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7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应声道:“请娘娘放心吧,微臣一定会办妥的。那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们也不想为此惹麻烦,自是不会张扬的。”
卷毛儿皇帝一大早就去了正大光明殿,走前还特意叮嘱我亲自过去取参。现在我派了人过去请他,这人立时就满脸欣喜地从那里赶了回来:“沐莲,怎么样,那高丽参已经用上了吗?”
不见卷毛儿时,我心里还有些怯意。现在看他这样,我只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便过去轻声对他说:“胤禛,参已经用上了。只是……六十现在的体质尚热,生参他暂时还禁不住。所以我就想着……先把它们蒸熟后再入药,这样会好一些……”
卷毛儿同志是个懂药理的人,之前也见我为他这样治过病。现在我如此说,他立马就担忧地拉过我的手问:“沐莲,你是说六十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是不是?”
我很是为难地点点头:“胤禛,六十那里,刚刚我已经让钱院判请了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去给他诊脉,还有那个朝鲜医官。他们也觉得体质尚热的人,一时间不宜用生参进行大补,所以便下了新的处方……”
高丽参是卷毛儿同志的一丝希望,现在又这么被我生生地掐断,他心里的滋味儿当然不好受。就在话落的那一瞬间,他便紧抓住我的手背,狠狠地捏了下去。直到我承受不住闷哼了一声出来,卷毛儿这才慌忙放开急急地问道:“沐莲,我弄疼你了吧?”
看他满是慌乱地揉起了我的手背,我心里也觉得沉重难受。顿了顿后,我便又强颜欢笑着对他轻声说:“胤禛,我没事儿的。六十的病,我会和太医院的人一起用心的,只是……我还有个要求,想请你答应。”
他拉起我的手,在刚刚捏疼的地方轻轻地吻了吻:“沐莲,你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缓缓抬起双眼,然后直直地看着他道:“胤禛,依之前和皇贵妃的关系,六十的病我原是该避嫌,最不应该掺和进来的。前些天我也对你说过,他的病来自母体,我实在没什么把握。现在重新采用处方,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即使以后没有达到你的心意,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沐莲,我相信你!”他低下头碰碰我的脸颊,然后才又柔声细语地说,“我若不相信你,就不会听你的建议让他们去朝鲜取参了。”
卷毛儿一说起这个,我的心就怦怦直跳,越发觉得有些不自在,这就忙推开他说:“胤禛,刚刚我到六十那里,他还让我替着向你问安来着。你这会子既然有空,还是过去陪陪他吧……”
第一六八章
六十那里现在全是御医,还有那个朝鲜医官,卷毛儿皇帝过去后,自然就会再听一遍儿他的病情诊断报告。可是这人一走,我心里却依然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一些惶恐。等晚上再见着他时,我越发觉得不安。直到那些熟参用至过半,六十的病情终于也微微有了起色,我这才慢慢地放宽了心。
卷毛儿皇帝见此,这就满脸欢欣地对我笑道:“沐莲,真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这些高丽参,六十的病情怕也不会有所好转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顿时便又咚咚作响,再三犹豫起来。现在卷毛儿的心情这么好,我要不要趁势把那熟参的事说出来呢?反正早晚都要让他知道实情,如果此时能准确拿捏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正寻思着该如何起头时,这人却轻柔地抵着我的额头温声道:“沐莲,为六十看病,你自己是不是也觉得委屈呢?”
我怔了怔,随即就低下头窝到他怀里去:“你说呢?如果你是我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他见我问,还真偏过头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这才满眼柔情地看着我说:“沐莲,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留在殿内教宁儿学习认字吧,不用再到那里了。”
我不是圣母,每天看着病恹恹的六十,心里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年氏来。如果不是为了掩盖熟参的事,我才不会巴巴地去为她儿子熬炖汤药呢!
想到这些,我就赶忙对他摇摇头,很是认真地答说:“胤禛,我没有受委屈。不管以前的事如何,六十他终究是你的孩子。看着他生病,你每日也都心绪难安,彻夜难眠。我在你身边,哪里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呢?与其这样冷眼旁观做个事外之人,那还不如尽我的力量,让你少一些担忧……”
说完,我便又把头抵在了卷毛儿的怀里。他看我这样,立马就紧紧地抱着我说:“沐莲,这些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坚守住对你的承诺,六十他……也就不会来这世上受罪了!”
