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0完结
爱恨两相难 作者:冷笑对刀锋/李忘风
☆、第三十一章
天刚亮没一会儿,傅云飞就醒了。他揉了揉眼,赫然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空了。
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陈朗青正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穿着衣服。
看见傅云飞醒过来了,陈朗青歉意地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习惯早起了。”
“没事。”傅云飞笑着了自己有些发凉的额头,腰侧伤口的酸痛也是让他没睡好的原因之一。
陈朗青看样子已经是梳洗完毕了,他一边坐下来穿鞋,一边背对着傅云飞说道,“云飞,我得去上班了。”
“说起上班这事,我昨晚还忘记给你说了,你以後别去超市那里干了,我养得起你。”
傅云飞坐起了身,他伸手过了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g点燃放进嘴里後,又把烟盒丢了回去。
看见陈朗青只是沈默地系着鞋带并不回答自己,傅云飞这才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麽。
他愣了一下,烟灰掉到了被子上也全然未觉。
“阿青,你别误会,我不是……”
“我知道。我只是想找点正经事做。”
想起当年傅云飞发达之後丝毫不许自己去别处干活儿赚钱,只准在他手下地盘上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情,陈朗青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当年因为那事和傅云飞之间争执得厉害,不过没钱没势连力气都比不过对方的自己当然也输得厉害。
“当初是我不对。”
傅云飞轻轻叹了一声,他就这麽赤身裸体地靠近了陈朗青身边,在他耳边低声承诺道,“以後我再不逼你做你不想干的事了。”
“谢谢。”要是换了以前听见傅云飞这麽说,陈朗青或许还能讥讽对方一番,可现在,他只能默默接受对方一切的关怀和爱意。
谁叫自己欠傅云飞太多?
“噢,对了,你等下,我马上起床开车送你。”
傅云飞弹开了烟头,拿过自己的衣裤就往身上套。
“不用了,你现在身体还没康复,应该好好休息。我出去坐公车就行。”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腿脚不便,心头也颇为内疚,他想劝阻住对方,可是傅云飞却不肯答应。
傅云飞一边系着皮带,一边对陈朗青笑着说,“阿青,我是你男人嘛,我不送你,谁来送你?”
听见这一句有些调侃意味的情话,陈朗青的心中只剩苦涩。
等把陈朗青送去了超市,傅云飞这才又开着车回到了家里,龙头那边他已经去过了,虽然对方对自己的回归表示欢迎和喜悦,但是傅云飞也看出了龙头大哥那张老脸上满满的虚伪之情。
或许就像陈朗青说过的,他们这帮子混黑社会的没一个好东西,始终会害人害己,既然自己答应了陈朗青不再在道上混,那麽回头就找个好时机抽身吧。不过在那之前,自己的血仇必须报。
傅云飞一手着自己的腰侧,一手拄着新配的黄花梨木拐杖,眼神里尽是愤怒与不甘。
李越一直都担心傅云飞收拾自己,所以他现在做事都尤其小心谨慎,希望能够通过自己卖力的做事来讨好一下傅云飞。
傅云飞昨天吩咐他去找当初的治疗档案,他当天就带了手下去医院盯着找了整整一天,终於给他找到了。
简单地翻了下那份记录,无非是傅云飞当时受伤的一些情况,并没有什麽很特别的东西。
莫非对方是要照着这份记录上的伤口来报复那些打伤他的仇家吗?
李越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察觉到了傅云飞回来之後有些怪怪的,但是不管怎样,既然这是傅云飞交待下来的事情,他照做就是了。
“傅爷,这是当初您受伤入院的病历,我和兄弟们昨天整整找了一天才找到这些……”
在傅云飞面前,李越自然不会忘记邀功。
傅云飞一把拿过了记录,头也没抬的就仔细翻阅了起来。
“辛苦你了。出去吧。”
原以为会被夸奖几句,结果却是被这麽冷淡的打发,李越瘪了瘪嘴,悻悻地退了出傅云飞的书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越关上门的时候,瞥见了傅云飞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如傅云飞所料,病历上并没有关於他的肾被摘除的记录,甚至连他的内脏器官被殴打受伤这一点也没有提到。
他重重地合上了病历册,头开始一阵阵的发痛。
“怎麽回事?!阿青,你为什麽骗我?!”
现在最大的可能便是陈朗青为了报复而打伤自己,导致自己一颗肾被摘除。
当然或许对方也不知道打伤自己的後果会这麽严重,要不然他看自己的眼神里也不会充满了闪躲与愧疚。
傅云飞这麽慢慢地猜想着,头反倒更加疼痛了,而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可是一切都没有证据,而且如果真是陈朗青让自己受的伤,那麽看病的巨额医疗费,凭他现在在超市打工真的可以承担吗?
随着头痛慢慢缓解,傅云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推测也有不成立之处。
可是他的一颗肾的确没了!平白无故丢了一处内脏,对於傅云飞来说这已不仅是身体的伤害那麽简单。
联想到昨晚自己洗澡时所看到的身上的一些新近的伤痕,傅云飞烦躁地低吼了一声,顺手将桌上的东西统统丢到了地上。
这几日以来,他心中的压抑和隐忍在这一刻终於全然爆发。
虽然他很想什麽都不管就这麽抛弃前嫌和陈朗青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可是,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傅爷岂是任人玩弄凌辱的角色?!
当天下午,傅云飞便去了医院。
“医生,请你帮我看看这个伤口。”傅云飞主动地脱下了衣服,露出了腰侧那道令他愤恨不已的伤疤。
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看到那道伤疤便愣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做了肾摘除手术?”
傅云飞冷笑了一声,神色变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之前的一些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知道今天来检查的这位病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医生也只好硬着头皮替傅云飞做了仔细的检查。
说实话,他也很纳闷,从拍片和询问病情来看,傅云飞并不像肾有病的人,更无需做摘除手术。
联想到业内一些不能见光的犯罪事实,这位外科医生忍不住冒昧地问了一句,“您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我看您的肾是……被活体摘除做移植用了吧。”
“什麽叫做活体摘除做移植用了?”傅云飞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俗称的卖肾。您的伤口很新鲜,估计摘除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病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傅云飞穿好衣服走出了病房,立即给李越打了个电话,他要对方马上派人去调查陈朗青这一个月来究竟做了些什麽。
☆、第三十二章
陈朗青还是和以前一样,沈默地干着自己分内的活。
曾经他也尝试着找过许多活干,可是每一份工作干不了多久就会被傅云飞派人搞砸,到最後,g本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陈朗青很珍惜这份让自己脱离傅云飞,能堂堂正正活得像个男人的工作。
休息的时间里,陈朗青还是吃着和以前一样的盒饭,六元一盒的饭有一个素菜还有一个荤菜,他已经很满足。
以前这个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去想被自己锁在家里的傅云飞,对方肯定也该饿了吧。
可是他那时真是没时间回去做饭给对方吃,只能买点小面包放在家里让对方暂时抵挡一下饥饿。
不过现在好了,傅云飞脑子好了,还不知用什麽手段又要回属於他的一切,自己再也不用c心再多养活一个人的问题。
如今陈朗青想的是怎麽和傅云飞摊牌,然後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
离开工还有二十分锺,陈朗青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家里人。
接电话的人还是陈朗青的妹妹。
“哥,你最近好吗?爸的病情稳定多了,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妹妹喜悦的嗓音让陈朗青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不是很好。”他淡淡地说道。
“对了,哥,你什麽时候能回来呢?爸妈其实都挺想你的。”
陈朗青哑然失笑,他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自己的妹妹。他只知道自己在一条错误的道上走得太远太远,远得他已经回不去了。
挠了一下头,陈朗青轻轻叹了一声。
“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打算回来,家里的事情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替我给爸妈说声,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我也很想他们。”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几声隐忍的啜泣也从听筒那端传了出来。
陈朗青拿着电话,一脸的哀愁,他咬了咬牙,克制住了自己内心诸多的冲动想法。
“过一阵,我大概要去很远的地方办点事,一时半会儿不能和你们联系,不过你们也别担心。等我办完事就回家来看你们。还有,过几天我会再打一千多元到卡上,你注意查收。”
陈朗青已经打算好了,等他干完这个月,拿到工资寄回家之後,就去找傅云飞摊牌。
他不知道两人的结局到底会如何,不过不管如何,他一定会给傅云飞一个交代。
如果,他还有机会的话。
“很远吗?傅大哥也跟你一起去吗?”陈朗青的妹妹带着哭腔急切地追问。
“好了,不多说了,哥要上班了。你也好好保重,照顾咱爸妈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哥真高兴有你这麽个好妹妹。”
陈朗青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管妹妹的不断追问,一下就掐断了电话。
他坐在桌上,双脚晃悠个不停,满腹的心事都写在了他紧锁的眉间。
天刚擦黑,傅云飞就叫人把晚饭全部撤了下去,他没心情吃饭。
脑子里还都是白天医生检查的结果,他的肾应该是在完好的情况下被人摘走的。
就像一个不能反抗的牲口一样被人强行拿走了身体的一部分。
虽然没有受伤之後的记忆,可是傅云飞相信他再怎麽傻也不可能傻到这麽作践自己。
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脑科医生断定他只是暂时x的失忆,丢失的记忆在受到适当的刺激之後会恢复也说不定。
只是对於傅云飞而言,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不一定是好事。
可是那种人生平白空出一段的感觉,实在让人极度不安与惶恐。
傅云飞又陷入了两难的纠结。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傅云飞猛然抬起了头,是时候去接陈朗青回来了。
他拿过那g令他憎恨的拐杖,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然後神情惘然的走出了书房。
傅云飞银色的车在黑夜里总是那麽显眼,下班出来的陈朗青很快就看到了。
他快步走了上去,然後钻进了车里。
“累坏了吧?”傅云飞笑着问了一句。
陈朗青喘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事,习惯了。倒是你其实没必要来接我,我能坐公车回来的。”
傅云飞也不多说,径自发动了汽车。
看见傅云飞突然安静了下来,陈朗青也保持着缄默。
车里的气氛怪怪的,让他有些不安。
“对了,阿青,我想回我们以前住的那地方看看。”傅云飞看似漫不经心的抛出了这句话。
陈朗青微微一愣,全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呃,好啊。不过你怎麽想的?”
