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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两相难 作者:冷笑对刀锋/李忘风
☆、第二十一章
再次接到卖肾联系人的电话已经是在两周後,陈朗青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随即便询问起了傅云飞的情况。
这两周他一直担心着傅云飞,也十分後悔将对方单独留了那些人,再怎麽说他都应该陪傅云飞一起去才是的。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陈朗青的询问没什麽兴趣,只是说手术已经完成,现在傅云飞在某处的一家卫生所,让陈朗青亲自去接人。
得知手术完成,陈朗青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吧?手术顺利吗?”
“放心,那傻子好好的,钱我们已经给你打到卡上了,你自己马上去查一下吧,对了,人你得快点接走,不然因此产生的住院费用我们可不承担的。这笔交易完成後,这个号码我们不会用了,以後也别和我们联系了。就这样吧。”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忙音,陈朗青挂了电话,站着愣了一会儿,想起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傅云飞接回来。
一来,这麽久没见他的确担心对方;二来,他没有能力再承担更多的医药费用了。
处於市郊的卫生院显得破败而落後,陈朗青的眉间紧紧地一皱,快步走了进去。
很快他就查询到了傅云飞所在的房间,然後被护士带了过去。
“就在那儿了。对了,送他来的人说他有神经病,所以我们把他约束在了床上。你既然来了,等会办个出院手续就可以带他走了。”
一间狭小而y暗的病房里,靠窗的床上躺着一个正在轻轻呻吟的男人,对方神情憔悴而虚弱,双手被布带缠绕在病床边上,无力地挣扎着。
傅云飞一觉醒来後,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痛好痛,那些一直打他给他灌水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只有这麽一间空空的屋子陪着他,真是让他感到恐惧。
“云飞!”
陈朗青瞪大了眼,似乎是没想到傅云飞会憔悴成现在这副模样,对方之前被自己养出一点r的身体已是十分消瘦,眼眶也深陷着,而更令他心痛的是傅云飞的脸上满是青紫的伤痕,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
他急急忙忙地去解傅云飞手上的约束带,却又看到对方的手臂上也是一条条青紫的痕迹。
“他们打你了?!”陈朗青嗓音颤抖地问。
傅云飞似乎是没有料到会在此时此地看到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阿青,他虚弱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全然忘记了自己这些日子包括前两天所受的苦。
“阿青,你终於来了。你不是说过不丢下人家的嘛……我好想你。”
傅云飞的手臂伸了过来,他像个小孩子似的祈求着一个拥抱,似乎只需要一个属於爱人的拥抱,他身上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计。
陈朗青悲痛难忍,他搂住傅云飞,不停亲吻着对方消瘦的脸颊,喃喃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来接你了,咱们回家,回家去。”
“回家好呢……”
傅云飞听见回家两个字,眼里顿时也多了两点光,他咧嘴笑着,腰间的痛让他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扭曲。
陈朗青匆匆忙忙将傅云飞身上那床破旧得有些发脏的被子掀开,要将对方扶下床,傅云飞身上穿着一套不合身的病服,裤腿短得遮不住他脚踝处狰狞的伤口。
陈朗青当时就呆住了,他死死地盯着傅云飞脚上那个可怕而残忍的伤口,呼吸变得异常沈重。
“阿青,对不起,我的脚很痛,腰也很痛,你可以背背我吗?”
傅云飞下不了床,他无奈地坐着,脸上满是愧疚,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愣愣站住的陈朗青脸色变得那麽的悲伤那麽的悔恨。
傅云飞真的比以前瘦了很多,陈朗青背着他缓缓地下了楼,然後沿着来的路往回走。
天空y霾的颜色显得沈重而抑郁,傅云飞只是紧紧地抱着陈朗青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将头贴在对方的脸颊旁,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惊恐交加的心灵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抚慰,此时在陈朗青的背上,傅云飞前所未有的安心,渐渐地就要昏睡过去。
陈朗青沈默地背着傅云飞一路向前,虽然傅云飞轻了不少,但是毕竟还是个大老爷们儿,走得久了,陈朗青也感到自己的体力吃不消,而且他也想让傅云飞能稍微舒服点。
他试图叫停出租车,可是一谈价钱却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那几十元已经无法支付长途的运费。这个时候,他真是恨自己没用,不仅无法如承诺那般照顾好傅云飞,就连让对方好歹轻松舒服点回家也做不到。
好在前面就是公车站,陈朗青背着傅云飞等了一会儿,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背着傅云飞上了车,有好心人立即让了座位,陈朗青感激地冲对方道了谢,这才轻轻地唤醒了已经在自己肩头睡着的傅云飞。
“快醒醒,咱们上车了,你坐一会儿吧。”
傅云飞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果然在了车上,腰部的痛让他依旧十分难受,但是只要能和陈朗青在一起,一切他都可以忍受。
他依言缓缓放落了自己的脚,脚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了一声,车上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傅云飞短短的裤腿下那可怕的淤肿,都不禁摇起头来。
陈朗青扶着傅云飞坐了下去,因为身形还不稳,傅云飞坐下去的时候感到腰部的伤口重重地撕了一下,顿时咬紧牙关闷哼了一声,到这时候他都没忘记阿青不喜欢他发出叫痛的声音,他不要惹阿青讨厌。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是无法完全被掩饰的,傅云飞可怜兮兮望向陈朗青的眼里写满了他此刻所遭受的痛苦。
陈朗青自然看得懂对方的眼神,更明白对方眉间紧皱脸色苍白的外表下要忍受多少折磨。
他什麽也做不到,只能握住傅云飞青紫的手背,轻轻抚安慰。
“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到家了,到家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傅云飞忍着痛勉强笑了笑,眼里满是期待,这两个多周以来的痛苦遭遇此时此刻变得像一场噩梦,虽然带给过他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因为他又回到了阿青的身边,阿青还说,要给自己做好吃的咧。
好不容易把傅云飞安顿回了家里,满身大汗的陈朗青马上就要出门去超市买点菜。
出门前他没忘记安抚下已是饱受惊吓的傅云飞。
“你乖乖的在家,我下楼去买菜给你做好吃的。”
傅云飞躺在开了电热毯的床上,双唇依旧苍白,他听见陈朗青又要出门,英挺的眉宇一皱又像个小孩子般哭丧起了脸。
“阿青,我不吃好吃的,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我不吃好吃的……”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这副伤心的样子,自己也知道太对不起眼前的旧情人,他的心头一酸,眼角涌出了强忍已久的泪水。
“傻瓜,说了不会离开的,我不会再丢下你不管了,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单独交给那些人。我对不起你……”陈朗青说着话,嗓音逐渐哽咽,他抹了抹泪水,冷不防就被傅云飞拦腰抱住。
听见这番话,受尽委屈的傅云飞终於找到了一个敢於发泄内心情绪的机会,当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阿青,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不丢下人家的,呜呜呜……他们打我,还不让我找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听你的话,你千万不要再丢下我了……呜呜呜……”
成年人的嗓音,孩童般的哭喊,陈朗青泪流满面地看着那个死死抱住自己,满身伤痕的男人,几乎泣不成声。他揉着傅云飞散乱的头发,泪水也随之滚落进了对方的发丝之间,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二十二章
好不容易哄睡了傅云飞,陈朗青这才能抽身离开出门买菜。
看见傅云飞消瘦憔悴成现在这样,陈朗青的心里也是钝痛不已。
他走在超市的r食区,看了半天,这才发现物价不知不觉已经变得这麽高了。
每天一涨的物价对於有钱人来说还不痛不痒,可对於他和傅云飞这样城市最底层的老百姓来说却不得不说一柄充满伤害的利剑。
口袋里的几十元钱实在不经用,离发工资也还有几天,今天一口气花光了,明天喝西北风去吗?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随便吃点什麽都还好,可是傅云飞为了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自己再不对他好点还是人吗?
