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重生之沉云夺日第26部分阅读
耽美 重生之沉云夺日 作者:肉书屋
他双手环住我的腰,害我整晚都睡不好。
我知道,他怕一个人睡,也怕一个人在家。
但是他脾气傲,倔着不说,每次我晚回来,他就会坐在玄关。
他每天晚上睡前,都会问我,会不会赶我走?
我说,你胡思乱想什么?
他不说话,静静地,不安地蜷缩着身体。
我没有告诉他,我怎么舍得赶他走。
我怎么会舍得……
我侧躺在床上,醒了睡、睡了醒。
最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将小盒子拿了过来,轻轻地摇了摇。
『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是星期三。
『你的手表呢?』
——旧了,当了换一个新的。
他调皮地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说——你怎么这么傻。
其实,我都知道的。
我真的……真的都知道。
你对我,就跟我曾经对你,是一样的。
一样的。
小盒子打开的时候,是一个链子。
闪烁着晶莹的光。
我将那坠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小照片。
坠子打开的时候,还有声音。
是王筝的声音。
“祺日,生日快乐。祺日,生日快乐。祺日,生日快乐。”
照片里,是我和王筝。
我睡着了,他偷偷亲着我的脸颊。
“祺日,生日快乐。祺日,生日快乐。祺日,生日快乐。”
照片上的王筝灿烂笑着。
美好的一刻,永远停驻。
我茫然地拿了手机。
『想我的时候,就打给我。』
“祺日,生日快乐。祺日,生日快乐。祺日,生日快乐。”
【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试。】
【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试。】
——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你要他们做什么,有我还不够么?
——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过的!
——真的?你会和我一起,真的?
——所以你就这样宣判我的罪行,因为那个背叛你的‘王筝’,你用你宽容的姿态将我毫不留情地踢出你的人生!
——你摸摸看。我和那个人,不是一样的。我不是他。
——祺日,你也该对我……当庭释放了吧?
终于,有什么东西。
从我的眼里滚落。
王筝留下的东西很少。
我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洗过了,只剩下挂在镜子旁边的那一件淡蓝色衬衫还留着。那是他前晚穿在身上的。
我想自己留着。
王筝住进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到处可见他的痕迹。东西很杂,有他喜欢的书、参考的资料,或者是他爱吃的零嘴、他用的沐浴||乳|、拖鞋……
打算搬家的时候,王筝把好一些都放进了箱子里。
我把它们一件件都拿了出来,然后,再放回箱子里。
我收了很久,停了停,去洗把脸,又继续。
来来回回。
我把王筝少年时候送给我的白金坠子和那个链子串连在一起,戴在颈项。
这一次我锁得很紧,怎么也拆不下了。
所以,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弄丢了。
我坐在地上,翻了翻王筝的书,放在箱底的是一些关于财经的,还很新颖,只有几页的笔记。箱子上方的,是各种各类的食谱,旁边满满的是王筝的字迹——多加两汤匙的糖、少蒸五分钟、用柠檬比较入味……
他做了很多功课,他一直都很努力。
只要是王筝,他都是优秀的。
一直都是这样。
里头还夹着很多旅游资料,还有一份小资料夹。
那时候,王筝坐在这个位置上。
他说……
我们可以慢慢存钱,存够了我们再换个地方,重新来过,就这样玩上十年八年。
等我们走累了,再安定下来。
我们约好了,要在一起,十年八年。
然后……可以是一辈子。
翻开最后一个小箱子,那是王筝一个人整理的。
他封得很紧,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
我问,藏了什么啊?
他说,全部。
什么全部?
