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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作者:占风
☆、第十一章 名字风波
“‘殷之辂’乃是殷代律法,‘周之冕’则借指周朝礼制。这段话阐述孔子治国思想。治国须博采历代长处,确定时令、车制、服制、音乐,以及禁用郑声佞人,自能树立宏规。你还有哪些不明白的?”见颜介半晌无话,顾西樵轻拍了下他的肩,“理解了麽?”
“樵樵?”颜介低著头说。
“嗯?”
“柳梧渊竟然叫你‘樵樵’,哼,这种青楼里用来让嫖客使唤的花名,你一个七尺男儿,都不觉得丢脸吗?”颜介自方才起就积累在心里的不舒坦,此刻不管不顾地发泄了出来。他有点哀伤地想,柳梧渊可以轻佻地叫他“樵樵”时,自己却还在彬彬有礼地口称“顾兄”。
“就算丢脸,那也是我的事,与颜少爷何干?你看不惯自可以高抬贵眼,落得清静。”顾西樵合上书,在心里冷笑了声,只觉这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对方一旦面有讥讽地叫颜少爷,颜介就慌张不已。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我就是不服气。”颜少爷在顾西樵威严的气压下战栗地挺起小x膛,“你们两个同辈相称,我叫你顾兄的话,不是让他捡了便宜。我、我也要叫你樵樵!”
“你这麽爱扮演嫖客,我却不想奉陪。”
知道他还在计较方才的话,颜介识时务地低头认错:“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樵樵,你就不要生气了?”
顾西樵挑挑眉不予理会,任颜介迭声“樵樵”“樵樵”地大呼小叫,又扯袖子又拉冠带地黏在身後。
少女心x大发的小南在院里与狗玩得不亦说乎,吃饱喝足又清洗过的小狗j神焕发,在青绿草埔上一打滚,就仿佛一颗洁白的雪球。她咯咯笑著,迫切地想拉个人过来分享她的喜悦。见某个大闲人晃著双腿坐在树枝上,抱起雪球飞奔过去。
“颜少爷,你看。”小南笑著捧起狗。
颜介瞟了一眼那团雪白,拈了片桃花花瓣送进嘴里咀嚼,不感兴趣地说道:“太小了,整个炖了也不能塞牙缝。”朝书房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门牖紧闭,方才顾西樵嫌他聒噪,自己还没来得及将对方的怒气顺好,就被撵了出来。此刻他正心绪不佳著,花瓣在嘴里扩散的香气也叫他想起一些不怎麽愉快的往事。而且,总觉得漏过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颜少爷乱说什麽呀,”小南老母似地将狗护入怀里,“这狗可是少爷今早捡回来,吩咐我好生看养的。你要是敢打它主意,看少爷不管教你!”
“哦?”颜介怪道一声,从树上飞下,细看了那狗两眼。除了周身雪白,也无甚特别之处。他不知道顾西樵还有养宠这种嗜好。
“颜少爷,你读的书多,帮它取个名字吧?”
“唔……”思索片刻,颜介拍拍手得意道:“渊渊吧。就叫渊渊!”
“渊渊,渊渊。”小南念了几声,觉得字正腔圆音韵和谐,谢过颜介就与小狗玩起追逐游戏,一路“渊渊”不停地叫著跑开,留下颜介在背後眉开眼笑地看著。
是夜顾西樵睡意朦胧中听到有人拍门,睁开眼见月光被站在门外的人挡去部分,清晰地在纸格门上描下一道纤长黑影。长发被风吹散,仿佛门上开出妖娆的藤蔓。
“樵樵、樵樵。”
“等一下。”懒得再计较那两个碍耳的字,顾西樵掀开被子走下床。
拉开一扇门,颜介狼狈地一手抱著枕头,一手挠著手臂。“我屋里有蚊子,咬得我睡不著。今晚让我借宿一晚吧?”
恍然想起颜介屋里的床因是新订制的,还未给挂上纱帐。春季渐次回暖,蚊蚋也多了起来。顾西樵点点头,侧身让颜介进来。
“……我要睡外面。”睡里面很像小媳妇啊。
顾西樵没有说话,将坐在床沿的颜介推到靠墙一侧,又把他身畔的被角掖瓷实了,才躺下来。
“我起得早,睡里侧的话也许吵醒你。”
颜介霎时感觉忐忑了一天的心落到实地,“我真的不能叫你樵樵?”颜少爷犹不死心。见顾西樵翻过身去背对他,仿佛让了一大步似地忍痛道:“那,小樵?”
顾西樵额角青筋跳了跳,几乎觉得匪夷所思,这人和柳梧渊一样癫狂了,在区区一个称呼上如此计较也不嫌无聊。“你那麽不想被梧渊占便宜麽?”
“西樵。叫西樵。其他你再乱叫的话,我不会应你。”
西樵?颜介在心里默念一声,虽然不尽如意,但也比叫“顾兄”的感觉好多了,忙激动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西樵。”
顾西樵一窒,浑身僵硬地掰开他的手,“这样很热。”
“可是我不抱著东西睡不著。你放心,我睡著了就会撒开手的。”颜介鼓著脸颊,他长相偏媚,以男儿之身做出这等撒娇动作却不使人感觉违和。
顾西樵发现他常拿对方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没辙,感慨著抽出枕著的枕头塞到他怀里。
颜介呆了。好一会儿气急败坏道:“没有体温的不行!”
顾西樵缓缓坐起来,定定地看住他,若有所思。自那漆黑深沈的锐利长眸中透出的探究意味,叫颜介心慌不已。
“你是不是……是不是又……”顾西樵居然支吾起来,似乎觉得措辞困难。他别开脸,又强迫自己转过来。“你是不是又觉得欲求不满?”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和由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果然不是一码事啊。
微弱的月光从支开的窗子流进来,只在地上镀了一小块水色,颜介其实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固执地觉得他分明脸红了。单是这种臆想,竟叫他浑身燥热说不出话来。他含糊地唔了一声,胯下分身已经立竿见影地抬起头了。啊啊,你给我凑什麽热闹啊!被仅仅一句话撩拨到勃起的颜介恼恨不已,欢场老手深以为耻,竟然一时愚蠢,掩耳盗铃地伸手就想把它压住。当然,能成功才怪。那东西太争气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瞬间将薄薄的衾被撑出一块形状,标榜著它的存在。
顾西樵冷眼看著,低低叹息了一声。颜介风流惯了,一下子让他老僧坐定般直呆在自己家里,到底是有些难为他了麽?
☆、第十二章 互助(微h)
“我帮你。”
“啊?”他都下决心回到自己房里解决完再过来呢。
“你说过,男人间做……做这种事很正常。”顾西樵边说边将被子掀起。
才想起自己白天哄他的那些话,虚虚实实,他竟全盘相信。这个人对这种事,真的意外地单纯呢。颜介怜爱地想著,好似心尖尖上放了一颗要融化的糖,又软又甜。
飞快叠好被子放在床角,顾西樵甫回头就见颜介心急火燎地把那东西掏出亵裤,不由微微睁大眼。没曾想颜介看上去挺单薄的,x器竟如此伟岸。
手放上去握住,感觉到那物事立马又涨了一圈,以及耳边颜介变得明显的呼吸,“西樵,快点动……”
上次顾西樵触碰它,是酒醉後被自己带导。而这次,他是在无比清醒的时候主动提出的。光是想到这点,那种铺天盖地的心理快感就远远凌驾於生理快感之上。
努力回忆著昨夜颜介帮他纾解的动作,但都是酒醉後的事,记不大真切。上下滑动了几十下,见柱体丝毫没有软下去的迹象,顾西樵有点焦躁,因为不断有种害羞的感觉涌出,让他的脸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他只好安慰自己,虽然颜介将这种事说得那麽平常,但自己从未做过,会小家子气地忸怩也是情有可原吧。
“我不大会。你教我。”
他居然这样说……他居然这样说……颜介捂住鼻子,深感再不释放他就要鼻血蜿蜒顺流成河了。“哈……”他挣扎著长长呼出一口气,勉力说道:“握紧点,我一步一步教你。”
依照颜介的循循善导去动作,总算让他舒服地叫著泄了出来。顾西樵看著一手的白灼之y,有些已顺著手指滴滴答答落到床单上,顿时面色铁青,举著手赤脚就跑到屋角架著的洗脸盆。他忘了自己有洁癖了,只是想著若不快点让那物平下来的话,颜介似乎会很难受。洗好手还没走到床边,就被颜介拉下来压倒在身下。
“唔……又怎麽了?”
“我还没帮你……”颜介附在顾西樵耳边,用情欲过境後特有的慵懒声音轻轻说道,同时右手向下探去,圈握住他的分身。不过一瞬,他脸上愉悦的笑意就退潮般不见了──
那里完全没有反应。顾西樵不曾如他一般,在这月影横移的暗室中,狼狈地欲望蓬勃,如堕深渊如临巅峰。他有些震惊,有些愤怒,似乎又觉得酸涩。复杂的情感在心口碰撞,让他的双眼明暗不定如烛火,最终浮现的是焚烧一切的征服欲,不管那句“不必了,我又不是你”的拒绝,以及那正想摆脱他压制的身体,冲动地拉下他的裤头,然後一口含住。
“啊……”顾西樵抖了下身子低叫出口,随後是一声外强中干的叱喝,“你……你做什麽?”下体传来的刺激强烈得让人惊愕,等同命门被人禁锢的困境激发了身为武人特有的本能,他当即运聚内力於掌上,劈向颜介肩头。孰料颜介料定他不会出手伤他般不躲不避,还勾起凤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端的是风情万千魅惑横生,顾西樵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距离颜介不到一寸的手,而後慢慢地垂下。颜介露出志得意满的笑靥,奖励似地沿著半起的j身舔了一圈,舔至会y方抬头张开红唇,尽可能地容纳更多进入。
“嗯…啊……”下身进入了一处暖湿之处,身体和思想都不断跳跃著逼他挺起腰抽送的冲动。顾西樵没有想到这是男x侵略欲的复苏,单是不悦颜介居然敢让自己变得这麽古怪。双手握成拳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歹让自己拾回一点冷静,艰难憋出几个字:“你究竟,要做什……啊……”颜介使坏地咬了口那翘起的顶端,看著被他欺负得俊脸微微扭曲的人说道:“报答你呀。你刚刚帮了我那麽大忙,怎麽可以不向我索要一点谢礼?”
