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45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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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囘父岳囘母,他并不怎么敬畏贵为和硕亲王的雅尔江阿,反而比较敬畏沉默寡言的完颜福晋。

    即便是不说话,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也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不管是宗室,还是勋贵人家,继福晋、继夫人何曾少了?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经营,可是能做到完颜福晋这样的屈指可数。

    其他人,或许还有娘家做助力,或者有阿哥傍身。

    完颜家却是从完颜福晋出嫁没两年就开始败落,压根就指望不上的,亲生骨肉又只有一个格格。

    没有娘家做依仗,也没有儿子傍身,完颜福晋却能将亲王囘福晋做的这样有底气,不得不让人佩服。

    对于这个迥异与家中女性长辈的岳囘母,除了敬畏,天佑心中隐隐地还有些敬佩。

    若是祖母有完颜福晋这样坚韧利索的性格,多少会为祖父分担些,会不会让祖父长寿些?要是母亲有完颜福晋的性子,那父亲会不会少操些心?

    虽说这些念头有些不恭敬,可天佑许是被妞妞与天慧影响,并不怎么喜欢柔囘弱的女子。

    即便他心里明白,祖母是真柔囘弱,母亲只是在父亲与家人面前柔囘弱而已。

    因关注着永佳的神情,所以天佑讲完郡王府之事,不等雅尔江阿开口,便主动对完颜氏道:“听王爷说,福晋传召晚辈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永佳闻言,心中诧异,面上不显,只是目光望向雅尔江阿。

    雅尔江阿瞪大眼睛,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拉天佑出来的托词,忙清咳了两声,道:“是啊,福晋可是找这小子有什么事?”

    身囘子侧背着天佑,他使劲地向妻子使眼色,生怕她揭破自己扯谎之事,害的自己在女婿面前没面子。

    永佳见状,哭笑不得,开口道:“听说你家有些不太平,这几日又没见你露面,王爷与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总要亲眼见一见你才好……若是你得闲,就陪着王爷坐一坐……这几日外头说什么都有,王爷很是担心你……”

    既然眼前这个是她的女婿,就不是外人,哪里用扯那些有的没的做托词。

    况且,永佳心思细腻,多少有些察觉天佑对自己的泰山老丈人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只为了六格格,永佳当然也乐意天佑与王府这边再亲近些。

    完颜永佳的话平实,可却听得天佑心里热囘乎囘乎的。

    他想起方才雅尔江阿在曹府客厅外说的那一句,尽是维护之意,心里明白过来,望向雅尔江阿的目光就带了感动。

    雅尔江阿被妻子说破,满心不自在,到底有些忍不住,抱怨道:“你老囘子也忒偏心了些,就算长子要求严了些,也不当如此……现下中秋已过,秋深霜重,哪里是好玩的?难道非要将你也折腾病下,才能安生?”

    这话却不是天佑好接的。

    里面传达的消息,也让天佑心里有些嘀咕。

    见丈夫说话肆意,永佳心里真有些恼了。

    即便是亲生父子,情分也得维系培养,更不要说翁婿之间,本就不是自家骨肉。

    雅尔江阿不仅当面挑人父亲的不是,还露了自己窥囘探曹府的底细。

    天佑虽不置可否,可也能感觉出雅尔江阿话中的维护之意,只听自己想听的,道:“确实是晚辈不是……”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垂下眼帘道:“那晚因想着次日下定,心里欢快了些,就拉着二弟吃醉了……”

    这样的说辞,加上略带羞涩不安的神态,极大的取囘悦了雅尔江阿。

    他“哈哈”大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点像爷……爷若欢喜时,也乐意多吃两盅……”

    高高在上的和硕亲王,竟然露囘出这赤子之态,天佑忍不住露囘出笑意,心里对于这未来岳囘父的隔膜也立时去了大半。

    永佳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本听说是天佑主动拉着弟囘弟吃酒,她还有些疑惑。

    毕竟,除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有“借酒消愁”这个词儿。

    见天佑的模样,并不像是对这门亲事有抵触,而且也接受了这边的亲近。

    小小年纪,带人包容宽厚,同曹颙少年事做派相差无几,真应了“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一句……

    尽管堂上其乐融融,可天佑放心不下家里,还是婉拒了未来岳囘父岳囘母的好意,并没有留在这边用饭。

    毕竟他是被雅尔江阿直接带过来的,不告诉父母一声就留下,那边再惦记。

    不过,在看到雅尔江阿拉下脸的时候,天佑主动说起家中窖藏几坛陈酿,若是王爷的空,明天下午从宫里当值回来,过来陪雅尔江阿吃酒。

    雅尔江阿的脸色这才舒缓些,道:“好,好,既是如此,那就等你的好酒!”