“没什麽,只是突然有些好奇,顺便也想知道下你当初离开後都在哪里藏着呢,怪不得我怎麽找都找不到你。”
傅云飞轻松的语调让陈朗青没有起更多的疑心,他特意跑到那麽偏僻的地方租住的,的确是为了避开傅云飞这个伤透他的男人,可谁也不曾想到,命定的缘分让他们再一次相遇。
“呵,你去看了看地方,是不是要是我以後再跑了,好叫人来逮我?”陈朗青开起了玩笑。
傅云飞沈默地微笑了一下,专注着前方的路况。
“你以为我还会放手让你走吗?”
这一句话让陈朗青的心一下颤了颤,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有些苦涩地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有朝一日,你会宁愿没有遇到我也说不定。”
“又说傻话了。阿青,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我不懂珍惜,活该会有报应。我不想再失去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傅云飞把车慢慢停在了路边,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有些激动,失却了傅爷惯有的冷静与镇定。
陈朗青吃惊地看着似乎在向自己告白的傅云飞,眼眶里很快就红了。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将双臂伸向了对方。
“阿青!”傅云飞紧紧抱着陈朗青,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深爱的名字。
陈朗青的神色看上去并没有那麽幸福,反倒他很痛苦。
他抚着傅云飞宽厚的背,颤抖的双唇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他都对这个男人做了什麽啊?他怎麽对得起对方的这一腔深情。
其实,他早就知道傅云飞是爱着自己的,要不然对方傻了後怎麽可能一直叫自己的名字,一直只想依赖在自己身边!
可是……人总是这样,不曾珍惜相爱的岁月,却无法忘记仇恨的瞬间,让自己徒劳陷入没有意义的彼此折磨和报复之中。
这一次,陈朗青没有再阻止傅云飞。
他看着对方气喘吁吁开始脱起了衣服,然後撕扯自己的裤子。
“阿青,我爱你。”
傅云飞拥抱着同样的赤裸的陈朗青,温暖的吻伴着一声低沈的爱语落在了对方的x前。
他用舌尖舔着陈朗青x口的一点,手也伸到了对方的股沟处,轻轻地往里面戳弄。
陈朗青仰着头,双腿被傅云飞分得大开,热切的接纳了那g暂时填满自己空虚的东西。
傅云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什麽别的情绪而这麽做,他只是觉得如果他不这麽做的话,他很快就会失去陈朗青。
似乎只有r体的拥抱才能平息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是实实在在拥有对方的。
不去管腰侧隐隐传来的酸痛感,傅云飞咬着牙重重地挺着腰,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东西深深埋入陈朗青的体内。
陈朗青配合地接受着傅云飞的一切动作,他死死地抠着对方的背,嘴里也不断地发出了火热的呻吟声。
“啊……云飞……云飞……”
傅云飞托着陈朗青的头,随着一个挺身的动作,低头又一次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陈朗青的嘴。
他什麽都不想再听,这一刻,只要让他们彼此拥有,便已足够。
傅云飞的身体到底是受过重创的,他泄过之後很快就感到了疲惫,昏昏沈沈地倒在陈朗青的身上睡了过去。
陈朗青挣扎坐了起来,顾不得自己後面的疼痛,赶紧替傅云飞穿上了衣服。
他不会开车,却也不想吵醒傅云飞,干脆就那麽抱住对方坐在了车上。
抚着傅云飞安详的睡颜,陈朗青的心里变得很平静。
他甚至想,要是这一刻可以地久天长该有多好。
可是有的事情,一个人越想逃避,越是逃避不了。
陈朗青自嘲地看着後视镜里照出自己笑了一声,手轻轻抚到了傅云飞的唇边。
他在偷偷地感受着傅云飞给自己的吻,那麽温柔,那麽真切,那麽令人不舍。
可是自己很快就要失去这个男人最後的温柔了吧?
也是,一个残忍得卖掉自己爱人内脏的自己又怎麽配得到这份温柔?即便有任何理由,自己也没有资格那样对他。
但陈朗青也知道自己是多麽贪恋这份失而复得的爱,所以他才迟迟不敢向傅云飞坦白一切。
他对自己说,他的班还没上完,他至少得干完这一个月拿到工资,给家里寄回一点;他还对自己说,傅云飞身体还不太好,自己说出真相很可能会给对方更大的打击,干脆等对方j神和身体都好一些之後……
一切的一切,都是借口。
陈朗青只是害怕,只是不甘,为什麽上天要这麽耍他?!一定要让他饱尝得而复失的痛苦才肯罢休。
“你要是一辈子都没清醒,那该多好。”
自私的话语,陈朗青也只有趁傅云飞睡着的时候说上一句。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和那个也叫做傅云飞的傻子平平淡淡,简简单单过上一生一世的。
但很快陈朗青就知道自己错了,要不是因为他的自私,傅云飞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他轻轻拭去了自己不小心滴落在傅云飞脸颊上的泪珠,俯下身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对不起,云飞。可是,我真的很爱你。”
作家的话:
唔。。写的好难过==很久没写这种纯虐心的文了。咳。。。。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傅云飞发现自己居然谁在在车里,睡在陈朗青怀里的时候,他再没提要回之前和陈朗青一起住过的地方去看看。
经历了这麽多事,还是只有爱人彼此的拥抱最温暖。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有些太沈重了。
太阳已经从东边慢慢升了起来,霞光满天,刺眼的炫目,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自己的人生也不能总是停滞不前,甚至还往後退,往前看,丢掉一些过去,也未尝不是好事。
“阿青,我们回家吧。”
傅云飞一边启动车,一边轻声地对昏昏欲睡的陈朗青说。
陈朗青困得都快忘了自己还要去超市上班,他傻愣愣地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就那麽睡了过去。
李越办事还是很利落的,尤其是他如今在傅云飞手下忐忑不安的时候。
谁知道傅云飞会不会找机会对自己下手?对方吩咐的事先好好办妥才是真的。
不过这次傅云飞交待下来的事情还有难度,他李越又不是神探福尔摩斯,不可能把个销声匿迹良久的陈朗青的动静个清楚。
带着一帮手下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地跑遍了陈朗青租住过和工作的地方,李越也只得出一点消息。
那就是当时陈朗青的确是带着傅云飞一起居住的,而且傅云飞当时也是真傻了。邻居说,偶尔会听到傻子哭闹的声音,大概是挨打了。
还有就是,据说在人前很沈默寡言的陈朗青很喜欢一条叫做小黑的狗,每天都会把超市的边角料和剩饭剩菜带回去给“它”吃。
多有爱心啊。
李越综合着手里这些资料,忍不住就想笑:傅云飞啊,傅云飞,你的枕边人可没你想得那麽爱你,你一旦落难了,还不是一条狗。
可这些话,他顶多笑在心里。
很快,李越就叫人把这些收集来的资料整理成了文字档案放在了傅云飞的书桌上。
“傅爷,这是您要的东西。我费了老大力气才调查到这些的。”李越一脸虚伪的向傅云飞邀功。
傅云飞淡淡地看了眼桌上那个蓝色的文件夹,突然说道,“辛苦你了。拿去烧了吧。”
“烧,烧了?”李越大吃了一惊,他费心费力搞来这些东西可不是给傅云飞烧火玩的,他还指着看陈朗青再一次被傅云飞踢出家门呢。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我不想追究了。”傅云飞轻描淡写的给了李越一个微笑。
笑面傅爷嘛,就是这样的了。
谁也不知道对方那张英俊的笑脸背後到底藏着些什麽心思。
李越没那胆子多去揣测,他怕一个不慎就让对方忽然和自己翻了脸,那可真太划不来了。
“是。那我拿去烧了。”
“去吧。还有,这事别让阿青知道,我不想他误会。”傅云飞搓了搓手指,叫住了灰溜溜的李越。
李越回头赔了一个笑,赶紧点了点头。
他怎麽也想不通,明明那个对陈朗青并不见得有多麽温柔多情的傅云飞,怎麽在傻了一遭之後像变了个人似的?