咬牙扛住上方那压迫人的视线,轻吻一个个落在被咬的那处,迫使男人吸著凉气继而又企图扭身避开。“西樵……拜托你别挣扎,我会让你很舒服的。我也想帮你啊。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好不好?”颜介抬起眼帘,剪水双瞳里波光盈盈。
顾西樵想说“我不需要”,却又为他话里的低声下气不忍,紧蹙著眉头闭上眼:“……快点了事……很,很晚了……”
“嗯!”得到默许,颜介迫不及待地舌尖用力,抵住嫩r膜拜吮吻,啧啧有声,双手亦托住那变得沈甸甸的囊袋,时重时轻地揉捏。他不时瞥向顾西樵,观察他的反应,感觉下腹熄灭的火又慢慢烧起来。一场实为相互的取悦渐入佳境。
颜介没有骗他,真的……好舒服。连自渎亦不曾的他,突然受到口交这种级别的对待,不论对方技巧怎样,消不了多时就得一泻千里。更何况此时颜介活学活用,将过去青楼姑娘取悦他的家数都搬出来。不自觉地张开腿,抬高腰将胯部往对面送,压抑的喘息愈显急迫,顾西樵咬住下唇,抓紧身下床单的手用力到青筋涨起,咽下又一声即将破喉的呻吟,“快……快点……离开,要……出来了…啊…”暗哑破碎的语声听在颜介耳里无比x感,他微抬眼,不防与顾西樵噙著薄雾的黑瞳对上。“崩崩崩“,他觉得自己中箭了坏掉了,还是万箭攒心的那种。否则他怎麽会好想、好想把这样的西樵揉进自己的身体……爱怜地含住肿大的g头用力一吸,给予这个强大倨傲,然而眼下任自己亵渎的男人最後一击。
“啊……”,破关的jy一股股喷出来,顾西樵再也锁不住呻吟,整个人向上弹起弯成一张有力的弓,又重重落回床上,宽厚的x膛起伏不已。可是颜介还不放过他,吞下口里的腥膻後又缠上软下来的硕大,将上面沾著的白灼一点点仔细刮入嘴里。刚发泄过的身体最是敏感,顾西樵被舔弄得浑身酥软,他双手抓住颜介的头发想将他推开,却怎麽也使不上力,想要合上腿,颜介却又紧紧地扣住他的大腿。
“唔啊……别、别这样……拿……拿开……”从用来排放的马眼出来的东西怎麽可能是干净的,那个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顾西樵羞耻不已,躲避地闭上眼。
将分身都舔食干净了,颜介才放过那被他镀了层口水的玉j,一起身就看到顾西樵布满红潮的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顿时心虚後怕而又心旌摇荡。
“那种东西是能吃的麽!”好半晌才平复下呼吸的顾西樵严厉责问,右手飞快提起裤头。
“啊?啊,啊,”正恋恋不舍地盯著被一截截遮住的春光垂涎的颜介支吾好几声,随口说道:“那东西补啊……”见对方面露狐疑,只好艰难地自圆其说:“西樵你没看过豔情小说所以不知道,里面那些山j狐魅啊,就是为了吸j才去诱惑男人的,可见它比日月j华都要好,吃了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功效呢……”开玩笑,连自己都被吓一跳呢,嘴里还残留著腥冽的味道,怎麽彼时就能毫不犹豫地吞下呢。难道是因为那种鲜明存在的强烈独占欲,怂恿我占有掉你的全部,你的每一寸血r发肤,统统不能放过。这种话,怎麽说得出口。
“你,你究竟平时都在看些什麽书……”才能学来这一套套闻所未闻的理论,说得让人又无语又难堪。顾西樵无奈地想,跪在床上绷直上身去够搁在床角的被,无意中抬高的结实翘臀叫背後的人两眼都看直了,最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
“你做什麽?!”顾西樵吓了一跳,扼住颜介的手腕。被人打屁股已经是好多年前才有的事,那时父母还在世。他跟普通孩童一样,可以顽皮,可以任x,贪玩回家晚了,有香喷喷的米饭、温暖的怀抱等著。
“有蚊子……西樵,我其实在刚才,已经又……又硬了。”颜介欲哭无泪,老虎屁股不得,能看不能吃真会把人煎熬到抓狂啊。
“你……”冷硬面孔微微扭曲,顾西樵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你欲望很多。”认命地伸出手,不久,颜少爷不知羞的呻吟就一声声飘出窗外。
真是个不安生的夜……这是手酸眼涩的顾西樵入睡前飘过脑海的最後一句话。
西樵的手好舒服啊……这是颜介的。
作家的话:
不会写h啊抱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看过gv或av的关系 博览文字h後写的r戏还是这麽味如嚼蜡~~(≈ap;gt;_≈ap;lt;)~~ 越看越难看≈ap;gt;_≈ap;lt;
☆、第十三章 这麽烦烧城中
“渊渊?”顾西樵看著捡回的小狗在小南一口一句“渊渊”下,欢快地抬起爪子去夺盘中的细脍。
“是啊,颜少爷昨儿起的。”
“换一个。”顾西樵揉揉眉心,颜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少爷,”小南求情道:“渊渊很喜欢的,我才训练了一会儿,它就晓得这是它名字了。”
小南初次违逆他意思,顾西樵也只得任她去了。吩咐她寻空去买顶纱帐後,照例过去估衣街。
“顾少爷,今月上旬的账册在这里了。”
颜伯调遣过来帮忙的老掌柜立在案前,面有忧色。
顾西樵打开扫了几眼,正如自己所料,还是惨淡的交易量,订单与零售俱大不如从前,一时半会儿倒还好说,但事实是这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自从坊间南北接连开张两家绸缎庄,又一致以较行情便宜三成的价格沽售,客源就纷纷流向那边,不少小店抱怨不迭却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没有用什麽不正当手段,也是规矩做生意。虽然艰难,但为维系也还是随之降了三成价出售。顾西樵想,对方或许是有更便宜的货源,又或许是以一种宁伤自己三分,也要损人半毫的极端做法来挤兑老店。若是这麽财大气chu的做法,幕後c纵者必有雄厚赀财在手而有恃无恐,但就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这边倒下、享受垄断整个坊街绸缎生意的待遇了。挑挑眉合上账簿,顾西樵出言安慰道:“杜掌柜不用担心,我自有对策。”
说有对策,其实为安抚军心,不想此事惊动到颜伯。这点凭己之力也能应付的小事,还去劳烦颜伯的话,他就太没用处了。虽然对策上还没有具体眉目,但顾西樵倒也不著急。谦益固然有实力与对方展开拉锯战,但他不想使谦益陷入这种被人牵著鼻子走的被动局面,目前尚有周转余地,并且降三成的话,利润实在低微。说他托大也好,他考虑的是另一条路子,即改善自己的货品,让客人罔顾价格差距也想买入。但这谈何容易。
顾西樵x有成竹的样子让杜掌柜略放下心,想到眨眼十几年过去了,他的飞速成长委实令人惊叹,从最初的一无所知到最後生意场上各种利落老练的杀伐决断,也不枉东家以对待亲生儿子的心力来对待他。与他相比,颜少爷则任妄得多,说来最近他搬到顾府去住了,少时就听闻他对顾少爷嗤之於鼻,现今还不知怎麽折腾他呢。
“顾少爷,老朽有一事相请。”
“杜掌柜请说。”
“是家事……家慈几天前得急病走了,昨日老朽竟才收到消息,唉……丧殓之事因无人做主还未安排,老朽不得已须告假半月回乡,不知可行?”
“哪里的话,您尽可等一切都办妥再回来不迟。”
“多谢顾少爷,真对不住。在这麽个时候不能帮上你的忙,反而还加重你的负担。”
“杜掌柜不必挂心,”顾西樵摆摆手,“路远颠簸,您也不要太过伤悲,保重身体才是。”
一脸神清气爽的颜介用过午膳後,听话地蛰回书斋,坐等那人回来。随手抽出本志怪笔记,歪在榻上看起来。本意打发等待时难熬的时间,不料读著读著就被那诡谲的情节吸引了过去。
直到若有若无传来一种熟悉的清冽气味,他才猛地坐起,一把拉住站在身旁的人,让他并坐在宽敞的凉塌上,“西樵!我给你说个故事!”他的声音很著急。
这厮又看到什麽耸人听闻的东西了,顾西樵抽回袖子,“好。”
“从前,有个名叫张劭的汝州人,赶考途中夜宿店舍,时闻邻房有人声唤,向小二打听,得知是同去应举的山阳贾人范式,得时症滞於客栈,无人照理日夜呻吟。张劭竭力救之,晨昏供奉。直待范式渐渐好全,试期都已经过了。自此两人情如骨r,结为兄弟,朝暮相随,不觉半年。张劭思归,范式於酒肆设宴饯别。酒座间杯泛茱萸,方记起正是重阳佳节,便与张劭相约来年去重阳拜见他。张劭说,当设黍款待,幸勿失信。两人挥泪悒怏作别。”他讲得慢而小心,声音轻盈,仿佛怕惊动这几百年前的古老传奇,“到得来年重阳,张劭宰炊饭、洒扫草堂,焚香c花,整好衣冠独立庄门而望。”
黍之约啊,人不能行千里,魂能日行千里。顾西樵几年前亦有读过,此刻听颜介重述情节,有一种熟稔却又新鲜的感觉。目光远远地投向门外看得见的一小片天空,当年初读故事时的心驰神往也一点点浮上心头。颜介却忽然住口,盯著顾西樵道,“西樵,你说那范式来是没来?”