我的全部。
他看着我,轻轻笑着。
我慢慢地解开绳子。
箱子里的东西不多,一本相册,还有两本稍厚小本子,其他的都是零零散散的东西。我将一个小瓶子拿了出来。
里面放了几颗糖,不知道是多久的东西了,封得死紧。
我轻轻地翻了翻。
最后还是泣不成声。
我以为他都扔了。
那个扭曲得只勉强看得出形的纸飞机,是我折的。小时候一个分家的伯伯教我们一群孩子折的。我折的最难看,被其他人取笑了很久,后来被王筝拿走了。
那个小音乐盒,是王筝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的。他那时候说,这东西太女气,难看得要死。
还有那块表、那个手雕……
我给他的,这么少。
我打开那本相册。
每一张照片,都写了备注。有他的父亲、弟妹、张妈……和我。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他挨着我坐着,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照片很少。
末页只有一张。
是中学时候的,拍得有些朦胧,上面还有泪痕。
像是不小心拍到一样,我回头的一瞬间。
我拿在手上,翻过背面。上头写满了王筝的字,凌乱的,交错的——祺日。
这一张照片,承载了他所有的思念。
这是王筝的过去,我所不知道的过去。
我将照片放在原来的位置,从眼里流出的泪落在照片上。
错过了。
他走了。
这一次……我们还是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回今晚继续更新。
背景音乐:《我们的纪念》
数不清的泪
我又哭了好几回
幻化成蝶
停留在这片落叶
被风化的雪
埋藏在千年以前
我用尽一生的思念
只为等着你出现
回忆渐渐凋谢落在我身边
唤不醒原来还跳动的画面
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
等一道光线
看见某年某月我们之间
曾经说过的预言
就让他带走你的那瞬间
成为我们的纪念
谁能发现我的世界
曾经有过你的脸
第十五回(上)
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十五回(上)
白茫茫的一片。
那个身影背对着我在窗边站着,刺眼的光扎疼了我的眼睛。
他像是转过头来,轻轻地笑了笑。
“王筝……”
我跌下了床。
“小祺!”
我快速地抬起头,眼前的画面渐渐地聚焦,白君瑞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小祺,你醒来了……?”他的声音暗哑,眼眉间除了紧张之外,还透着一股疲惫。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白君瑞的双手按在我的肩上,墨色眼珠转了转,像是在斟酌着什么,然后像是安抚地说:“小祺,你先躺下,我去通知医生过来。”
我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我抬眼环顾四周。
“小祺。”他闭了闭眼,拍着我的手,像是心有余悸地说:“我们怎么也联络不到你,去你住的地方也找不到,后来是在……”他突然顿住,然后像是难受地低了低头。
我记得,我似乎去了市中心的大楼。
从那里可以看到很远很远,那里很高很高,我站在顶楼,往下看去的时候,只有朦朦胧胧的一片。我还记得冷风吹拂过脸的时候,那种刺骨的感受。
那时候我在想……
如果再来一次,时间是否又能再次倒退?
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小祺……”白君瑞单膝跪在窗边,抬眼仰视着我。“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倒了……你是不是——想……”他再次顿住,像是说不出口一样。
我看着他,久久,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的……”病房很大,似乎还带着回音。
我看着那扇窗,离得很远,连日光都照不到了。
“我没有要自杀。”我回头望着他。
我对他笑了笑。
白君瑞闻言,然后愣愣地点了点头,嘴角扯了扯,像是要对我微笑。
“因为我不敢。”我说:“我不敢……这次,我赌不起了。”
我正视着他的双眼,“我现在的人生,是偷过来的,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你明白么?”
他抱着我的腿,怔怔地仰视着我。
“你一定不明白,对不对?我也不明白。它本来不该重来的,你知道么?它应该在我那时候死去的时候,就结束的。但是……”
“小祺。”白君瑞神色惊恐地看着我,说:“你、你别说了……”
我俯视着他,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
最后,微微地一笑。
“你以前也喜欢这样,抱着我的腿,大了,怎么还是这样。”
白君瑞顿了顿。
我伸手,慢慢地抱住他的头,将脸埋在他的发丝间,深深地吸一口气。
“卓宇。”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僵硬。
“卓宇……”我唤着他,轻声说:“爸爸不能再装傻了,你明白么?”