想到这些,陈朗青那张俊朗的脸上覆盖上了深深的y翳。
“排骨怎麽卖的?”陈朗青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小,可谁叫他没钱,没底气呢。
正忙着替别的客户剁排骨的售货员头都没有抬起来。
“上面挂着价格呢,自己看。”
陈朗青当然看到了那令他望而却步的价格,不过有时候人就是这麽矛盾,明明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看到了,可就是不愿意相信,总想着有一个人来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而这时候,陈朗青是多麽希望能有用一个人告诉自己,自己和傅云飞之间这种种不过都是他的一场噩梦。
他们还是当年那麽恩爱,那麽幸福,有爱饮水饱。
“r排十八一斤。”售货员的语气里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和陈朗青一样,他们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r卖得再贵,进不了他的口袋里,也不会多他一分好处。
“那……那给我来两斤。”
兜里还有四十九元七毛,陈朗青算了算,买两斤r排,把上面的r剃下来,再买几个土豆就可以好好做一顿土豆烧r给傅云飞补补身体了,剃下来的排骨煮一下还能多一碗排骨汤,不是说排骨汤对恢复伤口很有用吗?还有四天才发工资,剩下的钱再买两把挂面,勉强能撑过去才是。
回到家里,傅云飞仍在被窝里昏沈沈地睡着,陈朗青放下菜,蹑足走进了卧室。
对方紧紧地攥着被子,身子略略地蜷缩了起来,因为被子不够长,有只脚还露在了外面。
陈朗青见状赶紧替傅云飞把脚塞进了被子,然後又走到床头,凝视起了傅云飞那张隐隐浮现着痛苦神色的面容。
这张脸他见过太多次了,就算在梦中也时常梦到。
十年的感情,不管是爱也好,是恨也罢,早就使他陷了进去,一刻也无法自拔。
要不是那麽爱,哪来的这麽恨?他以前是那麽爱傅云飞,为了他义无反顾,背井离乡;而後来傅云飞却是那样辜负了他,乃至是抛弃了他,如何叫他不恨。
但现在好了,对方傻了,又为自己伤得这麽重,陈朗青的心底再也没有容纳当初恨意的地方。
他只想以後的日子里好好照顾这个傻子,再一次兑现对方与他之间天荒地老的承诺。
往事一幕幕,不堪回首,陈朗青嘴里涌出一抹苦涩的味道,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茫然地看着傅云飞痛苦的睡颜,双唇嗫嚅着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吻对方笔挺的鼻梁,然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抱住了那张让自己爱过也恨过的面容。
“云飞,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傅云飞被陈朗青弄得一阵发痒,抽了抽鼻头後,缓缓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了蹲在自己面前满目温情的陈朗青,傅云飞呆滞的脑子里也不由自主地升出了一丝暖意。
他咧嘴一笑,眼里还涩涩的,虚弱地对陈朗青说道,“阿青,真好,一睁眼就能看到你呢。”
陈朗青也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揉了揉傅云飞那头散乱的头发,说道,“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吃的。”
“嗯。”傅云飞像个听话的小孩子那样露出了一抹天真纯净的笑容,他缩着刚才伸在被子外面冷到的脚,竭力想多获取一些温暖。
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吃过这麽香喷喷的红烧r了,傅云飞盯着菜碗不停地吞口水,可陈朗青还在厨房收拾,他自然不会也不舍自己先吃一口。
等陈朗青把排骨汤端进来的时候,傅云飞这才兴奋异常,吃饭的时刻终於到了。
陈朗青替傅云飞舀了一大碗汤,放到了他手里,柔声说道,“先喝点骨头汤,补补身子。”
“嗯嗯!”傅云飞仰头就喝完了还算香浓的排骨汤,接下来便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朝红烧r戳去。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夹r时专注而严肃的神情,忍不住就想笑,他夹了一大块烧得软糯的红烧r放到了傅云飞的碗里,“来,吃这块。”
“好吃,真好吃!”
傅云飞吃得满嘴都是油,他傻乎乎地笑着,似乎身上的疼痛在吃到r这一刻已经远去。
陈朗青也满是欣慰,他就那麽看着傅云飞,连自己碗里的饭都忘了吃。
然而正忙着吃r的傅云飞还是发现了陈朗青的反常,他看见陈朗青那双几乎没动过的筷子,嘴里包着满满的r嚷嚷了起来,”阿青,你怎麽不吃呢?你也要吃啊,来,给你吃。”
傅云飞笨手笨脚把一块红烧r夹到了陈朗青的碗里,双目死死地瞪住了对方。
两斤排骨上面的r割下来并不多,陈朗青实在舍不得多吃一口,可没想到傅云飞却在这时候仍考虑着自己,就像当年一样。
傅云飞比自己大几岁,一直像个大哥哥似的照顾着自己,虽然之後很多事都变了。
但是那些有过的感情,却不曾被忘记。
这些温暖的回忆也是陈朗青在自己那段最艰难痛苦的时光中唯一的慰藉。
“好,我吃,你也多吃点。”陈朗青缓缓地点了点头,把r塞到了嘴里,不知为何,本是美味可口的红烧r吃在他嘴中却是那麽苦涩,那麽令人感伤。
“嘿嘿……嘿嘿嘿……”
傅云飞看见陈朗青听自己的话吃了,这才又埋下头使劲地扒起了米饭,笑得一脸天真得意。
☆、第二十三章
即使人生毫无意义,生活也仍要继续,更何况对陈朗青而言,他的人生现在正面临了第二次重新开始。
如果说他十七岁和傅云飞携手私奔是人生的第一次真正的开始,那麽现在,他决心好好和傻了的傅云飞过日子无疑是第二次人生的开始。
光靠陈朗青那点工资如果养活两个大男人的确困难,更何况现在傅云飞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他得努力点赚钱给对方买点药买点好吃的养一下身子。
陈朗青连做梦都在想着怎麽赚钱,要是有足够的钱,他们就可以住进有暖气的房子;要是有足够的钱,他就可以给傅云飞买一件厚实暖和的外套;要是有足够的钱,他就能让傅云飞三餐都吃上r……
可是他只是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超市搬运工,就连富贵人家的狗都吃得比他和傅云飞好。
傅云飞脚伤外伤虽然慢慢愈合了,但是陈朗青也发现对方走路的姿势开始变化了。
看着傅云飞每天一瘸一瘸地走向自己,陈朗青的心也跟着对方费力的步伐一点点被撕裂。
超市里的一些员工也和陈朗青一样,经济上并不宽裕,大家都在想怎麽多赚点钱补贴家用。
休息室里那台二手电视正在播放着社会新闻,忙了一天的搬运工和其他的杂工们都聚在这里稍作休息。
陈朗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沈默地坐在人堆里,吃着超市提供的那份便宜快餐。
新闻里的事情总是有好有坏。
一个贫苦人家的少年通过努力考取了某重点大学,之後被一家着名公司□□的令人奋进的消息。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少年清秀中带着些许羞涩,陈朗青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瞥了眼,心头微微一痛。
十年之前,他大抵也是这少年般的模样,被人寄予厚望,最後却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了学业和前途。
他曾以为和傅云飞在一起,不管吃再多苦他们都会因为彼此的存在而感到幸福,可谁又知道,痛苦也是这麽来的。
但是现在,之前那些恩恩怨怨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和傅云飞之间又回归到了那种相依为命的关系。
就好像哥哥的歌词里唱的那样──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
陈朗青苦涩地笑了笑,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什麽滋味。
当初被傅云飞赶走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活给那个人看。
其实,只有陈朗青自己才知道,他也没有那麽坚强,要不然他的心里也不会总放不下傅云飞了。
周围是工友们羡慕的交谈声,这群靠苦力挣口饭钱的男人都巴不得以後自己的孩子也是电视里那个少年那样,能够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境遇,别再像他们父亲这样下苦力去赚仅够糊口的钱。
吃完晚饭,陈朗青和工友们把最後一点东西搬完後,急匆匆就赶了回去。
傅云飞还没吃东西呢,对方肯定饿坏了,可他工作x质就是这样的,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去照顾对方,也不方便把对方带在身边照顾。
还好,回到家里之後傅云飞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没有暖气的房间很冷,傅云飞也没有一套好点的厚衣服穿,身上仍披着陈朗青走前给他裹上的被子。
“阿青,你回来了。”闷坐了一天的傅云飞终於等到了陈朗青回来,他赶紧起身,想替对方拎过手上的口袋。
“嗯,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腿喜欢吗?”