“我想,他来了罢。”可惜……
“嗯……张劭候至三更时分,月光都没了,才隐隐见黑影随风而至,到得跟前始认得是范式。他踊跃大喜,取黍并酒,邀范式入座。范式却以手掩口,不坐不食,退後几步方言道:吾已非阳世之人,向日黍之约非不挂心,但为商贾所牵忘其日期,直至今日才知是重阳。无奈千里迢迢,非数日不能到达。闻古人说,人不能行千里,魂能日行千里,遂嘱咐妻子‘吾死之後,且勿下葬,待吾弟张元伯至,方可入土。’嘱罢自刎而死,魂驾y风来赴黍之约。言讫泪如迸泉,倏忽不见。”
颜介停下来,许久都没说话,顾西樵也没出声催促,耐心等著他重新开口。颜介,少年时那麽不合契的人,此刻却会和他一起,为同一个故事感动,有种身处幻象般的不真实感。
“张劭如梦如醉,放声大哭。次日辞别家人,奔向山阳。沿路饥不择食,寒不思衣,夜宿店舍,虽梦中亦哭。到得山阳打听到范式家,邻人言范式死已过二七,今日下葬。张劭问明去处,追至而去。到得郭外新筑土墙,抚棺哭倒於地。回顾范妻说,兄为弟亡,我岂能独生?囊中已备棺椁之费,愿嫂垂怜,将劭葬於兄侧。说罢亦自刎而死……”
短暂的故事仿佛在人的脑海里走了个冗长铿锵的过场,余音绕梁不断,室内其实一片寂静。颜介倾过上身小心地凑近,“西樵,”他的眼神忐忑,“若是你的话,会不惜以死践约麽?”
“我会。”顾西樵没有犹豫。如果他与谁有约定的话,则那个人一定对他及其重要。为他而死,又有何不可。
“那麽你答应过我爹要教导我,就会管我一生一世麽?”他又浮出那种焦急的面色。
顾西樵注意到颜介的措辞和语气都有点古怪,却没深究,只如实答道:“你学好了,我自然不会再约束你。”
“我若一生一世学不好呢?”颜介追问,一颗心似在风中飘来荡去,怎麽也落不到实处。
“你若一生一世都学不好,我就尽力拘管你一……”即将轻易脱口而出的“一生一世”,顾西樵警觉地停下话头,抿著嘴,鲜少变化的神情掠过一丝疑惑。“……一直到你学好。颜弟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近来已进步很多了。”拍拍颜介的肩,不自觉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很多遍。颜介感受著从肩膀处传来的温度,x口一跳一跳。
一直到我学好,那就是一生一世罢?
看得见门外一小片碧蓝的天空,半朵白云被风吹著慢悠悠地飘过去。颜介莫名想起以前听过的戏里,仿佛这样唱过:“似这般比翼齐肩,看星起月偏,与君良辰美景赏遍,”他连忙转过眼看了一下顾西樵,有种无比热烈的情感袭上他的心头,是他过往寂静的岁月里从未感受过的。
原来是渴望啊。兜兜转转这麽久,他想要的,不过是眼前的人看著他时,眸子里能深刻地刻映出他的身影,而不再尽为空寒漠漠,仿佛他之於他,只是虚空与荒芜。
颜介捂著热烈跳动的心口,眸子写满志在必得的果敢,那是决定抓住什麽的人才会有的眼睛。可惜他的好心情很快就坍塌了一小角,破坏者正是让他顿悟的那位贵人。
“啊?”颜介瞪向被塞入手上的碎银。
“有需要的话,允许你去以前老去的地方。”顾西樵不忘叮嘱道,“不可常去,别以为仗著年轻就能纵欲。”
颜介想了很久,才明白“以前老去的地方”是什麽地方。於是铁青著脸将银子用力丢出窗外:“我可以忍,我不需要!”而且这点钱在那地方,连喝杯隔夜茶都不够啊,西樵,你太天真了!
可惜这点临时暴起的气势很快就偃旗息鼓了,因为顾西樵面无表情地看著他,没有说话,没有皱眉,但颜介就是能看出他的不悦。“呃……我去捡回来……”颜少爷灰溜溜地走出去,挽起袖子在草丛中觅起那渺小的银子来。
作家的话:
唉,因为无数次卡hg。存货渐被更新追上了,我要努力!我要粪发涂墙!
h怎麽这麽难写咧……
☆、第十四章 曾多麽想多麽想贴近
颜介忘了是在哪一年,顾西樵横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只记得那时他在假山丛中,和一堆丫头玩著幼稚的捉迷藏。娘走来告诉他,你爹今日回来,算算时辰也该到了。他立刻摘掉蒙在眼上的绸带,兴高采烈地跑去门口迎接。爹去邻省巡视分店已个月有余,每次他出远门都会带些新奇玩意送给自己。这次不知道会带什麽特产呢。颜介喜滋滋地想著,边门前威武石狮的獠牙。
他没有等多久爹就到了,身後跟著一个陌生的少年。颜介凑上去讨要礼物,颜唐鼻子,抱歉地说爹忘了,然後拉过顾西樵让他们相互认识。回到厅上,爹简略地叙说了与少年的相遇,娘唏嘘不已,牵起他黑瘦的手臂说,西樵,以後这儿就是你的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新来的人吸引过去,颜介却冷冷地想,爹会忘了带礼物,就是因为他吧。於是他故意好奇地问道,“咦,你的爹娘呢?”小小的孩子已经有坏心眼了。父母同时瞪了他一眼,被问到的人却神色不变,冷冷地说,“都去世了。”说实话,颜介有点不寒而栗,怎麽会有人说起双亲的死亡时如此麻木呢,那可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两个人啊。
从未在暗夜里冻饿到不能安睡墙角的颜介不会明白,正是因为最好,所以不敢想起。当充斥在生命里的满是冷漠与嫌恶,每一次对温情的回忆亦不过是在伤口撒盐。你会想像孤狼一样在月圆之夜哀嚎,为什麽是我呢,为什麽偏偏是我?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你答案。渐渐地你就学会了趋利避害,不再折腾自己地去回忆过去,而是将它们全部封印。作为你成长的奖励,悲伤的情绪也会被埋得很深很深,深到你以为自己很健全很快乐。
颜介不会懂,所以对他的木讷淡漠也看不顺眼,如果不是会说话,这个人跟屋里的一件摆设也没什麽两样。真想撕开那层面具啊,看看他会不会像常人一样愤怒,一样啜泣。颜介的心里住著一个小恶魔,小恶魔骚动著准备破土而出。
炽热的七月暑天,颜介躲在树荫下,不远处是规规矩矩扎马步的顾西樵。他刚开始练武,颜唐让他每日扎一个时辰。规定的时间终於过去了,顾西樵已经衣衫湿透。颜介走上去递给他一杯凉茶,看著对方一愣,说了句谢谢,然後毫不知情地喝下去,心里便涌起诡异的兴奋。他甜甜地笑著说,好喝麽?我在茶里加了一点料。是少爷我的口水哦。看到他立刻脸色苍白地弯下身体死命咳嗽,咳到眼角泛红,长捷挂了几点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晶莹,也只咳出几点酸水。欣赏著他这幅狼狈样,算得上如愿以偿了,颜介却不觉得快意。他盯著顾西樵将嘴边的水迹抹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那人却没有接,自己踉跄地站直了,抿著嘴看了他一眼。那不是意料中的愤怒或委屈,仅仅是平静。
不是什麽都没发生过的平静,是将一切都无声无息隐忍下来的平静。色彩被撞碎後又迅速凝聚稳定下来,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颜介离开後,顾西樵将茶杯里里外外茶杯洗了七八遍。一样的。他想,颜介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将咬了一口的馒头丢过来,又不小心地让它们在肮脏的地上滚了几圈,以为他会感激。
也许是觉得上次的恶作剧太过分,颜介想著做点什麽补偿。没想到自己好心要帮他解闷,与他说了好些自己爱玩的游戏,又搬出珍藏的东西一一展示,他竟都默然不应,颜介说得口干舌燥了,他也不过哦了几声,点了几个头。被人哄惯的颜介很快变得不耐烦,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因为不懂罢,这种穷人家出身的孩子,颜介轻蔑地想,可是对方不卑不亢、无动於衷的态度,真是让他有点在意。就是那麽一点稀有的在意,堆砌在心中越滚越大,猴爪挠心般让他拿得起放不下。他甚至养成了一个很坏很可恶的习惯,那就是彻底无视顾西樵,却又在他看不见的死角里,用锋利的视线挑剔著他的一言一行。
父亲背地里曾说过他很多次,让他对顾西樵友善点,他嘴上敷衍著,行为却没有半点改善。慢慢地父亲也就不再提了。於是颜少爷不喜欢顾西樵,在府里变成了每个人都知道的事,这“每个人”里,当然也包括顾西樵。他起初有点莫名其妙,想过颜介会讨厌他的原因。一想还真是挺多的,比如土气,比如天生面冷,再比如得罪过对方。但顾西樵也没往心上放,反正他在乎的,只有颜伯一人。
得罪颜介的那件事其实很小,不过小心眼的颜介却记恨了很久。
那是个让人犯困的午後,颜介无聊地逛到後花园,见一树桃花开得娇俏可爱,就想折几枝,刚好经过的顾西樵却喊住他。其实颜介有点惊讶,好奇从未主动与他交谈的顾西樵会说些什麽,心里诡谲地有一丝丝期待。
“干嘛”,他低下头看著走进的那人,没好气地问。
“不要折。”树下的人仰起头,从树叶罅隙透出的零碎日光洒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地随风摇动著,落到眼里时,那形状锐利的双眸就好似带了水光般的亮,叫人想起星眸若梦。
真好看啊……发现那声感叹是发自自己的心声,颜介不悦地别开视线,拈起一片桃花瓣放进嘴里,享受地晃起小腿。“本少爷凭什麽听你的?”
“颜伯很喜欢桃花,摘了他会生气。”
竟然懂得搬出他爹来吓唬他了。颜介冷哼一声,从树上跳下,衣裾扬起的风也扬起了顾西樵的长发。当著顾西樵的面,颜介慢慢折下一枝开得无端繁茂的花枝。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执著花枝轻佻地拍拍顾西樵的脸,在那已显露冷峻锋芒的面容上留下几点可笑的花粉。
看著被掰断的细枝渗出白色汁y,顾西樵的眼中迅疾掠过一点不悦。毕竟年纪轻,他还不能像後来那样驾轻就熟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点很快隐忍住的不悦,却被颜介看出来了。
“怎麽,不能巴结我爹,就担心他不再养你麽。”
没有理睬他的讽刺,顾西樵夺过被捏在手上把玩的花枝,蹲下来找了块带棱角的石头,开始刨坑。不能在枝头盛放的话,就在g旁化成花泥罢。他正入神地刨著,却被背後的人一脚踹倒在地。
摔得有些难看,嘴里都有泥土的腥气了。顾西樵漠然地想著,撑著地还没站起,就被颜介摁倒。对方坐在他脆弱的腰腹上,抓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敢从我手中抢东西,你竟然敢!”