“爸爸什么都知道。”
我说着,眼里,已经什么也流不出来了。
那小箱子里还有两本小本子。
听白君瑞说任三爷正在疯狂地找我,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正在翻阅着那小本子。
那天晚上,我只看完了其中一本,一字一句。
而我翻到第二本的最后一页时,白君瑞神色难看地走进房里,坐到了床上,伸手搂紧我的肩,将头埋在我的颈窝。
他说:“王筝的遗体……已经送到新加坡了。”
我点了点头。
“那个驾驶员已经去自首了,他说,那天是酒醉驾车,才会——”白君瑞的语调沉静,轻轻地说:“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点了点头。
白君瑞侧头看了看我手里的小本子,问:“你看了两天,是什么?”
我抬头望着外头,“都是一些成年旧事了。”
白君瑞皱了皱眉,拿过一本,低头像是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微微一顿。指尖轻轻地颤抖着。
“这一些……”
我伸手理了理他的发丝,说:“我没事。只是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稍微弄明白了。”
我话刚说完,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那是舒家的管家菲利的声音,他语气着急在门外大声说:“先生,有人来找您了,是那一位。”
白君瑞慢慢地坐直了,抬头惊异地看着我。
我将两本本子拿在手上,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有些晃了晃,视线又开始朦胧不清了,白君瑞赶紧从床上起来,正要扶住我的时候,我冲他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卓宇,爸爸有事情要做,你乖乖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我站直了,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所有的,我该知道的,我该明白的,这一次,我都要弄清楚。
走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急促中夹杂着欢喜的叫唤。
“小少爷,总算找到您了!”
张廷脸上洋溢着狂喜,原本要向我走来,只是一转眼又乖乖地站到了任三爷身后。任三爷慢慢地在沙发上坐直了,左手紧紧握着杖子,眼里有着欣喜,像是松下了一口气。
我站在二楼,看着下方,轻唤了一声:“三叔。”
任三爷站了起来,脚步微快地走到楼梯口。张廷从后头跟上,“三爷您别急,这不是找到小少爷了么?跑不了的,来这儿坐、坐——”
我走到他跟前,他上下打量我,无声地叫了一声“祺日”。
我微扬着头,看着他哑声说:“三叔,我没事。”
他闻言,虽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
坐进车内的时候,他紧紧握着我的手。
“三叔……”我迷茫地望着外头。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说:“王筝死了。”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地一颤,只是一瞬间。然而,我却没有错过。
“他死了。”我抱着那两本本子,说:“我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就死了。”
车子有些颠簸,我有些疲劳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他无声地伸过手搂住我的肩,紧挨着我。
一路上,我们再也没说什么话。
他的手还是一样地冰凉,怎么样也温暖不起来。
我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在床上,手传来一股麻麻的刺痛感,一个轻细的管子,连着点滴架。徐长生背对着我负手站着,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着我,依旧是眉目慈善地笑了一声,说:“醒来了。”
“徐医生。”他点了点头,抬了抬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向我走来。“小少爷,怎么一小段时间没见,脸色就差成这模样。”
“用餐不规则是吧,血糖太低了,一个年轻人没两下就昏倒,怎么成样子呢?”他说罢,叹了一声。
“我会注意的。”我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慢慢地从床上坐起坐起,“我的……本子呢?”
徐长生“咦”了一声,一转眼就听见徐清宏的声音。
“爷爷,任小少爷醒来了是不是?”