回家的时候,他在路边看到卖炸腿的,因为是最後一个,也是别人挑剩下的最小的,价格也便宜了一半,能捡到这个便宜,陈朗青也挺高兴的。
傅云飞听见有腿吃,浑浊的眼珠子一下就发了亮,连连吞了吞口水,因为陈朗青工作忙,他现在一天依然只有早晚两顿正式的饭可以吃,虽说中午的时候可以吃掉一个小面包暂时充饥,但是这点东西对他这样的成年人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那你先吃着,我这就去给你做饭。”说着话,陈朗青把还热乎的腿了出来,递给了傅云飞。
傅云飞看着那只小小的腿,当即接过来就使劲地嗅了嗅,正当他想要一口咬下的时候,忽然出声叫住了陈朗青。
“阿青,你也吃一点。”
那麽小一只腿,连自己拳头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陈朗青怎麽舍得吃掉哪怕一点点。
他冲傅云飞温和地笑了笑,心领了这个傻子的好意。
“你吃就是了,我早就吃过了。”
可傅云飞却不信陈朗青的话,他严肃地绷起脸,摇了摇脑袋,固执地将腿伸到了陈朗青的嘴边。
“才没有,阿青你肯定骗我的,反正有好吃的,我们要一起吃!”
陈朗青拿傅云飞没办法,只好象征地咬了一小口,说实话,对方现在这麽关心他,真让他感动不已,也让他心酸不已。
因为这分来自傅云飞的关爱,在对方没傻之前,他已经失去好久了。
看见陈朗青终於吃了,傅云飞这才开开心心地自己啃了起来,他看着陈朗青在厨房里为自己忙碌的背影,
脸上挂满了愉悦的笑容。
吃完了腿,随後又吃饱了陈朗青给自己做的热饭,傅云飞终於心满意足地起了鼓鼓的肚子。
虽然他的腰和腿最近都总是很酸痛,但是阿青对他这麽好,这些痛也显得不那麽要紧了。
傅云飞吃饱了就坐在沙发上休息起来,陈朗青则收拾起了吃剩下的碗,他将垃圾随手抹进了塑料口袋里,准备一会儿拎出门倒掉,自己则进了厨房洗刷锅碗。
看着装满了垃圾的塑料袋子,傅云飞心想不能什麽都让陈朗青做,对方每天要出去上班还要回来做饭给自己吃已经很辛苦了。
他俯身拎起了垃圾袋,然後小心地扶着墙瘸着腿朝大门走了去,虽然他很少出门,但是他知道那个垃圾筐就放在楼下的拐角处,不远,才不会走丢人呢。
陈朗青这头正在厨房里洗着碗,突然,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等他扭头去看时,傅云飞已经一瘸一拐地拎着那个垃圾口袋迈出了门。
“喂!回来!”对方的腿还没好,陈朗青怎麽放心让傅云飞下楼。
傅云飞听见陈朗青叫自己,邀功似的回头冲正赶出来的陈朗青一笑,冷不防一脚踏空,整个人就这麽滚了下去。
一声惨叫几乎让陈朗青失掉了魂,他飞快地冲下了楼,这才看到傅云飞脸色痛苦地倒在地上。
“云飞!”陈朗青慌慌张张地想要扶起傅云飞,对方却已经没有力气动弹。
“你……”傅云飞面色痛楚地看了满脸焦急的陈朗青一眼,双目微微一闭,已然昏死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值班医生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傅云飞的後脑的伤口,想也不想就对陈朗青说道,“人都昏了,先验个血,然後再做个ct,打个b超,拍个x光,住院观察一阵吧。”
陈朗青一听要做这麽多检查还要住院,顿时吓得比看见傅云飞摔下楼还厉害。
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得已地说道,“那个……医生,我,我们没什麽钱……”
“没钱?!没钱你来医院干嘛?!大半夜送急诊你说没钱?!”
白衣天使尖锐的质问声回荡在了寂静的走廊上,陈朗青无奈地低下了头,像个孙子似的挨骂,後来还是旁边的护士看不下去了,这才劝了医生离开。
虽然树要皮,人要脸,可是看见傅云飞还昏睡不醒,陈朗青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向他们请求道,“医生,要不您先让我赊着,明天一早我就去凑钱,好歹先治一下他吧。”
走在前面的医生g本就不想理会陈朗青这种人,没钱还来看病的流氓他见得多了,这些话都是套话而已,第二天人悄悄跑了,留下一笔烂帐,到时候还不是算在自己头上。
“医生!求求您了!”
深感无路可退的陈朗青在y暗的走廊上终於缓缓地跪了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肩上的负担是这麽大,压得他连站都站不稳。
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陈朗青跪在原地,已是忍不住痛哭呜咽了起来,他已经什麽都没有了,他不想再失去傅云飞。
检查的结果并不算很糟,傅云飞身上主要还是以摔伤挫伤为主,骨头都没有摔断一g,不过医生却在他的颅腔里发现了些许淤血。
“他是不是会有头痛的症状?”医生问道。
陈朗青仔细想了想,连忙点了点头,“是,有时候他会叫头痛,可大多数时候似乎也没事。”
医生皱眉瞪了陈朗青一眼,又问道,“他的肾怎麽少了一个?”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陈朗青的痛处,他羞愧地低下了头,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回答道,“他的肾不好,之前生病割掉了。”
“就他的摔伤来说,没什麽很大的问题,不过他那个被割掉的肾你得引起注意,平时别让他c劳,好好保养着,随时回医院复查,要不然迟早有一天得出大问题的。还有他脑袋里有淤血,看样子又不像是这次摔的,他以前应该脑袋还受过伤吧?”
“对,他就是有点傻,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陈朗青听见医生说得头头是道,赶紧抬起了头,焦急地望着眼前这g救命稻草。
“脑袋的问题不好说,开刀也不方便,哼,再说你小子也没钱支付开颅的费用 。这样吧,淤血不多,应该会慢慢化掉的,回头我再开点药。”医生一边说话,一边在药单上飞快地写着普通人都看不懂的草书。
等他把药单丢到陈朗青面前之後,这才冷冷地说道,“别忘了交费。他的身体很虚,可经不起太多的拖延。”
“是,是,多谢您了,医生。”
陈朗青将药单抄进了裤兜里,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算再怎麽哀求也得把给傅云飞看病的钱借到。
傅云飞还没有醒来,因为住不起院,可一时也没有去处,好心的护士抱了一床被子让陈朗青把傅云飞扶到诊室外的长凳上先躺一会儿,等人醒了就先背回去。
陈朗青出了诊室,随即就坐到了傅云飞身边。
他看着对方略带痛苦的面容,心里闷闷地发痛。
“云飞,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陈朗青无力地哀求着,手也伸进被窝紧紧握住了傅云飞的手。
累了一宿,陈朗青靠在傅云飞身边很快也犯起了困。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头猛然一垂,当即从浑浑噩噩的梦中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傅云飞醒了。
“你醒了,云飞。”陈朗青欣喜地露出了微笑,可很快他就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傻了的傅云飞是不会如此冷漠地望着自己的。
“陈朗青,我怎麽在这儿?到底是怎麽回事?”