顾西樵使力去格开颜介的手,以为自己跟颜伯学了几年拳脚功夫,人又比颜介高大,怎麽也能将他从身上放倒,不料对方的手却似长在他身上般纹丝不动。
颜介看著他脸上被打击到的神色,得意地想,小爷的武龄哪是你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能比的。你还扎著马步时,本少爷早就能飞檐走壁了。
“介儿,你做什麽?”一道呵问打断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颜唐站在曲水拱桥上,衣袖飘飘地逶迤走来,端的是谪仙俊逸。
放开顾西樵,眼角余光瞥到他匆忙地整理好衣衫,又恭敬地垂手低头,颜介在心底不屑地嗤了一声,这家夥就那麽想讨好父亲麽?
“谁折的?”颜唐看著还没埋好的花枝,心疼地问。
颜介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懒洋洋回道:“是我啊。”
“你这孩子!这株桃花是我平常及其爱护之物,费了许多心力栽培,你今日折了这麽多,自己去阁子里抄几本书。”颜唐的话听在颜介耳里,分明是在袒护顾西樵。更可恶的是那小子,顺杆子往上爬,居然抬起眼地看了眼父亲,充满感激和爱戴的。颜介面色不善地瞪著顾西樵,无奈後者对他的视线毫无察觉。我无视他就罢了,他居然也敢无视起我来了!任x的颜少爷那个火大烧眉。
“还不快去!”颜唐的口气变得严厉。
跺跺脚,颜介愤愤不平地跑开,在廊子那边又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顾西樵正和他的父亲蹲在树下,两人一起掩埋花枝。不知爹说了什麽,顾西樵微微地扬起嘴角笑了,颜介怔在原地,觉得自己的脚很重很重,重到他挪不动秋毫。
回到阁子的颜介抽了本最薄的佛经,伏在案上恶狠狠地抄写起来,仿佛与那纸笔有仇。他每一犯错,颜唐就罚他抄写佛经,虽然不敢不做,但某些偷懒的招数还是会的,颜介总拿最薄的几本开工,以致有些话抄得都会背了。抄到“经此功德,回施众生,悉发菩萨心,慈心相向,佛眼相看”时, 他搁下笔,在氲氤的墨水香气中出神地想,人不是佛,所以怎麽可能对谁都慈心相向、佛眼相看,就像他与顾西樵,同一个屋檐下这麽多年了,仍然相看两相厌。
这样想时,到底是有些无凭无据的怒意。
再後来,或许是在顾西樵有心的退避下,他们就更少碰见了。富贵人家最不乏的就是新奇玩意儿,和一群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凑在一起玩乐嬉笑,日子也算过得欢快奔腾,却总觉得岁月无声。偶尔也会有人邪笑著问他,“你爹不是捡了个孤儿麽,怎麽都不见你带他出来见识见识?”颜介便不耐烦摆摆手,“说他做甚,那厮无趣得紧,来了也只有破坏气氛的份儿。”但转眼又不小心想到,就算自己想捎上他,他也未必肯呢。
顾西樵搬出颜府时,颜介站在高高的阁楼上看著几个下人忙碌著,他的东西实在不多,毕竟这里不是他真正的家。父亲拍了拍顾西樵的肩,大概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顾西樵鞠了个躬,上了马车又揭开帘子,看了父亲一眼而後绝尘而去。太远了,颜介看不清那一眼装了什麽东西,只是一味地想,走了好,走了好,省得碍眼。握住阑干的手却用力到指节发白。
弃我去者不可留,乱我心者不可有。之後的日子并没有什麽变化,只是爹更常念著要他学习商场斡斗,这时候他要麽躲去外面,要麽躲在娘馨香的怀里。小小的世界里众星拱月,再没有谁会费心避开他,遥遥见得他身影,便不露痕迹地拣另外一条路走。实在避不开了,便立在路边稍微垂首等他经过。顾西樵以为他没察觉,但其实他都看出来了。可是看出来了又怎样呢,不过是平添闷气罢了。颜少爷渐渐淡忘了他年少时,曾经六味交加地讨厌过一个人。只有一次午夜梦醒时,他望向窗外遍布苍穹的繁星,回忆著梦里见到的眼眸。那对眸子锐利冷冽,瞳孔漆黑,光斑跑进去时叫他想起星眸若梦。因为是梦,只得一人品尝。谁也不知道地独自一人细细品味。
很寂寞的一双眼啊,仿佛再怎麽绚丽热烈的烟花到它跟前,都是冷冷的灰烬。颜介被窝外被夜浸得生寒的手臂,怎麽会这麽寂寞呢。
再次相逢时,已经是很多年後的事。顾西樵待他竟比少时温柔许多,很周到地照顾他,甚至救了他的x命,温和得好似以前那些芥蒂都不曾发生过。有次终是忍不住疑惑,开口问他:我以前对你不好,你都不记恨吗?顾西樵却只是挑挑眉,说有这回事麽?我不记得了。看清自己情感後的颜介很庆幸对方忘了,却忽略了有时不记恨不代表宽容,仅仅是一种无视。因为不在乎,所以无视,所以不会怨恨,不会记得。
颜介只是很坚决很乐观地想,西樵,这次再也不会让你走掉。
作家的话:
冗长的一更有没有搅得……(搓手)那个……就没有想留言的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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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暮春修褉
杜掌柜告假,不半月是回不来了,顾西樵想著让颜介跟他过来学习,虑及对方可能不愿意,准备了几句“苦口婆心”,没想到才一开口,颜介就很欣喜地答应了。
有更多时间黏在他身边,颜介怎麽可能拒绝。
闻得隔壁传来一阵阵莺歌燕语,是平常不曾有的,顾西樵走出去察看,颜介被一堆环肥燕瘦围在中间。
“这匹绫绡触感细腻平滑,颜色浓丽,姑娘的肌肤雪白,若用它裁剪衣裳,一定更衬得姑娘雪肤花容。”
“欸,这位大姐眼光真好,您手中的素锦是以长丝作经,棉作纬交错织成的,质地紧密,穿上十年都不会磨破呢。”
他舌灿莲花,人又俊俏,把客人哄得喜上眉梢,多买了好几匹布。
士别三日,颜介一次次令他刮目相看。犹带著少年稚气的跋扈任狂,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会了收敛。顾西樵微微弯了弯紧抿的嘴,感慨地叫了声“颜弟。”
低沈的声音被埋没在嘈嘈切切的女音里,颜介被热情的客人缠著问东问西,却愣是一心二用地抓住了那道最让他心醉的声音。
“怎麽了,西樵?”他转头,看见了那人眼里赞赏的意味,立刻飘飘然地想贴上去,将他抵在门上,按低他的头,吻住他的眼,然後是唇,勾住他的舌头玩弄,吻得他喘息连连眼角带泪,在自己怀里软成一滩春水。现实中从未发生过的事,却在颜介的异想天开里活色生香地上演著,他的凤眸变得妖娆邪气,敏感的女孩们很快察觉到了,沿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
“你担待得很好。”
颜介的目光粘滞在那开合的淡色唇瓣上,没有接话。
“梧渊约我今日去城外寒山亭修褉,我本以为脱不开身去,不过现在看来,你一个人也可以。”
“啊,你要去哪?”颜介出神地看著顾西樵愈走愈近,终於到了跟前却擦身而过,连忙抓住他的手问道。
“梧渊约我在城外的寒山亭修褉。我现在要过去。”颜介近来常常在他面前走神,顾西樵见怪不怪,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明天才是修褉节啊。”
“梧渊说明天人多,吵吵闹闹的去也没意思。所以约的是今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啊西樵!”颜介囔道。修褉啊!去水边净身以拔除不祥,要脱衣服的!就算只是种习俗,也绝不能让赤裸裸的西樵跟那个眼神不寻常的家夥单独相处,他明显是有意提前一天的。
“你留在这边,好好帮我看著。”
“让我跟去好不好?我也很久没去踏青了啊西樵?”颜介晃著顾西樵的手央求道,那副嗲样硬是把身旁几个姑娘骇出一身皮,并深深地惋惜著,怎麽刚刚还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一眨眼就变了个样。
他又搬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蹙眉凝眸地注视著你,真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顾西樵差点要答应他,想到这是锻炼他的好机会,还是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说:“留在这里。”
看出他的眼神不容拒绝,颜介只好不甘不愿地让他离开了。
碧水绕著林立拔起的青山流淌,蹁跹映出树影云光。位於山y的水渚之上建有寒山亭供游人休憩,正是一个曲水流觞的好去处。柳梧渊搁下竹篓,退了身上衣衫仅剩一条亵裤,开始徒步涉水,徒手捉鱼……
顾西樵到时,岸上已横躺了好几条张大嘴呼吸的肥鱼,柳梧渊正弯下上身,右手虚握,屏声静气地盯著平静的水面。怕惊跑鱼儿,顾西樵也没出声,动作极轻地脱了衣服,放入装著旁边的竹篓里。
“哗啦”,被扎破的水面旋转著愈来愈小的漩涡,柳梧渊握著鱼站在溅起而後回落的水珠阵中,头也不回,随手把鱼抛往岸上。
“你还要抓多少?这些已经够吃好几顿了。”
柳梧渊一喜,飞快转过身,狐狸眼竟比他上身那些水珠还要亮。“我知你这大忙人必要迟到,抓些鱼打发时间呗。等待的一顷一刻都是最难熬的啊。”不过他很快就顾不得贫嘴了,顾西樵赤裸著强健上身,慢慢向他走来,那简直是一种无声的诱惑,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与顾西樵熟识後的每年,他都会提前邀请对方,过一个只有二人的修褉节,借著修褉事偷窥他的裸体。可是每一次像这样,不过一手臂的近距离目睹,都是对他意志力痛苦又愉悦的考验。
“樵樵,我都没问过你,你这边这麽长的一道,是怎麽来的。”柳梧渊以指尖勾勒著他後背斜过脊椎尾梢的伤疤,眸色不定地问。
轻柔的触碰弄得顾西樵有点痒,他侧了下身子避开柳梧渊的手,“小时候的事了,我只要更低的工钱,顶了一个孩子的差事。我们在东家的後巷里就打起架,”顾西樵掬起一捧水细看,“我把他压在地上,狠狠揍了下他的眼窝,他就哭了,我看著他鼻涕眼泪糊满脸,都不知道他什麽时候了块石头。我比较倒霉,那块石头刚好很尖。”
他说得轻描淡写,柳梧渊却觉得心痛不已,“很疼吧,很疼吧樵樵?”
