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8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了,不然没了遗憾,对来生也就少了份儿执念。我很贪心,还想和你生生世世都这样过下去。如果今生不太长久的话,那么我们来生必将还会再见。胤禛,你说呢?”
“沐莲,我不这样想。”卷毛儿说着话,就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如果今生过的很辛苦,我就不求来世了。所以我们的幸福,一定要很久很久。你说自己心愿已了,就不再怕逝去,那孩子们呢?你也不要管了吗?”
我淡淡地笑:“胤禛,以前我伤心时,总把孩子们当成自己的寄托。现在我的心结已解,我最看重的当然是你。恬馨和元寿已经成家,为人母,为人父。就只有宁丫头一切未定,可是……如果我去了,还有茹双在啊,她一定会好好抚养孩子长大的。”
“傻瓜,茹双待宁丫头再好,那也比不上你啊!”他嗔怪地拧拧我的鼻子,“刚刚你还说把我看得最重,现在就又如此狠心地说话,想撇下我不管。你若先去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很是无奈地笑:“你们不是常常信奉‘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吗?如果我的命运真和钱紫菡紧密相连,那就只能随着她,活得一天就是一天。其余的,就只能等着看上天会如何安排。”
卷毛儿听我这么说,立马长长地叹气:“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两个是最为亲近的人,命运相连的人也该是我才对啊,怎么会是别人呢?”
我伸手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胤禛,咱们先不要想这个了。为了我的病,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合过眼。明儿个你要早朝,还是趁势歇着吧。我不想你太累,若是我们两个一齐病了,宁丫头可就要受罪了。”
他这才笑:“我听你的话,那咱们就早点儿歇着吧……”
安安静静地休养了几日,卷毛儿觉得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这就真让我们母女重又搬到了万字殿内。
自我生病以来,宁馨这丫头就学得乖了很多。现在随着我在这僻静的住处儿,她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一个劲儿地吵着要上岸去。倒是我这个做额娘的,生怕压抑了孩子活泼好动的性子,所以每次习字课一完,我便让茹双和嬷嬷们乘舟带她到园子里去玩儿。
病了这一场,我又重新看起了医书,有时也跟着针线好的宫女学学女红,为卷毛儿和宁馨又添置了不少四季常穿的衣物。
钱紫菡生病的事,我没有再向卷毛儿同志询问过,更不清楚他是否已和胤祺见面谈过话。直到八月重回九州清晏料理园子里的各项事务,我才听茹双禀报说,这人在前些天亲自为她的两个儿子弘晌、弘瞳各指了一门亲事,奇怪的是,他们的婚期都定在这个月,兄弟两人前后也只相差了十天。
茹双见我满脸疑惑的样子,这就忙低声解释道:“主子,皇上要他们急着办婚事,主要还是因为福慧阿哥。”
听了这个,我心里觉得糊里糊涂的:“他们的婚事能和六十有什么关系啊?”
茹双犹豫了一下,随后便附耳过来道:“主子,福慧阿哥的病越来越重,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他若是去了,其他年纪相当的皇室子弟就不能在近期内成婚,所以……皇上才下了这道旨意。”
卷毛儿皇帝将要痛失幼子,反还为他人做了如此安排,我一听就呆住了。顿了半晌,这就忙问:“茹双,六十的病上次不是好转了吗?怎么一下子就到如此地步了?”