    天佑是晚辈,倒是不需要雅尔江阿亲自相送。

    见他起身告辞,雅尔江阿便唤人,吩咐送天佑出府。

    天佑才来下定没几日,王府下人自是晓得这个就是王爷福晋的东床快婿,躬着身囘子,带了几分讨好,送人出去了……

    这会功夫,永佳方开口问道:“爷不是探病去了么,怎么成了替妾身唤人?”

    雅尔江阿讪笑道:“话赶话说的那儿,就拿福晋做了幌子,福晋勿恼……”说着,带了愤愤:“爷实在看不惯,曹颙指使咱们六额驸低三下四给衍璜赔情的模样……爷才不信,他真的能将养子看的重过嫡长子去。不过是怕背了管囘教不严的名声,才将六额驸推出来顶缸……”

    永佳摇摇头,道:“爷上个月不是还说,曹大人是个实心人,不将外人褒贬放在心上……”

    雅尔江阿不由哑然,好一会儿方犹豫道:“难道真是六额驸一时欢喜过了,忘了轻重?瞧着他平素稳重的模样,也不像如此……”

    真是满心疑惑不可解,他心里想着明儿拉自己额驸吃酒,一定要问过究竟出来……

    天佑回到自己大门外时,刚好曹颙送衍璜出来。

    天佑少不得跟在父亲身后,目送衍璜骑马离去。

    父子二人转身回府,曹颙问道:“简亲王囘福晋何事寻你?”

    “听到外边的风声,有些不放心,唤儿子过去问询一二……”天佑老实回道。

    曹颙点点头,道:“担心也是正常的,你与六格格大定就延期,要是婚期再耽搁,就不好了……今年家里的事情也太多,我只盼着媳妇早日进门……你母亲操劳多年,当好生歇一歇,享享儿子媳妇的福……”

    天佑听了,心里有些发酸,道:“母亲这两年太劳乏些,要不要请太医再开两个方子补补……”

    曹颙想了想,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不吃药……等将你们兄妹婚嫁之事了了,就让你母亲好生歇歇……至于你七叔那边,还能缓几年……”

    父子两个说这话,进了内宅。

    在九如院门口,曹颙的脚步停下,低声吩咐了天佑几句。

    到了院子里,曹颙直接回了上房,天佑则是去了西厢房。

    恒生坐在炕上,正望向窗户的方向发呆。

    天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透过玻璃窗,只看到东厢的窗户,不禁好奇道:“这是看什么呢?”

    恒生这才醒过神,要翻身下炕,被天佑给按住。

    他打小喜欢舞枪弄棒,身囘子向来结实,即便那日病的凶险,可既已经退烧,又经过这几日休养,病情也好了大半。

    只是头一次杀囘人,恒生到底心下不安,夜里就睡不安稳,眼圈下青黑一片,看着萎靡憔悴了些。

    外加上少年热血,本对床笫之事带了几分好奇与向往,只因洁身自好的缘故,才没有轻易尝试。

    这头一回却是在屈辱的情况下,要是心里半点阴影都不留,才叫奇怪?

    天佑最是知晓他的秉性,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结?

    听着天佑发问,恒生摇头道:“没看什么,就是寻思是不是挪出去……昨儿庄王爷来,今儿显亲王来,不知明儿谁过来。来来往往的,到底是父亲母亲的院子,太不便宜……”

    天佑点头道:“是有些不方便,那就挪出去好了……”

    恒生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他虽不愿扰了养囘父养囘母安宁,可也不愿这就从曹府搬出去;好不容易借着养病的由头,搬回来住,他真心希望能多住些日子。

    就听天佑接着说道:“搬回你的院子好了,就是东路二进,就在七叔院子后……那天父亲打发我回来给你收拾屋子,我就想要你住那边更便宜,结果父亲母亲心疼你,偏像待小孩子似的,将你搁在这院里……”

    “我的……院子……”恒生喃喃道:“怎么会有我的院子?”