“不会疼,伤疤都是那样,看起来很疼而已。”顾西樵没有说的是,他因为伤口感染发了低烧,干不了活被赶出来,在桥洞里神志不清地躺了两天,听著近在咫尺的风雨声,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想到日光照富人,也照穷人,照高处,也照地处,自己还能再次醒过来,看见桥洞里铺满了日出的光,g殿般金碧辉煌。
太久没想起这些事,顾西樵有点恍惚,柳梧渊定定地看著毫不设防的他,蓦地让自己踩到水底滑溜溜的藻荇,滑倒的电光一瞬又顺手环住他的腰,成功地让两人紧密相贴地倒向水面。
柳梧渊如痴如醉地看著在潋滟水色中紧闭双眼的顾西樵,看著他长长的墨发被水波梳开,看著他被水洗礼得挺立起来的两颗茱萸,再也按捺不住,灵活地翻过身,虚压著对方,却又狠狠地收紧手臂,让他与他凑得更近、更近,近到他的硬起抵住他的大腿。柳梧渊心醉神迷地感受著游动时的磨蹭带来的快感,又去寻找对方的唇。
顾西樵不会泅水。头一沈入水面,就听到那种水下特有的时而轰隆隆,时而咕噜噜的怪声,陆地的声音被拒绝般进不来,所以他没听到有人迭声“西樵西樵”地著急叫唤。他憋住气想站起来,却被人轻易压在身下。施加於身上的力道让他更加喘不过气,很快空气被消耗殆尽,逼得他张开嘴,吐出一串泡泡,大量流水压入嘴里。
“柳梧渊!你对西樵做了什麽?!”颜介在亭子上空喊了好久都没人回应,回头一见柳梧渊抱著昏迷的顾西樵上岸,当即又气又慌,爆出一句质问,便使出蜻蜓点水的轻功提纵过去。估计是太愤怒了,水被才踩得飞花四s,沾湿了裤脚。
“我还来不及做什麽呢,樵樵就昏了。”柳梧渊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顾西樵,很想骂一句笨蛋,到底是没舍得。湿裤子黏在身上,写实地勾画出胯下勃起的状态。柳梧渊也没想遮掩,大大咧咧地任它一柱擎天,颜介见状面色已经y沈到乌黑了,柳梧渊却呵呵一笑。
“滚开,我要给西樵做人工呼吸。”
“啊,那个已经不需要了,我在水里度了好多氧气给他呢。”柳梧渊倒没有不悦,湿润的唇,“他喝了不少水,你帮他压出来罢。我去林子里泻泻火,让樵樵看见了这幅丑态可不得了呀。”
柳梧渊边说著边走远。颜介盯著他的背影,狠狠地在地上捶了一拳。可恨!可恨!结果还是被人趁虚而入了,本应只属於自己的唇……
☆、第十六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线条坚毅的唇瓣湿润饱满,下嘴唇甚至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虽然很诱人,但一想到这是柳梧渊的杰作,颜介就嫉恨不已,顾西樵的身上怎麽能有他人的痕迹。低下头攫住冰冷的唇狠狠碾磨咬噬,直到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出,手指捏住他的下颌,强迫紧闭的牙关为他打开,舌头趁机递进去一通急切的扫荡,津y也顺势流进对方嘴里。被吻得透不过气的顾西樵歪过头一阵咳嗽,颜介连忙放开他,用巧力按压他的x膛。
自己又变得不冷静了。一旦事涉西樵,他就蠢笨如驴。这样不行,会叫西樵看笑话的。颜介对自己的笨拙有点失望。
咳出几口水,顾西樵悠悠转醒,视线还有些朦胧,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上面写满了焦急。
“西樵,你觉得怎麽样?”颜介扶起他。
“还好……”嘴唇有点刺痛感,在水底被什麽划到了罢,顾西樵抬起手背抹了下唇瓣,没注意到颜介立刻变了眼神。“梧渊去哪了?”看了看碧水流波,刚刚对方是和他一起跌进去的。
颜介没有回答,他想让顾西樵离柳梧渊远一点,但又不知怎麽开口。 说柳梧渊对你有龌龊想法,可自己又何尝不是?而说出来的话,西樵就会知道柳梧渊暗藏的情愫,万一动心了怎麽办,自己不是成了牵线搭桥的红娘?颜介不敢冒这个险,想来柳梧渊也是看准了这点,才独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他的情欲。拿起顾西樵的外衫披在他身上,不悦地发现底下还有柳梧渊的衣裳,正要把心上人的衣服都攘入自己怀里,柳梧渊抱著一捆衰草枯枝回来了。
“樵樵,我们烤鱼吃吧?”将东西丢在地上,拍净白皙的手上沾著的木屑,方握住他的双肩,狐狸眼里满是深情:“让我照顾你。”
颜介差点一句脏话就迸出口了,你又是唱的哪出?
“你害我溺水,当然得罚你做事。快去生火。”顾西樵皱皱眉,就算衣衫不整、墨发湿乱,也还是显出七分威严气势。
他明显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柳梧渊动动嘴巴,终是没有再说,笑著背过身,在竹篓里翻出火石匕首,“我哪知道你看起来结实,连泅水都不会呀。”用刀背刮了下火石,柳梧渊看著跳跃的火星,褪下笑意的狐狸眼细长细长的,他有些哀伤地想,樵樵,你到底瞒了我多少的事呀。比如那幅画,其实是准备送给颜唐的罢。要不是有次古玩竞价会上遇到颜唐,他说起自己收藏了很多吴伯滔的画作,有幅“片雨隔村夕照”图一直苦觅不得,自己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真相。再比如,你得知我的心意,已经多久了?可是你装作什麽也不知道,你装作什麽也不知道……
顾西樵看著对方莫名寂寥的背影,又於心不忍般垂下眸子。他不笨,有些事,就算再迟钝,久了也还是能感觉得到。然而他始终残忍地装作毫不知情。梧渊很好啊,与自己的沈闷相反,他总是言笑晏晏,风光粲烂,与他在一起很轻松……他是个自私无情的人,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
“你怎麽来了?”顾西樵回头去问突然脸色明媚的颜介。
“西樵走後我的眼皮就一直跳,我不放心,果然一到这儿就见你溺水昏迷,可把我吓死了……你先别皱眉啊,我有交代好夥计再出来的。”
“喔!火大起来了。”柳梧渊欢呼了声,用细枝串了条鱼,搁在火苗尖上。颜介见状甚感新鲜,也有样学样地挑了条鱼烤。
一时寂静的山谷热闹起来,有风吹草动,鸟鸣溪涧,有炙烤鱼r发出的兹兹声,还有不时暴起的大呼小叫诸如“哎呀,颜少爷,你的鱼尾巴被烧没了哟,”以及“管好你自己罢柳梧渊,你的鱼晒得真黑。”……顾西樵静静地看著那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鄙视奚落,虽然闻到烧焦味越来越浓,却也没出声,嘴角浮起一点笑意。
“西樵(樵樵)!尝尝我烤的鱼!”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鱼递到顾西樵面前。很有诚意,可惜那烤鱼实在太惨不忍睹了,让他提不起半点食欲。
“你的手?”顾西樵的视线落在颜介手上微渗出血的擦伤上。
“啊,这个,”颜介看看手背,又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柳梧渊,“没事的,擦伤而已。”
“樵樵,尝一下嘛。”柳梧渊使劲摇著手,晃得那严重变形的鱼掉下一片片黑屑,“呃……里面保证是白如凝脂的……”
“烤那麽黑是不能吃的。”不顾两人霜打茄子般的神情,顾西樵径自将柴拨掉几g,串起两条鱼,用匕首在鱼身娴熟地浅划了几个九g格,等火势小了许多才搁上去,并不时地转一下手腕,免得鱼被烤焦。
不一会儿,一阵阵香味飘了出来。顾西樵将鱼举到看呆了的两个人面前,“没有佐料,将就吃一下罢。”
“啊……”颜介恍如大梦初醒,“西樵你不吃麽?”
“不了,我不怎麽喜欢吃鱼。”
“烤得很好吃啊,”柳梧渊咬了一大口鲜美的鱼r,由衷赞叹道,“你手艺真好。”要是能娶回这麽贤惠的樵樵就余生无憾了。
顾西樵一愣,又微微笑道:“练出这手艺可费了我好几个月,自然是好的。”想起小时候自己饿肚子了会跑去河边抓鱼,没什麽本领,经常老半天了还毫无收获,使人又焦躁又绝望。好不容易抓到一条,要麽没烤熟,要麽烤过头地被糟蹋了,总归是不好吃的,却必须为了充饥一口口咽下去。到後来懂得掌握火候了,却还是觉得难吃,嘴里的鱼r总是带著股记忆里挥之不去的腥味和焦味。
“吃完了就回去罢,天色暗了。”裤子,已经被山风吹干了。脑袋不知怎麽的,有点晕沈。
夜里二更光景,颜介揉著一头乱发从床上坐起,眼底殊无睡意。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患得患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顾西樵。他想跟他在一张床上困觉!抽出壁上的剑,颜介狡黠地笑了笑。
等他兴冲冲地跑出房间连门都不顾阖上,风灌进来,前阵子新挂上的纱帐轻飘飘地被吹到地上,已经破成了好几片。
红拂夜奔般前去叩门的颜介半天也没得到回应,他垂下手失落地想,西樵平时睡得很轻的啊……
那真是恍若隔世的往事了。你那时很小,发烧了躺在床上,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你称作娘亲的女人,一遍遍你的额头,许诺著给你买好东西,诱哄你吃药。可你没有等来“好东西”,唯有一双手在眼前一点点化成白骨,又腐朽成尘埃,被风吹得一无所剩。成年後的你怔怔地看著幼年的你抱头大哭,却一点也不恻隐或悲戚,只是觉得心口寥廓而空荡,说话时唯有自己的回声。苦难的日子总像被无限拉长的风吟,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你又遇到一双手,十指削g葱的,比你娘亲的手还要美。这双手也温柔地抚你的发顶,可它不是你的私有。你要在一次次眼睁睁地看著他人“其乐融融”後才渐渐明白,原来那种寥廓是孤独。
好孤独,好孤独,没有一个人是属於自己的。芸芸众生,他不能收获一人。那个人很疼自己,但他还有妻儿,他会为了他们抛弃自己。没有一个人将自己摆在第一。在这世上,他如随风漂移的浮萍,没有人肯一直不松手地抓住自己。
☆、第十七章 我要凭爱意将你私有(h头)
顾西樵知道自己发烧了,他很少生病,偶染风寒小疾却总会烧得意识昏噩,惘然不知秦汉。现实与梦境在脑海里更迭不休,隐隐闻得敲击一声紧似一声,却辨不出什麽来头。
颜介支著下巴坐在夜来凉如水的庭阶上,想著自己乘兴而来却要败兴而归,而西樵毫无知情他在门外静候,兴起点惆怅,又站起敲了几下,终於不耐阒寂推门而入。
被子凌乱地掉在地上,床上的人眉头紧锁,嘴里逸出难受的呻吟,不似在安然熟睡。颜介疾步走近,一他的脸颊滚烫,想起他呛水後还穿了好久的湿衣,自责又懊恼地赏给自己脑门一个板栗。又疏忽了,什麽时候他才能像西樵照顾自己那样,也将西樵照顾得稳稳贴贴的?