莫非对方这个杀猪的改吃素了?还是说所谓的良心发现?
真他妈好笑。
从傅云飞清醒时的第一刻起,陈朗青就一直在等着自己的报应。
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傅云飞居然没有追究那麽多自己编造出的不合理的谎言,甚至对自己愈发的温柔体贴。
久违的爱情让一度绝望的陈朗青如脱水的鱼又回到了水里。
他开始沈溺於傅云飞给自己的温柔与关爱之中,难以自拔。
“对了,今天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吗?”想到傅云飞毕竟少了个肾,陈朗青心里就觉得七上八下的不安。
他总是催着傅云飞定期去医院检查身体,并到处去打听保养的偏方。
实际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之後,傅云飞的身体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一些皮外伤已全然无碍,那只被打断的脚也在重新的钢筋定位矫正之下慢慢接近正常,让傅云飞丢开拐杖之後也能像常人那样行走。
傅云飞舀了口银耳羹放在嘴里,对一脸紧张的陈朗青笑了起来。
“别担心,没事。医生说我身体壮着呢。”
“少逞强了,你前天不还说头痛吗?”
唯一让陈朗青放心不下的就是傅云飞惯有的头痛仍在继续,去医院检查之後,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神经x的头痛,要多注意休息。
“唉,头痛嘛,吃两颗药就没事了。你小子是在担心我少了颗肾吧?”傅云飞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陈朗青。
陈朗青被傅云飞堵得不知怎麽说,实际上,肾这个字眼他是不敢提的,他也是男人,所以他知道一个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少了一个肾会觉得多麽难堪和尴尬,毕竟传统文化里总是把肾和一个男人下面行不行联系在一起,而一个男人要是下面不行了,这个男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一个男人了。虽然陈朗青暂时还没发现傅云飞下面出什麽大问题,对方做爱的时候依旧很有干劲,这一点让陈朗青倒是蛮不解的。
看见陈朗青的脸色酱得像猪肝似的,傅云飞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伸过手,像一个大哥哥似的了陈朗青的脑袋,轻言细语地说道,“你别担心,我早问过医生了,他说一个正常人有一个肾也是可以健康生活的。不过……”
“不过什麽?!”陈朗青紧张地抬起了头。
傅云飞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狡黠的神色,他把脑袋往前伸了伸,对陈朗青说道,“不过以後一个晚上不能再干你三次了,最多两次吧。”
“去你的!”陈朗青不好意思的推了把傅云飞,被对方逗得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麽像小孩子似的打打闹闹,最後直接并排躺到了床上。
傅云飞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很久没这麽开心过了,他扭头看了眼躺在自己旁边的陈朗青,一个翻身就压住了对方。
“阿青……”
我准备过一阵就像龙头请辞了,你是对的,我本该见好就收,要是我早点听你的退出这个圈子远走高飞,之前那些烂事破事也不会有了。
傅云飞还没来得及说出这番话,腰侧忽然有些发痒,他低头去看,原来是陈朗青轻轻地抚起了自己的伤疤。
“干嘛呢,给我挠痒痒?”
“还痛吗?”陈朗青的神色一下变得很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云飞总觉得对方像要哭了。
“不痛了。”其实有时候偶尔还是会有些酸痛的,但傅云飞不想让陈朗青担心。
陈朗青轻轻推着傅云飞站了起来,然後忽然伸手抱住了傅云飞的脑袋。
“喂,阿青你这是干嘛呢?”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陈朗青默默地抱着傅云飞,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和体温。
这感觉对他来说可真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爱人,就好像永远不会失去对方一样安心。
抱就抱吧,反正也挺舒服的,傅云飞干脆闭上了眼。
很快,他就感到陈朗青松开了自己,还没等他说上一句话,对方已经跪了下去,径自拉开了自己的裤链。
“才吃完饭呢,让我兄弟也休息会儿嘛。”傅云飞打趣的说。
陈朗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攥了对方那g东西,在手里轻轻地套弄摩擦了起来。
“我用嘴帮你。不劳你费力。”
说完话,他当真张了嘴,将那g被搓弄得肿大的东西含了进去,慢慢夹在自己柔嫩的咽喉处。
“呃!”坐在床上的傅云飞当即发出了一声呻吟,双手也顺势反撑在了床单上。
陈朗青的口活不算一流,但是却别有一股青涩,傅云飞很享受这滋味,也没有阻止对方,只是隐忍地呻吟享受着。
突然,他丢在一旁的手机急切地响了起来,傅云飞不想去管,可那东西叫个不停,看来有什麽急事。
最後傅云飞也只好不耐烦地过了手机,他一手按住了陈朗青还在努力吞吐自己男g的脑袋使劲地挺腰抽c了两下,这才鼻音浓重地对手机那头发问,“喂,什麽事啊?”
手机那头是该死的李越,什麽时候不挑,非挑这时候打扰自己的x致。
“傅爷,老爷子说有一个客人想和您交涉下,说是谈一下一项新生意的合作。”
“现在?”傅云飞皱着眉忍下了一声呻吟,握着手机的手也开始有些颤抖了。
“是的,客人已经在xx酒店了,很有诚意,老爷有事来不了,说务必劳烦您亲自接待下。”
“知道了,马上就去。”傅云飞强忍着下身的冲动挂了电话,而这时陈朗青也已经让他濒临极致快感的边缘。
随着陈朗青双手在自己y囊上不断的揉捏,以及对方唇舌的卖力舔弄,傅云飞丢开了手机,腰上一紧,这才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呻吟。
☆、第三十四章
看着傅云飞换上了一身风衣西服,陈朗青站在一旁不用问也知道对方这麽正式的穿着是要干嘛去。
道上风度翩翩的傅爷在谈正经事的时候都会穿得特别正式。
“云飞,你,你还是打算……继续在黑道混吗?”
陈朗青虽然知道傅云飞一直很不喜欢自己管他的闲事,可事到如今,有些话他不能不说。
傅云飞并没有表现出像以前那样的不耐烦或是不痛快,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围巾。
“放心,我只是去应酬一下。等我回来了,再和你好好谈一谈咱们的将来吧。”
陈朗青一下没闹明白傅云飞这话的意思,只是他看着对方对自己充满了爱意的双眼,心头也一阵阵的抽痛。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当不起傅云飞这份爱,可他还是那麽厚着脸皮默默地享受着这份本不该属於自己的爱。
一直到目送傅云飞的汽车离开之後,陈朗青这才回到了楼上的卧室。
让他感动的是,虽然自己被赶出这地方两年多了,可柜子里还留着自己穿过的衣物鞋袜。
或许就像傅云飞说的那样吧,对方是曾为逼走自己而後悔过的,心里也不曾忘记过自己。
陈朗青的眼眶渐渐红了,他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傅云飞穿过的大衣,一下紧抱在了怀里。
刚才傅云飞那番话真是让他心里难受。
咱们的将来,多美好的几个字啊,可是做出畜生行径的自己真是不配提及!
当年,他口口声声告诉过傅云飞,他憎恨一切违法犯罪的行径,他不希望傅云飞变成他所憎恶的那种人。
而如今,陈朗青又何尝不是他自己所憎恶的那种犯罪分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朗青慢慢从自己怀抱的大衣中抬起了头,他愣愣地看着墙上一点点在走的时锺,沈默地告诉自己。
再过一阵子,等傅云飞的身体再好一些的时候,那也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那位客人到底是做什麽的,这麽大派头,老爷非要我亲自去见他。”
傅云飞坐在车後座,显然是对今晚的安排有些不满,他难得享受陈朗青这麽主动的服务,可偏巧被人打断了。
李越知道傅爷肚子里不爽,可他却更不爽,原本傅云飞要是没有回来,这种重要的事本该是他去做的,都怪那该死的陈朗青,明明已经像条狗那样被赶走了,可居然还会出手救了傅云飞一命,误了自己的好事。
而且也不知傅云飞是不是脑子坏了,明明被整得那麽惨也不报复那小子,还装作什麽屁事都没发生过。
这家夥真要吃素的话,干脆去做和尚算了!