她嗫嚅着应声说:“主子,他现在的症状和去世前的皇贵妃越来越像,太医院的人都说无药可救了。前几天还听人说,皇上他已派人将后事备下了,可能也是想冲一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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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毛儿同志用心良苦,可惜这家族性的遗传病终究难以医治,六十他还是在重阳节这天离开了人世。
节日才过了一半儿,就出了这样不幸的事,卷毛儿心里的悲痛可以想见。不过这人一向都是很好强的人,尤其在当了皇帝之后,他处处都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现在为了不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看笑话,他还是努力振作了起来。在接下来的万寿月,他还特意为元寿的长子永璜补办了百日宴。
今年五月底,兰萱为弘历生下了一个儿子,这百日宴原该是在九月办理的。因为遇上福慧阿哥的事,所以便被自动取消了。如今卷毛儿皇帝的兴致忽来,我们也只好按着他的意思来。
还有君瑜,她刚好也在这个月临盆,又为我们增添了一位孙女儿。加上恬馨和尚庆在外生的那对龙凤胎,我们的孙儿辈一下子就增至四名。
自知道和钱紫菡得了一模一样的病症后,我就是以挨日子的心态一天天地过活。只要早上一睁开眼,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是多赚了一天似的。现在遇上这样的大喜事,我心里的欢喜立时就放大了无数倍。卷毛儿皇帝当上了皇玛法,心情果然也好了很多。
可是这人心里的负面情绪聚集太深,等到了第二年夏季,他的惧热病就又犯了,而且比以往的都要严重很多。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并发症,一直拖到冬季来临也没有好利索。
生病的人心理往往很脆弱,卷毛儿他又是个性急的人,病的久了,他就开始想东想西起来。这日我刚把才熬好的汤药端进屋,他就忽地对我说:“沐莲,我若是先去的话,就是为了宁儿,你也一定撑下去,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我是大夫,自然明白病人的心理,立时就忙拉着他的手柔声笑道:“胤禛,你这次生病,主要是因为之前太过劳累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和太医院的人,为了你的病,已翻阅了不少医书。只要你每天乖乖地接受施针,好好地服用汤药,我保证,等过了二月,你一定会无病一身轻的。”
说完,我这才又嗔怪地狠瞪着他道:“你若不好好的,只知道糟蹋身子,到时我就真跟着去!”
卷毛儿怔了怔,随即忙笑着摸摸我的脸:“好好好,我一定会乖乖地配合你治病,再怎么苦的药汁我都甘之若饴。”
想起那苦死人的药汁儿,我心里就是一酸,当下就抱着他低声说:“胤禛,你若嫌汤药太苦的话,那我……明日再换个处方吧。”
“不用了。你熬炖的汤药,那味道我已经习惯了。”说着,他又抵抵我的额头轻语道,“沐莲,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就是为了你,我也要多撑上几年,争取想办法找到那个三全大师。”
卷毛儿似乎真认定了钱紫菡就是那个人,自那场莫名其妙的中邪事件过后,他就不停地向我询问那个占卦的人。我被他逼得没有退路,只好说出了三全大师。
可惜那人是个游僧,卷毛儿百般设法也没能找到他。现在他又提起这个,我的心顿时又热又暖:“胤禛,以前你不是常常参禅悟道吗?如果执念太深,不顺从人和人之间缘分,就更容易失望。这一年,我一直都挺好的,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咱们还是等他游历至京城时再见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说完,他就很是不甘地指指自己的发根儿,“你瞧瞧,等的我头发都开始发白了。”
自去年开始,卷毛儿皇帝头上便生了一些白发。现在听他这么说,我赶忙仰头笑道:“放心吧,等明年春上,你的身子渐渐调理好了,我这就想办法帮你除去。”
他却摇头笑:“人老了,哪能不带点儿白头发呢?”
“什么老了?”我低低嗔了一句,“还是你平日太过勤政了。人的一生,说起来也就短短几十年,事情哪会有做得完的一天?身体若不好,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一语刚了,卷毛儿同志就忙凑过来温声道:“怎么了?刚刚你还对我贴心柔肠地说话,这会儿就又开始生气了?”
我伸臂环住他的胳臂,轻轻地靠在他身上说:“我只想你快点儿好。静养对你的病固然是好,但养身不如养心,以后你不要再对自己的病胡思乱想了。我是大夫,都说了你能好,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他听了,竟还笑着说:“沐莲,你也说了,人的一生很短。这么大的天下,我若此时就走了,哪能放的下心啊?世事无常,该交代的,一定要提前说好。就像我的陵墓,难道因为自己怕死,咱们便不让人修建了不成?”