取出火折子点燃灯,方见他脸上布满不正常的红晕,额际和鼻尖亦沁出冷汗,拧了块湿巾一一擦拭,趁机细细地端详他五官。这张脸,比年少时更加英俊,也更加让他心动,颜介柔肠缱绻,见对方似乎动了下唇瓣,轻声唤道,“西樵?”
“渴……”将耳朵贴到对方唇边,方听清他的呢喃,颜介又慌不迭地去倒水,恨不能一身二用。喝凉水对病人不好罢,颜介提起内力,转念一想,与其那样热水,倒不如这般这般……
含了一小口水,待它在口腔里变得温热,俯身贴上他微张开的干涩双唇,将水一滴不漏地度了过去。听到一道急切的吞咽声,颜介宠溺地看了看对方。又含了几口如法p制,喂完水却舍不得离开了,一下下地轻啄他的嘴唇,间或探出舌头舔舔。见他不堪其扰地别过脸,颜介低柔地安抚道,“最後一下,就不吵你了。”
爬上床环住他的腰,将被子拉至两人头顶,颜介抑制住轻薄对方的想法,仅仅若有若无地亲了下他的额头,“睡罢,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让我睡外边哦。”
许是听到了睽违多年的温柔低喃,顾西樵像被安抚妥帖的小猫一样,慢慢展开锁著的眉峰,认主地低下头埋到对方颈边,拉近那清凉的身躯,让它为自己纾解热度。
这竟是刎颈相交的姿势了,颜介瞪大凤眸,心潮澎湃,一波波都是让人不能自矜的感动。西樵,你明明就是块深情难达的冰块跟木头,可我怎麽还是这麽喜欢你呢。我这麽喜欢你,如果忍不住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能不能像前几次一样,被我哄一哄,就宽恕我呢?
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颜介对著紧闭双眼的人说道:“我喜欢你,”然後不容拒绝地吻住他的唇,不留一丝缝隙,直到他难受地支支吾吾,推拒著自己的x膛往後退,才不情愿地放开对方,连带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西樵真傻,不知道这麽隐忍的表情只会让人更兴奋麽……”拉开衣襟,单薄的裤子亦不能幸免,让对方比白天修褉时更加坦裎地暴露在自己面前,这强壮美好的身体,或许引起有些人的施虐欲,但在颜介这里,是炽热的爱欲。
好热……为什麽越来越热……有什麽在自己身上游走轻咬,好像蛇,却比蛇要滚烫……顾西樵抬起手,想寻到方才让自己好受些的清凉物体,双手却忽地被人高抬过头,按压在头顶。这种姿势让昏迷的他感到抗拒,努力扭动想脱开禁锢。但无力微弱的挣扎,除了让身上的人又怜又爱之外,还反而让他的欲望更加肿大。
“西樵,不要怕。我只想在你身上做一个记号。不会痛的,西樵,不会痛的……”颜介放开手,轻轻抚著对方光滑的背,在他滚烫的耳边絮絮安抚,边一点点吻去他鬓边的汗珠,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发现顾西樵对温柔的对待难以抗拒,颜介看了看他蜜色肌肤上密布的鲜红吻痕──是自己辛勤耕耘许久的杰作,终於决定放弃在对方喉结上咬一个牙印的主意。
接下来,是最後一个记号……
分开他的双腿抬到自己肩上,微微掰开浑翘的窄臀,颜介的瞳孔变得更加幽深。
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小x,此刻静静地闭著,宛如一朵静美之花,赫然不知危险将至。
一手轻柔地揉压按摩蜜x周围颜色干净的xr,一手chu鲁地搓弄自己太过急迫的欲望,让它先s一次以缓急情,颜介的目光始终胶粘在狭小的入口,待它害羞般随著主人的呼吸一松一驰,便将沾著jy的中指伸进对方嘴里搅了几圈,“西樵……也尝尝我的……”
那种不适的呕吐感让顾西樵皱了皱眉,似有苏醒之意。
太干涩了,濡湿的指尖只刺进不到一个指甲盖儿,就再也动不了分毫。事发突然,身边没有任何能起润滑作用的东西,硬闯固然是捷径,但会伤了对方。想了想,颜介撤出指尖,握住肩上的腿反折至对方x前,慢慢贴近那道深邃的股沟。
这个姿势令顾西樵更加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睫颤了颤,终於缓缓睁开眼……头很晕,嘴里有腥味,小腹和大腿很酸,甚至那两颗装饰x的东西都有点酥麻刺痛……身体的每一部分在主人醒来後,迟钝然而忠实地向他汇报著情况。眼中慢慢有了点焦距,顾西樵认出双腿间那张脸,困惑著眼下的情况:“……你的屋里……又来蚊子吗?”他的声音嘶哑低弱,颜介却还是听清了,“呵呵,没有蚊子,可是我睡不著。”
“不要这样抱著我,很难受……”之前他明明在睡梦中温柔地照顾自己的……顾西樵抬起沈重的手,放在颜介按著自己大腿的手上。
他到这时都记得自己乱诌的睡觉要抱著人的习惯,以为自己只是因为睡不著而束缚他,就算难受,却没有真正把他推开。他的西樵,有时候怎麽会傻到这般可爱。
“乖,一会儿就舒服了。”腾不出手手去安抚他的情绪,颜介吐出低柔的呢喃,然後探出红舌,视线紧锁住那双薄雾迷离地看向自己的眼,在他让人更加兴奋的注视下,舔起股缝的中央。
“嗯?……你……做什麽……”顾西樵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x口。
颜介以行动回答他。先是沿著x口画圆,舔湿漂亮的褶皱,而後湿滑的舌尖抵进甬道。啊,好紧、好热,喟叹了声,稍微软下去的分身又硬起来。自己的舌头,正被对方的x壁紧紧包裹著,探索抚平它遇到的每一道褶皱、每一个皱起,一点点瓦解小x的负隅顽抗,缓慢而坚定地扩张领土。
他从未对谁这麽曲尽讨好过,做来却觉自然无比。
“颜弟!”身体内部被舌头玩弄的感觉陌生而强烈,恐惧占据了顾西樵混乱的意识,令他一下子失态地大叫出声,又无力地软下声线,“……不要……我不喜欢…拿开,快拿开……”
见颜介没有听话地退出去,顾西樵开始左右摇著臀部,想要脱离在肠壁舔弄戳刺的东西。类似勾引的动作,让颜介的分身更加鼓胀,乃至隐隐生疼。一滴汗从他白皙的额头上划了下来,滴在顾西樵的大腿g部,留下一道发亮的水痕。
打著转慢慢退出舌头,察觉到一路受到的柔嫩媚r的挽留,颜介在心里得意地想,西樵好嘴硬,明明这里那麽喜欢,喜欢到都勃起了……
意犹未尽地舔了下他的臀瓣,颜介松开手,让对方被折了许久的长腿慢慢落回床单,然後将它们摆成一个轻松却y荡的大开姿势。听到身下的人放松地呼出一口气,颜介笑得张狂邪恶,却又不乏柔情蜜意:“西樵,接受我……”
作家的话:
……万恶的h,我当初被你给卡死了啦啦啦啦啦啦(痛苦抱头
谢谢各位观赏我稚嫩文笔的客官(⊙v⊙)
☆、第十八章 让这烈火贴身(h)
亮晶晶的花x在眼前微微开合著,仿佛在邀请男人的品尝。颜介赞叹地盯著,托住胯下滴著yy的巨龙对准入口,将硕大的j头率先挤了进去。“啊……“两声呻吟同时响起,不同的是,一声饱含愉悦,而另一声──
痛……顾西樵遽然睁大眼眸,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他困兽般剧烈地挣扎起来,甚至一度成功地让那不断钻研的g头滑了出去,可惜好景不长,他被一具同样火热的躯体压固在床上,那人靠在他的脖子边,一遍一遍地念他的名字,说著喜欢,并用手上下撸动起因为疼痛软下去的玉j。後x的胀痛感渐渐被分身传来的快感掩盖,顾西樵眯著眼低低哼了几声。
虽然对方一点也不好惹,颜介还是觉得他像一直驯良的猫,只要被挠几下脖子,就会享受地抬起头,大意地把命脉咽喉暴露出来。
等到x口又一咬一咬地放松下来,温顺地吸缚住分身的前端,颜介眨眨眼睫,一步步将chu长的分身打入,良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无比慰藉,终於在西樵的体内,被他紧紧包围了。
颜介的动作很小心,肠壁的嫩模虽被扯开到不可思议的广度,却没有撕裂。初次承欢就不得不承受比常人巨大的x器,身下的人痛得脸色苍白,冷汗淋淋,唇瓣被咬出斑斑牙印,颜介心疼不已,却又舍不得退出造成他疼痛的凶具。