李越恨恨地想着,脸上却依旧是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傅爷,您出事了一年多,或许有些事情还不知道。现在场子上活儿是越来越多了,不仅卖r卖药,嘿嘿,连内脏也有得卖了。一颗心五十万,一颗肾三十万,那利润可是高得可怕。”
李越的话一下让傅云飞的头猛烈地痛了起来,他听明白李越话里的意思,那个神秘的客人看样子是做人体器官买卖的。
器官买卖……这个词傅云飞并不陌生,甚至前几天他还在思考自己与这四个字之间的关系,可後来他到底放弃了追查,因为他身体失去的部分已经确实失去了,就算查出真相又如何?报仇就真的能拿回一切吗?说不定还会失去得更多。
即便现实的美好是一个假象,那麽在他尚有心压制自己内心的黑暗之前,是否可以让他暂时居住在这个假象里?
看见傅云飞忽然安静了,而且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李越不知自己是不是说到什麽对方忌讳的东西了,赶紧小心翼翼地问道,“傅爷,您怎麽了?身体又不舒服了?”
他只知道傅云飞脑子被人打坏过,腿也被人打断过,可他不知道傅云飞的身体里还少了一样器官。
“我没事,头痛病犯了。”傅云飞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止痛药,抓了几片塞进了嘴里。
他的身体其实没有他向陈朗青吹嘘得那麽好,他只是不希望对方担心。
车很快就开到了xx酒店,傅云飞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最後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他那只经过治疗过後的腿已经恢复了很多,走路的姿势只要不仔细看其实也看不出多大的问题。
客人在一间总统套房休息,等傅云飞带着李越和其他几个跟班一同进去的时候,对方也正和自己带来的小弟玩着扑克。
“张先生,您好,我来介绍下,这是咱们四海帮的傅爷,现下四海帮对外的事情都由傅爷把持呢。”
李越抢先解释起了自己的老大。他总是这样急急忙忙地想邀功要上位,野心也从不掩饰。只可惜和他野心不成正比的是他的胆子。
看见傅云飞脸色y沈,李越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讲错了话,他像条哈巴狗似的乖顺地站回了傅云飞的身边,低声说道,“傅爷,您……有什麽想说的吗?”
那位张先生也已经带着小弟站了起来,他满面堆笑的看着这位a市叱吒一时的傅爷,很希望第一次见面能给对方留个好的印象。
可是似乎事情没那麽顺利。
“把头抬起来。”傅云飞嗓音低沈的说道。
张先生微微一愣,伸出去的手讷讷地收了回来,然後把自己chu短的脖子果然往上抬了抬。
他略约听说过这位傅爷的x取向有异常人,可也不至於看上自己吧……
“把头抬起来!”傅云飞忽然发出了一声暴喝,整间屋子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尴尬诡异。
张先生这才发现傅云飞那冷厉的眼神并非盯着自己的,他顺着对方那要吃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自己身後带的两个小弟都死死地低着头。
“这是怎麽回事?”张先生望着李越,疑惑地问道。
李越也是丈二和尚不到脑袋,他瞅着回来後第一次发这麽大脾气的傅云飞,委实不知道在这儿的众人到底是谁不长眼得罪了他。
直到张先生身後的两个小弟乖乖地抬起了头,然後猛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求起饶来。
“傅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您,要知道您就是傅爷,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割您的肾啊!”
“都,都是那小子联系我们的……是他把您给卖了的……不知者无罪,请傅爷饶了小的啊!”
傅云飞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两个哭求不已的人,脑海里丧失的记忆像浪潮一般猛地就涌了回来,他捂住剧烈疼痛的头,往後退了两步,干脆被人扶到了椅子上。
“怎麽了?这都怎麽回事?!傅爷,这两小子胡说八道,我替您灭了他们!”
李越从那俩小子的话里听出了什麽端倪,他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故作声势的咋呼着了起来。
“你们出去。”傅云飞忍住头痛,出声说道。
李越显然是没尽兴,他径自掏了手下的枪,快步走到了那两个跪在地上拼命向傅云飞磕头求饶的男人面前,继续咋呼个不停。
“妈的!你们说些什麽!什麽割肾?谁敢割咱们傅爷的肾去卖?!”
“别,别,有话好好说,误会,肯定是误会。”张先生一看事情完全变了样,急得说话都哆嗦了。
最後,还是傅云飞一锤定音,他起身推开了李越,慢慢提高了嗓音。
“我说,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李越一看情势不对,使了个眼色,急忙拽上张先生一起退出了房门,只留下了傅云飞和那两个哭求不止的男人在里面。
☆、第三十五章
也不知傅云飞到底什麽时候才回来,陈朗青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後,干脆先上床休息了。
不过上了床他也睡不着,实际上自从他骗傅云飞卖了肾之後,他就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梦里面总是会出现一些血淋淋的画面,浑身都是血的傅云飞,哭喊着向他求救的傅云飞,对方那一声声凄惨的呼喊真实得可怕。
陈朗青睡到半夜,又被这样重复的梦魇惊醒了过来。
他捂了捂x口,喘了几声chu气,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然後在一片黑暗中渐渐沈默。
突然,卧室的灯被按开了。
陈朗青下意识地便转过了头,他看到了一脸疲惫的傅云飞已经站在了门口。
“怎麽这麽晚。”陈朗青看了眼墙上的挂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怕傅云飞的身体抗不住,赶紧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没什麽。和客人多聊了会儿。”
傅云飞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後脱下了厚重的外套,径自坐到了躺椅上。
他看上去十分憔悴,陈朗青甚至看到对方的眼眶微微泛红。
到底是出什麽事了?一时间,陈朗青的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
“云飞……你怎麽了?”陈朗青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云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也微微地拧在了一起,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爱人,想说什麽,却什麽也没有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陈朗青只穿了件睡衣,这才站起来说道,“没事,就是累了。你快休息吧,我也准备睡了。”
可是傅云飞的样子哪像是没事?陈朗青再傻也不会傻得看不出对方到底有事没事,毕竟是一起那麽多年的爱人。
他愣愣地看着傅云飞神色恍然地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竟连最里面的保暖内衣也一并脱掉了。
“傻子,你睡觉脱这麽多干嘛,小心感冒啊!”
陈朗青被傅云飞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忍不住就责备起了对方。
可傅云飞却像没有听到陈朗青说什麽,他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了腰侧那道鲜明的伤口上,嘴角也多了一抹苦笑。
从那两个倒卖器官的贩子口中,他已经听到了所有的真相,而那一段身为傻子被他们囚禁乃至强迫卖肾的记忆也回来了,虽然那段记忆并不完整但是其间留给他的深刻痛苦,却不容抹消。
有些伤口注定不会消失,有些伤害也注定不会复原。
傅云飞终於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豁达到可以宽容一切,甚至是宽容那个自己才说过要爱他一生一世的人。
“阿青,其实我的伤口不是不会痛的。”
傅云飞着腰侧的伤口,苦涩地说道,他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
“每一次和你做爱的时候,我都很怕,我怕自己会不会就此不再是个男人。这个伤口经常都让我觉得很难受,不止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傅云飞抬起了头,站在他面前的陈朗青此时已是面色惨白。
“云飞,对不起……”陈朗青隐隐知道这或许是他说出真相的时候了,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
但是傅云飞很快就打断了他。
“阿青,你口中的对不起,我实在无法接受。阿青,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是狠狠伤害过你。可是你怎麽忍心把我,把一个傻子交给那些买卖器官的混蛋?你知道他们怎麽对我的吗?他们把我绑起来,堵住我的嘴,不许我叫你的名字,不许我求饶,每天都用水灌我,打我,为了不让我趁机逃跑,他们干脆打断了我的腿。上手术台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麽害怕,多麽恐惧?我居然是怕见不到你,可你呢?你拿着卖掉我肾脏的钱潇洒的时候,有没有想一下我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傅云飞的情绪终於还是变得激动了起来,他赤裸着上半身,身上还留有不少当时被虐待出的淡淡伤痕,虽然有的伤口早就不痛,可是就如那道取走他一个肾的伤痕一样,依旧带给了他心理无限的痛苦与折磨。
陈朗青眼里也早满是泪光,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看着傅云飞满面的悲怆,此时真恨不得当时自己能替对方承受那些伤害。
从傅云飞的言语里,他知道对方已经了解了真相回复了记忆,也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卖他的肾是为了潇洒。
不过陈朗青也明白,不管傅云飞有没有误会自己卖掉他肾的企图,自己实在都没有颜面再多做狡辩。
错就是错,就像他当初认定傅云飞混黑社会是错一样,他自己犯的错依旧是不容辩驳的恶。
“我知道我对你太过残忍无情,我也不敢乞求你的原谅!我,我很後悔当初的行为,我真的後悔了……”
陈朗青痛哭着跪了下来,他想傅云飞要怎麽报复他都好,他都认了。
“你站起来,不要跪在我面前。”傅云飞摇了摇头,他认定陈朗青这一切都是惺惺作态,再也不愿意相信对方丝毫。
甚至他想起这段时间来陈朗青对自己反常的态度,恐怕也都是建立在对真相拆穿後的恐惧之上吧。
所以对方才会那麽讨好自己,或许都是为了在这一刻能够取得自己的谅解。
然而陈朗青既然能为了钱卖了自己的肾,那麽他也能为了钱死皮赖脸地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以前的陈朗青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傅云飞很清楚无助的际遇会让一个人轻易变了原有的模样。
他想,陈朗青一定是变了。
“你要是不这个样子,说不定,我还会原谅你。可你越是这个样子,我看了越讨厌。”
傅云飞一字一句地说道,顺势也朝陈朗青踢出了一脚。
陈朗青被傅云飞踹得x口一痛,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陈朗青,从今天起,我傅云飞与你再无关系。你滚!”