    “咦?”天佑不解地看着他道:“乔迁那日,我同你说了,你怎么没记得……只因元松也在,不好说的那么仔细……”

    恒生憨笑道:“那日忙的事情多,弟囘弟没留意……”

    天佑道:“大致就是按照你原来的院子布置的,只是父亲说我们年轻,不比老太太、太太有那么多念想,家具摆设多换了新的……”

    恒生心中欢喜不已,可想了想,还是有几分舍不得,便道:“大哥,要不我在父亲母亲院子再多住几日……只待有外客时,再过去那边接待如何?”

    见他眼睛亮亮的,没有方才的迷惘,天佑笑道:“随你……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折腾。能登堂入室的,多不是外人,来这里就来这里……”

    恒生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好,在这边见客,总要劳烦太太……”

    实是初瑜在宗亲里辈分低,不好避而不见,多是要主动出来请安问好。

    天佑寻思一下,也是这个道理,便道:“那我就将那边收拾出来,你想两边住,就两边住……”说话间,视线落在恒生的青眼圈上,道:“趁着二弟在,我也过来,沾沾二弟的光,在老囘爷太太眼皮子底下腻几日……”

    正说话间,就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

    透过玻璃窗望去,竟然是长生与天宝叔侄两个。

    两人看到窗前站着的天佑,都露了个笑脸,却没有往西厢来,而是去了上房。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叔侄两个从上房出来。

    长生空着手,天宝手中捧着一个带盖白囘玛瑙碗。

    “二哥,我同七叔给而给你带好东西来了……”天宝的声音带了几分欢快。

    天佑与恒生先是见过长生,而后视线都落在天宝捧着的碗上。

    天宝带了几分得意,上前几步,将玛瑙碗放在炕沿上,揭开盖子道:“二哥,你看……”

    “这是?”看着里面的小葡萄粒似的东西,恒生还真是头一回见,很是好奇地问道。

    天宝直了直小胸囘脯,道:“这是天天,花园里长的,是七叔同我亲自去摘的,正好给大哥、二哥尝一尝……”

    恒生好奇,拿着一粒天天看着,天佑想起一件事,道:“七叔,可是从花园东北角那块摘的?”

    长生点点头,道:“就是那里……我同天宝都带了小心,并没有损坏枝叶……”

    恒生在旁听了,问天佑道:“是老囘爷新种的?”

    天佑道:“不是专门种的,是老囘爷在花园里瞧见,就让人挪到一处阴凉地界,使人打理着……那东西叫龙葵,枝叶晒干入药,老太太与太太都用过龙葵汤……”

    既是,那这龙葵籽是什么味道?

    恒生觉得嘴巴里有些涩了,天宝却仰着脖子,充满期待地目光望向恒生。

    恒生端着玛瑙碗,看了旁边的天佑一眼,到底不忍心让大哥试吃,咬咬牙,抓了几粒扔在嘴里。

    天宝笑道:“是不是又香又甜?旁人都不知道,就我瞧着跟葡萄似的,摘了吃了……”

    这句话,听得长生与天佑都变了脸色。

    长生皱眉道:“你不是说是你父亲允你吃的么?”

    天佑望向天宝的目光也带了不赞同。

    天宝惴惴道:“那天我吃了,被父亲瞧见,并没拦着,只说要先叫人洗干净,又交代不能多吃……”

    长生与天佑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恒生疑惑不解,天佑道:“医书上有记载,龙葵籽性寒、微甘,有清热解毒之效,不过有微毒,不宜多用……”

    恒生想起自己的遭遇,看着这乌溜溜的龙葵籽,不免后怕起来,对天宝嗔怪道:“五弟胆子越来越大,不熟悉的东西也敢直接往嘴里送……”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拘押回京

    曹府,九如院,上房。

    听到厢房里隐隐传来说笑声,曹颙的神情也轻快起来。

    初瑜将玛瑙碗放在丈夫跟前,笑着说道:“既是七弟与天宝孝敬的,老爷也吃吃看……”

    曹颙拿起玛瑙碗,看了看里面黑紫色龙葵果,道:“明儿使人去将这个熟果子都摘了,可以洗净泡酒……秧苗都铲了吧……”

    初瑜闻言吃惊道:“好好的,怎么铲了?老爷不是说这个是好东西,可以入药么?”