算了,久病的人就这样,老是会往那身后之事上面想去。我之前生病,也是生生死死地想了一大堆。现在听了这个,我只好应和着点点头:“胤禛,你的身子,我已经帮着调理了二十多年,什么情况我都清楚的很。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我当然相信。”卷毛儿拨弄着我鬓边的头发笑,“你是华佗的传人,几次救我于危病之中,我还能不知道吗?只是你也不要太累了,有的事该让别人做的,你就放手吧。”
这人劝说别人时倒如此轻巧,可是一轮到那些朝廷大事,他自己倒是一点儿也不肯假人他手。想到这些,我只好笑而不语地把晾好的药汁儿递到他手中。
卷毛儿这次用药时间过长,身子虽然好了些,但还是起了些副作用。自过完元宵节后,他的下颚就陆陆续续长出了很多小疙瘩,真像五十岁的人突然后发长了青春痘一般。
我知道这人平日最爱齐洁,现在听他每日不停地抱怨,只好出声宽慰他道:“胤禛,你先不要急,过些天它就会自动消下去了。”
他还是很沮丧地低下头:“沐莲,你不知道,每次一见到那些朝堂众臣,我心里就觉得别扭极了。”
“这有什么好别扭的?”说完,我赶忙递了一面镜子给他,“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自己瞧瞧看,头发是不是比之前黑多了?”
卷毛儿同志拿着照了照,心理这才平衡了些。过了一会儿,他这才缓了语气对我说:“沐莲,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这人好容易放下面容上的事,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哪还用得着你说这样的话?对了,你今儿个不是约了淳亲王进园吗?那他什么时候能到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自下厨了,真想好好地请他吃顿饭。”
我一提这个,他就接口道:“好,沐莲,七弟这次来,咱们就当是为他践行了。”
“践行?”我愣愣地看着他问,“怎么,淳亲王要出门吗?”
卷毛儿见我问,却不直接回答,只低声对我说:“沐莲,等中午见了他,你再仔细地问吧。”
他越是避而不谈,我心里越发疑惑不安,当即就慌忙找了茹双来问。谁想她也是满脸惊诧,竟然丝毫不知。直到允祐午初乘船来到我们现在居住的万字殿,我这才又急惶惶问他:“七爷,皇上说你来出门儿去,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听后,却满脸笑意地看着我道:“沐莲,我在京城呆了几十年,也该换换地方透透气儿才是啊!”
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真的就这么简单?”
他呵呵一笑:“这还能有什么复杂的事?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一直都想找个时机出去走走。现在皇兄他好容易同意了,我庆幸还来不及呢!”
允祐这么说,我就忍不住在心底连连叹息。卷毛儿皇帝虽然晋封他为亲王,但是却夺取了他的权势,指派自己的亲信管理八旗事务,允祐这些年办的都是一些闲差。如果他能就此自由些也就罢了,可偏偏周围还有卷毛儿的耳目。如此种种,还真不如远走高飞的好……
他看我怔在原地不语,这就笑着问道:“沐莲,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听说皇兄这次生病,都是由你一个人单独照顾的。”
“我很好。”我低下头顿了顿,随后才又抬眼看他,“七爷,你离开京城,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你都要撇下不管了吗?”
我这么一说,他果然也微微蹙眉。停了几秒钟,他却又笑说:“沐莲,我的儿子弘景,去岁就已经成婚了。现在就只有弘泰尚未成年,这孩子的性情和顺,也很让人放心。他日后的终身大事,怕是还要你们多多操心了。”
他如此风轻云淡地说话,我心里越发难受不舍:“七爷,我和钱紫菡的事,你……可曾听说过吗?”
他点点头:“这是去岁的事儿,我已经听五哥说过了。沐莲,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既然是三全大师说的,我想一定会有解决之道的。”
“七爷,这个我倒不怕。”我看着他淡然地笑,“人这一生,该怎么活,有时完全可以由自己选择。结果如何,最后还是要看老天的意思。皇上和你们以前虽没什么过节,但也不好说以后就会没事儿。如果我和紫菡真有这段缘分,用到此处倒还有些好处,你说呢?”
自八阿哥他们去世后,我最怕的就是卷毛儿皇帝对胤祺和允祐下手。因为他曾经憎恨过宜妃娘娘,现在她还在胤祺府里养老,难保就不牵连到这个儿子。所以当日听到卷毛儿说的那些话,我就希望那个人会是钱紫菡。
允祐见我如此看待此事,却久久沉吟不语。等我重又沏了一杯茶,他才又试探着低声问:“沐莲,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五哥,是不是?”