西樵的小x咬得自己太舒服了……此时真枪实b地上场,颜介更加感受到那rx的紧窒与滚烫。并非被造来容纳的小x不停地蠕动著肠壁,想将那放肆的入侵排出去,却绞得颜介又痛又爽,试探x地小挺了下腰,就有一只手虚软地搭上自己手臂,“颜弟……唔…不要乱动,我……我会很痛………”他的声线低沈成熟,此时居然有点小孩子求人时的糯软,生病让他在自己面前变得稚弱。颜介只觉爱到不行,咬牙忍住抽送的欲望,左手搁在他的後颈上,手指悱恻地贴在他的颈侧,右手则上下揉捏他的腰腹,帮助他放松身体,而後就著c在他体内的姿势俯身吻住他。
体内巨物的骚动让顾西樵闷哼了一声,声音却很快被人堵住,敏感的上齶被舌尖骚刮著,他动了下舌头,抵住它想赶它出去,欣喜地感觉到它顿了顿停止了动作,便更加努力挤压她,可不过一瞬,它就变本加厉,更加激烈地在自己口内扫荡。“嗯嗯……唔……”被吻得快喘不过气了,顾西樵昏沈的脑子愈加迷糊。
“西樵,你真坏……”颜介要吃人般地看著分不清是谁的津y,自男人的嘴角溢出,缓缓抽出分身,堪堪退至x口,在甬道还来不及反应时又用力c进去。“啊啊…不许、不许动……”我都说不许动了……顾西樵委屈地红了眼,撕裂般的痛让他惨叫出声,他不断扭著身体,眼角湿润,弄不懂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麽事。
“西樵……西樵……你忍著点,很快……很快就不痛了…嗯哼,好舒服…”已顾不得身下人的抗拒,颜介的双眼蒙上了兽欲的赤红,只想在让他发狂的身体上发泄一腔炽热的欲望。
他没有与同x欢好的经验,但过去的狐朋狗友里也有几个浸y男风的,提过男子肠壁上有一小点,只要按压它蹂躏他,再怎麽强壮的男人都会在你身下软成一滩水,y叫连连。渴望著顾西樵能在被自己强迫的欢爱中得到快感,颜介一面更换不同方向戳刺著,一面注意他的反应。抽送了百来下,在一记深入後顾西樵的呻吟突然变了调,推拒自己的手臂也无力地垂下来。
是这里麽……颜介一勾唇角,照著刚才的方向再度毫不留情地一击。“啊……嗯啊……”顾西樵陡然睁大空茫的眼,浑身如遭电击般痉挛了一下,分身却颤巍巍地立起来,顶在颜介的小腹上。
“西樵,你的敏感点好深啊……太好了,在这麽里面,只有我才能满足你……”每一次鞑伐都准确地撞到小凸起上,颜介款摆蜂腰,让硕大的j头挤压碾磨欺负它,同时再次爱抚起顾西樵的分身,手掌摩擦柱身,手指逗弄著不断滴出晶莹的马眼。
“啊啊……轻点……不要,呜…不要碰那里……啊……”前後同时被玩弄的激悦,让男人再也受不了地哭喊出来,泪水顺著他狭长英气的眼角滑下来,刚与柔最完美的结合,颜介著迷地看著,舍不得吻去那些欢愉的泪水,见它们转瞬消失在枕巾里,心里却变得更舍不得,於是拉起顾西樵的上身,想要将泪水都吞吃下腹。不料这个跨坐的姿势让自己的硕大比之前更是深入,还未有所动作,顾西樵短促地叫了声,身体一颤,竟是在自己手里s了。
“西樵好笨,真快……”被sj时x口激烈的收紧给逼得险些也泄出来的颜介逞强地打趣著对方,将手上湿答答的黏y涂在对方臀瓣上,“还害我差点早泄,我要惩罚你……”话音未落,他握住顾西樵的腰,将他稍微提起,而後放纵地让他坐下,同时自己亦腰上使力向上抽c。
这种玩法让每一下都顶到了最幽深之处。整个人里里外外,连最深的地方都被摊开任人亵玩的感觉让他恐惧,铺天盖地的奇异快感却将他淹没。顾西樵不断尖叫著太深了、太深了啊、快点出去,肠壁却背叛了他的意志,热情地追著rb不放。
唔,一声闷哼,颜介眉尖轻蹙阖上眼帘,重重地抽c一记,将jy长久地灌溉在顾西樵敏感的内壁上,环绕住他的脖颈,将自己挂在顾西樵肩上,把重量托付给他,不让他逃开。呆在紧热里静静享受高潮的余韵,颜介嘴角浮起幸福的微笑,西樵,你的体内也有我的记号了……
感觉到体内的物事终於软了下来,顾西樵呜咽著往後退,还没等他倒回床上,後庭又再一次被贪心地进入,而後为勃起填满。
“啊…呜呜…颜弟……颜弟……你拿开它……我不要……”
“真是不诚实的孩子……”颜介弹了下对方高耸的分身,“你这里明明说著还要的。”
眼前晃动著两颗肿大挺立的r珠,颜介一口将右边咬住轻轻拉扯,左手一路抚过他的脊椎,最後在尾梢轻轻一按,那里是一道淡色伤疤的终点,察觉到腿上的人嘶嘶吸气,连带著夹紧後庭。“西樵,我喜欢这样子c你。你双腿大张地坐在我身上,看起来真的好主动……”jy顺著交合的缝隙流出来,沾湿了两边的囊袋,顾西樵像被木锲钉住的猎物,自救不得,只能发出些苦闷却掩不住情欲的轻哼。
“所以这一次,我想要西樵真正的主动。”住在颜介心里的小恶魔再度苏醒,颜介邪恶地笑了,拥著男人倒向床榻,仿佛一对恩爱夫妻般,他窝在男人宽厚的x膛上,缎子般的青丝缠绕著两人,下身紧密相连,肤色深浅对照的两具酮体,露骨地诠释著情色的蛊惑。
☆、第十九章 身躯下沈(h)
顾西樵被拨弄得很不安。那g给过他疼痛,又赐予他快感的r杵,不深入,亦不离开,只是贴在後庭徘徊,挑逗著在欢爱中变得红肿鲜豔的xr,不时恩赐般漫不经心刺入,不理会x壁的夹道欢迎,旋即收兵撤退。食髓知味的後庭传来隐隐约约的空虚感,所幸顾西樵意识迷乱,还未能体会到这变化的可怕。不过身体却自行调节不适,缓缓地绞动收缩著媚r,渴望著充实的填满与疾风暴雨般的鞑伐。
这厢颜介亦忍得很辛苦,每次c进去的部分都被蠕动的肠壁谄媚取悦,要果断地抽出,而不是沈沦地c进去,实在消耗掉他很多j神力,而对方却不过偶尔皱皱眉。“啧,原来西樵不吃我这套……”可惜地叹息著,颜介索x将chu长全体埋入。
他又要做什麽……近在眼前的床顶格栏都有些轮廓模糊起来,顾西樵愣愣想著,漫不经心地发出一声正中那人下怀的低哑惊呼。
这一次,颜介没有再耍花样,厚道地放缓了抽c的频率,随著上升的体温再慢慢加速,到每一次出击都是狠狠进入,直中深处花心。先前s进去的jy被撞散,肠壁愈加湿润,被摩擦时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倒像谁在意犹未尽地咂嘴。
“……嗯啊……轻、轻点……”敏感每被擦过,汹涌的快感便升腾而起,自後方跑遍全身经脉,顾西樵有点受不住,放在对方肩上的手似拒还迎,对被顶到的瞬间期待又害怕。
“嘴硬的孩子……明明是用力点才好罢。”一眼看出他的言不由衷,颜介撇撇嘴,扬手拍拍他紧实的臀瓣以示惩罚,而腿间的囊袋也应和般,在他挺动胯部时拍打著对方的双股,清脆声不绝於耳,顾西樵却仿佛感知不到这是种来自同x的猥亵,脑海里娘亲教训自己的情形浮光般掠过,留下一缕温馨的珍珠色晕。
著迷地舔去他眼角的泪,热而微咸,颜介喃喃自语,“这麽舒服麽,你的全身,有三处在哭泣呢……”他没有胡说,此刻顾西樵的分身马眼翕张,潺潺吐著晶莹,俨然是快s的情形。瞅准时机,颜介猛地抽身出来,带出一小段豔红湿漉漉的媚r,自己的jy从渐渐合拢的x口流出来,颜介目不眨眼地观察著,不良居心这才现出叵测。
得不到进一步刺激的分身陷入进退维谷,顾西樵不解而不满地望向喜好捉弄的人,见他只是浅笑著,懒懒地在自己x前画圈,先前的热情仿佛如烟消散,遂别开眼不再看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处。
他是要自渎吧?是吧?指尖不自觉地陷进饱满的x肌,想象著即将在眼前上演的春色,颜介痛苦地做著天人挣扎,深恨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在那人手指即将抵达的一瞬,忍痛咬牙做出选择。
“……嗯?呜……放开……”不得纾解的欲望让他上下不得,後x失去温暖,也雪上加霜地叫嚣著空虚。
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硕大上,颜介轻柔地问:“西樵,你是在找这个麽?”
手下的物件chu壮硬挺,散著炽热高温如一把破冰好剑,上面隐伏青筋,好像剑身镂纹遇到命中主人般微微跳动。顾西樵被烫伤般挣开手。
剑尖毫不气馁,认主地顶在後庭花边,将入口涂得一片湿污,而指尖继续在对方x膛上模仿下体动作般地画圈,“西樵,西樵,想不想我进去动一动?”
顾西樵已顾不得眼前人说了什麽,不断的诱惑逗引逼得他要疯了,微提起臀迎向前方,急切地想将作恶的东西吞吃下肚。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哦,“颜介拍拍对方发红的臀部,“回答我,想不想我进去?”