    曹颙指了指那小拇指盖大小的果子,道:“这东西熟的时候无碍,要是青的时候吃了,就要中毒……我早先是一时心热,想着栽种些,给你与老太太做妇科偏方,可不管是亲朋走动,还晚辈们,见了这山野之物好奇,难免有样学样,要是失了谨慎,有了意外就不美了……”

    初瑜听了,难免一阵后怕,道:“这样说来,还真是祸害,那赶紧铲了就是……”说到这里,有些抱怨:“天宝越来越贪嘴了,这两年跟被风吹的似的,身子圆滚滚的,眼见就成小胖子了……”

    曹颙想了想小儿子,并不是他吃的比旁人好多少,只是运动的少,道:“早年天佑他们小时候,除了读书,还要习武……等到长生他们往下这些小的,却一门心思苦读圣贤书,弓马骑射,东府也没有预备……现下想想,也不大妥当,咱们家的孩子,总不能成了书呆子,赶明儿就同四弟说说,总要让孩子们劳逸结合才好……”

    有句老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曹颙话音未落,就有丫鬟进来禀道:“老爷,二门有小厮传话,道是四老爷来了,在前院等老爷……”

    初瑜听了,颇为意外。

    因为前日曹项方来过,同行的还有春华,夫妻两个是来探疾,顺便给李氏请安。

    今日怎么又过来?

    曹颙这边,心里却是有数,起身对初瑜道:“许是有事情寻我,我去瞧瞧……四弟爱吃螃蟹,昨儿庄子送来的河鲜收拾一篓子,等会给四弟带回去……”

    初瑜起身应了,曹颙则挑了帘子出去,走了前院花厅。

    曹项穿着补服,看来是从翰林院直接过来,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看到堂兄进来,曹项忙站起身来,道:“大哥,今日皇上下旨,就防洪不利之事,申斥江南文武官员,弟弟听说,好像里面竟有二哥的干系,要拘回京候审,这可怎么是好?”

    曹颙虽心里早有准备,可事到眼前,还是很关切,曹颂罢官之事,已经不可更改,剩下的就是什么罪名。

    若是罪名重了,即便有起复之日,也难寸进。

    “好几条过错,听着跟缉盗有些干系,还有防洪差事上醉酒失察什么的……”曹项说着,有些疑惑:“听着并不是大罪过,怎么就到候审这地步?是不是二哥同范时铎往来过密,被牵连了?范时铎被罢了总督,也被拘拿回京。”

    曹颙点点头,道:“就是池鱼之祸……”

    曹项皱眉道:“大哥,那二哥会如何?总不会真的被问罪吧?是不是有人落井下石?会不会牵连到大哥身上?”

    虽说他是科举出身,可是他也明白,曹家几兄弟的仕途兴衰都牵在堂兄身上。

    只要堂兄在坚立朝中,那即便有人算计他们几兄弟,也会有所顾忌;要是堂兄不稳,那他们几兄弟也就失了根基。

    曹颙想想曹项如今是李卫长子师,便道:“二弟是总兵,本职是镇守地方,缉盗并不是本职,上边还有个李卫,这条罪过不大……修坝防洪这块,也是地方官的责任,他顶多是协助,这个时候朝廷追究江南官员责任,二弟罪名多半是落在防洪修坝上……二弟的顶戴保不住了,四弟可以适当去大理寺与刑部打听,不许随便钻营……”

    曹项听了,瞪大眼睛站了起来:“大哥,二哥真背了这罪名,在百姓里的名声就臭了?”

    曹颙没有接着说话,而是带着曹项走到书房,拿起毛笔写了四个字给曹项。

    那四个字,是“弃卒保帅”。

    曹项并不愚钝,脸色却有些难看:“大哥,就没旁的法子了?”

    曹颙道:“我中秋节前就听到风声,也想着能不能将老二摘出来,可是谁还敢违了圣心去?仕途上,三起三落的多了,老二经此一事,未必是坏事。”

    曹项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会不会李卫在后头做推手?”

    他虽读圣贤书,也可不会自诩为圣人,若真是他学生的老子算计兄长,他自然也要计较一番。

    曹颙摇头,道:“他不敢,也没这个能耐!除了皇上,还有谁敢直发作老二?”