徐清宏是个年轻精神的小子,胳肢夹着一个托盘,大剌剌地走了过来,“小少爷,您还记得我么?上次您来的时候,我们见过面了。”
“你怎么吵吵闹闹的,和老张一个模样,小少爷醒了还不快去通知三爷。”
徐长生低喝一声,徐清宏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这毛头小子……”徐长生摇了摇头,语气里却带着宠溺。
我看了看徐长生,良久,不由得说:“徐医生,我很羡慕你。”
徐长生呵呵笑了笑,摇了摇头,“小少爷,您别羡慕我,我这老来,死了个混蛋儿子,来了个本当孙子,衣钵都没人继承,唉。”他回头看了看我,笑容隐去,淡淡说:“小少爷,很多事情,您看不开,也要看开去……剩下的人,才是现下最重要。”
“你说的没错。”我淡笑着点了点头:“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您想通就好。”他说:“您这一不见,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三天三爷是快把整个b市翻过来了。”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我又让三叔担心了。”
徐长生不说话,然后又叹了口气。
“爷爷——”门砰地一开,徐清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徐长生眉一拧,“什么事情这么毛毛躁躁的。”
“啊……”徐清宏让爷爷骂得退了一步,然后撇着嘴略带委屈地说:“我这、这不是……来跟爷爷说,三爷他——”
徐清宏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道:“三爷他在书房里,模样怪怪的—— 一直翻着两本书,话也不说,脸色难看得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徐长生皱了皱眉头。
我低头将插在手背的管子拔掉。
“小少爷——”
我强忍着不适,深深吸了口气,望向徐清宏。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三叔?”
在前去的長廊上,我想起了白君瑞和我说的话。
那时候,他有些心悸地坐在我旁边,眼神悠远地看着外头,双手交握着,无意识地搓揉,许久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种奇怪的念头似乎一直存在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然而,当所有的巧合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一股不安的情绪渐渐扩大,如果可以,我是不愿意相信的。
但是,能让我逃避的所有借口已经没有了,能将从这个漩涡之中拉出来的那一只手,也没有了。
我只是把这两辈子想弄个明白。
白君瑞苦笑了一声——我不是任卓宇,正确的说法是,你的任卓宇,是白君瑞。
我沉默地看着他。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向窗口,边说——你还记得我中学的时候,出过一个意外。
——那时候,我一睁开眼,我就看见你了。
他淡淡笑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是不是很神奇,在我处于昏死状态的七年里,我经历了另一个人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时候我清楚的知道,我是个小孩子,我拥有小孩子的思考、言行还有举止,可是我又潜意识地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任卓宇。
——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一个疼爱我的爸爸。
他回头看着我。
——我有一个温柔、忙碌的父亲。他脾气温和,从来都不打我,连我闯了祸,也只是睁大眼瞪着我,连着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
——我闯祸,是为了让爸爸注意到我,不要只想着工作。所以,当爸爸不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怕了。
——我过得很幸福。因为白君瑞这个人,很小就失去了所谓的父母,他聪明但是顽劣,除了一个还愿意管教他的叔叔之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可言。
——但是……
他微微侧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那个世界,任卓宇的爸爸,死了。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颠覆了,我觉得很害怕,因为爸爸终于知道,任卓宇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连死的时候都是绝望的。
——而在某一个夜晚,我睡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摊手,微笑着看着我。
——我又是那个白君瑞了。因为车祸,在床上躺了七年的那个白君瑞。
——醒来的时候,我痛哭了一次。我不知道自己经历的哪一边才是真的,只是渐渐地,我的生活恢复了轨道,在我认为,那些不过是南柯一梦的时候,我就遇见你了。
——而你,就是我记忆中的爸爸,一模一样。
——这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么?
我纠正他——不。这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白君瑞频频点头——应该说,也许,我们经历的,都只是一场共同的梦。
他定定地看着我。
——或许现在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是不是?