陈朗青呆呆地看着对自己清晰发问的傅云飞,内心中突然生出了巨大的恐惧,他嗫嚅着双唇,头渐渐低了下去。陈朗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他连多看这个男人一眼都做不到。
作家的话:
纠结,到底是be好呢,还是he呢。他们已经。。陷入得太深了。
☆、第二十五章
没有钱住不了院,医院不是善堂,而傅云飞也不愿丢人现眼地躺在走廊上。
腰出奇地酸痛,头也很痛,傅云飞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
他还记得陈朗青早就被自己赶出了家门,而他自己则似乎遇到了不知名的人的袭击。
陈朗青说他脑补受伤,然後失忆直到现在。
“你要带我去哪里?”
看着扶着自己手臂,生怕自己摔倒的陈朗青,傅云飞苦笑了一声。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为了逼走陈朗青使了不少卑鄙y狠的手段,可现在对方却依然对他不离不弃,傅云飞那颗早在江湖上混得麻木的心也不能不说有了一丝触动。
陈朗青的眼里满是伤感,他不是没有想过傅云飞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可当这一天真地来到的时候,却带给了他无尽的痛苦与纠结。
所幸,傅云飞似乎忘记了那段傻掉的日子,忘掉了自己怎麽刻薄他,又怎麽骗他卖掉了一颗肾。
“回家。”
“家?”家这个词在傅云飞的心里一下变得很远很远。
十年前,跟陈朗青一起私奔出来的时候,他曾承诺过要给对方一个家,後来他们的确有了一个家,然後他却把陈朗青从这个家里赶走了。
那也是一个下雪天,就像今天一样。
“阿青,你干嘛对我这麽好?我不值得的。”
傅云飞转开了脸,他从车窗上看着自己那副影影绰绰的倒影,现在的他真可谓繁华不再,只剩凄凉。
什麽是值得,什麽又是不值得?
十年前跟傅云飞私奔就值得吗?要是现在,让陈朗青实打实地说真心话,他肯定会说不值得。
可是回到十年之前回答他热爱着这个男人的那段青春岁月里,他压g就没想过什麽值得不值得。
只不过他和傅云飞一起都相互扶持走了下来,可对方却渐渐地变了。
“说那些做什麽呢……都过去了。”陈朗青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是啊,还说什麽呢?要是他没有卖掉傅云飞的肾,他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可现在……心里有愧的人是他。
但是傅云飞迟早会知道他少了一颗肾的,陈朗青不敢去想对方知道真相之後会是如何,他的脑门渐渐渗出了冷汗,过了会儿,他才听到自己干涩低哑的声音。
“云飞,你伤得重,头被人打坏了不说,肾……肾也给人踢伤了一个,只能割掉了。”
果然,傅云飞听到这句话,猛地就转过了头,那双炯炯有神的眼里满是不信与愤怒,但是他什麽也没说,只是那麽吃惊地望着陈朗青。
陈朗青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不停地搓起了双手,想掩饰住自己的心慌。
“你的地盘也被人给吞了,你那些兄弟都不愿管你。我……我没什麽本事,没钱,想给你好好治一下也不行,所以只好让医生摘了你的肾。对不起……”
“我自己造的孽,不怪你。”傅云飞好像也是认命了,他收敛起了眼里的不甘与愤怒,伸手拍了拍自己酸痛得厉害的腰侧,他现在总算知道这地方怎麽从他清醒起就痛得厉害了,原来一颗肾已经没了。
陈朗青心头酸涩得厉害,干脆伸手捂住了脸。
他骗了傅云飞。
他原想自己把傅云飞从医院捡回来也算是件好事,可……结果却犯下了更大的罪孽。
如果有选择,他还是会把傅云飞接到身边来,可他绝不会那样虐待欺负对方,更甚至为了钱卖掉对方的一颗肾。
这世上再没有什麽比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难受的事了。
“云飞,你别难过,没事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相信我!”
除了弥补外,陈朗青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麽,他一把握住了傅云飞的手,眼中写满了诚恳。
傅云飞默默地看着陈朗青,这一瞬间,他才察觉当年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已经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注定再也找不回来。
自己曾经珍视的东西又由自己无情践踏,最後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麽愚蠢,又那麽残忍。
“阿青,对不起,我当初那麽对你。真是对不起。”
并非寄人篱下才如此故作姿态,傅云飞是发自真心地在向陈朗青道歉,他看见对方的眼眶渐渐地红了,就像多年前一样,那个爱哭的男孩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二十六
眼前的旧式楼房让傅云飞一瞬间产生了恍惚
记得他和陈朗青一起私奔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无依无靠,靠卖盗版碟度日,收入很低,也只能租这样破旧的房子来住。後来他狠狠心加入了黑社会,开始跟着本地的老大们混,手里的钱多了,江湖地位也渐渐有了,住起了洋房别墅 ,开起了豪华轿车。
又回到过去了吗?人生有时候真像一个轮回。
傅云飞抬起头看了看外墙斑驳老旧的房子,嘴角浮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他转头又看了眼紧紧搀扶自己的陈朗青,轻轻说道,“这些日子你就住这里吗?”
陈朗青知道这地方条件很差,也知道在这地方他对傅云飞并不够好,心头一下微微地沈了沈。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傅云飞真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是啊。就住这里。你……你真地不记得了吗?”
傅云飞皱了皱眉,竭力想想起来自己受伤後这段时间的事情,可是脑海里一片黑沈沈的,什麽都没有,脑袋也随之痛了起来。
“唉,不记得了。头好痛,阿青,我们先上去吧。”傅云飞拍了拍额头,一刻也不想在寒冷的户外再呆了。
回到租住的房间,陈朗青立即忙碌着开始做饭,他给傅云飞倒了一杯热水让对方端着暂时取取暖。
这地方虽然租金便宜,可是在酷烈的寒冬却没有暖气供应。
傅云飞坐在沙发上,头上的伤和腰间一直都在交替着发痛。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呢?他混黑道干了不少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要让他落魄到现在这般模样,甚至要拿走他一颗肾才罢休吗?
