他来的时候不希望外人打扰,可是既然是任小少爷,我想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我点了点头。

    白君瑞突然拉过我的手,眼里有着担忧,欲言又止似的。

    护士又说:“白先生请和我回到前面的会客室。”

    白君瑞只好看着我,说:“那……我到那边等你,你好了就回去那里找我。”

    我“嗯”了一声。

    其实,我的伤恢复得挺好,就是不知道原来用拐杖确实挺吃力,走多几步就有些喘。

    四周静谧得很,显得每一步都如此响亮清晰。

    七四九号房的门,是微微敞开的。

    里头隐约有音乐传出,随着风声,有些不清晰。

    听不出是什么音乐,有点断断续续,却是柔和如水。

    我深吸一口气,手颤了颤,极其小心地将门推开。

    我记得,我妈说过,她念书的时候,喜欢跳舞。

    不过,她其实不怎么能跳——后来我想,或许我的舞技很憋足,就是遗传我妈的。

    我妈也告诉过我,她最美的恋情,就是从一只舞开始的。

    听起来很浪漫。

    但是,我却无法否认,在我眼前的,是怎么一个绝美的画面。

    我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我妈的长发整齐地梳起,上头还别了发饰,闪耀的水钻,落地窗外吹进的风拂过她的发丝,她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将手搭在眼前那人的手上,紧紧交握着。

    随着舞曲的结束,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慢慢地舞着最后的华尔兹。

    静谧地,沉静地。

    她的眼神似乎诉说着——

    这就是她这一生中,最美的爱恋。

    这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我木然地站着,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脑海里渐渐地窜连起来。

    只不过,在这美丽的背后,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似乎是我长久以来的信仰,在这一刻突然全部瓦解,化为灰烬,慢慢地散去。

    一直到前一刻,我还是不愿意相信的。

    我一直坚信着,那份资料是错误的,毕竟没有一个确切的证据……

    我妈一直爱着我爸,从上一世,一直到现在,我都坚信着。

    不管她怎么对待我,不管她有没有将我视为她的儿子,我终究认为,我原来的家庭还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我此刻是怎么样的感受,但是,当那双如同深潭一样的眸子对着我的时候,我本能地回望着他。

    我想,这合该是我第一次,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然后,看着他哑口无言地看着我,近乎着急地放开他怀中的女人。

    他唤了一声:“祺日……?”

    我……

    我慢慢地抚了抚额,身体像是自主地,拿着拐杖,几乎狼狈地背过身去。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这不可能……

    “祺日!祺日——!”

    不对。这些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啊——!”我脚步太急,猛地整个人向前倾去,摔倒在地上。

    我的手让人扯着,下意识地,我急急地甩开。

    “祺日……!”

    我奋力地挣脱他的手,就像是记忆中,那封尘的画面。

    “放开!放开我!”我猛地惊叫一声:“任潇云你放开我!!”

    我仰起头,喘着粗气,直直地看着他。

    他怔了怔,颤颤地伸手来,正要碰触我的脸的时候,我急急避开。

    我听见后方一把声音传来。

    “谁来了?谁来了——”

    我妈小跑着过来,脸红地看着任三爷,然后回头瞧着我,眉头皱了皱。

    “你是谁啊?”

    “你说话为什么这么大声,好没教养,我不喜欢你。”她毫不忌讳地拉着任三爷的手,摇着道:“我们去摺纸鹤,你说过今天要陪我的——”

    妈……

    妈妈……

    我看着他们两人,胃里一阵翻搅,就像是要作呕一样。

    任三爷猛地拉着我的手,“祺日,三叔……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我却是仿若未闻。

    我的手按着腹部,另一手掩着唇。

    “祺日、祺日,你听三叔说,祺日——”

    这到底是——到底是——

    他突然将我拦腰抱了起来,不管我怎么挣也挣不开。

    就像上一世那样。

    那屈辱得我无法忘记的一段记忆。

    那是我无法忘记的梦魇。

    我奋力地推着他,甚至是捶打着,在他面前却依旧是徒劳,一如当年。

    我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一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一只手抚着我的发丝,五指在我发丝间穿梭。

    我松口,仰头怔怔地看着他。

    猛地,我奋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走离几步远,末了,伏在草地上干呕。

    然后,我像是用尽了力气,冲着他大吼:“不要这么对我——!!”