“到了。小少爷。”徐清宏回头看着我,神色有些担忧地说:“小少爷,我觉得……您的气色真的不太好。”
我回以一笑,“没事,我和三叔只谈一会儿,不会很久。”
他“哦”了一声,就替我敲了敲门。
“那您自己进去吧。”他挠了挠头,“我才刚刚被赶出来了。”
徐清宏走了之后,我站在门外,抬头仰望着。
这一道门,透着一股庄严冰冷的气息。
我合了合目,轻轻地转动门把。
映入眼帘地是他双手交握,抵着额的姿势,门渐渐敞开的时候,他同样缓缓地抬头。
我们四目相接的时候,时间仿佛定格了。
那两本本子被他甩在地上,还有其他的书,资料什么的,纸张散落一地,遍地狼藉。
任三爷怔怔地看着我,那墨色暗沉的眸子闪烁着,面色惨白中几乎透着青紫。
我将门轻轻地合上,迈步走向那被扔弃在地上的本子,弯腰捡了起来。
“祺……日。”他的声音暗哑,透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我抬头看着任三爷,对他笑了笑。
“……”他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我说:“三叔。”我正视着他:“趁今晚上,或者说,趁我还有这份心的时候,我们叔侄俩……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
他慢慢地走向我,目光紧锁着那在我怀里的两本本子。
我转过头,径自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轻轻吁了一口气,我回头看他。
“三叔,您坐吧,坐下来,跟我谈一谈。”
他在我对头坐了下来,身上的绵绸白袍,衬得他的身影更加苍白。
良久,我才开口:“三叔,要不您看这样,让我先来说吧。”
他沉默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我慢慢地坐直了,看着他。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他。
其实,我曾经认为,我是知道答案的。但是后来,我又曾经迷惘了一阵子,而现在,我已经懒得去猜测了。
我只想要他亲口告诉我。
“三叔,您对我……”
我看着他,问:“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
他缓缓地抬眸。
“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我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他突然站了起来,身子剧烈摇晃着,却快步地向我走来,脚步踉跄,在我面前倾身跌在地上,我向前扶着他。
“祺祺……祺祺!”他的双手有力地抓着我的双臂,那眼神就像是在沙漠之中迷路的人,看到远方的一片绿洲。
他睁大眼看着我,最后仿佛是极其痛苦地垂下头,埋首在我的怀里。
我似乎听到了他哭泣的声音。
“祺祺、三叔……”
他哽咽地说。
“三叔……爱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君,您真是总攻= =
看三叔让您欺负的……
附:此文还未步入尾声,还有一段路tat
第十五回(下)
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十五回(下)
我仰着头,闭了闭眼。
像是过了很久,我才睁开眼,看着那白色雕花的天花板,叹息一声,“那是为什么呢?”
他的手紧紧环着我的腰。
我问他:“……这样子,太奇怪了。不是么?”
这种事情,实在是无法明白。在这之前,我想了千百种可能性,但是没有一样是能够解释清楚的。
“我和您,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的语气比我想象中的平伏许多。
他不说话。我伸手推了推他,“三叔,您起来吧。这样子……不好看。”
他动也不动,手圈得更紧,仿佛是不愿意松手了。
我不由得叹了一声。
“三叔,您这样……我们怎么说下去呢?”
“我没有要逃,也没有要责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我慢慢地扶起他。任三爷坐到了我身边的沙发上,手还牢牢地抓着我的手臂,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我,神情复杂。
那两本本子搁在我们眼前的矮案上,我斜睨了一眼,然后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祺祺……”他唤着我。我低头翻了翻其中一本,每一页都写满了字,穿插混乱,却又像是连贯的。
“三叔,以前我一直都不明白。”我像是无意识地低喃:“为什么您老是……让我不要生您的气、不要怪您。”
任三爷怔怔地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凭心而论,我真的认为,您是个很好的长辈。”
“您对我好。我这十几年来,出了什么事,都是您给我善后处理的。我……呵,您也知道的,我没什么本事,除了越帮越忙之外,几乎没干过什么值得称颂的事情了。”
我没让他来得及接话,:“我仔细想过了,您对我真的太好了,好到太不寻常了。如果说,您对我的好,是因为那份莫名其妙的情感的话,我想也有可能是误会了……”
“祺祺……!”他突然抬起眼,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地,尖声说:“不是、不是这样!”
“三叔,您怎么知道不是这样呢……?”我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值得您去喜欢的?”
“您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您太孤独了,然后就像奶奶说的,您愧疚?您其实只是想补偿我?”