这一天,终於还是来了。陈朗青像是松了口气,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拿上了自己的衣服,缓缓走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傅云飞身旁。
“虽然你不肯接受,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你好好保重,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说完话,陈朗青跨过了傅云飞的身边,径自走了出去。
傅云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麽轻易地就让对方离开,他红着双目死死盯着陈朗青的背影,直到对方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後,这才虚脱地跌坐了下去。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伤害我?陈朗青,你真是好狠!好狠啊!”
傅云飞仰起头,双目之中满是不甘与怆痛,他喃喃地自问,脑海中忽而又浮现出了两人年轻时一起相濡以沫的画面。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这样的话,他们两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彼此之间只剩下痛苦与纠结。
“老板,来包烟。”
陈朗青站在一个小烟摊面前,把身上最後的十元钱递了过去,然後接过了一包烟。
他已经把最後这个月的工资都寄到了妹妹的卡上,留了个短信让对方注意查收,接着便取出了手机的si卡折断丢进了垃圾库里,连那个从二手市场花了两百元买的手机也一并扔了。
他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一g接一g的抽着烟,直到把一包烟全部抽完,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陈朗青抖了抖身上和头上的雪花,看着对面大门上金光闪闪的“a市警察局”几个大字,终於迈开了步伐,走向了他给自己所选的归宿。
在傅云飞清醒并恢复了身份之後,他就开始盘算自己要如何偿还欠下对方的血债了,虽然傅云飞的温存一度让他留恋其中,抗拒着这一天的来到,可是陈朗青明白,他始终是得还债的,不然他的後半辈子将永不安宁。
☆、第三十六章
负责接待的警察最开始还以为自己遇到个神经病,可他抬头仔细看了看陈朗青那张冷静得可怕的脸,这才半信半疑地告诉了同事:有一个涉嫌贩卖他人器官的罪犯来自首了!
“你说你贩卖了他人的器官,受害者是谁啊?”
审讯室里,刑警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对铐在椅子上的陈朗青发话。
陈朗青沈默了片刻,慢慢说出了三个字:“傅云飞。”
正在进行审讯工作的刑警们当时就愣住了,他们整天和黑社会犯罪打交道,怎麽也不会不知道道上鼎鼎大名的傅爷。
听说之前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傅爷又重出江湖了,有消息说对方消失的那段时间是治病去了,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你卖了傅云飞一颗肾?”一个中年的刑警很快就觉得这只可能是一个笑话,他点了g烟,轻蔑地看着陈朗青问道。
不等陈朗青回答,他站起来,走到了椅子边,哈哈笑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居然编出这种笑话来,不过这话可真不好笑啊。”
“警官,我没有骗你们。我欺骗当时被我收留,脑子不太清醒的傅云飞,联系器官贩子卖了他一颗肾。我有罪。”
陈朗青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那些让他内心痛苦而压抑的事实,慢慢地抬起了头。
在再一次享受了傅云飞那痴缠的爱恋之後,他比任何人都无法原谅自己带给傅云飞的伤害。
陈朗青的离开让李越十分吃惊,他一直以为凭着傅云飞的脾气,对方这次不死也得少层皮,因为那两个胆敢割了傅云飞肾脏的小子可就没了好下场──他们连夜被人割了一颗肾,还一人赔上了一只狗眼。
可谁又会料到傅云飞居然会让罪魁祸首陈朗青完好无损的离开。
事後,李越去了傅云飞的房间询问到底怎麽处置陈朗青,对方却一脸死灰的坐在躺椅上,长时间不发一言,就好像死过了一次似的。
到最後才轻轻地丢给自己一句话,“别管他,随他去。”
转眼就是一周过去。
“傅爷,今晚有个酒会,您要去吗?”
李越收拾不了陈朗青,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不过看到傅云飞一下变得消沈,他心里却又偷偷地乐了。
他兀自地想,一个没了肾的男人和太监有什麽差别?傅云飞也会有今天,真是叫人爽快!
傅云飞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似乎之前的真相让他大受打击,整个人也都变得憔悴了起来。
“没什麽重要的事,我就不去了。”
正在两人谈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李越开门去看,却见自己的小弟一脸慌张。
“不好了,有警察过来了,说是找傅爷协助调查什麽!”
“他们有手续吗?没手续就给挡了,没看傅爷身体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吗!”
这样的事李越遇到得多了,对付警察不能用他们黑社会那一套,还是得讲一些技巧。
傅云飞像是什麽都没听进去,他坐在椅子上,眼神冰冷。
他觉得自己的腰侧又在痛了,而且心也在痛,那痛里还夹杂着那麽多的愤怒与不甘。
还没等小弟下去传话,便衣警察已经陆续走上楼来了,他们左右张望了下,在李越的身後看到了坐在屋里的傅云飞。
“喂,警官,你们这是要私闯民宅吗?”李越伸手挡住了想进去的警察,回头看了眼傅云飞,等着对方的指示。
“让他们进来。”
傅云飞慢慢回过了神,他看了眼守在门口的警察,自己却是懒得走过去。
“傅先生,有人来警局自首,说是卖了您……一颗肾。所以我们想请您配合调查一下,是否真有其事。”
c!李越听见那警察笑眯眯地对傅云飞这麽说,顿时知道自首的人是谁了。
他没想到傅云飞会放了陈朗青,更没想到陈朗青居然会蠢得去自首,这算什麽?玩自虐来求傅云飞原谅吗?
可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事闹大了,对傅云飞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对方现在这身份,能承认被以前的床伴卖了肾吗?!
果然,傅云飞的脸色一下就彻底变了,他的脸上布满了惊讶,愤怒乃至是悲哀与无奈。
李越看了眼神色巨变的傅云飞,心想对方肯定是给陈朗青那小子气坏了。不过这种丢脸的事,傅云飞肯定绝不会认吧。
出乎李越的意料,他居然听到傅云飞对警察说:“既然他那麽想坐牢,那我成全他。警官,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做笔录。”
到了看守所里,傅云飞看到了被拘在椅子上的陈朗青,对方看见他之後就羞愧地低下了头。
“傅先生,这就是犯罪嫌疑人了,他说他联系贩子卖了你一颗肾。不会是真的吧?”