    他怔怔地看着我。

    最后,仿佛是看到什么极其怪异的场面,睁大了眼。

    我顿了顿,颤抖出声:“你明知道我……我和你是——是——”

    是——

    要脱口而出的话,蓦地嘎然而止。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着上方。

    最上方。

    四楼的窗口。

    那是……

    我瞧见,我妈坐在窗口边,晃着腿,看着下方。

    她摺着纸鹤,然后,一只只地随风放着。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靠着窗,慢慢地站起。

    我记得,上一世,我妈是意外去世的。

    那时候我还在初中,我妈走得突然,我完全还来不及感到忧伤,她的脸就在我的脑海里模糊起来。

    我看着她,全身发颤。

    “妈……”

    我唤着她。

    “妈——妳、妳别乱动——”

    妈……

    妈妈……

    “潇洋————”

    我瞧见她,慢慢地张开手臂。

    轻轻地跃起。

    像只展翅高飞的鸟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主角角度去看事情,总是有点偏差的,

    不可尽信……tvt

    再次声明,此文不是……父子文……

    第十二回

    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十二回

    『主耶稣说:‘耶和华所配的人便不可分开。’』

    美丽的新娘,头上戴着用鲜花作为点缀的发饰,洁白的婚纱随着微风而轻扬,伴随着清新的花香。

    新郎穿着白色的燕尾服,打着黑色的领结,从新娘父亲的接过那只纤细的手。

    神甫为他们宣读并做见证。

    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

    当将那小小指环,套进对方的无名指上时,这就意味着,将自己的人生,交托在对方的手上,互敬互爱,直至永生。

    操办完葬礼,还有一切琐事,已经是一个星期多之后的事情。

    白君瑞在新加坡逗留了将近一个季,后来听说是舒伯伯催得厉害,怎么样也得赶着回去。舒媛早在之前就已经先回美国,据说电话来了不少,知道王筝已经出国留学的时候,还闹了好一阵子,让舒伯伯很是头疼。

    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大考在即,程辰被程将军锁在家里溜不出来,到后来,也就只有我和老何还有几个公司代表去机场送机。

    白君瑞临走前说:“别墅的花圃缺少一个园丁。”

    白君瑞又说:“我想,在它们全部枯死之前,我必须勉为其难代为照顾才行。”

    我正打算和他探讨关于失业率增高的问题,他一改素来微带轻慢的笑容,收敛神情,轻声说:“你并不是毫无选择,要是你同意的话……”

    他走过来,不动声色地俯身,附耳轻声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我转过头对着一边揉眼不止的老何,正经八百地说:“报告,有人图谋拐带未成年少年。”

    老何登时一个机灵,窜到我跟前。

    白君瑞噗哧一笑,摇了摇头。

    回到主宅的时候,我从大门走进,偌大的屋子里一盏灯也没开。

    我眼神不太好,尤其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

    老何还在停车,我只能一拐一拐地走着,摸索着开关。

    “小少爷。”

    前方突然传来一把声音。

    我的心突地一跳,猛地回头。

    如婆站在楼梯口,对着我问问弯了弯腰。说:“老夫人在二楼的房间等您。”

    我不由得一顿。

    任老太和任三爷的争执白热化之后,她几乎再也没有和我说上一句话,平时就是见面也只是我单方面地唤一声。

    我妈的葬礼,任老太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缺席了。

    我站在门前,调整了呼吸,才敲了敲门,握着门把的手颤了颤,低头抬步走了进去。

    任老太坐在桌案前,似乎在翻阅着什么,神情专注,鼻梁上架着许久没戴的眼镜。

    房里有些闷热。

    我斜眼看了看紧封的窗,手指揪着裤子,喉咙干涩地唤道:“奶奶。”

    她抬了抬头,看着我,嘴角轻轻一抬,说:“日娃,来。”

    我看着她,任老太又说:“怎么呆站在那里,过来奶奶这儿。”

    “奶奶……”

    任老太摘下了眼镜,那双浑浊的眼,看着我,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声,捏着眉心说:“也是……不能怪你,是奶奶的错,才让我们祖孙感情这般生分了去。”

    “没、没有的事……奶奶。”我脱口道。沉默一阵,我走近她。

    任老太瞧着我,频频点头,拉着我站到她身边。我顺着她的目光,瞧着她手里抓着的那本相册。

    “日娃,你看看——”

    我看着那些照片。

    任老太指着其中一张,“日娃瞧瞧……这是你满月的时候,看看,多可爱的孩子。”我点了点头。

    “来看看这张,你看……”她一张张指着,我慢慢地往下瞧,目光停驻在最后一张。

    任老太搂着我的肩,说:“奶奶知道,日娃是个好孩子。”

    那张照片,我妈垂着头抱着我,笑着亲吻我的额头。

    “乖孩子,看看,都吃了多少苦。”任老太拍抚着我的手,轻声说:“这些日子,奶奶也想清楚了。”

    任老太合上相册,别过头,从抽屉中取出一叠资料。

    我双手接过,低头略微看了看,不由得一愣。

    任老太拍了拍我的肩,说:“拿去看看吧,这几所学校都是最好的,喜欢哪一间就——”

    “三爷!三爷您不能——三爷——!”