    曹项点点头,这才放心些,随即道:“二嫂与侄儿们……是不是使人去江宁接?”

    曹颂既被停了江宁总兵,拘押回京,家眷也就没有滞留江宁的道理。

    “圣旨既然才下,到江宁也有些日子,使几个妥当人去接也好,也省的惊到你二嫂她们……”曹颙思量一会儿,说道:“京里这边,院子屋子该收拾的也收拾了……二老太太那里,等明儿圣旨名发,我会过去告知……”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望向曹项道:“这江南的消息是从翰林院里听来的?”

    曹项点头道:“是啊,下午的时候听说的,我真唬了一跳……”

    曹颙道:“二老太太那边,怕是瞒不住了,我同四弟过去瞧瞧……”

    曹项也醒过神来,苦笑道:“我只想着来寻告诉大哥,倒是忘了孙礼那边。这样的大事,他怎么敢瞒着大姐……”

    曹颙身上,还穿着待客的衣裳,倒是不需要换就能出门,便唤了个小厮,吩咐了两句,随即随曹项出了府。

    待到东府时,管家已经奉命安排好马车,兆佳氏已出了内院,被曹颖、春华扶着,正要上马车。

    见了曹颙,兆佳氏如同见了救星似的,奔上前来,带着哭腔道:“大侄子,你可是来了,我正要去寻你,有人要害小二,你可不能袖手不管啊……”

    曹颙忙扶住,道:“您老先别急……”

    兆佳氏尖声道:“我怎么能不急?顶戴前程且不说,还要拘拿回京?小二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祸事,要受这个罪?”

    旁边丫鬟仆人众多,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曹颙道:“二婶,先进去再说……”

    兆佳氏还想要再说话,曹项小声劝道:“老太太方才不是要去寻大哥么?现下大哥既来了,也不差这两句话的功夫……”

    兆佳氏虽也晓得不好在下人奴婢面前说这些,可被曹项将话堵住,心里憋了火,立起眉毛,呵道:“怎么?四老爷当家当的,我这老婆子能不能说话,都要四老爷恩准不成?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老婆子?你二哥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大姐都坐不住,想着回来报信,却不见你上心!是不是巴不得老婆子嘎嘣一下死了,才合你的心意?”

    众目睽睽之下,这话说到这个地步,曹项哪里还立得住,只能跪下道:“老太太息怒……”

    曹颙看不过去,半架着兆佳氏往里走,道:“侄儿今日休沐,二婶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兆佳氏正想同曹颙说话,倒是没挣扎,道:“你大姐方才回来学给我听的,说是小二的总兵被罢了,还要抓回京来受审……说是抓盗匪的差事没办好,要说是旁的罪名,我也不敢就为你二弟分辩,可这一条就是我内宅老妇人,也晓得不对……小二虽不会钻营,可是听话,记得你的教导。我在江宁那两年,亲见的,不管平素如何,只要有公务,小二都要仔仔细细做好,生怕有什么不足,丢了曹家的脸面……”

    关于这一点,曹颙从不怀疑。

    可是只有这样的罪名,才不至于让曹项伤筋动骨。

    “二婶您别急,既是皇上召二弟回京,而不是直接定罪,那很多事就待定……”曹颙心平气和地劝慰道。

    他的镇定,传染给兆佳氏。

    兆佳氏的心里也没了最初的慌张,迟疑道:“真的?是不是虚惊一场?等小二到京里,就都好了……”说着,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会不会小二真有犯浑的时候?他在江宁,多有官场应酬,酒色这里是免不了……”

    曹颙道:“二婶不必太过担心,这都是私德,不碍大事……”

    说话家,众人已经回了兆佳氏房里。

    曹颖因曹颙方才为曹项解围,外加上曹颙架着兆佳氏往回走失了恭敬,心里不满,听了这话道:“怎么不碍大事?听说二弟因吃酒耽搁了修坝之事,今年江南水患,可是淹死不少百姓,二弟的罪过能轻了?”