看着陈朗青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傅云飞又发出了一声沈重的叹息。
他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遇到陈朗青,更没想到对方会不计前嫌地救自己一命。
想起自己当初是用何种手段折磨逼迫对方分手,乃至干脆手段做绝将对方生生赶出了家门,傅云飞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片难以言喻的愧疚与难堪。
他总以为自己有权有势之後就不怕没有人会像陈朗青这样爱自己,可事实证明,还真没有。
当初流连在自己身边的情人也好,还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弟也罢,在自己受重伤之後竟能对自己不管不顾。
人世凉薄,傅云飞想,他现在才看清,总算不晚。
吃完了饭,傅云飞提出想洗个澡,陈朗青赶紧着就去给他放了满满一盆的热水。
“要不要我帮你,小心别把水沾在了伤口上。”
陈朗青站在狭小的厕所门口,看见傅云飞艰难地脱下衣服,一脸着急。
傅云飞嘿嘿笑了笑,随手推上了门,对他说道,“没事。我自己能行。”
厕所里有一块雾蒙蒙的镜子,傅云飞站在镜子面前,看见的不过是自己雾蒙蒙的影子。
如陈朗青所说的,自己之前受了伤,连肾也被割掉了一个,果然,腰侧那道长长的伤口依旧狰狞着,甚至在不断地发痛。
傅云飞低头看了看那个伤口,眼里生出一丝厌恶和愤恨,牙关也慢慢咬紧了起来。
他俯身拎起热水盆里的毛巾,腰间的疼痛让他头脑一阵发晕。
突然,他伸手轻轻了那个已经缝合好的伤口,然後再低头审视了片刻。
不对啊……如果按照陈朗青之前说的自己当时受伤的很重被割了肾,可现在不是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了吗?伤口为什麽起来那麽新?而且那股疼痛也不像是旧伤的痛。
傅云飞稍微用了用力抠了抠那处伤口,果然新鲜的皮痂下藏不住更为新鲜的鲜血。
还有自己脚上的伤又是怎麽回事?不像是摔的,更像是被人打的。
混黑道经常受伤的傅云飞自信他不会连伤口造成的原因也分不清。
想起陈朗青一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傅云飞的心中疑惑变得更深。
☆、二十七
陈朗青在屋外忐忑地等着傅云飞出来,等他察觉自己做了个傻事的时候,已经无法出声再阻止了。
他就不该让傅云飞自己洗澡的,对方身体现在这麽糟,再不是当年那个能打能拼的傅爷了,要是在浴室里踩滑摔倒了就不好了。可他也知道傅云飞的自尊心,对方既然明确表示了不想自己帮手,那麽自己好歹得给他留些面子。
好在没多久,傅云飞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睡衣,脸色依旧苍白。
陈朗青很抱歉见状,赶忙拿了准备好的毯子上前轻轻裹住了傅云飞,这麽冷的天气,租的房子里连暖气都没有,感冒了怎麽办?
傅云飞对陈朗青报以了微微一笑,随即便给对方扶进了卧室里。
电热毯已经开好了,躺进去被窝里还算暖和,傅云飞动过手术的腰痛得不轻,他皱了皱眉无力地靠在了床头。陈朗青看见傅云飞难受,心头像被刀割了一下似的,眼却不敢再看对方,只是忙着替他盖被。
“快休息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说完话,陈朗青就想出去,他没有那个勇气和傅云飞再同睡一张床上,他想躲去以前关着傅云飞的小房间。
突然,傅云飞的手伸过来拉住了他。
“阿青,你去哪里?”
“我去隔壁睡。”陈朗青随便敷衍了一句,被傅云飞握住的手腕处一股热流却不自觉地顺流进了他的心尖。
他背着身子,一动不动地不敢转过来。
“你在躲着我?”傅云飞低沈的嗓音里尽褪之前的痴傻,又恢复了他身为傅爷的j明与强势。
陈朗青只好缓缓转了身,他有些苦涩地看着傅云飞,轻轻摇了摇头,言不由衷地说道,“我没有。只是你现在身体不好,更需要好好休息。我……”
“阿青!别说这些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现在这样对我已是仁至义尽。当初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才会那样辜负你。看在我现在沦落成废人的份上,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傅云飞的神色一变,满是痛楚与伤怀,他挣扎着就要从床上下来,陈朗青只好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阿青!”傅云飞重重地喘息了一声,双臂一把勾住陈朗青的脖子,与对方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陈朗青也伸出手与傅云飞紧抱在了一起,他眨了眨眼,觉得眼眶里有了什麽热热的y体。
他们曾经彼此深爱,最後却在时光流逝间变成一对敌人,如今繁华落幕,两人看上去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可到底是物是人非。
陈朗青知道自己欠傅云飞的不止是一个肾那麽简单。
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对傅云飞说些什麽,只好摇着头抱紧对方痛哭流涕,直到最後他都哭累了才从嗓子里无奈地憋出了一句,“云飞,你快休息了,你身子现在不比当年了。”
傅云飞松开了抱住陈朗青的手,一把掀开了被子,拍了拍床单,示意对方也躺下来。
陈朗青依言躺了下来,可是他依旧不敢面对傅云飞,只敢用背对着他。
傅云飞也不介怀,只是再一次伸出了手,从後边紧紧地搂住了对方,就像两人刚在一起哪儿似的,连拥抱的力度都是甜蜜的。
股沟那地方陈朗青感到被什麽东西顶住了,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东西是软的,和以往很多次的感觉再不相同。
是啊,傅云飞的肾都被自己卖了一个了。自己害了他。
想到这里,陈朗青就想哭,他轻轻地咬住了唇,不愿真地发出颤抖的声音,他害怕清醒过来的傅云飞,更无法面对被自己伤害的对方。
忽然,陈朗青感到耳廓边一暖,背後那人的气息也逐渐接近。
“阿青,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说实话,我真不想拖累你。咱们之间,或许有过一些恩怨爱恨,可是……我,我打心底里没,没忘记过你的好。我只是太自私,所以当初才想着……”
“别,别说了。”
陈朗青明白傅云飞话里的意思,而且他也相信对方说的肯定是实话,在傅云飞傻了之後,对方最依靠的就是自己,每一句“阿青”里都有那麽多的依恋,要是对方真没爱过自己,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自己……自己又做了什麽呢?
全然忘记了对方曾经的好。
说到自私,他和他,谁又不是呢?!
一行泪水从陈朗青的眼中滑落,他微微仰起头,却仍是止不住汹涌的泪水。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别说什麽拖累不拖累,既然老天爷让我们在一起,以後就别再分开了。”
“傻瓜,你哭什麽呢?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一起吗?”
傅云飞当然感到了陈朗青在哭泣,他的手温柔地抚到了陈朗青的脸上,替他小心翼翼地擦拭去了泪痕,与此同时,傅云飞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合时宜的冷笑。
傅云飞向来是个很要强的男人,虽然现在他身体很差,连脚都瘸了一只,可他却很干脆地提出了绝不愿在家被陈朗青养着的事实。
“你别再去招惹那些黑道上的人了,没看他们把你害成什麽样了吗?!”
陈朗青听说傅云飞要去找以前道上的人拿回属於他自己的东西,顿时又惊又怕。
倒是傅云飞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放心,我只是去取回属於我的东西。经历了这麽多事儿,我自己也算明白了,江湖人讲义气都是句屁话。阿青,还好我有你。”
说着话,傅云飞站起身来,在陈朗青的唇上轻轻点了点,但很快他就皱起眉,一脸痛楚地倒退了两步。
陈朗青看着傅云飞捂着腰侧大口抽气就知道对方的腰又开始痛了。
“难受吗?我去给你拿止痛药。”陈朗青手忙脚乱,他发现自己很害怕看到傅云飞这麽痛苦这麽难受,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傅云飞笑着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轻声说道,“没事的,你别着急。我哪有那麽容易垮掉。”
傅云飞的笑容让陈朗青看得很难受,他的心一阵抽痛,脸色也变得惨白。
他多想傅云飞狠狠地打他一顿,就算割了他的肾赔给对方,也好过现在这样。
“我能养你的,云飞。你要不舒服就好好在家休息,身子总能慢慢养好的。”
“都说没关系了,你怕什麽。我虽然身子不行了,可是脑子还行,他们不敢把我怎麽样的,好歹我也是做过老大的人。”
看见傅云飞打定主意要出门,陈朗青也无从阻止。他赶紧把自己兜里的剩下的几十元全部掏了出来,塞进傅云飞的手里,叮嘱道,“这有点钱,你出门要是不舒服就叫计程车吧,千万别累着了。电话也给你,有什麽不对的,赶紧报警!”