    外头传来如婆急切的叫唤声,我望过去的同时,那庄伟的门突然被人“砰”地用力推开,发出一声悲鸣。

    任三爷直直走了进来。

    “三爷,哎!您这是、这是……”如婆连说话都带了哭腔,急急跟了进来,为难地看了看任老太,又小心地对任三爷说:“三爷,出去吧,别再和老夫人……”

    “哼。”任老太冷哼一声,和方才温润慈祥的模样相去甚远。“阿如,出去。”如婆回头看了看任老太,脸色苍白,然后抬手擦了擦眼泪,身形佝偻地走了出去。

    轻轻地合上了门。

    手指轻击着桌面,任老太缓缓说:“任总经理,公司没事了?这么快就回来,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了?”

    任三爷站离桌案几步远,目光冷凝。

    任老太呵呵笑出了声,拉过我的手,冲着我说话,目光却是看着他。

    “日娃,你三叔这是怕老太婆吃了你,快和他解释解释,刚才我们祖孙俩聊得多愉快。别让他老担心这担心那的,正事都不干。”

    我怔怔地听着,回头看着前方。

    任三爷同是瞧了过来,眼光锐利,像是要将我看穿一样。

    任三爷的脾气向来是难以捉摸,从他的脸上似乎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尤其是早前说话还不利索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想着什么。

    上一世我就算继承了任氏,在他面前,不知是因为辈分还是其他什么,对着任三爷的时候,连正眼直视都需要勇气,开口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须经过细心地斟酌,呼吸也跟着谨慎起来。

    我抿了抿唇,对他道:“……三叔。”

    我硬是放软了语气,让此刻的神态显得自然轻松,“我和奶奶——”

    我看着他缓缓地走近,一直到我高高地仰起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的时候,停了下来。

    任三爷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那一叠资料,然后,慢慢地移向任老太,似乎是在询问着,眼睛眨也不眨,气氛沉重得让人几乎窒息。

    他们毕竟是母子。

    任老太尽管神色有些窘迫,她仍是扬了扬嘴角,语态亲切地说:“三儿,你最近忙,日娃的事我就先给你拿了主意,省得你烦心。”

    “你也知道的……国内的教育是越来越不行了,日娃是个好苗子,现在正是要抓紧学习的时候,老太婆看啊——”

    “……”

    任三爷霍地将我手里的资料一手夺过,全数一把扔了出去。

    纸张在空中散开,缓缓飘落的瞬间,任三爷似乎扬起了笑,隐隐透漏着残忍的气息。

    “妳要多少?”

    “五十?还是六十?或者是全部?”

    他突然笑出了声,那是我从来不曾耳闻过的刺耳笑声。任老太脸色难看得紧,血色瞬间褪去,全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任三爷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低头翻了翻,直接拿了桌上的笔,迅速而简洁地在上头划了划,然后扔回了桌上。

    他轻声说:“这些都是妳的,全部都是妳的。”

    “孽子——!!”

    任老太拿起那份文件,狠狠地往任三爷脸上砸去。

    他只是轻轻地侧身,毫发无伤地避开。

    任老太胸口剧烈起伏,一手扶着桌案,另一手颤颤地指着:“你、你——你真是反了!反了!!你是真不知道妈的苦心,还是发了什么疯!!你——”

    任三爷沉吟不语,微垂着头。

    任老太的声音一顿,眸子转了转,最后紧紧盯着某处。我顺着她的目光,呆怔地看着。

    任三爷的手,紧紧握着我的。

    凉意渐渐渗进了我的骨血。

    “呼……”任老太深吁了口气,整个人往后坐倒在椅子上,双手遮面。

    隐隐的,传出嘤嘤的、带着绝望的抽泣声。

    过了一阵,任老太看着前方,略带茫然地唤:“三儿……”

    “算妈求你了。”那张皱痕遍布的脸,何其苍老:“你是妈的宝贝儿子,妈唯一的儿子……妈都知道,你心里怪妈狠心、当年——”

    任老太看了看我,又瞧着他:“但是……”

    “那是为了你、为了你,你明白么?要是妈、妈不同意那个计划,三儿……你……”

    任三爷突然开口打断,语气生硬。

    “您累了,需要休息。”

    而后,直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腿伤走得缓,几乎是让他拖着向前。

    “你——你是怕我说出来是不是!啊!任潇云!任潇云!!”