他频频吸着气,垂首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苦笑一声,“好吧,这事情我们说不通。我们——”我将那本子打开,“我们来说说其他的事情。”
任三爷的目光落在那本子上。
我翻了数页,对他解释说:“您也看了,是吧?这两本书,是……王筝的遗物。”
他猛然抬头,面目顿然狰狞。
“不是他交给我的。”我对任三爷说:“是我自己找到的,王筝把它们藏了起来,藏得很紧、很深。要不是他走了,我可能、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
我定定地看着他,“……也就不会知道,究竟,你们一直以来守着的秘密、说过的话,发生的所有事情,它们的起始,源自什么。”
“这里面记录下来的每一笔,都是王筝做过的每一次的梦。”我顿了顿。
仰了仰头,和他四目相接。
“所谓的梦,我想您可能是知道的,或者说,您一直以来都知道,也是最清楚的那一位。”
“三叔,我单看完它们就花了好几天,我想您刚才一定没看仔细,对不对?”
“这样吧,我念给您听。”
我翻开中间的一页。
凌乱而潦草的字眼,像是急促地记录下一样,每一笔仿佛都用足了力气。
“有人将祺日拖进车里,‘我’追了上去可是怎么也追不到,然后,我接到爸爸的电话,说,让我快点回去。
是爸爸派人把祺日抓走了。他要我听话,他说,只差一步了,很快任氏就是我们王家的了。任氏本来就是王家的东西。爸爸之前已经知道遗嘱内容,老夫人死后,未来的任氏总裁是那个人。
爸爸已经和那个人谈妥了,只要把那个人手上所有的任氏股份转移过来,爸爸就不会把那个秘密公开出来。那个人妥协了。可是公布遗嘱的时候,那个人和律师串通好了,他们篡改了遗嘱,他把所有股份都转移到祺日名下。
他要在当天离开新加坡,所以爸爸让人绑架了祺日。那个‘我’帮他找到了祺日,他也出了意外,但他承诺‘我’不会拿王家开刀。可是到最后,他离开新加坡前,还拼死冒险把该属于王家的东西全都收走了,爸爸也中风了,王家只剩下一个空壳。”
我看了看他,继续翻了翻。
“祺日结婚了,他说爱‘我’,可是他却娶了那个女人。到底哪一个祺日才是真的?不对,这些都不重要。那个人回来了。他又回来了。我从以前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对祺日不一样,他看祺日的眼神不一样。我以为是因为那个秘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走得这么近?那个‘我’快疯了,‘我’去找了那个人,他果然是怕了。那个人是禽兽。龌龊、恶心,还有虚伪。他怕‘我’把秘密全说出来,他怕‘我’告诉祺日。那个‘我’和他合作,他答应了。
‘我’不怕他耍花样,因为‘我’知道,那个人真正想要什么。但是他是不可能得到的。祺日根本不可能接受他,再说,‘我’还有那个秘密在手里,要是祺日知道了,就永远不会原谅那个人。”
我将本子合上,拿了另外一本,顺道抬头看了看他。
任三爷额上尽是冷汗,他颤颤地从口袋里掏出喷剂,拿着对着口,按了一剂。
我为他倒了温水,又走到另一张,去把他的药全都拿了过来。“您要吃哪一个?”