    兆佳氏听了,脸色骇得发白,身子颤悠悠的。

    曹颙望向曹颖,目光很是不满。

    曹颖有些心虚,却还是嘴硬道:“我又没有扯谎,礼儿回来就是这么说的……若不干系厉害,四弟也不会直接去请颙弟做主……都说江南淹死了几万人,如今连总督都入狱,更不要说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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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7 10:43 只看该作者

    487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应对

    曹颖的话未说完,就“啊”的一声,身子歪了一下,摸着肩膀惊慌地望向兆佳氏。

    而后,就见一柄玉如意从她身上滑落,掉到地上,碎成两半。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曹颖的眼里含了泪:“母亲……”

    兆佳氏双目赤红,立眉喝道:“小二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他什么秉性我不知道?好色好酒是有的,却不是那丧良心、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不用你咒他……”

    她虽强压着,到底是气狠了,身子摇摇欲坠,手脚都跟着哆嗦。

    曹颙与曹项见了,望向曹颖的目光都带了怒气。

    兆佳氏到底是近花甲之人,而且早年还中过风,这几年精心调养才渐好些。

    若是现下因曹颂问罪之事有个好歹,等曹颂回京后如何自处?就是曹颂与曹睿芮仔值苤洌挡欢ㄒ惨虼松酉丁?

    曹颖被母亲一砸,本就含着泪,见曹颙与曹项瞪着自己,心中羞愤委屈什么都上来,用帕子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春华虽只听了六七成,可也明白得差不多,晓得二伯问罪之事是真的。

    自己这大姑太太,嘴巴实在太坏了些。这个时候不说好言好语地宽慰老太太,还给老太太心里扎刀,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怎生好?

    只是曹项与春华是庶子庶媳,没有道理在兆佳氏看着不好的时候,撵嫡姐的道理。

    曹颙却没顾忌,看着曹颖淡淡道:“不管曹颂如何,自有曹家替他担待,大姐回娘家报信的情谊,弟弟们记下了,其他的就不用大姐在跟着操心……眼下不好待客,还请大姐自便……”

    曹颖只觉一口气上不了,抚着胸口道:“这叫什么话?我竟成了客不成?”

    曹颙也不看她,只坐在兆佳氏的身边,拖着她的胳膊道:“二婶若信侄儿,就将心搁回肚子里……侄儿不能保住小二的顶戴,却能保证得了他的平安……这次说来,小二不过是受了连累,两江一地,随着范时铎被罢官的不是一个两个……法不责众,罢官又有什么?二婶忘了,侄儿前几年不是还被罢过总督么,现下不还是好好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像锤子似的击打在兆佳氏的心上。

    她的胳膊渐渐停止抖动,抬起头来,眼里也有了神采,使劲点点头,哽咽道:“我信,我信……我知道,颙哥儿是最疼小二的……”

    众人见状,齐齐地松了口气。

    可兆佳氏到底上了年岁,这惊怒之下,精神松了下来,反而有些挨不住,说完这些话,双眼一翻,身子直愣愣地往前跌去。

    还好曹颙在她身旁,伸胳膊扶住。

    再看兆佳氏,已经牙关紧闭,昏了过去。

    曹颙立时叫人拿了自己的帖子,请太医过来,幸好有惊无险,兆佳氏挨了几针后,就悠悠转醒。

    只是因早年中风的缘故,现在有些复发,半边身子发麻,行动有些不便利。

    大家都以为兆佳氏要闹腾一翻,她却是难得安静,老实地吃了药,又睡了过去。

    曹颖心中,已经是后悔了。

    可是她到底居长,让她开口赔不是,也下不来台,只是不肯走,要亲自照顾兆佳氏。

    曹项与春华不好拦她,只能望向曹颙请他做主,曹颙懒得搭理,便点点头由着她去。

    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曹颙心里晓得曹颂这次有惊无险,可怎么好故作不知?那样的话,外人如何看曹家长房?