“瞧你吓的。怎麽会呢……好了,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吗,路上小心点。我用不着这些钱,你好歹拿点去坐车。”傅云飞抽出几张零钱又塞回了陈朗青的手心里。
然後两人一起出了门,下了楼。
看到外面景色的一瞬间,傅云飞的脑子里似乎有什麽画面快速的闪过。
他愣了一下,然後扭头看了眼正在低头给自己整理着衣装的陈朗青,眼里又是一沈。
等陈朗青抬起头的时候,他也已经换上了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笑容。
笑面傅爷,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深藏不露的。
陈朗青要坐的车先到站,目送陈朗青上车离开之後,傅云飞立即收回了目光。
他仔细数了数手里的钱,眉间微微一簇,一抹狠戾的笑容自他嘴边慢慢浮出。
☆、二十八
傅云飞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的人。
在他与陈朗青建立起恋人关系的时候,他还年轻,可他也知道自己是同x恋,不为这个世上所容的同x恋。
但是那时候他爱陈朗青,又加上年少轻狂,所以义无反顾地向对方告白,让他欣喜的是,那个小子也爱着自己。
世俗的眼光在那个年代显然对同x恋更加苛刻,而且自己一直都是个在大家眼里不学无术的浪子,只有陈朗青才知道自己的好。意料之中的阻拦十分激烈,陈朗青的父亲为了分开他们,曾把陈朗青关在家里打了一天一夜,而自己也在他们家门口冒着寒风跪了一天一夜。
最後满身是伤的陈朗青是爬着出来的,他爬出来紧紧抱住了几乎冻得僵硬自己,脸上都是泪。
──云飞,以後我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耳边陈朗青带着啜泣的呢喃似乎就在昨日,傅云飞默默望着车窗外倏然而逝的景色,从他带着陈朗青私奔来这个城市之後,不经意间已是那麽多年过去了。
下了车,傅云飞理了理自己这身看上去寒酸的衣服,挺直了背脊,尽管他走路的姿势不可避免地显示出了他身体的残疾之处,可他每一步却依然走得很有力,很坚定。
酒吧看门的小子早就看到了这个一瘸一拐朝这边走过来的男人,他刚想走上去告诉对方白天不营业,可他很快就被那张熟悉的脸震惊了。
“傅……傅爷!”
傅云飞费力地站稳了身子,用手掸了掸身上散落的雪花,对那小子露出了一抹惯有的微笑。
“小张,很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啊,不错,不错。那麽进去告诉李越吧,我回来了。”
傅云飞说完话,双手都抄在了兜里,这时候一阵风刮了过来,将他的鬓发吹得有些凌乱,然而那凌乱的发丝却掩盖不住那双灼然而坚定的双眼。
“什麽?他,他不是傻了吗?走丢了吗?!”
一个脸孔瘦长的男人正在酒吧的包间里抱着两个大x的女人玩暧昧,他一听见小张说傅云飞回来了,当即就吓得跳了起来。
他正是趁傅云飞神智不清吞了对方地盘和手下人马的李越。
这件事他做得的确有违道义,可当时傅云飞已经变成了傻子,他又是傅云飞最得力的助手,这时候当然轮到他出来代理一切,就连龙头老大看傅云飞的确不成了,也只好默许了这一切。
现在,李越後悔了,他後悔没有干脆解决了那个傻子,那时候他看在傅云飞带过自己的份上,只是叫人将对方悄悄扔出了医院,然後对外谎称是傅云飞神智不清自己走失的,接着派了手下象征x地找了几下,便宣告结束。
他还以为傅云飞这个傻子早就冻死饿死在外面了。
可谁想到对方还能神智清醒的回来!
“大哥,傅爷的腿好像给废了一只。”小张嗫嚅着补充了一句。
李越使劲扯弄着自己的头发,双眼急得通红,那两个之前还和他玩得欢快的女人也不敢出声了,只是低头坐在一边。她们也是听说过傅爷这个人的,对方冷酷而狠毒,就连跟了他快十年的情人都可以直接一脚踹出门,现下李越这麽欺到他头上,还不知要被怎麽报复!
“,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李越恶狠狠地啐骂了一句,忽然狠狠跺了跺脚,“小张,你去把人叫进来!”说完话,李越急忙出门招呼了两个守在门口的兄弟,叫他们随自己一起去见傅云飞。
小张出来的时候看见傅云飞还是一脸淡然地站在门口等待,愈发觉得这个前任老大深藏不露,他唯唯诺诺地上前想要搀扶腿脚不好的傅云飞一把,却被对方轻轻推开。
此时,李越也带了人正冲傅云飞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他很想告诉这个一度疯傻的老大,现在已经没他什麽事儿了,要是想活命就识趣的快滚!
没等李越开口,傅云飞就对他笑了起来,他长相本就极为英俊,这样淡淡一笑也显得十分优雅迷人。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傅云飞上前,主动拉住了李越的手,重重拍了拍。
李越一下被傅云飞这一动作蒙晕了脑袋,可他也知道自己背着龙头干出趁傅云飞病重霸占对方势力的事情若真传出去是说不过去的,站起傅云飞面前的他理不直气也难再壮。
“傅爷,您之前去哪儿了?兄弟们到处都没找到你……”
“遇到个旧人,他照顾了我一阵。可惜的是,那段我的记忆受损,受伤後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不过我你们这班兄弟我还是记得的,想来我不在这阵,都是你在忙了。”
傅云飞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李越身後那两个小子。
都是新面孔,眼里都有股狠劲的同时也表露出了内心的紧张与警惕。
他松开李越的手,径直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对李越说道,“新收的小弟吗?”
李越对两人摇了摇头,既然傅云飞作出这副不追究的样子,想必对方是真的失去记忆,完全不知道自己叫人做的那些y损事的,而且现在对方敢只身一人来着,肯定也不会没半点准备,多半龙头那边已经和之前那样默许了傅云飞回来继续接手,要是自己真乱动了他,恐怕会惹祸上身。
或许,这也是一个人的命吧。不过傅云飞这家夥的命也真他妈够好了。
李越郁闷地低下了头,陪着笑脸说道,“是啊,新来的。”他转头瞪了那两小子一眼,厉声喝道,“不懂规矩怎麽着?还不叫傅爷?!”
两人有些不解地看了眼李越,明明对方之前还吩咐见机行事,把傅云飞拖进里屋给勒死,他们连绳子都藏好了。可现在似乎什麽都用不着了?
两人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傅爷,然後低下头不敢吭声。
傅云飞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眼里也掠过了一丝疲惫。
不得不说,他是赌着命来这里的,他也很清楚李越这样的人,要是自己不一下就震住他,即便先找了龙头大哥,事情也很可能生出不少变数。
还好,自己赌赢了。
超市的搬运工老何很快就发现了今天的陈朗青心不在焉的,往日里这个小夥子虽然沈默寡言但是却不像今天这样神情恍然,魂不附体。
看见陈朗青抗着一大件可口可乐的箱子快步向前,完全没注意到横在地上的一块砖头,老何赶紧拉住了他。
“小心啊,小陈!”
陈朗青定了定神,这才移开脚步,避过了那块几乎绊倒他的砖头。
要是真被绊倒了,他自己摔伤倒是小事,要是损坏了这麽大一件的货物,赔偿和罚款都有他受的。
现在傅云飞身体不好,他又怎麽能让对方跟自己一起饿肚子呢。
“谢谢何伯。”陈朗青点头道谢,强迫自己不要再分散注意力,专心干好眼下的工作。
可当他把货物卸放好之後,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早和自己一起出门的傅云飞,不知道对方现在怎麽样了?那些黑社会的有没有为难他?
自己也是,明明知道那些混黑社会的没人x的,怎麽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傅云飞又回去那种地方?
陈朗青皱起眉,一脸的无奈与不安。
“何伯,你能不能借电话给我用下?”