之前我对卷毛儿说六十的病源,主要是为了先给这人打一预防针,让他心里有点儿准备,其中多多少少也有点儿泄恨的意思。没想到现在,他却因此说出了此等话来。一听到这个,我的心就像被忽地晒放在太阳光下一样,只剩下白亮亮的一片,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
这人见我不出声,随即就又满带歉疚摩挲着我的脸颊说:“沐莲,以前我就向你承诺过,今生只爱你一个人,可是后来……却总是让你伤心难过。现在看六十这样子日夜遭受病痛煎熬,所以……有时我就在想,这是不是老天在惩罚……”
“别这样说!”我慌忙伸手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泣声低语道,“胤禛,你待我如此,我早就不怨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以后我也会把它们全都给忘了。只要能多活一天,我就会守着你,还有孩子们,别的也就不多做计较……”
一语未了,卷毛儿便急急地抓住我的手道:“沐莲,你不要担心。以前你提过的那个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的!”
我淡淡地看着他笑:“胤禛,你每天那么忙,就先不要想这个了。有件事……搁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儿个我想把它说出来。我知道说了,你会很生气。可是……这所以的事情皆因我而起,你要真怪的话,就全部怪到我身上来吧,我不希望你为此迁怒别人……”
卷毛儿见我说的这么严重,一张脸瞬时就呆住了。停了一下后,他这才低声道:“沐莲,你说吧,对你我是不会随便发脾气的。”
既已拿定主意不再瞒他,我这就抬起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道:“胤禛,皇贵妃去世前,曾经拖着病体找到我。她要我大人有大量,不再嫉恨她以前的所作所为。我看她可怜,所以也就当着她的面发了誓,坚决不会做伤害六十的事,不然天不容我……”
看卷毛儿满是惶恐着拿手来挡话头,我赶忙避了开去:“胤禛,我没有做亏心事,你让我说!”
等他放开手,我才重又窝进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衣襟:“六十生了病,我为了让你宽心,于是便借探病的机会为他把了把脉。当时……我不知道六十曾有体质过热不能用参的记录,后又看了朝鲜医官所下的处方笺,所以这才向你提起了朝鲜生参。谁想前些日子他的体质越来越弱,忽又引发了前些年的过热现象,和太医院的人商量后,我们都不建议用生参直接入药,而是选择将它们蒸熟,就像以前为你诊病一样。”
卷毛儿皇帝见我停住了,这就忙抚抚我的头发轻声笑说:“沐莲,这些我都知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我微微点头:“胤禛,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可是最重要还是朝鲜的熟参。”
看他满是讶异地望了过来,我随即忙又道:“胤禛,他们在朝鲜没有得到生参,带回来的……是二斤熟参。他们怕你生气,所以当时也不敢直接回奏。刚巧那时我到他们那里取参,顺势就把这事给揽下来了……”
“你给揽下来了?”卷毛儿皇帝的身子一僵,接着便抓住我的肩膀冷声问道,“沐莲,你为什么要揽下来?”
看着他霎时阴云密布的脸色,我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低声答道:“胤禛,新鲜的生参本就不易得,又难以保存,方法不当就会失去药效。当时我只一心想着为六十滋补元气,倒没顾虑到这一层。他们得不到生参,只好带了常见的熟参回京。当时你为了六十,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我也怕你为此失望生气,在听说六十的身体状况后,想着他那时的体质只能用熟参,所以这才揽了下来。我知道自己不该管这件事,是犯了你的大忌,可这事都是因我而起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想别人夹在中间为难……”
好容易费力说完这席话,卷毛儿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差了:“沐莲,那我问你,如果六十的身体可以用生参,那你会怎么办?也就这么瞒下来吗?”