    任老太突然从抽屉里又取出了什么,然后甩手扔出,一时间铺天盖地。

    他的手却圈得更紧。

    一张,落到了我的脚边。

    是画纸。

    我低头看着。

    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

    非常清楚。

    任三爷虽自小体弱,老天待他却不薄,给了他无人能及的天分,在所有方面。我记得,上一世曾经有个慈善拍卖会,其中一张标得最高价的画,就是出自任氏三爷的手笔。

    他的画,我看得不多。

    房内地上满满的画纸,有的是未成的,只看得出轮廓,飘至我脚边的,是一副彩色的画。

    每一张画的景色不同。

    只有人物是相同的。

    任老太嘲讽地说:“你以为你能给他什么!你当真以为你能保他一辈子!任潇云!”

    “不要太天真了!你对他什么心思,有眼睛都看得出来!这种丢人的事情,你不怕别人知道,老太婆我还要脸!”

    “看看这些是什么?睹物思人?嗯?看看我生出了个什么东西!”

    他拉着我的手,打开大门。我试图用力地挣动,他却握得跟紧。

    那一刻,任老太猛地厉吼一声:“日娃!”

    我整个人一顿,回头看着她。

    此刻的她,发丝散乱,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阴毒。

    “日娃,你过来。”

    你过来。

    你过来。

    “日娃……”

    我心头一颤。

    我现在看见的,只是一个作为母亲,破碎的心。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我踏出了一步,要出声唤她的时候,另一把声音却早我一步响起。

    “不要再利用祺祺。”他的手,缓缓将我拉进黑暗,笼罩在冰冷之中。

    鼻间的檀香,让我的意识也迟钝起来,有种虚幻的错觉。

    我抬头。

    有什么东西就要脱口而出。

    似乎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说出口的话。

    至于是多久以前,我也想不起来了。

    唇颤了颤。

    时间,就像是突然静止一样。

    我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覆着他的。

    “放了我吧。”

    三叔,你放了我吧。

    将手,慢慢地从那冰冷中……

    抽出。

    不管你是我的谁都好。

    你,放了我吧……

    机场外人来人往的,程将军一行人却不是普通地显眼。

    程辰笑得嘴角微抽,程将军猛地暴喝一声,程辰立马立正,大大地喊了声:“yes,sir!”

    我爱莫能助,现下正在痛苦并快乐地解决芳嫂为我做的三层便当。

    “小少爷,哎,阿芳这没见过世面的就是……”

    “死鬼,你怎么就说我,我打包的时候是你还说这样一点不够的。”芳嫂捏着老何的腰,老何一连怪叫几声。

    总之——这是失策、大大的失策。

    我怎么就忘了,要记得告诉老何和芳嫂,机上是不允许带外食的呢……果真是忘了教训。

    好容易解决了,过去和程辰会合。

    程将军捏着胡子,拍了拍程辰的肩,又瞧了瞧我,语气倒是放轻,怕是把我吓着地说:“那么,小祺,我家这不争气的,就拜托你多多看着了。”

    我“哎”了一声,赶紧陪笑着给老人家点了点头。

    程辰抱着我乐呵呵地笑着,程将军摇了摇头,像是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低空飞过!高兴个什么劲!要是到外头再给我惹祸,看我不——”

    程将军举起了杖子,程辰一惊,吓得躲到我身后。

    我看了看腕表,回头去和老何夫妻道别,程辰欢欢喜喜地推着我,也不管程将军后头气得跳脚。

    这时,芳嫂突然惊叫了一声。

    “死鬼,那是不是三爷?”

    我顿了顿,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去瞧——

    老何笑了一声:“嘿,阿芳眼睛看花了,这哪里来的三爷?三爷今天可忙着,早早就去了公司。”

    “哎,死鬼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我嘴角扬了扬,冲着老何夫妇笑了笑说:“那我和程辰走了。”

    程辰突然搂着我,拉着我脖子的链子,“这个玩意儿你还戴着?”

    “说嘛说嘛,我从以前老早就想问了,是谁送给你的,都舍不得摘下来。”

    “嘿,是不是你的——”

    我拍开他的手,他夸张的痛叫几声。

    ……我知道。

    现在踏出的每一步,将会和过去的记忆错开。

    不管是我、王筝或者是……

    “胖仔,走啦!”