中年刑警没想到傅云飞真能亲自到这儿来,他突然觉得这事的走向大概不是自己想得那麽简单了。
傅云飞没有多话,只是沈默地撩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腰侧那条可怕的疤痕。
“证据在这,确有其事。”
“你小子胆子真大啊……”那中年刑警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走到了陈朗青的旁边,低声念叨了起来。
而陈朗青苦笑了一声之後,看着傅云飞的侧颜,对警察说道,“是我做错事,我愿意承担一切後果。我请求法院重判。”
☆、第三十七章
傅云飞居然被卖了一颗肾的事,在江湖上很快传为了笑话,各条道上的老大什麽都把这位傅爷当做半个男人来看了。
虽然他们也不太清楚缺少一颗肾对於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到底算什麽,可中国人传统的意识摆在那里,就好像一个男人被切了蛋,总是让人瞧不起的。
而陈朗青也被正式羁押进了看守所里,等着进一步的审讯。
看着陈朗青被一步步押进监仓,之前负责审讯他的中年刑警不禁对负责记录的同事唠叨了起来。
“这小子算是完了。估计等不到判刑就得交待在这里头。”
“怎麽这麽说呢?”做记录的警察是个新人,很多事还不着道。
中年刑警笑了一下,点了g烟,看热闹似的说道,“他得罪的人可是傅爷啊……不过,我也没明白他是怎麽活着走进警局自首的。你说他敢卖黑社会老大的肾,这自首不是自杀吗?看守所里面多少人都是仰仗外面老大鼻息的,进去了还不把他往死里整。再说了,有钱有势的话,不用犯人出手,他也走不出来。躲猫猫你懂吧?总之一个字──惨啊。”
最後那个惨字被中年警察拖得很长,就像京剧里最後那一嗓子,充满了戏剧效果。
接受完了体检之後,陈朗青的皮带拉链都被卸了,只能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着看守所发放的简易生活用品跟着里面一名姓姚的队长来到自己要待的监仓。
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假的,可陈朗青知道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就像当初跟傅云飞一起私奔来到这个城市一样,或许在十年前,他就踏上了属於自己的宿命之路。
“七号,新人。”姚队长在七号监仓门口喊了一声,随即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铁门。
紧接着,陈朗青就被姚队长推了进去,一屋子的犯罪嫌疑人都慢慢站了起来,用各种不同的眼光打量着这个看上去还挺俊朗的新人。
姚队长瞥了眼屋里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对他说道,“大牛,交给你了,好好看着点。”
那个叫做大牛的汉子当即笑着点了点头,“队长,您放心。我会替您管教好他的。”
姚队长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重新锁上了监仓的大门。
姚队长刚刚一走,刚才还满脸是笑的大牛就顿时变了脸色,他冷冷地盯着陈朗青,厉声喝道,“蹲下!”
陈朗青看了他一眼,心里对这样满脸横r的大汉到底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他老实地蹲了下来,嘴角也多了一丝苦笑。
“小毛,去搜搜他身上有什麽违禁的东西没。”
一个瘦小的年轻人听见大牛这麽吩咐,立即上前搜起了陈朗青的身,让他们不满的是,对方居然连一包烟也没带进来。
“妈的,还是个光杆啊!小子,你犯的什麽事?”
大牛龇了龇牙,却也谨慎着下一步的行事,没弄清对方底细前,他是不会随便乱来的,万一惹到个不能惹的,那可就麻烦了。
陈朗青羞於提起自己的罪行,那毕竟是他一生的痛。
“贩卖器官。”
“妈的,新鲜了,还是个器官贩子,第一次在这地方遇到啊!”
不知道是不是对贩卖他人器官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特别不满,大牛虽然也是个犯罪分子,可眼里却明显是一副瞧不起陈朗青的神色,而整个监仓里随着大牛的情绪变化,其他人也纷纷向陈朗青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虽然自己有罪,可被另一群同样有罪的人拿鄙夷的目光盯着,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陈朗青忍不住补充说道,“我是自首进来的。”
“呵?!这叫良心发现?!”大牛又是一声不屑的笑,一脚就踢向了陈朗青。
“小子,别的不废话了,你这种人渣来了这种地方,就要服从教育!说吧,你认打还是认罚?!”
陈朗青还没明白自己怎麽就沦落到被罪犯教育的份上了,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大牛,没等他问出口,旁边的小毛已经用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认罚就这个意思。你到底是认打还是认罚啊?卖器官能赚不少钱吧,我看你还是乖乖认罚好了。”
陈朗青身上最後的钱也在他自首前买烟抽了,现在的他可谓一穷二白,哪还有半点多余的钱财。
而且他对警察交待自己的背景时,也只说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有损祖德的事情,陈朗青哪还敢再连累家人。
看着满屋犯人逼视的目光,陈朗青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苦笑着说道,“我没钱。如果这是进来的规矩,我认打好了。”
他的话刚一说完,肚子就挨了大牛一脚,接着便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一通乱打。
“傅爷,您这也太憋屈了吧!敢情是那小子卖……卖了您的肾啊!”
李越知道傅云飞这回是丢大了脸,难堪到家,可他还装出副替对方不平的样子在一屋子手下面前大声嚷嚷。
很少抽烟的傅云飞正坐在舒服的躺椅上吞云吐雾,他的神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好像李越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不行啊,现在道上都知道傅爷您被那小子整得够呛了,这仇不报不行啊!”
李越没忘记要不是该死的陈朗青救了傅云飞一命,那麽自己也不至於又被龙头踢下位。
他恨傅云飞,他更恨陈朗青。
“我和他之间扯清了。以後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的名字。”
傅云飞摁灭了烟头,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望着落地窗外的沈沈夜色,忽然想到了陈朗青今夜在看守所里是不是想起自己。
李越眼珠一转,试探着说道,“可不能就这麽便宜了他小子,您的一世英名这次被他毁得够呛,怎麽也得做点事让外面那些人闭嘴不是?否则有些不知好歹的还以为傅爷您是个软柿子呢。”
傅云飞沈默了片刻,手下意识地捂到了腰侧的伤口。
本来他是打算退出江湖和陈朗青一起离开的,可惜对方自己毁了这个机会。
既然上天要他继续在这条道上混下去,那麽他傅云飞也就不想再回头了。
“你看着办。”不清不楚的四个字,算是傅云飞现在的心境。
对於陈朗青,他真不知自己是该继续爱他,还是该狠狠恨他,要是一切都能交给老天来决定,那该有多好。
☆、第三十八章
在看守所里,陈朗青混得很惨,因为他没钱也没有靠山,大牛那帮子人没事就拿他取乐,说这是他唯一能给大家做的贡献。
所谓的取乐不过就是各种各样的体罚方式,或许人x有时候就是那麽残忍,看到别人越惨,自己越开心。
寒冬腊月,陈浪青脱光了衣服站在水槽边,用勺子一下下地往自己身上淋着冷水。
他冻得浑身都颤抖不已,嘴唇也渐变乌青。
突然,他的手一个不稳,手里的勺子也随之落在了地上,坐在铺上打牌的大牛他们见了,立即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怎麽,老子赏你洗澡的机会你看不上啊?!和我闹情绪是不是?”
“没,没有。我,我只是太冷了。”
陈朗青哆嗦着回话,他突然想起当初傅云飞每晚在那个漆黑的小房间里挨饿受冻的时,或许就像自己现在这麽无助。
心又变得好痛,好悔,陈朗青紧紧抱着双臂,嘴角不知不觉也多了一丝自作自受的苦笑。
大牛以为陈朗青这是在嘲笑自己,想也不想一巴掌就呼扇了过去。
“笑你妈逼!小逼找死呢?!”
陈朗青被打得头脑一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麽话才合适,只是瑟瑟地抱着双臂站在墙角,再不敢多动一下。
大牛的跟班小毛见状,认为这是个邀功的机会,干脆将桶里剩下的冷水一下全泼到了陈朗青的身上。
突然的刺激让陈朗青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这一声惨叫很快就引来了刚进入监仓的姚队长。
姚队长进来之後就看到了赤身裸体站在水槽边的陈朗青,他又回头看了眼大牛,赫然是向对方质询。
大牛见惯了这种场面,不等陈朗青说话,立即大声报告道,“姚队长,这小子不服改造,叫他洗澡也不好好洗!”
姚队长随即打量了陈朗青一眼,突然向他问道,“你就是那个卖了傅爷肾的陈朗青?”
陈朗青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疑是又一次揭开了他心底的伤疤。
“报告队长,是我。”
“那就好。没认错人。大牛你跟我出来下。”姚队长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理会陈朗青,他招呼了一下大牛,然後将对方叫出了监房。
大牛一到门外,立即紧张了起来,他刚才已经听到姚队长嘴里说出的那两个字了──傅爷。
“姚队,怎麽回事?这小子和傅爷什麽关系?”
“他是非法交易器官进来的。知道他胆子多大吗?他卖的就是傅爷的一颗肾。”姚队长压低了嗓音对大牛说道。
大牛顿时就吓傻了,他还不知道在这地界有谁敢拿傅爷身上的东西来卖。
“那您的意思是?”