这是曾让我为难的问题,现在听他也直直地问了出来,我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颤。低头沉吟了片刻,我才又抬起头,很是坦然地看着他答:“胤禛,我承认,我心里也曾犹豫过该怎么对你说。可是……我既然向皇贵妃发过誓,更有自己的良心,以前我就做不到冷眼旁观,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我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卷毛儿同志真是个变色龙,我这话一完,他就捏了我的脸颊笑道:“谁说你会置之不理了?沐莲,我从来没有怀疑你对六十会有什么不好。你若是这样的人,就不再是我的沐莲了,咱们更不可能携手走到今天。”
我听他这么说,鼻子里忽地一阵儿一酸:“胤禛,我总是好心办坏事,现在惹出这种麻烦来,又害你生气,更让别人为难,弄得人人在后面骂我……”
卷毛儿见我忽地掉出眼泪来,随即慌忙拿着帕子帮我擦了擦:“沐莲,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生气的,更不会怪你,过去的就过去吧。不过我还是想听听,到底是谁骂你了?”
我一听,立马就满心惊喜地问他:“真的么?你真的不会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呢?”说着,他就又像刚才那些拥我入怀,“六十的病是什么情况,咱们心里也都清楚。给他用参,不过是在帮着勉强续命而已。我这个做阿玛的,前几年为了那些人、那些事,也很少对他上过心。后来见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整日家又病歪歪的,我这心里……怎么能不愧疚呢?现在他这样辛苦地熬日子,说来说去还都是我的错……”
听卷毛儿忽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的心口也蓦地随着一悸。正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哪知一股又疼又晕的感觉就直直地袭上头来。我还来不及喊卷毛儿,我的双腿便也弱而无力地软了下去……
“沐莲,你怎么了?沐莲……”
一听到卷毛儿急声呼喊的声音,我立马就急急地睁开眼来。可怕的是,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黑的颜色,根本就看不见卷毛儿的脸。刚想出声叫他,哪知喉咙里也一阵儿疼痛,根本就出不了声……
“沐莲!”卷毛儿依然焦急地叫着,同时还用手不停地轻拍着我的脸颊。过了一会儿,我才又听他大声喊道,“来人啊,快给朕传御医……”
后面的一切,有谁来过,他们说了什么话,我心里都清楚的很。但是我的身子就就像那溺水的人一样,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直到一股苦苦的药汁儿缓缓流进了口中,我这才凝聚全部的心神努力地把它往外吐去……
“皇上,娘娘她好像有知觉了!”
我刚听到茹双满带惊喜的喊叫声,接着就又咽下了一大口苦药……
“沐莲,沐莲!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这是卷毛儿的声音。自钱默萱过来为我诊脉后,我就再也没听他说过话。觉着他急惶惶坐在床前紧握住我的手,我心里这就又一阵儿欢喜,立马就像刚刚那样把力气集中在手上动了动……
“沐莲,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
听着他欢喜异常地问话,我好想再用力点点头,可现在这样浑身无力的样子,根本就无法动弹。
“快,把药碗给朕拿过来!”
一阵儿碗、匙磕碰的声响过后,我便又听见了卷毛儿温柔轻盈的说话声:“沐莲,我知道你怕苦。可这是治病的药,你一定要忍着喝下去,好不好,不然……就无法恢复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嘴里就又流进来一股无法忍受的苦水。我是大夫,当然知道良药苦口,可等它一来,我还是想再往外吐。哪知刚一用力,卷毛儿这家伙就忙用手捏住了我的额骨托起下巴,然后又是一大口药汁儿……
以前我一闻到药味儿,就可以知道它是治什么病。但是刚刚入口的药水,我除了觉得苦以外,却什么也分辨不出来。又急又气之下,还被卷毛儿如此折腾,我心里早就有些恼了。强咽了几口药水后,我终于使出全部的力气动了动头,把那触往唇边的汤匙推到了一边儿去。
见我这样,卷毛儿似乎也失去了耐心,立时便微带着怒气呼了一声:“沐莲,你要听话。咱们宁儿现在还小,难道你就不想再要她了吗?”