他的手按着胸口,喘着气,轻轻摇了摇头。
“三叔……我不是要让您发病。”我将药递给他。
他慢慢地往后靠坐在沙发上,偏着头,疲惫得像是立马就能睡去一样。
“您能听下去也好,不听也好,不管怎么样,我只是想弄个明白。”
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这个人,是我的三叔。
他远不如表面上的温和、无害、文弱。
他是狡诈的、聪明、诡谲、多疑、冷漠,甚至是残忍。
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但是那一步,他怎么也达不到,那是因为他始终没有健康的身体。
他随时都会在睡梦中死去。
而让他,不惜一切守着的秘密……
“三叔,我跳过这些,念后面一点的给您听吧。”
“祺日死了。”我念这句的时候,他蓦然睁开眼,茫然地侧过头,看着我。
“我看到祺日的时候,已经认不出来了。他几乎粉身碎骨,我想认也认不出来。”
下面的字模糊不清,王筝的泪,模糊了字迹。
我沉静默地翻到最后一页。
“梦又重新来过一次,我知道它会不断地循环,一次比一次清楚、真实。每天晚上,折磨着我。我已经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不能够接受,我的身影在祺日的眼里淡去。
祺日的眼里渐渐出现了那个人。
我就像是旁观者,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那个‘我’把他越推越远,然后他们越走越近,我清楚地感受他们不寻常的关系、还有围绕着他们的温暖氛围。他们永远更深的羁绊,那个‘我’并不完全地了解祺日。
那个‘我’像个可笑的小丑。
他用那个秘密,间接地逼死他和我共同爱的人。但是,我和他,毕竟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拥有一样的容貌、个性、思考模式,甚至是对祺日的感情。
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祺日是知道的,这一段梦,让祺日果断地拒绝了我。而我也曾经伤害了祺日。
然而,最大的恶梦还在延续。
任潇云知道所有的事情,他才是悲剧的始作俑者。他狠毒阴冷,他和那个‘我’是一样的,他们自私地想拥有祺日,所以一起将祺日推下了悬崖。
我知道,他在千方百计地打压我。他妒忌的丑态,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想逼死我,他让我拿不到学位、找不到工作,这些年他疯狂地报复王家、他也逼疯了老夫人,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并不奇怪。
因为,他是个自私地利用亲人的骨髓延续了生命,杀死了亲兄长,到最后更对亲侄子有非分之想的禽兽。”
任三爷突然一把夺走我手上的书,像是要用力地撕开。
“三叔不要!”我倾上前想要将那本书夺过来。他的手劲很大,只不过是一瞬间,就将那本子扯开撕烂,然后奋力地将那碎纸片向上抛开。
我怔怔地看着。
当那残破的本子落在我的脚边的时候,我看着他。
他喘着粗气,向后退了一步,跌回沙发上,伸手,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肘。
他说:“这些……不是真的……!”
他苍白细致的容颜因激动而泛着不自然的绯红,恍惚地摇首,说:“祺祺……这些都是假的。你听……听三叔说……”
我茫然地弯下腰,用另一只手将那本子捡了起来。
我把它牢牢地抱在怀里。
他用力地抱着我的腰,“祺祺……当年,不是这样的。”
“三叔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捐赠的人是你……祺祺、祺祺,三叔不会这么做的……祺祺……”
我望着他。
“那我,真的是为了当您的供应者,才出生的,对不对?”
“因为您,我才存在的,是不是?”
“我爸根本不爱我妈。”我蹲下身,和他平视:“是因为任氏,因为财产,因为这些东西,然后,那个秘密就是……我并不是我爸妈因为爱而孕育的,而是在实验室中,为了作为您活下去的最重要的工具,而强行诞生的最优良的基因配型,对不对?”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三叔。”我说:“……这些我都不怪您。”
他抬眼看着我,像是不信一样地哑轻声唤了一声“祺祺”。
“我只要知道一个事实。”
我站起,慢慢地将手从他的手心抽离,向后退开几步。
“您这次,一定不要骗我。”
我听到我的语气骤然冰冷。
“王筝……”
“是不是您害死的?”
番外九(上)
重生之沉云夺日 番外九(上)
ps:这是为了解释上一代的番外,比较长,希望大家不要跳过tat
严格说起来,任家实在是个大家族,除了祖辈在内陆的叔伯们,后期跟着来南洋发展的,再加上王家的旁系,十几家子凑合起来,怎么说也有个百人。
然而,这么一大家族,并没有所谓的大家长,这里头完完全全是靠身份地位来说话的,任大老爷任定邦光耀了任家门楣,他死了之后,庞大事业就这么骨碌地落到了厉害的老婆手里。几番下来,外人也说不清,到底这任氏究竟是任家的还是王家的了。
放到古时候来看,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外戚专政,谁让王太——也就是之后的任夫人任老太把公司权力都往自家人身上挪,一点一点地,慢慢地……
任家那帮子人看不过,却也不敢大声说什么。任夫人的手腕他们也是见识过的,说不上不留情面,不过也实在是相去不远了。
再者,任定邦留下来的三个子女,虽说人人都分到了一些小企业还有不动产,然而最庞大最值钱的任氏股份,任家三少任潇云一个人就足以和任夫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