    因此回府后,曹颙就将此事告诉了妻子。

    初瑜虽听丈夫提了一次,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听说兆佳氏旧病复发,曹颖与曹项夫妇都忙着侍疾,初瑜便想到两个侄女。

    “这么大事情,大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两个孩子……如今那边乱糟糟的,四婶要打理家务,还要侍疾,还得照看这些小的,哪里忙的开?要不,我去接了两个侄女家里吧?省的大人顾不到的时候,再让侄女们受了委屈。”初瑜想了想,说道。

    曹颙点头道:“如此也好,就让天慧照顾两个侄女……天慧在家里,大家都宠她,连天宝都要靠后,待出了门子,到底是做长媳……”

    初瑜本还忧心忡忡,见丈夫还有心情说起女儿教养问题,不由一愣。

    随即明白,丈夫此举,是笃定曹颂无事。

    她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夫妻两个晓得,既是曹颂没事,那二房最大的担心反而是兆佳氏。

    虽说曹颙已经安慰一番,可随着曹颂被拘押回京,入刑部大牢走过场,谁晓得老人家能不能挨得住。

    可在京诸人中,不管是他们夫妇,还是曹项夫妇,对兆佳氏都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兆佳氏的亲生儿女,只有曹颖在京,又是个拎不清的,别说宽慰照看老人,不给她添堵都是好的。

    想来想去,能真正开解兆佳氏的,只有李氏。

    曹颙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老太太出面。”

    只是李氏也上了年岁,若不是先安稳好老人家,怕是不等去开解旁人,她自己就要牵肠挂肚。

    去了福源堂后,曹颙就将下人打发出去,并没有直接提曹颂之事,而是同李氏说起江南两督相争之事。

    虽说朝政大事,李氏并不关切,可江南毕竟是住了半辈子的地方,听得很是专心。

    待听到李卫与范时铎互相弹劾攻歼,卷进去的江南文武越来越多时,她不由皱眉道:“瞧这样子,不是同当年张伯行与噶礼案差不多么?李卫可是个好的,真要像张伯行似的,就此闲置,倒是可惜了。”

    曹颙听了,不由笑道:“李卫的口碑在江南如此好了,人人夸颂?连母亲都说他是好官?”

    李氏笑道:“我倒真没听见人夸他,那些官宦夫人嘲讽笑话李卫出身低、言行粗鄙的倒是不少……怕多是嫉妒,都说近朱则赤,既得我儿看重,皇上青睐的,自然是好的……”

    她没有想到曹颂身上,并不是不担心曹颂,而是相信不管是曹家目前的势头,还是怡亲王府那边,都能庇护曹颂安安稳稳地站在江南。

    曹颙道:“李范相争,与当年张伯行与噶礼相争还不同。那两位当年一个是施恩于民,犯了朝廷忌讳;一个是欲壑难填,贪得太厉害……现下这两人,范时铎贪虽贪,可李卫却是皇上正得用的……”

    李氏收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曹颙:“我一个深宅妇人,颙儿怎么想起同我说这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到这里,面色大变:“莫非是小二……”

    曹颙轻声点头,将那番“顶缸”内情说了,又点了下天佑之前被提二等侍卫之事,还有曹颂用不了两年就能起复的猜测。

    李氏的脸色,很是难看。

    虽说在曹家来说,有曹颙与天佑父子在,曹颂的官职并不是多么重要。可是对二房来说,曹颂是长子长兄,支撑门户之人。

    他被罢官拘拿,对二房来说,家里就塌了一半。

    若是他真不争气,李氏也就没有说的;可明明他兢兢业业办差,实在长进许多,却落得这个下场,如何不使人觉得委屈。

    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颙儿,你要记得,那位到底是皇上……”

    皇上看似给曹家补偿,可也证明一件事,不管对曹家多少恩典,等需要曹家牺牲的时候,那位也会毫不眨眼地牺牲曹家。

    今日是曹颂,谁能保证明儿就不是曹颙?

    李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颙儿,要小心……”

    曹颙忙道:“同母亲唠叨这些,只是想让母亲宽心,省的连您也担心小二,儿子同您媳妇,还指望您去宽慰二婶……不过其中内情,到底有揣摩圣意之嫌,不好与人说知,母亲心里有数就好了……”

    李氏擦了泪,道:“是啊,既是你说的小二没事,那可得留心你二婶……这么大的变故,让你二婶怎么受……她这半辈子,就指望小二呢……要不,将你二婶接过来……”说到这里,自己摇了头,道:“不好,那样的话,倒是让项哥儿、项哥儿媳妇为难……还是我去吧,我过去陪几日……”

    曹颙自不反对,跟着说了初瑜想要接弄潮姐妹过来之事。

    李氏闻言,甚是宽慰,道:“正该如此。你们是一爷公孙,同祖的亲叔伯兄弟,即便分了家,也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遇到难事,就该这样齐心协力,才是家族兴旺之兆……”