“不,不,不是我的意思。你大概也听说了,傅云飞又回来了。这事他能不追究吗?大概这小子也是以为自首了就能逃过傅云飞那道人的追杀,呵,他也真是太天真了。进了这里只可能比外面死得还惨。”
姚队y冷地笑了一下,显然是在嘲笑陈朗青的愚蠢。对方以为进了政府管辖的地方就没事了吗?在这里,他们有一千种玩死人的方法。
“反正我今年的奖金是豁出去了。你得想想办法,我保证事後减刑保外少不了你的。当然,手脚得干净点。”
他拍了拍大牛的肩,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虽然与陈朗青无冤无仇,但是姚队长许诺大牛的东西实在是令他动心不已。
他咬了咬牙,想想自己反正也不是什麽善茬,如果能弄死个陈朗青又巴结上傅爷,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不过姚队,我也有顾虑,我看就这样吧……”
大牛附耳在姚队的耳边说了一通。
听见大牛出的主意,姚队的脸也渐渐开了花,他连声应允道,“好,到时我一定配合你。弄个天衣无缝,说不定连我的奖金都不用扣。”
“那是,病死的和咱们有什麽关系呢?”
大牛巴结地说了一句,脸上的笑容灿烂异常,就好像他干了一件大善事那麽开心。
接下来的这几天,大牛不再打陈朗青了,也没多问他的事,只不过他每晚都会逼陈朗青用冷水洗澡,一洗就是至少半个小时。
而监仓里也有人渐渐察觉不对了,按理说监仓里整人的事的确很多,可也没必要这麽往死里整啊。
小毛大概是看出了什麽迹象,忍不住悄悄问大牛道,“老大,这是怎麽回事啊?您和这小子有仇啊。”
大牛白了他一眼,一记爆栗敲到了小毛的头上,“瞎说什麽啊!我是看他脏,怕他把病惹给咱们,所以教他讲究卫生。”
小毛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知道大牛的行为肯定有问题,可他却也不敢再问什麽。
只不过他看着陈朗青每天冻得够呛,渐渐就开始发起烧来,也不由多了丝同情。
趁着大牛被管教叫去谈心的空隙,小毛忍不住凑到了躺在床上的陈朗青身边,悄声问道,“喂,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啊?”
陈朗青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他白天报告过一次管教,希望能得到医治,姚队得知情况後,亲自给他送了一大包感冒药过来,可是吃了却一点不见好。
大概是自己身体被磨得虚了,所以才好不起来,陈朗青叹了口气,却也只好先把手头这些药吃完了再说。
听见小毛这麽问,陈朗青的心里一下就沈下去了。
他似乎知道为什麽大牛在见了姚队之後改变了收拾自己的法子,虽然对方之前也每天折腾自己,可绝不会这麽没分寸地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看样子,是外面有人想收拾自己吧。
“我,我不知道。”可陈朗青知道自己理亏,他不想再给傅云飞惹上任何麻烦,但是内心里却是抵挡不住一阵阵的酸楚疼痛。
“妈的,看你这死样子!再这麽下去,你非死不可!”
小毛本来是想了解下情况,帮陈朗青想想法子,可对方却是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怎麽叫他不恼火。
陈朗青猛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小毛。
“帮,帮我叫下管教,我,我有事想报告。”
姚队早就吩咐了,如果是7号陈朗青有事,一定必须先通知他,由他亲自处理。
看着咳得满面通红,浑身颤抖不已的陈朗青,姚队知道对方大概撑不了多少天了,不得不说,大牛这个杀人於无形的法子还是挺管用的。
“怎麽?又想申请看病啊?我不是才给你了药吗?”
说是药,可姚队才知道,那些药早就被他换了,胶囊里不过都是面粉。
陈朗青摇了摇头,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可能难逃这一劫了。
“队长,我想申请捐献遗体给有需要的人做器官移植。”陈朗青边咳嗽边费力地说出了这通话。
其实这件事他早就考虑过了,只不过当时他想正式入狱之後再请人办理也不急,可谁知道,他可能连监狱的门也跨不进去了。
但是他想赎的罪,他必须赎。
姚队目光复杂地打量了一眼陈朗青,心想对方莫非知道了什麽。
可有些话,他是不可能对陈朗青明说的,而且他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做,李越照样会买通别的人做,自己只是个看守所里的小角色,有利益的时候不去争取,那麽以後就只有喝凉水的份。
“申请捐献遗体呢,说明你挺有觉悟的,我明天就通知医院那边的过来给你办理。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安心养病。”
姚队一手搭到了陈郎情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看见对方那张俊朗而消瘦的脸上在听见自己的话之後竟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第三十九章
人心都是r长的,虽然小毛一开始对陈朗青没什麽好感,甚至也不愿因为对方而得罪大牛,可是眼看着陈朗青一点点衰弱下去,走路都像要被风吹倒似的,他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大牛哥,那小子再怎麽搞下去真会出人命的,我看还是算了吧,教训过了不就得了。只是个屁都没有的光杆,看样子也还算老实……”
“老实?老实个屁!真老实他就不会干卖器官这种缺德事了!”
大牛对小毛的话嗤之以鼻,他看了眼蜷在铺上紧紧裹在一床黑心棉烂被子里的陈朗青,眼珠转了转,过去一下拽开了陈朗青的被子。
被子下的陈朗青蜷得像只虾米似的,他的体格本来也不算瘦小,这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滑稽……与可怜。
昏昏沈沈的陈朗青已经没什麽力气站起来了,这几天他也都一直呆在监仓里没再出去过,也可以说是g本没力气出去,至於他本该享受的那份病号饭也自然被大牛叫人吃了个干净,後来还是小毛看他可怜给了偷偷塞了两个馍馍给他。
猛烈的咳嗽了几声,陈朗青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烧得厉害,咳嗽得也厉害,白天还好,晚上这麽咳的下场便又是一阵好打。
本来病就重,还整天挨打,陈朗青也是再也受不了了。
大牛那双随时紧盯着他的眼里,渐渐生出一丝期待,期待这个人哪天晚上一下就过去了,自己也好交差。
中午的时候,姚队又不动声色的催了一下,大牛知道自己或许得再想点办法了。
“你,整天咳个不停,是不是想装病啊?!”
他大声的嚷嚷,尽管这屋里谁都知道陈朗青现在这样子g本不是在装病。
不过看守所里的确有不少在押人员都琢磨着通过自杀自残装病这些方式能出去,而这里装病又是成本最低的一种办法。
大牛作为号长,倒还真有理由这麽怀疑陈朗青。
陈朗青的眼微微地闭着,依旧闷咳不已,他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几乎听不到大牛在说什麽。
借着对方不回答自己的机会,大牛觉得自己终於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了,他立即把陈朗青从铺上拖到了地上,一边大吼,一边踹起了对方。
“妈的,小逼不懂规矩啊!老子问话,还敢给我装中耳炎!”
陈朗青躺在地上任由他踢打,真是一点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突然,陈朗青挣扎着发出了一声呻吟,他的嘴里竟喊起了傅云飞的名字。
“云飞……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
在极度的痛苦之下,陈朗青又回到了当初被傅云飞所抛弃的梦境里,那是一个寒冷的大雪天,大醉的傅云飞也是这麽狠狠地踢着他的背,让自己滚,滚得远远的。
好冷,好痛,好难过。
这是陈朗青唯一拥有的感觉,他将颤抖的身子抱得越来越紧,嘴里的呢喃也越来越微弱。
终於,一口鲜血从陈朗青的嘴里吐了出来,周围的众人也都吓了一跳。
只有大牛稍微松了一口气。
“装死,咬破舌头吐点血就想求饶啊!真他妈晦气,你们把他弄回床上去,脸给他擦擦,地也擦干净,明天再给老子装病,到时老子直接报告管教来收拾你!”
他骂骂咧咧地又踹了陈朗青一脚。
小毛早就忍不住了,听见大牛这麽说,立即就跑了过去。
他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使劲才将陈朗青抬上了床,把看守所发放的单薄的被子盖在陈朗青颤抖不已的身上後,他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白得吓人。
“大牛哥,赶紧叫医生啊,我看他真是不行了。”
大牛瞥了眼呼吸急促的陈朗青,哼了一声,又把头扭了过去。
也是,让他亲眼看着一个人被自己折磨死在眼前,他也是有些不安的。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装的,所有人都不许去叫狱医!赶紧睡觉!”
大牛大手一挥,其他人见了丝毫不敢悖逆,当即就各回了各的铺上,窝进了被子里。
而这个时候,小毛发现陈朗青的身体已经不仅仅是在颤抖,而是在抽搐了。
“不行!真的要死人了!不行啊!”
他尖叫了一声,良知在最後的关头战胜了自保,他疯狂地冲到了门口的对讲器那里,拿起就大喊道,“救命啊,7号有人发病了!”
“!”大牛狠狠跺了跺脚,几步就冲了上去,他一把推开了小毛,接过了对讲器。
“报告,7号一切正常!没有人发病,只有个感冒发烧的在装病!”