我一听这个,眼窝顿时一阵儿热:“七爷,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人,无论是谁,我都放不下。只是你若就这样走了,那以后……我们也不知还能不能得见……”
他看我颤着声低头,也就急声出口道:“沐莲,以后我们当然还有得见的机会!比比十弟、十四弟,皇兄能这样待我,其实也很不错了。你也知道的,我不想皇兄他们那样胸怀大志,现在能离开这个牢笼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不正是我的福气吗?”
“可是……可是……”我嗫嚅了半晌,最后还是满怀疑惑地问他,“七爷,你这次出去,皇上他……没有劳烦你打听三全大师的消息吧?”
他听后,只略略一怔,接着就端起手边的茶水轻啜了一口:“沐莲,我的腿脚不太灵便,皇兄他怎么会派这样的差事给我呢?不过这件事和你紧密有关,我和三全大师一向相熟,这次途中若真有他的消息,我自然会派人回京告知的。”
说完,他便又叹息着出声:“沐莲,你和五哥的事早已过去多年,现在的心境或许也都变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他对你……沐莲,你自己也说此事是缘分,他心里定会更愿意这么想。对那人好,也就是对你好,对象虽然不同,但最后殊途同归,也算是弥补了你们过去的遗憾。你对他既然也还有几分惦念之情,皇兄那里,那我就完全放心了……”
第一七一章
淳亲王离京没几天,卷毛儿皇帝便对外声称他因病去世,随后又辍朝三日,赐祭两次。就连七爷府的葬礼,办的也甚为隆重,一切都和真的一样。
那天和允祐谈话时,我就猜测着事情可能会这样。可是他好像没有和茹双说清楚,此消息一出,她立时就当着众人的面儿昏厥了过去。
卷毛儿皇帝是生性多疑之人,我一从茹双那里回来,他就出声问道:“沐莲,平日茹双和七弟也很熟吗?”
我先是怔了怔,随即忙点头答道:“茹双是跟随我出嫁的人,他们两个当然一直很熟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对七爷如此钟情。胤禛,我若早知道的话,就应该放他们一块儿走了……”
这人听后,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忽又长长地叹息道:“沐莲啊,十三弟他……最近病的厉害,我倒情愿他能像七弟这样平平安安地离开,也不愿看他这般受病折磨,这次……我还真怕他熬不过去了……”
自这人登基以来,怡亲王一直都是他最最得力的助手。现在听他说的如此严重,我还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胤禛,怡亲王他……还是因为那个腿疾吗?”
他面色凄然地点点头:“是啊。他的病这些年都没怎么好转,又一直帮我做了这么多事,一桩桩地想着,我就觉得对不住他……”
我看卷毛儿语带哽咽之声,这就赶忙开口柔声劝慰道:“胤禛,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坏了,今儿个咱们园子里还出了一件祥瑞之事呢!”
这人平日最爱祥瑞之兆,我一提,他就立马问:“怎么,出什么好事了?”
我看着他笑:“近来你不是说要在园子里给我盖间花屋吗?刚好动工那处儿有一口废井。前些年我怕孩子们不安全,所以便让人把它给封了。谁想今儿上午他们填井的时候,竟发现井壁上长了好几只灵芝,你说神不神奇?”
“真的吗?”卷毛儿一听,脸上果然就露出惊喜的表情来,“还有这样的事啊?”
我笑着点首:“灵芝是祥瑞之兆,所以我让他们原封不动地留在了那里。胤禛,你既然担心怡亲王的病情,说不定此事就应到他身上去了呢!”
他听了,也是满眼欣喜之意:“沐莲,你说的如此神奇,那咱们这就快一块儿过去瞧瞧吧。”
荒废几年的水井里忽地长出了灵芝,确实是件稀奇事儿。卷毛儿皇帝趴在井沿儿往里看了又看,心情自然是好到了极点:“沐莲,若是把这灵芝采下来让十三弟服用的话,你说……他的病情会不会就因此好转了呢?”
今儿个发现灵芝后,我原是打算让它们长上几年后再给卷毛儿用。现在听他兴冲冲地以这祥瑞之兆论事,我只好忙顺着话头笑道:“灵芝乃上等补药,对人的身体当然好了。以前白娘子救许仙还魂时,用的可不就是这灵芝吗?”
他连声笑:“好,那咱就快派人采下来吧,给十三弟送去!”