始终放心不下,陈朗青想起自己之前把手机留给了傅云飞,赶紧确认一下对方的现状也好。
电话接通之後,那头传来了傅云飞平静的声音,陈朗青也因此松了口气。
“知道你没事就好,真是担心死了。”
“阿青,晚上和我一起回家吧?”傅云飞把弄着李越刚刚交给自己的别墅钥匙,嘴角也多了一抹微笑。
虽然是傅云飞自己用尽手段逼走了陈朗青,可是他也清楚,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自己也一直不曾真的放下的人,都只有那麽一个,那个人就是陈朗青。
对,他之前是因为厌恶陈朗青与自己的观念背道而驰,所以才不停地逼迫对方乃至折磨对方,到最後因为始终无法看到那人屈服,才干脆将陈朗青赶出了家门,更以此断绝一切让自己分心的干扰。
他已经过了那种年少轻狂,只追求爱情的年代,他这个年龄的男人,追求的东西比爱情更多。
但或许就像有的人所说,人总是在追求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
当他得到了足够的权势与金钱之後,遭遇了人情冷暖之後,这才发现自己的心里还是给陈朗青留着一个位置的。虽然两人之间某些观念上的磨合可能依旧会有些问题,但是傅云飞却很有信心,既然陈朗青能不计前嫌的救自己一命,那麽说明对方也是放不下自己的,那麽他们之间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或许改变一些相处的态度和方法,各自容忍退让一些,生活也就和谐美满了。
陈朗青在电话这头愣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傅云飞的问话,他知道傅云飞必定是取回了傅爷这个身份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他终於不必再担心傅云飞後续的生活以及医疗费用,而难过的却是,自己犯下那样的大错,是无论如何无法再面对傅云飞了。
之後的路又该怎麽走呢?自己总不可能瞒傅云飞一辈子的。
“喂,阿青,你怎麽不说话了?”
傅云飞温厚的嗓音在电话里催促着,陈朗青的眼眶已是有些红了,他颤抖了下嘴唇,半天才说出一个“好”字,然後以还在工作为由匆匆挂了电话。
作家的话:
期待接下来的真正的虐文吧。。。。。
☆、二十九
陈朗青都不知道是怎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的,等工友们都收拾好东西离开之後,他才麻木地拖着步子去了公共浴室里洗澡。
站在淋浴下面,陈朗青使劲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更多。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他忽然觉得x口好痛,眼里也像落进了水珠似的,总有东西忍不住往外涌。
洗澡的时候,手不知不觉到了自己的腰部,陈朗青却像触了电似的缩开了手。
他忽然明白,有一道伤口永远横亘在了他与傅云飞之间,他所幻想的重归於好的爱情只是一个残忍的笑话,他的软弱他的无能毁了一切,也毁了自己最後得到幸福的机会。
痛哭声压抑而沈闷,陈朗青慢慢地跪了下去,他赤裸的身体上满是水痕,就像一股股更为汹涌的泪。
超市的门外,停着一辆银色的小车,在夜色里显得特别扎眼。
傅云飞坐在车里,驾驶位坐着只能做回傅爷身边一条狗的李越。
李越怎麽也想不通傅云飞那麽好运会死里逃生,後来听傅云飞说出了是陈朗青救了他,李越可谓气得要死。
陈朗青他一直都知道的,不过这人一年前左右就被傅云飞亲自踢出了家门,自此便没了音讯。
前些年的时候傅云飞对陈朗青还算亲热,两人都是一副俨然情侣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也知道陈朗青是傅云飞青梅竹马带出来的爱人,自然都是恭维与逢迎。
可没过多久,这两人就闹崩了,傅云飞当时还专门叫自己安排了手下看住陈朗青,不许对方出门干别的,说是他傅云飞的人犯不着出去给人使唤。
说到底,其实那也不过是傅云飞想逼脑子不懂转弯的陈朗青自愿加入帮派办事而已。
但谁知道那个傻小子说什麽都不答应,反倒仗着和傅云飞之间有感情基础整天和对方吵闹,结果这可算惹毛了傅云飞,他不仅被禁足在家里,就光是自己看见傅云飞动手收拾他就不下五次。
奇怪的是,陈朗青当时却不肯乖乖和傅云飞分手,仍是赖在傅云飞家里,只不过懂得沈默了,可那时候傅云飞似乎已经彻底厌倦了对方,不仅不收敛,反倒经常找机会折腾他,但即便如此,那小子还是忍了。
不过当时他们也都当看个热闹,一个没有胆气又舍不得富贵死活还要赖在傅云飞身边的小子,向来是他们这帮人看不起的。
但现在李越自己也说不清该怎麽看待陈朗青了,按理说他被傅云飞辜负得那麽深,怎麽还愿意收留对方?
他可不信会有这麽善良的人。
李越从後视镜里看了一眼,明显苍白消瘦了许多的傅云飞正半闭着眼休息。
这个男人真是个可怕的人物,李越瞧着傅云飞那张因为消瘦而更加轮廓深刻的脸皱了皱眉。
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李越终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超市的侧门走了出来。
他扭头对傅云飞小声地说道,“傅爷,他出来了。”
傅云飞疲惫地睁开了眼,从车窗里远远地看了眼同样疲惫的陈朗青一眼。
对方上午挂了电话後就没有再接,还好自己知道他在这里打工,不然还真不知怎麽办呢。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陈朗青了,这一次,他不想再失去。
“开过去。”
陈朗青是记得那个家的,那个给自己带来过幸福更多却带来的是痛苦的家。
他踌躇地走在夜色之中,还没想好是去傅云飞那里还是回自己的小破出租屋之时,一辆车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阿青,你真是让我好等啊。”傅云飞摇下车窗,探出头对陈朗青笑了笑。
李越目光y冷地盯着陈朗青看,这才发现原来对方也过得挺落魄的,真不知道就这麽个没啥胆气之前又贪图富贵的小子,落到这份上了怎麽还有闲工夫去做好人,坏自己的大事!
“你,你怎麽来这了?”
陈朗青没想到傅云飞这麽晚了还会亲自来接自己,他吃了一惊,心里说实话一下就感动的。
有多久,他没再享受过傅云飞这样的体贴和温柔了?他也记不清。
“废话,当然是接你。来,快上车吧,回家一起吃夜宵。”
傅云飞打开车门,陈朗青也只好坐了进去,上了车,他才发现傅云飞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称身的衣服,人也j神了不少。
“明天就别干这个了,你那个破屋子里的东西也别管了,我会找人处理。”
傅云飞轻轻握住了陈朗青的手,转过头,满目温情。
“阿青,以後让我好好弥补你,行吗?”
陈朗青一时真不知自己该说什麽,对方现在缺失了受伤後的记忆,所以才能这麽平静温和的对待自己,若是等他想起一起之後,想起自己是怎麽对他,又是怎麽骗他卖了颗肾的事情,他还会这样对自己吗?
後果是什麽,陈朗青的心里已经渐渐描摹了出来。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尴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扭头看着车窗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其实没什麽的,你也不亏欠我什麽。我有些事想给你说……”
“阿青,我知道你还怪我,怪我当初对你那麽无情那麽冷酷,我当时也只是……只是太好强了,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爱人都反对自己,所以才会狠心逼你走。我的心里,其实也是後悔的。”傅云飞越坐越近,最後他手一抬就将陈朗青全然搂进了怀里。
这些话对陈朗青来说来得有些太迟了。
他愣愣地看着傅云飞,想说什麽的唇终於无力地颤抖了起来,而这时傅云飞也不顾李越还在前面,径自便亲吻住陈朗青颤抖不已的双唇。
他想,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善良的阿青没有理由不原谅自己。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作家的话:
唔~在参加短篇小说比赛==不知大家可以移步去有间鬼屋看看并投票支持下吗xd。虽然是恐怖向的,但是主要是暧昧啦。咳
☆、三十
回到了傅云飞以前的别墅,陈朗青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他不会忘记当初自己是怎麽被赶出来的,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傅云飞招呼着他进了饭厅,然後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饭。
“快吃吧。我都吃过了。”
看着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尤其不少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陈朗青的心里五味陈杂。
他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是怎麽对待傻了的傅云飞的,他甚至连帮对方热一下饭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做,一直让对方吃着冷饭残羹。
“云飞……”陈朗青抬起头,拿着碗的手都跟着忍不住微微颤了起来。
傅云飞微笑着望住他,看见他久久不肯吃饭,还以为对方是太过感动了,当即便主动夹了菜放到陈朗青碗里。
“快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梅菜扣r了吗?”