自晕倒无法睁眼后,我就没有听到过宁馨的声响,想是卷毛儿怕吓着她,所以让人把她带到别处去了。现在他一提,我的心里就又是一阵儿疼。所以等那盛了苦药的汤匙又触过来时,我只好忍住那苦苦的味道一口口地喝了下去……
也许是我因这药紧皱起了眉头,卷毛儿吩咐茹双退下后,随即又轻轻俯身下来吻在了我的眉间,然后放柔了声音对我低语道:“沐莲,你明白我说些什么,对不对?乖,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不知是我刚才太过用力,还是因为那药劲儿慢慢地上来了,才一会儿,卷毛儿的柔声细语我就再也听不见了……
也不清楚又过去多久,我只觉得全身就像针扎了一样难受。最痛的地方,就是我的双手,指尖的锥心之疼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真想大声地痛呼出来,无奈试了又试,不但没有半点儿声音,反还觉得自己口中好像被塞了些什么东西似的。我试着用曲卷的舌头往外顶了顶,这才发觉里面的竟是块儿麻布。
卷毛儿怎么会这样对我呢?我的心蓦地一震,接着便又在黑暗中觉出自己的手脚好像也被人紧紧地绑了起来。
原来身子竟是有知觉的!一想到这里,我就又试着蜷了蜷身子。谁想刚一动,那绳子就越勒越紧,差点儿没把我疼死。
“沐莲,你是不是觉得痛?如果痛的话,你就叫出来吧!”
恍惚间,我似乎又听到了卷毛儿的声音。回了回神儿,我立马就又把全部的力气改换在那让人呼吸不顺的麻布上。我在心底一遍遍地叫起卷毛儿的名字,不知道努力了多少次,这块儿破布总算是有了松动的趋向。我心里一喜,随即又继续和这一大团麻布作战……
过了好久好久,嘴里的麻布终于被我吐了出去。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直到气息慢慢地平稳下来,指尖的疼痛却又蓦地传遍全身,就像大海的波浪般毫不留情地阵阵来袭……
一想起刚刚卷毛儿的那个声音,我立时便大声地痛呼:“胤禛,你快解开绳子吧,我的手快要疼死了!”
话一出口,不想他的话倏然间就又传了过来:“沐莲,你快告诉我,哪里来的绳子?”
我听他这么问,心里顿时慌乱无比,这些绳子明明就在我的身上紧紧地缠着,他怎么会看不见呢?想起这个,我便又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做梦一样。难道这真是梦吗?
正满是疑惑地想着,卷毛儿那心急如焚的声音就又来了:“沐莲,哪里来的绳子?你快告诉我!”
“我身上都是绳子……”我缓声出口,然后就又痛哭着对他说,“胤禛,我的手指……快疼死了……你快解开……”
“好好好,我让他们帮你解开!”
这话一完,卷毛儿的脚步声就疾速移到了外间,随后便又是他焦急万分的怒吼声:“你们快点儿想办法,她说身上有绳子!”
接下来的是一句惶恐的声音:“是,皇上……”
我听别人叫了一声“皇上”,这才知道刚刚和卷毛儿的对话不像是梦中之语,当即便又满怀欢喜地叫他:“胤禛,是你吗?是你吗?你快过来!”
“沐莲,是我,是我!”不一会儿,卷毛儿就又来到了我身边,很是激动地对我说道,“沐莲,你不要怕……”
原来这真不是梦,可是我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东西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惊怕地慌忙问他:“胤禛,我的眼睛……是不是失明了?”
“没有,没有!”他连声回应着,“你现在看不见,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过一段儿时间就会好的。”
我心里才微微一松,那些被遗忘在后的疼痛就又慢慢来了:“胤禛,我的手指好疼,你不要挨着!绳子……怎么还没有解掉啊?”
“好好好,我不挨,我不挨!绳子也马上就给你解开!”卷毛儿说着,这就又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颊,“沐莲,乖,你很快就不会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可以知道和沐莲命运紧密相关的人是谁了,圆明园阿哥很快就来~~~~~~
历史上的卷毛儿好像并不知道朝鲜以熟参替代生参的事,不然我看真要出乱子了,哎
第一六九章
我眼睛看不见,只知道卷毛儿在屋里屋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和外面的陌生人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可是他们的声音太低了,我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真的可以了吗?”卷毛儿的音调终于高了起来,“道长,朕若是亲自挂的话,这可使得吗?”
接下来的是一道语带笑意的中年男子之声:“皇上乃真龙天子转世,如果亲自来的话,那熹妃娘娘就好的更快了!”
“是吗?”卷毛儿兴奋异常地反问了一句,随后便又急急地出声道,“刘进忠,快,让他们在殿前准备好,朕这就亲自去挂!”
刘进忠是圆明园五品太监宫殿监督领侍,他一听卷毛儿如此吩咐,便速速领命快着步子退了出去。我听见卷毛儿的脚步声又到了内室,这就慌忙出口叫他:“胤禛,我这是怎么了?你要挂什么啊?”