“那个……”我轻轻扯了扯他衣袖,“胤禛,还是不要一次性采光的好。咱们先让怡亲王试试药效,若有好转的话,剩下的就再慢慢儿地用,你看呢?”
“当然不会一次性采光了。”卷毛儿伸手抚抚我的头发,随后温柔带笑地对我说,“灵芝是养颜之物,这些天你精神也不怎么好,正好适合你用,剩下的就留给你吧。”
“美容养颜不一定非要用灵芝。”说着,我低下头轻笑,“你那么忙,每天又有操不完的心,既然是咱们园子里长出来的灵草,还是给你保养身子的好。”
他伸臂抱住我,又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沐莲,真希望能借你吉言,十三弟这场病就此好了……”
我依势也往他怀里靠了靠:“胤禛,会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卷毛儿皇帝担忧怡亲王的病,我这边儿却对茹双放心不下。自昏倒后,她都一直那样昏昏沉沉地睡着,到现在也没有清醒过来。所以等卷毛儿一离开,我便又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刚进院子,就有人欢喜地迎上来道:“娘娘,姑姑她已经醒来了,奴婢们正要过去禀报呢!”
一听茹双醒了,我立时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快步入内。还来不及到榻前,茹双就挣着忙从上面起身,虚弱颤颤地说:“主子……”
“你快躺着吧!”我满是心疼地抓住茹双的肩膀,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她缓缓躺下,“茹双,这几天你就好好地休息吧,别的暂时都不要多想了,啊?”
谁想话音刚落,她就情不自禁地背过身抹起了眼泪:“主子,您说……七爷他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也不对……奴婢说一声……”
我看茹双这样,心里越发确信她对允祐有情。想了想后,我这就温声低语道:“茹双,你心里既然有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早知道是你和他,这次我就让你们一块儿走了。要不这样吧,等你身子好了,我就放你……”
一语未了,她却满脸慌乱地重又转过了身子:“主子,茹双不是这意思,只是……只是觉得这太突然了。那次见面,七爷他就只说让奴婢好好服侍您,别的……根本就没提这个。”
“茹双。”我伸手拉过她的手,柔着声轻声道,“七爷的行踪咱们还是有办法得知的,你若真愿意跟着他,我和皇上绝对都会成全你们的。”
“不不不!”说着,她就很是激动地坐了起来,“主子,茹双对七爷……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不配有,奴婢求求您,请您不要让奴婢走……”
不知为什么,她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就一阵儿疼,然后就赶忙重又扶她躺下:“茹双,人和人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咱们先把身子养好,到时怎样,还是随后再说,你看成不成?”
茹双的事,允祐他从来没有说明白过,我只知道她对婚嫁没什么心思还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伤心事不愿意对别人讲。今儿个看她晕倒,这才往她和允祐身上想去。现在说要成全他们,她却又拒绝,一时间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晚上沮丧地说给卷毛儿听,他立时就温声劝我道:“沐莲,七弟一向都是谨慎的人。若是他真想和茹双有什么结果的话,肯定早就成其好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说呢?”
我愁绪满怀地叹口气:“我也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想着茹双的一生就这么过去,没有婚嫁,也没有孩子,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这样失职,还哪配做她的主子啊?”
卷毛儿听后,这便忙又揽着我的肩膀低语:“沐莲,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茹双既然不愿意走,那就还让她留下照顾元寿他们吧。你最近老说自己时不时地头晕,还是多歇着吧,不要太为这个劳心了。”
一说起头晕,我还真觉得脑袋沉沉的直往下坠。拿手揉了揉鬓角后,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应声:“茹双的事,咱们也只得照她自己的意思来。胤禛,你也别光说我,你前段时间才刚好,下颏的那些疙瘩好容易才下去了。若是不注意,到时我可不想再听你埋怨人,找身边儿的侍从出气。”
卷毛儿伸臂环住我的腰身,面上带笑地对我说:“好,你是大夫。以后啊,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我轻哼着仰头笑:“真的吗?那我以后若是不再让你熬夜批奏折,你会答应吗?”