“谢谢。”
等一阵吧,等自己处理好一切,再去求得傅云飞的原谅吧。
陈朗青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飞快地扒拉起了饭菜。
“我先去洗个澡,然後在卧室等你。”
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傅云飞忽然站了起来,然後笑着走了出去。
他路过的客厅的时候看到了还忐忑不安坐在沙发上的李越,随即上前对对方说道,“阿越,我想问一件事。”
傅云飞说话的时候轻轻捂住了自己受伤的腰侧,那里有一道令他深感疑惑的伤痕。
“傅爷,什麽事呢?”李越立即紧张了起来。
“当初我被人袭击之後,医院下的检查是怎麽样的?我除了脑袋受伤之外,内脏和脚也有受伤了吗?”
李越在得知傅云飞重伤很有可能会成植物人之後便立即开始了谋夺对方地位和权势的打算,哪还有心思去管傅云飞到底在那些地方受了伤,反正只要给钱让傅云飞别那麽快死不就成了。
这些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倍显尴尬。
“傅爷,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我,我真不太记得了,当时到处都很乱,您也知道,我得……我得……”
看见李越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傅云飞就知道这个家夥果真是个狼心狗肺只知道趁火打劫的东西。
但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傅云飞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惯有的微笑,轻声说道,“没事。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去当时的医院帮我调阅一下档案。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怎麽了。”
“当然可以!”
李越听到傅云飞这麽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大哥那里明天我会亲自过去交涉。”傅云飞点点头,转过身慢慢走向了浴室。
李越看着傅云飞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一抹寒意,他察觉到了傅云飞身上那股极度压抑的煞气。
一年。如果肾受到了伤害要被摘除,绝对不会到现在才摘除。
而且阿青现在这个样子想必是没有资金支付手术费用的。
傅云飞一边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冷静地看着镜子里那个消瘦的身影。
自己身上到处都布满了新近的伤害,不仅有皮带抽的,还有脚踢的,以及b子打出来的伤痕。
但是……傅云飞重重地砸了一下墙,他怎麽也不愿相信是陈朗青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要不是对方收留,自己是绝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李越那帮家夥很明显也是没有意料到自己会活着回来的。
要是自己能尽快恢复那段受伤之後的记忆就好了。
傅云飞轻叹了一声,他擦干净了自己的身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兄弟,下面那两颗球鼓鼓囊囊的,似乎很久都没有发泄过了。
傅云飞洗完澡回到卧室,陈朗青已经坐在床边等待了。
他看见傅云飞围着浴巾一步一瘸地走过来,急忙迎了过去。
“云飞,小心点。”
看见陈朗青对自己如此关切,傅云飞更是不信自己在浴室里的一些不必要的推测与臆想。
陈朗青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人,对方眼神和一举一动都是不会骗人的。
他笑了一声,顺势扶住了陈朗青,拉了对方一并坐到了床上。
“还不脱了衣服上床,等我伺候吗?”
陈朗青被傅云飞说得脸色微微一红,只好将自己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留了条横纹的内裤钻进了被窝里。
傅云飞拢了拢还没有完全干的头发,俯身就压了过去。
他注视着陈朗青那双不知为何总有几分哀伤的眼,心头微微一颤,情不自禁地便吻了下去。
“唔……”
陈朗青很自然地回应了这个久违的深吻,他抱着傅云飞,脑海里一时间什麽都没有再多想,只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沈淀进了这温情的一刻。
傅云飞一边吻着陈朗青,一边伸手去拉对方的内裤,他捏住陈朗青那g火热的分身和自己浴巾下面那g触碰在了一起,彼此摩擦。
“呜呜……”陈朗青被傅云飞挑逗得很快x起,他移开了双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後看见那个英俊的男人冲着自己邪气地笑了一下。
“你看你的身体比你更想我。”
傅云飞揉弄着陈朗青越来越胀大的男g,手指往下一滑便轻轻抠弄起了对方的後x。
随着浴巾的滑落,傅云飞腰间的遮挡也消失了,那道可怕的伤痕顿时鲜明地出现在了陈朗青的眼前。
本来正沈浸在前戏之中的陈朗青眼中猛然一痛,他急忙抓住了傅云飞还在往自己体内深入的那只手。
“不!你,你的身体还没好,别这样。”
“还没好吗?”傅云飞顺着陈朗青纠结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腰侧的伤口,忽然抬头问道,“阿青,你是不是有什麽瞒着我?”
“没,没有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朗青立即否定了傅云飞的追问。
其实他早就想过要向傅云飞坦白的,但是真的面临那个时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麽缺乏勇气,又有多麽愧疚与羞耻。
“你怎麽会这麽想?”陈朗青尴尬地坐了起来,用被子盖住了自己和傅云飞的身体。
“大概是我失去了一段记忆,所以脑子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吧。我多想了,你别介意。”傅云飞转了转眼珠,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和陈朗青一起躺进了被窝里,然後轻轻抱住了对方。
“对了,阿青,他们说我受伤之後脑子出了点问题,我是不是变成了白痴之类的?”
听见傅云飞没有再追问腰间那个伤口,陈朗青也慢慢松了一口气,他看见傅云飞满是戏谑的眼,心想对方现在这个样子和之前那个傻子简直就是两个人,要不是他亲自经历过那段日子,他还真是不敢相信。
“是,你是变傻了。傻乎乎的,挺可怜的。”
“哈,所以你才把我给捡回去的吗?那我有没有整天追在你身後要糖吃?”
傅云飞哈哈一笑,似乎全然不介怀自己傻过的事实,他把陈朗青越搂越紧,自己也越靠越近。
想起傅云飞和自己在一起时那些凄凉的片段,陈朗青实在笑不出来,他恨自己没有本事又没有心x,既然救了对方,又何必时常忘不了仇恨,总是那麽欺负伤害这个自己其实一直未能放下的爱人。
他抬手抚了抚傅云飞梳得整齐的鬓角,勉强笑道,“你没有要糖吃,不过你倒是整天跟在我後面,生怕我丢了你。我一不理你,你就会哭,哭起来可难看了。”
“啊,看样子你经常欺负得我哇哇大哭哦?阿青,你可真坏。”傅云飞孩子气地挑了下眉,嘴角都是坏笑。
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去责怪陈朗青的,因为他才是那个把对方伤得更深的坏人。
“云飞,我没想过还能和你一起。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外面。那时候,你什麽都不记得了,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我本来恨死了你,可是……我没法忘了你。”陈朗青转过身,闭上了双眼,似乎是为了逃避什麽。
傅云飞怅然若失地听着陈朗青这番喃喃自语,心中一抹酸涩之情油然而生。
他一下就从後面紧紧抱住了陈朗青,然後贴着对方的耳朵暖暖地说道,“你本来就该恨我的。恨我这个大坏蛋,恨我这个负心人。但是我这个大坏蛋负心人也和你一样,忘不掉咱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忘不了你。当初我赶你走之後,其实我已经後悔了,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我会永远地失去你,还好老天爷给了我赎罪的机会,让你又捡到了我。以後只要你高兴,随便你怎麽欺负我,把我当做傻子来欺负都没有关系。我傅云飞,爱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