“沐莲,你不要怕!”说着,他就到床边紧紧地抱着我说,“你这只是邪风入体。我已经让他们帮着画了一道灵符,你很快就会没事儿了,啊?”
邪风入体?我一下子就呆住了,难道是我中邪了吗?我急惶惶地动了动自己的双手,那绳子,还有腿上的,怎么依然还在?想想之前他问过的那些话话,我心里越发慌张:“胤禛,你……你没有拿绳子绑住我,是不是?”
卷毛儿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么细细密密地吻着我,很温柔,既像是怜惜,又像是安慰。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乖,不要怕,你好好地休息一下,等我亲自把那灵符贴到殿前,你的眼睛就可以看得见了。”
除了身上的绳子是幻觉外,其他的我都一清二楚,这为什么还是中邪呢?平日我是最不信这个,现在听卷毛儿又提起了灵符,心里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胤禛,我不是要死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卷毛儿慌忙用手臂抬起我的头,紧紧地拥我入怀,“沐莲,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等等,我这就去挂灵符……”
我看他要走,心里顿时又惊又怕:“胤禛,你不要走,我害怕……”
“别怕,宝贝儿,别怕!”他一下下地轻拍着我的后背,“沐莲,要不了一刻钟,我就再回来陪你,啊?”
看他真放下我走了,我心里越发惊怕难安,霎时练眼泪也霍地流出了眼眶。可惜体弱的人连流泪都觉得费力,才过了一小会儿,我的双眼便困顿一片,随后就又像之前那样什么也不知道了……
“沐莲,你醒醒。沐莲……”
到底是谁啊?人家这么困,怎么还这么吵?
“宁儿,快,来叫你额娘醒醒!”
我在心底不耐烦地埋怨着,那人却一直都不停声,真是讨厌死了!
“额娘,额娘,您快醒醒,您不要宁儿了吗?”
稚嫩的声音过后,我就又听到一阵儿小女孩的哭喊声。啊,是宁儿,她竟是我的宁儿!想到孩子,我的意识便一点点地慢慢清醒过来,不知不觉中就睁开了双眼……
首先是卷毛儿同志满眼惊喜地闯入视线:“沐莲,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说完,就又赶忙弯腰把立在一旁的宁馨抱在怀里:“宁儿,你看,你额娘醒过来了!”
一看见孩子那满脸泪痕,瞬时还来不及止住哭声的模样,我的心不由得便软了一角。刚想要抱她过来,哪知我现在仍是没有什么力气,才动了动身子,那手臂便又自动垂了下去……
卷毛儿见我这样,立马倾身把宁馨放在了床里边,语带欢喜地对孩子说:“宁儿,你额娘醒了,来,快抱抱她!”
宁馨见我睁着眼睛看她,这就一股脑儿压到了我身上来,哭闹着叫我:“额娘,您不要生病了,宁儿怕……”
我被她压得差点儿喘不过气儿来,只好微微移了移身子,随后便满是疼惜地柔声答应道:“宁儿乖,额娘……不会生病了,乖啊……”
卷毛儿在一旁听我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这便又伸臂把宁馨往他怀里扯了扯:“宁儿,你额娘才醒过来,还不能多说话,皇阿玛让双嬷嬷先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不,不!”宁馨一听要带她走,当即就慌忙抵抗着扭动身子大叫,“皇阿玛,宁儿不走!”
眼见卷毛儿一抬臂将她重又放在了地上,她这就使劲儿用力朝我喊过来:“额娘,额娘,宁儿不要走……”
我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忙弱着声音对卷毛儿道:“胤禛,我不累,还是让她留下吧!”
卷毛儿一听,只好放开孩子,接着又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宁儿,你就在这儿玩儿吧,记住,可不准大吵大闹啊!”
我一时动不了,也只能看着他们父女两个笑了笑。等宁馨那软软地小身子又凑了来,我这才想起问卷毛儿:“胤禛,我……我这次真的是邪风入体吗?”
他微微怔了怔:“沐莲,咱们园子里的花木怕是太多了,所以才会遇上这样的事。随后等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搬到万字殿去住吧,你看好不好?”