这么一说,他果然就呆住了,接下来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起了我的腮帮子:“沐莲,现在还不行。以前有十三弟在,好多事儿都帮着我办妥了。现在他病重,所有的事我都得自己一个人来,哪还有懈怠的道理啊?元寿已为人父,看着确实比以前沉稳多了,但他年纪毕竟还轻,做事也不够老练。天申才刚成婚,那就更不用说了。事情若单交给他们两个去办,有的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元寿和天申,卷毛儿皇帝一向都不偏不倚,等而待之。现在他将两兄弟往一块儿比着说,我随即忙笑:“胤禛,你不是还有一批朝廷重臣吗?更何况你已在园子附近赐了他们府邸居住,有这些人,即使有不得不忙的时候,那你也不必日日熬夜到天明吧?”
他笑:“我什么时候熬夜到天明了?也就是前几天稍稍晚些罢了。”
“那也不行。”说着,我就抗议着微微用力抵抵他,“刚刚可是你亲口说的,我说怎样,你都会听。以后夜里办公,可都不能再晚过子时,不然我就坐在一旁守着等你。”
自今年三月患上头疼病后,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陪着卷毛儿皇帝熬夜。现在我这么说,他只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捧着我的脸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放心吧,以后不管有多忙,我都会按这个约定来的。”
这人的信誉度近年来很是见长,我听过,这才低头抿嘴笑:“好啊,那我就看着了,不过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在心里埋怨我。”
卷毛儿很是无奈地笑:“你这么要求,都是为了我的身体好,我干嘛还会怨你啊?真是糊涂了!”
看这人要来拧我的鼻子,我赶紧先出手抓住他的腕部:“唐太宗可是善于纳谏之人,可他还有嫌魏征多事儿的时候呢!我又不是你的大臣,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小跟班儿而已。万一哪天你不高兴,摆上一道皇帝的大谱,那我还不前途尽毁了!”
“什么啊?在你面前,我何曾有过皇帝的样子了?”他笑着贴上我的唇角,轻轻地吻了吻,随后便又柔声低语道,“沐莲,都说五十知天命,确实是这样。以前我有那么多心愿,经过这几年的努力,有的总算是实现了,有的……却只能看天意。自七弟决定要走后,我私下里也想了很多,所以一想到十三弟,我心里就像刀割一般。到惶惑无力之处,我便又想到了你,只要和钱紫菡的命运之说不解除,我真的无法安稳下来。”
我听了,忙伸手轻抚他蹙起的眉头,然后静静地倚在他怀里:“胤禛,这些天你就是因为思虑太多,所以夜间才不能熟寝。你刚刚不是说要知天命吗?我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只要咱们能相守一天,我心里就会高兴一天。你若只想那个最坏的结果,天天绷着个脸,那我岂不是成了害你不开心的罪人吗?”
卷毛儿一听这个,立时就呵呵笑说:“你这么说,我怎么还能不开心啊?”
我抬眼看他:“既然你这么想了,那我……就还想再说几句话,你听后,可不要对我翻脸……”
他见我吞吐至此,只略略一愣,紧跟着就很是爽快地道:“沐莲,你有什么就说吧。我保证,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我想了想,又顿了一下,这才嗫嚅着开口:“胤禛,怡亲王的病情如何,我想……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的。反正事已至此,这段儿时间……咱们还是让他过的快乐一些吧。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我也会尽力的……”
我的话音一落,卷毛儿就紧抱住我,语音低沉地说:“沐莲,人早晚都有那么一天,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放心吧,即使情况再糟,我也一定会撑下去的……”
有关怡亲王的话,我原是不该说出来的。可为了卷毛儿的身体着想,我必须要说,不然以后事情若是突然而至,他受的打击会更大。现听这人说明白我的心思,我的鼻子就蓦地跟着一酸:“胤禛……”
卷毛儿同志见我流起了眼泪,脸上却露出了丝丝笑容哄我道:“哭什么呢?还真是个傻丫头!”
我见他这样说,也觉得挺难为情的,立马就借机扭头嗔怪着道:“什么丫头啊?我都年纪一大把了!”
他微微一笑:“沐莲,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最最漂亮的白莲花。平日我道自己老了,你就常劝我说,不同年纪的人就该有不同的美。仔细想想也是,咱们两个若打扮得和恬馨、元寿他们一样年轻,在外人眼里那可不就乱了辈数吗?”