    母子二人商议妥当,曹颙便使人请了初瑜过来。

    准备一番后,三人又去了东府。

    听说初瑜是接弄潮姊妹过去暂住,曹项夫妇只有道感激的;可听到李氏过来,打算留下亲自照看兆佳氏,夫妻两个惶恐不安。

    李氏虽身子看似康健,可毕竟年岁与兆佳氏一样,都是将花甲的老人。不管是身份,还是辈分,又是曹家最最贵之人,怎么好劳烦她老人家。

    兆佳氏有个闪失,二房不稳;李氏有个闪失,整个曹家都不稳。

    曹颙道:“你们两个不要多想,老太太过来,说是照顾,还不如说是开解作伴,省的二婶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个儿……”

    曹项迟疑着,小声道:“大哥,伯娘也上了年岁……”

    曹颙道:“我这当儿子的,都不拦着,你这当侄儿的,就受了老太太这番好意吧……还有的你忙,往江宁安排人手,还要给小五送信……等你二哥到京,需要你出面的地方也多……”

    曹项听了,这才不再言语。

    倒是兆佳氏,晚饭前醒过来,见到李氏在,拉着李氏的手,像个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了一番。

    李氏被哭的难受,晚饭也没动几口。

    兆佳氏却连喝了三碗粥,吃了半碟子小腌瓜,看的李氏直了眼,到底怕她积了食,不敢让她再吃,开口劝住。

    兆佳氏红着眼圈道:“小二遇到这样的大坎儿,不能让他再操心, 我这老不死的,可得好好的……”

    听着前面,李氏还满心感动,听到后一句,却是哭笑不得,到底摆出嫂子的谱来,吩咐丫鬟将饭桌撤了下去:“即便保重自己,也没有暴饮暴食的……若是真撑坏了,小心孙子孙女们笑你……”

    兆佳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道:“还好瘫的是左半拉,要不我就真成废人了……”

    李氏皱眉道:“什么瘫不瘫的?太医不是说了么,只是血脉不畅,慢慢活动开了就好了……那年你不是比这次重,后来不是还渐好了……”

    也不知兆佳氏信不信,只是叹气道:“我都活了快六十岁,好不好又能如何,只盼着儿孙平安就好……”

    曹府,九如院。

    不管是天佑、恒生,还是长生、天宝,都齐聚上房。

    天慧反而不在,带着两个堂妹直接回她的院子。

    在去东府前,初瑜曾对天慧说了东府变故之事,并且问她,是将她两个堂妹安置在她院子里,还是在福源堂后罩楼。

    至于九如院,有恒生在养伤,当然不好安置弄潮姊妹;曹府其他客房的话,待外客还好,待两个侄女则显得怠慢。

    天慧道:“当然是女儿的院子……老太太院子太大,下人又多,老太太在还好些,老太太既不在,妹妹们住着太拘束,也太冷清些……”

    初瑜听了,很是满意,待接了弄潮姊妹两个后,就交给女儿招待。

    虽说天佑他们小兄弟几个一直在府里,可待听说家里老太太去了东府,老爷、太太又去东府接了两位姑娘过来小住,就算是年纪最小的天宝,也能晓得不对头。

    除了天宝还在稚龄,长生叔侄三个都不算小了,曹颙便没有隐瞒,说了曹颂被罢官,且拘押回京待审之事。

    天佑眉头微蹙,神色肃穆。

    恒生则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长生抿着嘴唇,露出几分不安。

    天宝也收了调皮,老实地站在一旁,一会儿看看父亲,一会儿又看看叔叔与哥哥们。

    还是恒生忍不住先开口问道:“父亲,那二叔怎么办?”

    他小时候就爱舞枪弄棒,对了曹颂的脾气,叔侄两个最是投契。

    曹颙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天佑与恒生兄弟两个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带了无奈。

    以曹家现下的势力,即便是那些八旗大姓,想要算计曹颂,也要掂量掂量。就算是结了生死仇家,曹家也无惧,再不济也可以纵横姻亲自保。

    可要是发作曹颂的是宫里那位,曹家除了受着,还能有什么法子……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预防

    能劝慰的都劝慰,该安抚的也安抚,如今只能等着曹颂到京。

    在外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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