    “大波美眉,我来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抬头看了看后头,老何夫妇对着我招手。

    我微笑地扬手,却在那一刻,笑容停滞在脸上。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觉得,我似乎瞧见了他。

    车子从不远处的道上驶过。

    夕阳辉映着,远远瞧去,宛如一滴血红的泪。

    我突然想起了神甫在我妈的葬礼时,朗读的一段话——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这样看来,作事的人在他的劳碌上有什么益处呢?我见上帝叫世人劳苦,使他们在其中受经练。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恒安置在世人心里。』

    然而,上帝的作为——

    人永远无法参透。

    第二部 ——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完结了。

    第三部就是解析卷了……

    关于大家所有的疑问都会在第三部得到答案的。

    于是,那啥,赏我个长评吧,跪地。

    番外三

    重生之沉云夺日 番外三

    他还没在砂石场干活之前,是个正规的军人。

    总归是真正见过场面开过枪的,算是部队里面少见的汉子,不知是不是早前在老乡过得太苦,到了军队了就是个顶能吃苦的主,枪法练得奇准。只不过,他就是为人太一板一眼,升了一次下士,就没再怎么升迁。

    后来不知怎地牵涉入一个案子,上头互相包庇,到最后他也无故落了个不大不小的罪名,锒铛入狱,那阴阴沉沉的个性,也是在牢狱里慢慢养出来的。也难怪,在那时期,囚犯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待遇,没事还能打打球晒晒太阳。除了每日必有的劳动之外,就是一群人窝在一件黑漆漆的小房间里,吃喝拉撒都是在一个地方解决。

    就这么过了九个年头,上头的人换的换、走的走,他的刑期是十五年,减去假日等等,起码也得蹲个十三年,不过也许是他表现还算良好,或者是当初找他顶罪的上司当上了某个地方的长官,也算有点良心,使了点钱,又打点了一些地方,他总算提早给放了出来。

    那长官姓温,当年还和他一起当过小兵,转眼就是出入名车代步,连喝杯酒也要讲究牌子。

    他还记得,那长官给他倒了一杯白兰地,浓醇的酒香,他一口饮尽,咂了咂嘴,却没觉得这一杯能让老乡里的老母抵上一次诊费的名酒,和在营里的劣酒有多大差别。

    长官笑笑,说,当年的事,多亏大哥帮忙。

    他摆了摆手。

    他会愿意这么做,还是因为家里的老母当时病得中,单靠上头每月发下来的那笔可怜的薪饷,老乡的老母哪里撑得过那年的冬天。说实在话,他是个顶有脑子的人,那长官答应给他照顾好老乡的亲人,只不过在牢里蹲着,管吃管住,也没什么大不了。

    长官对他说,我一个老朋友,在南部有个砂石场,刚好有空缺。

    他看着长官。

    长官又说,我那老朋友不是这里人,是在南洋发展的,近几年生意做大了,不过他待的那地方毕竟不是华人的地盘,办事规矩多,现在咱这儿又难入境,他在这儿的砂石场缺个人看管,我想给他推荐你。

    长官吸了口烟,脸上带着餍足,捏着烟的手指了指他,说,你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你的案底我给你扣着,我会告诉我拿老朋友说,你是我北方的亲戚,就暂且跟着我姓温,你看成不?

    他在老乡的老母前两年就过世了,葬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也就应了。

    后来,长官带了他去见那老朋友,听说是个在南洋的成功商人,还有一间大公司。那长官说是老朋友,其实对这人还挺巴结得很,一见面就哈腰递烟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下倒是觉得还挺好笑的,虽说这种事也不怎么新鲜。

    那大老板姓任,是新加坡人,公司似乎是搞建筑什么的。

    这座砂石场那长官原来也有点股份,场子里都是干粗活的,一整堆的汉子,让他想起早前入伍的时候。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长官找他来当个工长,估计是看准他当年在军队里的表现。

    其实,说实话,若是这时期是早几十年那种纷乱大战的时候,他这种有实力胆色的,兴许也能混到一个军长来当当。他不像一般的军人,至少看去还不算粗蠢,尤其在牢里那些年,吃了点苦,身板子消瘦了,个子其实还只算得上中等,这下当上了工长,虽说手里的枪换成了锄头,不过倒也还是很能办事,干活的这几年,砂石场总算没出什么大纰漏。

    风调雨顺了数年,他还是碰到了一个麻烦。

    在这砂石场当苦力的,一个月赚的也不过五十多元,也有几个鬼迷心窍的,笃定大老板一年来不到一次,把砂石瞧瞧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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