卷毛儿嘴里的万字殿,就是以前那个独立湖中的建筑。因为听他说它的根基是一大大的“卍”字形,所以上次题匾的时候就顺势以此命名。
现在他又让我往那里搬,我心里越发疑惑。刚想再继续问下去,宁儿这丫头却又在我怀里扭着身子娇声道:“额娘,床上凉,宁儿也要躺着……”
现在是夏季,这里铺着的象牙席子当然凉快。见她这样说,我就抚摸着她的卷发连声答应道:“好好好,那让你皇阿玛先抱你上来吧!”
“不行!”卷毛儿说着,便语带威胁地朝孩子瞪瞪眼,“宁儿,你额娘要用晚膳了。你若再闹腾,不听皇阿玛的话,以后我就不再让你见额娘了!”
说完,也不顾我们母女是什么反应,他就大声地对外面呼了一声:“茹双,你快进来把小公主带下去!”
卷毛儿皇帝一黑脸,平日连我都会忍不住心悸不已,更何况是宁丫头。她一看茹双进来,这就慌忙扑到她怀里去。等自己卷毛儿老爸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她才又恋恋不舍地朝我和卷毛儿摇摇手,按着茹双教的说辞道:“皇阿玛,额娘,宁儿先走了……”
我看她如此委屈,也忙笑着向她摆摆手:“宁儿乖,晚上要好好地睡觉,额娘很快就去看你。”
等她们走了,我这才嗔怪地看了卷毛儿一眼:“胤禛,你哪能这样对孩子说话?别把她吓住了。”
“把她吓住?”他没好气地回声笑道,“我若不吓吓她,一会儿你还得分力气哄她睡觉。沐莲,你已经两天没有用膳了,来,还是先用碗粳米粥吧。”
说完,这人就转身端过茹双送进来的米粥,拿起汤勺递往我的唇边。我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美美地迎了上去……
等一碗粥见了底,卷毛儿皇帝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沐莲,你的身子刚刚恢复,这会子还不能用太多膳食。你若是饿的话,就先忍一忍,啊?”
在这样的夏季昏睡两天,现在我最想做的并不是吃饭,而是好想洗个花瓣儿澡清理一下。
卷毛儿见我将衣袖凑到鼻端闻了闻,当即就揉着我的头发笑说:“放心吧,我都让人备下了,一会儿这就让他们抬热水进来!”
我听了这话,心里又热又不再在,不由得羞怯地往他那边靠了靠:“你不准嫌我!”
“我怎么会嫌呢?”他低下头在我耳颈旁蹭了蹭,随后才又低低地柔声说,“沐莲,你是我的半条命,只要能每天这样抱抱,我就知足了。”
如此好听动人的话,就这么自卷毛儿皇帝的魅惑之声中蹦了出来,我的脸霎时又热又烫,顿了顿后,我这才鼓足勇气缓缓地抬头,含情脉脉地对了过去:“胤禛,我也这样想……”
说完,我便又娇羞着忙不迭地将头深埋到他怀里去。卷毛儿看我这样,才又语中带笑地抱着我说:“沐莲,你以后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生病了,不然我可要再减寿十年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转过脸低声问他:“胤禛,你告诉我实话,这次……我为什么会这样?”
见他怔住不语,我忙轻轻地推推他:“其实晕倒后,屋里的动静我都听的很清楚。胤禛,你告诉吧,好不好?”
我满眼殷切地望着他,卷毛儿却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就从床上起身转过话题:“沐莲,来,咱们还是先去洗洗头发吧。”
这人一走开,我就听到外间儿传来一阵儿哗哗的倒水声。等所有的声响停下,他才又轻步进来俯下身,抱着我到了外面。
我看浴桶里漂满了冬日的梅花香瓣儿,心底蓦地翻腾出一朵细浪,接着便开口问他:“茹双呢?你怎么不叫她进来帮我?”