小毛抢不过大牛,急得挠心挠肺,对讲器那头的看守所人员听见大牛的补充报告之後,也乐得清闲,g本就不想过来查看,只是在对讲器里狠狠地说道,“大牛你小子怎麽回事,号里的人看不稳了吗?随便就来瞎报告,报你妈个逼!”
“是,是,以後不会了。”
大牛挂了对讲器,一脚就踹向了瑟缩在一旁的小毛。
“看不出你小子挺有种啊,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找死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动起了手,打得小毛躲也不是,挡也不是。
“大牛哥,大牛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怕那小子,连累咱们……”
小毛被大牛打得耐受不住,终於忍不住求起饶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这样子是真没出息,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良知在大牛这种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他是帮不了这个叫陈朗青的男人了。
“怕个鸟!他自己有病死的,关大家什麽事!”
大牛一句话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多嘴了,他狠狠地瞪了下周围的犯人,看见大家都恐惧地低下头装作什麽都没听见之後,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大牛也明白有些话是得说清楚了。
他指着依旧抽搐不已,发出破风箱一样喘息声音的陈朗青,对大家交待道,“这人是个卖器官的混蛋,死不足惜!老子最恨这种人渣了,刚巧他有病,你们也都知道的,咱们没人动他就算对得起他了,是不是这样一回事?!”
“是,是……”屋子里应承的声音此起彼伏,连小毛都跟着无奈地点起了头。
大牛气鼓鼓地把小毛拎到了一边,大声命令道,“谁也不准瞎说!谁敢瞎说小心我要谁小命!”
命令完大家,大牛这才走到了陈朗青的铺前,他先瞪了一眼大家,挥手吩咐他们赶紧躺下,自己则俯了身下去,在陈朗青耳边低声说道,“小子,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得罪了人,人家要你死,下辈子老老实实做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陈朗青听到了这句话,还是陈朗青心里始终有什麽牵挂无法放下。
他的神色纠结而痛苦,慢慢地伸出了自己冰凉的手,嘴里也发出了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呢喃声。
“云飞……求你原谅我……求你……”
大牛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视一个就要在自己的折磨下病死的人,他抖了抖双唇,神差鬼使地一把握住了陈朗青的手,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原谅你了……你,你安心地上路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牛好像看到这个病得要死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也就是那一刹那,握在他手心的陈朗青的手也慢慢地滑落了下去。
☆、第四十章 大结局
看守所暴毙一个在押人员,检察院和公安来调查一番之後,得到的不过都是串供後的供词。
尸检并没有找到可以让陈朗青致死的伤口,所以排除了暴力殴打致死的结果,检方更确信这个犯人是因为感冒发烧引起肺部疾病导致呼吸衰竭而暴毙。
只不过在陈朗青病死这件事上看守所仍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
最後姚队被扣去了半年的奖金,而大牛作为号长因为没有及时报告监仓情况被关了几天禁闭。
陈朗青因为之前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他的尸体很快被当地医学院接走,因为尸检的缘故,错过了最好的器官移植时机,他的尸体也就被泡进了福尔马林水里,作为学生们平时练习解剖的道具。
7号监仓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小毛用三g烟在陈朗青睡过的铺位权当做香拜祭,那一缕青烟缓缓飘逝,带着几分怅然。
傅云飞作为陈朗青非法贩卖他人器官一案的受害人,很快就得到了陈朗青病死在看守所的消息。
那一天,他正准备出门参加酒宴,在放下电话之後,他愣了一下,眼前随即浮现了陈朗青那张脸,从青涩,到成熟,从快乐,到悲哀。
然後,他的脑海里什麽都没有了,只剩一片黑暗。
傅云飞麻木地替自己打着领带,甚至对着镜子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跟在他身边伺候的手下看他情绪有些不对,也是理解对方突然接到陈朗青的死讯会受到的打击。
毕竟,他们也是看见过这两人爱过那麽多年。
“傅爷,您没事吧?”
傅云飞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弄了一下自己梳得整齐油亮的背头。
“没事。准备走吧,生意上的事可不能耽误。”
觥筹交错的酒宴,傅云飞英俊的笑脸,显示着成功人士的风度翩翩。
女嘉宾们以能和傅云飞跳一支舞而感到荣幸,而男嘉宾们则在私下嘲笑这个被曾经的情人卖掉肾脏的傻子。
好不容易又一曲跳完,傅云飞借口有些疲惫,干脆坐到了一边。
这时一个和傅云飞交好的老大走了过来,对方拿着酒杯,看样子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傅爷!干得好啊!”
“噢,原来是豹哥,我什麽干得好了?”傅云飞投以了一个惯有的微笑,眼里却没有什麽笑意。
豹哥举着酒杯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笑得龇牙咧嘴,却又有几分神秘。
“我听说那个卖你肾的陈朗青死了,这小子真是活该啊!他胆子怎麽那麽大敢这样对你!”
一听人提到陈朗青,傅云飞的脸色顿时一沈,他感到心口有什麽东西尖锐的疼痛了起来,痛得他坐立不安。
“死都死了,就别提他了。”
“嘿嘿,还别提他了,傅爷,咱们这麽多年兄弟,你那点手段我还不知道?是你派人把他搞死的吧,这年头在看守所里弄死个人跟弄死只猫那麽容易,人命不值钱啊……”豹哥打着酒嗝,一脸得意的和傅云飞套起了近乎。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傅云飞心里的愤怒,抑或是悲伤。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他!”傅云飞激动地大叫了一声,想也不想就一拳打了过去。
场面热烈的酒会因为傅云飞突如其来的冲动而被迫打断。
豹哥捂着脸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挣扎了半天也没站起来。
傅云飞则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眶已经红了,双拳紧握在身边,那身合体的西服在此时也变成了一种拘束。
最後他g本不管过来劝架的人,径自就冲出了大厅。
傅云飞的手下看老大不对劲,也赶紧都跟了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傅云飞只觉得一路上自己的头都好痛。
陈朗青的死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对方的死与他无关,他没有叫人害死陈朗青,他没有。
对方是病死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我没有杀他。”傅云飞在躺上床的一刻,兀自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然後极度疲惫和憔悴的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什麽都没有,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寂寞的站在远处,不管他怎麽走,无法追上对方的脚步。
第二天李越就过来了,他知道傅云飞已经接到了陈朗青的死讯,自己如果想瞒下去的话可谓下策。
反正对方说让自己看着办的,虽然没叫自己杀了陈朗青,可也没叫自己放过陈朗青,至於陈朗青的“病死”就当做意外来看好了。
“傅爷,您也别太难过了,怎麽说都是那小子对不起您在先。”
傅云飞缓缓地抬头看了眼李越,黯淡的眼神看得对方心头一惊。
“他埋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呃,我听说那小子进去後就签订了什麽捐献遗体协议,尸体估计给那些医院什麽的了吧。”
李越一边回答,一边偷看着傅云飞的表情,他看到傅云飞在听到这番话之後,眉毛微微一扬,然後眉心拧得更紧了。
“这样吗……那他还有什麽遗物吗?”
“这我得托人找找了。”
到最後,傅云飞什麽都没得到,陈朗青因为是病死的,他的衣物怕有病菌,被看守所那边的人干脆一把火烧了,连再次利用都省了。
得知这个消息後,傅云飞有些难过的放下了以前和陈朗青一起拍的照片,他挥了挥手,撵走了手下。
虽然他已经知道陈朗青的尸体就在当地医学院里面,可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一眼那个变得皱巴巴的爱人。
虽然他没有追问过陈朗青的具体死因,可他比谁都清楚要不是自己当初冷漠的默许,或许陈朗青也不会死在看守所里。
着自己依旧酸痛的腰,傅云飞慢慢走到了阳台上。
一切都结束了,就好像一场梦终究要醒来。
後来的日子里,傅云飞消失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他也渐渐记起了在自己落难的日子里,陈朗青是怎麽欺侮自己,又怎麽照顾自己,以及自己到底有多麽依恋对方。
每个月,傅云飞都会叫人悄悄的以陈朗青的名义给陈朗青的家人汇款。
有空的时候,他也会把车开到存放着陈朗青尸体的那间医学院,在外面久久的停驻,却始终不敢进去。
傅云飞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少,可脾x却变得越来越温和宽容。
“原谅别人,也是原谅自己。”
他经常对朋友和手下人说这句话,可是却很少有人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a市的冬天总是会下雪的,每次下雪之後,傅云飞都会在院里亲手堆出一个雪人,以前都是他和陈朗青两个人一起堆的。
看着院子里孤零零的雪人,傅云飞微微抬起了头,他想阿青这会儿应该会在天上看着自己吧。
夜空深邃,星河璀璨,一地寂寞都被照亮了。
作家的话:
完结了……真的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