颜介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只逗弄著睡狮的纸老虎,明明分身怒张,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加思慕那火热的紧致包覆,却折磨双方地一味挑逗,变态般想得到顾西樵的亲口应允,就算那只是他混沌无知时被引诱出口的哀声。是啊他明白,之所以能得逞,不过仗著自己凌驾於对方浑噩之上的清醒意志。舔舔干涩的唇,颜介的语声蓦然低了一个调,变得危险,“不回答麽,不回答麽……西樵不说话,我是不会进去的……”
老是被灵巧躲开的顾西樵委屈而绝望,终是抽噎著哀求,“呜呜……进来……进、啊啊…”没有打声招呼的突然c入,让他失声大叫出来。
“呼……”,再次突进错觉离开很久的x径,颜介从战栗的齿间憋出几句话,“既是西樵盛情邀请,颜弟却之不恭……只好享用了。”可他下身的动作却跟彬彬有礼毫不挂钩。
张开喘息的唇露出一截红舌,颜介凑过脑袋,舌头一勾轻轻用上齿咬住拉出,缠绕著对方的青涩,在微凉的空气中,两人的舌头游戏般相互追逐,
啊……西樵的两张小口都被自己占领了,颜介眯著眼,快意地想起柳梧渊。
“嗯啊……”,缩回舌头,顾西樵仰起脖子,绷紧笔直的腿,等待目眩神迷的高潮降临。“…哈啊………呃!”身体一个激灵,要喷发的分身竟被人残忍地堵住,顾西樵痛苦不已。
“等等我……这次我们一起……”闭眼又抽c了数十下,颜介才放开手指,让两人同时抵达快感的巅峰。“呼……呼……”弥漫男x体味的房间内,一时只余彼此交应的两道喘息声。好一会儿,颜介才慢慢抽出分身,听见对方几声舒服的叹息。
大张的腿间汩汩流出自己的东西,有著优美腹肌的小腹上是淋漓的汗水和对方自己的体y,嘴角蜿蜒的水渍是自己和他融合在一起的唾y……光线的烘托下,蜜色裸体上的湿润水痕竟像一道道冰冷刀疤,让他看上去献祭品般破碎美好。
这是饱受自己疼爱过的西樵。西樵的滋味真的好美妙……仅仅视觉上的一飧惊豔,颜介又蠢蠢欲动起来。“西樵,再来一次好不好?这是最後一次,完了我就放你休息,嗯?”
“不要,不要……颜弟,我累了……嗯啊啊……“
失去童贞的男人在这个对他而言如同罂粟花般甜美罪恶、又如同噩梦般漫不见光的夜里,欲生欲死,情愿失去身体的主导权,被人摆出各种y靡的体位。
身体沈沦在欲望里,如汪洋海上的一叶扁舟,随著每一次的潮起波涌而战栗发抖,最深处的意识却仍有一小个角落,不为旖旎色境所侵,静候在自有的天地中。仿佛另一个自己漂浮在空中,冷冷旁观著自己化身y兽,y荡地用腿勾住男子的纤腰,将他禁锢在自己大开的腿间,神请迷乱,甚至可以说是欢愉地哭喊著,让他再用力点。
明明很绝望,却又沈沦太深。
颜介数不清自己说了几遍的“最後一次”来诱哄顾西樵,只知道最後稀淡的一波s在他的体内时,顾西樵仅仅不安地动了下手指头,他几乎已昏睡过去。自己真是把他折腾惨了,无奈第一次品尝到灵r交融的滋味,令他很是欲罢不能。托著酸软的腰,颜介勾起一件欢爱时被挤到地上的衣裳,拭净顾西樵身上的y渍,擦至下身时,那张被填充太久的小口还不能完全闭拢,开合间吐出j水,乍看似红烛垂泪。真是妖孽……别开头捂住眼,颜介痛苦地嘤咛一声,明显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作家的话:
h好难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写完了真开心(⊙_⊙)
☆、第二十章 照不穿暗涌
天色还蒙昧未亮,颜介被怀里的人一声咳嗽惊醒,迷迷糊糊地向他的额头,先触到的是高挺的鼻尖,因顺著鼻梁的走向往上移。仍旧滚烫的温度吓得颜介立马睡意全消,j神抖擞,赤身就跳下床,从地上捡了件干净的一边披上,一边风风火火跑出门,没看到身後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神由起初的迷蒙到清明,不过他背身掩门一瞬间。
跃上墙头疾行了几步,蓦地想起什麽,颜介收住脚步,折回西厢一通翻箱倒柜,终於找出前阵子顾西樵给的碎银。
拂晓前尚无人迹的青石街道被“砰砰”一阵拍门声打破了寂静,惊醒了远处几户人家的狗,遥遥传来几声犬吠。
“来啦来啦。”老大夫挣扎著从床上起来,睡眼惺忪地前去拉开门闩,估想再不开门,那两块新换的门板又要被来人拆了。要说整座医馆,换得最勤的当属这首当其冲的门了。所以看见门外站著一个年轻人,俊美的脸上杀气腾腾,老大夫倒也不惊讶。
“动作真慢!”颜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也幸得老大夫医德好,不与毛头小子一般计较,呵呵笑著将他让进门来,“老骨头咯,行走个不利索。小哥儿一大早的来看什麽病哪?”
“不是我,是……是我妻子!”颜介催债般拍起柜台,“他发烧了,我来拿药。“
“夫人是伤口发炎还是受冷引起的发烧,可有发汗?”老大夫捋著胡子慢悠悠地问道。
“夫、夫人?哦哦,受冷,有。”
“唔,那是风热感冒了,”老大夫转身在药柜上拿了几味药草,“这是银翘散,以慢火炖,香气出即取服,有疏风清热之效。”
接过药,想起先前激烈的颠鸾倒凤,颜介不放心地补充道,“我昨夜没体谅他,缠了他大半个晚上,会不会害他病情严重?他今早咳嗽了。”
“咳咳咳……“ 老大夫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年轻人贪玩老夫也能理解,只是发烧时人的体质虚弱,没休息好这病啊,就好得忒慢,小哥儿下回可要注意些啊,贪玩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啊。回去让夫人好好休息,安安稳稳睡一大觉,吃些药汤,出出热汗……”
老大夫还在絮叨,颜介已等不及地将碎银拍在柜上。待他低头掂了掂银子,抬头时眼前已没了人影,“小哥儿……喂,还欠五钱啊,喂……”颤巍巍追出门外,只看见一抹白色衣角消失在瓦顶後,老大夫捋著胡子感慨,新婚燕尔的夫妻啊……
夫人麽……喜滋滋地回味著两个寻常字眼,於人家的屋脊上跳跃而行,颜介恨不得瞬间移动到顾西樵身边,像他许多次叫醒自己那样叫醒他,唔……当然,自己会用更加温柔的方式,再一口一口喂他自己亲手炖的药。
可惜颜少爷算错了一步,那就是他不会控火。等他灰头土脸地端著一碗失败了几次,才如老大夫所言“香气出即取”的药走出厨房,清晨的日光已盈在屋瓦上熠熠闪光。
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原本蜷卧的人却不见身影,脏污的床单、地上散落的衣物也被收拾掉了,叮咚水声自屏风後传来。自然地联想起某些情境,颜介窃笑著放轻脚步走进,探出半个脑袋窥视。这一看,差点没害他洒出手中药汁。
顾西樵正背对他,一手趴在浴桶边缘上,一手则放在高高翘起的臀部上,中指埋入股缝,搅动著引出里面的白浊,看得分明的蜜x婴儿吮n般咬著手指,顾西樵的後背绷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颜介却口干舌燥,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颜少爷不懂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麽?”顾西樵微微转过头,他的侧脸线条坚毅有力,面无表情时甚至显得冷酷。
他又说颜少爷了。颜介愣了一下,强笑著走出屏风,顺手抄过挂在上面的衣服,“我以为西樵还没醒……咦,你洗冷水?!你受了冷,不能洗冷水的!”从这个角度看,他趴著的背脊弧度显得尤为起伏x感,却又有力得仿佛随时会暴起,半湿的墨发垂在x前,随著动作不时擦到两颗红肿的茱萸。颜介被惊豔到了,不知不觉照搬了老大夫的话,“快躺回床上好好休息,安安稳稳睡一大觉,吃些药汤,出出热汗……”
“药和衣服放下,你出去。“被人用炙热的眼神观赏,顾西樵连眼也没抬,冷静地继续向深处抠挖,心中却又怒又悲。都弄了这麽多出来,为什麽还弄不干净,他究竟s了多少进去!而自己,到底是有多下贱,才能这样含著同x的东西过了一晚上。
“我、我还不能出去,你病了,我要在你身边照顾你,还有喂你吃药……”顾西樵手上的动作太过chu鲁,看得他都疼了。
“听起来很很耳熟的话,”顾西樵讽刺道,“颜少爷还要说几遍?”
“西樵……你怎麽了?”从他进房门到现在,顾西樵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语气也那麽冷硬……
“颜少爷看不出来麽,”顾西樵曲起手指,用力刮了下湿热的肠壁,水中浮现一缕血丝,又很快被冲散。“我在清理身体。”
他终於抬起头看向颜介,“它被你弄脏了。”
跨出木桶,水珠从身上纷纷滑落,顾西樵已经毫不在意在颜介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
颜少爷算错的第二步是,顾西樵不喜欢他。他的体贴都快让他忘了,顾西樵原是不喜欢他的。
冰冷的,直接的,先前会在眼底隐现的一点温柔,已被毫不掩饰的厌恶代替。颜介被扎到般退了两步,神经质地捏捏手指,“昨晚是我不好,我本不该在你生病时侵…侵犯你,可是我忍不住……我忍了很久的,忍到头皮都发麻了…但还是没忍住……”他有点语无伦次起来,顾西樵不耐烦地夺过他手上的衣服,在清晨料峭的空气中抖了下衣服,发出猎猎风声。
“颜介,世上怎麽会有你这麽任x的人呢?”就因为一个“忍不住”,就因为“忍不住”,他就该被他当成女人来使用……“罔顾他人意志到为所欲为。是我了低估你,才会让你一次次得寸进尺。”说到最後,语调已隐不住y沈厌恶。
穿衣时避无可避映入眼帘的红印,让顾西樵的眼里再次闪过一股怒意。以前的肢体接触,只停留於身体外壳的抚,他尚能平常待之,但这一次,这种方式、这种方式的……占有…颜介真的超过了他能够容忍的底线。袖子下的手用力握紧,一腔怒火竟不能对著肇事者发泄。他真想冲上去一拳拳打破他那张无辜的脸,但那只会让他看上去失控而无助,像只被人夺走东西的丧家之犬。
“西樵,你还记得我对你做的事,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颜介想握住他的肩,可是手上的东西令他只能可笑地站在原地,仰起脸看著对方,像卑微地等待什麽恩赐。
“我不记得。”那些床第间y亵不堪的话,每一次回想都令他几欲作呕,更恶心的是他自己,竟然屈服於他的手段之下并甘之若饴。颜介再次提起又是何居心,来讥笑他麽?
“最後一句话,出去。”顾西樵指著门,他现在一眼也不想再见到颜介。
“我喜欢你!我说了我喜欢你。”颜介急得跳脚,滚烫的药汁撒到他的手腕,他看也不看,大声吼道,“你怎麽可以不记得,我说过我喜欢你的!”
“那你呢,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也好,有没有?”
作家的话:
谢客官观赏。
发现票数涨了,谢谢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