他听了,只满脸笑意地贴到我耳边低语:“沐莲,没有别人,今晚我会帮你。”
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我从未想过卷毛儿同志会如此待人,随即羞怯万分地在半空中蜷紧了身子拒声道:“不要,我自个儿来……”
“放心吧,”说着,他就又促狭地笑说,“你身子还太弱,这两天我也没有休息好,今晚即使有心,怕也只能无力了。”
卷毛儿忽地说出这句来,我越发脸烫心跳,身子蜷的更似煮熟的虾子。直到扭捏着被这人浸入了浴水中,在头皮上感觉到他轻柔而又生疏的动作,我心底的情绪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夏日的黄昏,室内的烛火还没有点起,昏黄的光线从窗纱中淡淡地洒落下来,像极了身下这恰到好处的绕身温水。就在我舒适地眯眼快要睡着时,卷毛儿却在身后手执发根柔声对我道:“沐莲,你不要睡,来,试着先把头稍稍抬起来些。”
我知道他是要给头发冲水,立时便强打起精神往后仰起了头。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就像我平日对他那样帮着擦起了上面的湿水。待到用发簪挽起头发时,我才转过头对着他粲然一笑:“胤禛,这个还是让我来吧。”
还是他以前送我的莲花玉簪,戴了二十多年,每次看着就会回忆起初夜的情形。卷毛儿见我把视线定在那上面,似乎也想起了以往,等伸手摸摸我右耳垂上的那颗玉钉后,却低低地叹说道:“沐莲,以前我从不敢想,咱们还能这样子相亲相爱……”
我怔了怔,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说:“为什么会这么想?以前做什么事,你不都是成竹在胸吗?”
说完,我就故意大大地吭一声清了清嗓子:“胤禛,你总是这样子的,听着啊!‘一切都在爷的势力范围之内,身家性命当着实留心保重要紧!’你看,你都这样了,当时我还敢不遵从吗?再说,失节事小,饿死事大,我嫁都嫁了,若再不想着抓牢你,这辈子还真要喝西北风了!”
看我调侃着说起了他的顽笑话,卷毛儿立马就凑到我耳后轻轻吹气,若有若无地吻了过来:“那你还拿针扎我?”
我柔声娇嗔道:“那时我才十二岁,你也能下得了手,可见……你也不是真心疼惜我!”
“我哪有这心思啊?”他这才又说,“你忘了吗?咱们签过协议,在你成|人前不可圆房。当时你刚从火海里出来,我也就只想抱着你安慰一番。”
他看我掩口低笑,似乎想起了扎针之仇。恨恨地扭扭我的脸颊后,他才笑说:“沐莲,你身子太弱,在水里不能太久了。来吧,我带你去堂口,把头发晾干后再去休息。”
才泡了两刻钟的澡,我的脸皮就厚了很多。当卷毛儿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帮我披上浴袍时,那时的我乖顺的真如一软软的小兽,心里就只有满满的幸福和欢喜。虽然依旧浑身无力,但那却和我平日醉酒了的感觉一般,温热中还带点儿飘飘的眩晕……
等卷毛儿同志一路把我抱往躺椅上放好,我这才发现他前面的夏衫已经沾湿了一大片:“胤禛,你怎么办,我今儿个不能帮你洗了。”
“刚刚我已经洗过了。”他笑着把象牙梳子递到我手里,“沐莲,这会子我还要去见一个人。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你耐心数一数,就一刻钟。”
我生了病,卷毛儿守在身边也跟着憔悴了很多。轻轻抚了抚他的眉梢后,我便贴着他的脸软声说:“胤禛,衣衫都在柜子里,你快去吧,我等你……”
夏风掺着荷香从湖面上徐徐飘来,我闻着这宜人的馨香,一边打理长长的黑发,一边疑惑地想着。只要一提生病的事,卷毛儿他就会闪烁其词,避而不谈。而且他走后,我朝外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像往常那样进来应上一声。如果真是邪风入体的话,他这会子就不该把我单独放在这风口吹晾头发,难道就不怕再来一次吗?
不过这人说话倒算话,还不等我的头发彻底干透,他就又出现了。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慌忙过来问道:“沐莲,你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啊!”我故意装出一副讶异的样子,“怎么了?”