自我前年生病后,这卷毛儿同志就越来越不像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冷面王了。他的甜言蜜语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每次一出口,我就能暖到骨子里去。可是一过后,我就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明天就要死了,所以这人才会赶着说这些让我死得瞑目的话。
此刻他又说起了好多年前曾提起过的白莲花,我便忍不住看着他说:“胤禛,以前我问过你,你们男人久不见莲花,是不是就会觉得牡丹美,当时你不回答,还生我的气来着。”
“是吗?”他斜偏着头想了想,随后却一脸茫然地看看我,“沐莲,真是奇怪了,我怎么都记不得了呢?”
一看他紧跟着又笑,我这才明白这家伙是装的,这就也满不在乎地说:“你说白莲就白莲吧,等哪天你真厌烦了,那些牡丹……我就亲自往你身边送!”
“真的啊?”卷毛儿又反问了一句,接着就拿手探进我的衣领。等摸到那块儿莲花胎记,他才又调笑着问,“我还喜欢这朵红莲花,那你也肯送吗?”
我轻哼了一声:“有了牡丹,你还想要莲花,想的倒美啊!”
再抬眼看看他,我便恨恨地道:“不送!”
卷毛儿同志一听,立时就哈哈大笑:“牡丹再美,那也是李唐之风。我可是信佛之人,心里就只喜欢这莲花。你就是送牡丹来,我也不会领情的。”
说完,他便又笑道:“沐莲,你往年不是常带小宫女在园子里采莲花蕊制香吗?今年你若不嫌弃,那我也陪你一起活动活动筋骨吧。”
我会心一笑:“好啊。做这事儿可是要耐心的,到时我把船舱收拾得美美的,你若腻烦的话,可以在里面躺一躺,就当是悠闲度日吧。”
卷毛儿听后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倒好,那你就这么安排吧。不过最好是在端午前几天,那时我才有点儿空……”
作者有话要说:祝亲们中秋快乐,万事顺心
偶最近会努力加油结文滴~~~~~~~~~~~
第一七二章
卷毛儿皇帝一向自诩为爱佛之人,所以这圆明园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满湖莲花。五月初四这天一早,我就和卷毛儿登舟离岸,亲自划桨撑船驶入了荷塘深处。
我自知水平有限,现在舟行之路,都是事先让人安排好的,没有什么阻碍。不一会儿,那大船上的随驾侍从便被我们甩在了百米之外。
今年的暑天来的早,五月初的天气已有些大热的味道。不过水中却不一样,刚入碧水,一股湖风就徐徐拂面而来。
卷毛儿是最怕热的,一触凉风,他就笑意满眼地问我:“沐莲,这条小路是你让人专门辟出来的?”
“当然啰!”我撑着船篙笑,“咱们可不比那江南之人。如果没有这条小路,咱们怎么可能在这荷田里穿梭自如啊?”
说完,我就又指着近旁露蕊开放的莲花对他道:“胤禛,你看,这条路是依着盛开的莲花而行的。这样子,咱们采摘起来就方便多了。”
卷毛儿笑着点头:“是啊,我就是看到这个,所以才问你的。”
望着一眼不到边际的荷海,我不由借机出口低吟:“采莲复采莲,莲叶何田田。胤禛,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他停下船篙,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到我这边儿来,“沐莲,这么多荷花,你最喜欢哪一种?”
我往四周看了看,随后指着右手侧两米之远的地方道:“我喜欢那种!”
他依着我指引的方向看去,也瞧见了那两朵尚未开放的并蒂莲,这就随着呵呵一笑道:“花好月圆,并蒂莲开,这个我也喜欢,那么,还有其他的吗?”
我抬首望天想了想,然后才弯下腰拿起花篮笑说:“我想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红色既然代表热情,那就还是红莲吧。”
卷毛儿听了,随即伸手将篮子接了过去:“来,咱们还是快些动手吧,不然到了晌午,这篮子怕要盛不满了。”
“有他们帮忙,咱就不用管这采花之事了。”说着,我就挽住他笑,“胤禛,咱们既然是来这儿散心的,那就一边儿活动筋骨,一边儿玩个小游戏好了。”
他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玩法?”
我对上他的眼笑:“在我们家乡,有的女孩子喜欢依花瓣单双占卜问吉凶。你平日不是最爱算卦吗?那咱们今儿个也便以花瓣的数字问事吧,你看好不好?”