他的脸略略一怔,随后便缓缓地坐在了我身边:“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怕你哪里不舒服。既然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我叹气:“你走了,我一个人挺闷的,所以才想找人说说话。”
卷毛儿见我靠往他怀里,忙抬手滑入我的发间摸了摸:“既然闷的话,那我就陪你说话吧。”
看他这样子一下下地揉着我的头发,我在心底犹豫了很久,这才又试探着问:“胤禛,我为什么会生病啊?那天我用的药,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我会尝不出来呢?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原以为他还不会说,谁想这次他却没有任何犹豫:“沐莲,钱默萱为你诊脉的事,你都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轻轻地笑:“就是他说你这是邪风入体,所以我才找来了易星道长。你喝的药,还有殿前所挂的灵符,都是他帮的忙。”
我听了这个,仍是觉得有些奇怪:“胤禛,我的身子一向都很好,那天也没有单独一个过,为什么就会邪风入体了呢?”
“这个……”卷毛儿想了想后,这才语气轻柔地解释道,“他们都说本命年前后容易有灾,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看这人又拿话搪塞人,我心里的耐心终于挥发完毕,当即就直直地看着他道:“胤禛,你告诉我实话吧。现在……我不像昏迷时那样怕死了,因为……我今生的心愿已了,已有过最最幸福的生活。即使老天现在就让我死去,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别说傻话……”他狠狠地吻着我,一时堵得人无法再有言语。我柔弱无力地挂在他身上,直到他缓缓地停下来,继而把我抱回了室内,我这才虚脱似的躺下来换了几口气。
卷毛儿一躺下,就语带歉意地侧身摸上我的额头:“沐莲,刚刚是我太糊涂了。”
我轻轻地喘息着,柔情满眼地看着他说:“不,我很喜欢。可是……这还要等我好了再说……”
说完这个,我这就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将自个儿的下巴低了又低,重又藏进了他怀里去。
“怎么还这样害羞啊?真像个新媳妇儿一样。”
卷毛儿亲昵地在我额头上抵了半日,紧跟着却一本正经地问我,“沐莲,那个钱紫菡,我记得以前你曾经对我说过,她很像你家乡的故人,这是真的吗?”
他忽地提起了以前的话,我的心立时就悬得老高:“胤禛,你怎么想起这些来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见我问,卷毛儿很是为难地努努嘴:“沐莲,她也病了,和你的症状一模一样。”
什么?钱紫菡也病了?我的心口一紧,接着就急急地问他:“胤禛,她……发病的时间,也和我一样吗?”
卷毛儿紧皱眉头,过了几秒钟,他才又摇摇头:“沐莲,她比你早了一天。钱默萱知道她的病症,所以才会判定你这不是生病。”
说着,他就慌忙地拉住我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沐莲,和你生命相连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钱紫菡呢?”
不知为何,当卷毛儿说出了这句话,我心里的悸动很快就化成了一个大洞,越往下想心里越觉得热,越觉得痛。
灵魂转移的事,胤祺他早就向三全大师打听过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提起钱紫菡的时候,他就直接说自己将会娶她,难道……这也只是巧合吗?
第一七零章
卷毛儿同志向我提起钱紫菡,无非就是想问问清楚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可是之前我已对他说过只是故人相像,现在若是说出实情的话,还真拿不准这人会是什么反应。
正忖度着该如何接话,卷毛儿就又殷切切地问了一句:“沐莲,那个钱紫菡真不是你的故人吗?”
“不是的。”我轻轻地摇摇头,随后便柔声对他解释说,“胤禛,如果她是我故人,我们两个早就相认了。”
他听了这个,似乎有些失望,紧跟着就又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沐莲,依你看,她有可能是那和你命运紧密相连的人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满怀愁绪地望着他低声说,“胤禛,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你会怎么办呢?”
卷毛儿沉吟片刻,然后才轻抚着我的发丝温声说:“我会告诉五弟,让他好好地对待钱紫菡,不再让她这样子生病,也不再连累你。”
他一提生病的事,我这才想起来问:“胤禛,钱紫菡她为什么生病呢?”
卷毛儿微微叹气:“她像是被人用巫蛊诅咒了。至于是谁,我们暂时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沐莲,你不要担心,那个人是不是她,我一定会弄明白的。只是,我还想再问你一件事。”
我动了动身子:“是什么?你问吧。”
卷毛儿也动了动,柔柔地摩挲着我的耳颈轻声问:“刚刚你说今生心愿已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又把头朝他那边移了移,柔弱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以前我到你们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最想要的……就是一份真挚的感情。自嫁人后,你一直都待我那么好,今儿个又说了那么好听的话,我真的已经知足了。人的一生不能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