“就你爱这么说我!”卷毛儿点着我的鼻尖,嘴里又不以为然地笑道:“算卦怎么了?那是天意,知吉凶然后才能想出更好的对策来。今儿个你提出这个来,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摇摇头,随后又微微翘起了嘴:“我跟着你,万事都很如意,哪还有什么心事啊?”
说完,我忙神手扶住莲花柄茎,一片片地摘下那娇鲜欲滴的花瓣,还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默记诵着数目。
刚摘完,卷毛儿就忽地凑了过来:“怎么样,是单数还是双数?”
我瞟了他一眼,接着便淡淡地道笑:“现在是双数,不过这次我还要加上花蕊的。”
“干嘛要这么麻烦啊?”这人扶着我的肩膀笑,“加上花蕊的数目,那可要多花费时间了。”
“心诚则灵啊!求神问卦,要的不就是诚心吗?”
我把花瓣放进篮子里去,然后又笑着推推他:“胤禛,你若也感兴趣的话,就自己找朵花数一数嘛,不要在这儿专意打乱我。你看,我都忘记刚刚有多少瓣儿了!”
卷毛儿抚着我的额头接口笑:“是十六,我刚刚替你数着呢!”
看我嗔了过去,他慌忙摆手道:“好好好,我不干扰你,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见这人也转过身采花,我便又继续专心地数起了那丝丝花蕊。完后凑了凑数目,我才又笑着到卷毛儿身边:“胤禛,你猜……我刚刚问什么了?”
他笑着回头:“你一定是在问孩子们的事,而且结果很好,是不是啊?”
我怔了怔,跟着又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早就想通了。今儿个我是在问,明年老天会不会还让你陪我来采莲制香……”
“这还用问吗?”卷毛儿说着,就恨恨地敲起了我的脑袋,“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看来以后每天都得提醒提醒了!”
吃了这人的爆炒栗子,我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忙装作疼痛的样子按了按头:“我才不要呢!”
卷毛儿见了,果然立马把我揽在了怀里,揉着我的鬓角惶恐地问:“怎么样,疼的很厉害吗?”
我微微扁起了嘴:“你下手那么重,我能不疼吗?不过看在老天已经告诉了答案的份儿上,我就不再跟你计较了。”
他这才松气笑:“沐莲,这个不用问老天。只要你开口,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答应的。”
我听了也笑:“胤禛,你这个也算是诺言吗?”
一提诺言记账的事,卷毛儿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当即就很是认真地点头道:“当然算了。等攒够了一大笔债,到时我就给你还过去。”
我随着笑问:“那什么时候才算是一大笔债呢?”
他但笑不语,等和我并采一朵花蕊后,才又软语出声:“沐莲,就等你和钱紫菡的事情解除后,咱们宁馨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到时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我都愿意跟随。”
卷毛儿皇帝如此说,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当即就傻愣着问他:“你是说……只要等宁丫头成了婚,我去哪里,你都会跟上?”
见他再次肯定地点头,我立时就迫不及待地紧跟着又问:“哪怕是放弃这么多年得来的一切,你也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了!”
卷毛儿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鬓,随后便缓声低语道:“沐莲,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担忧和钱紫菡的事,所以刚刚才会那样子求花问卦。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这件事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要和你一起度过,努力地撑下去,决不会轻言就说放弃。我是如此想的,你自己也要这样,好不好?”
看着他满是恳切的眼神,我心里顿时又热又暖,这就忍不住倚靠着他哽声道:“胤禛,我要和你长相厮守,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好,咱们要长相厮守。”他一下下地轻拍着我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便又开腔笑道,“沐莲,为了莲花香饼,来,今儿个咱们还是好好地干活吧。”
我听过,这才缓缓离开卷毛儿的怀抱,笑着重又把篮子还给了他:“这个香饼可都是为了你的身体而制的,你可要帮我拿好了啊!”
他笑容满面地扭扭我的脸:“放心吧,我保证今儿个把这篮子采满。不过,可不许再弄什么单双花瓣占卜了!”
“知道了。”说完,我忙又低下头抿嘴笑,“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绿荷八宝粽子吗?明儿个是端午节,等采满上岸后,我这就亲自下厨给你做去,保证这味道比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