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第30部分阅读
埃及艳后 作者:肉书屋
藏身处驱赶出来。我看到一抹灰影被掠的走投无路,竟然反向河边跑,跃起身扎进了河里。
原来是一只狼,紧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好几只动物也跳进河中,可见曼菲士带领那些冲进猎场的人有多么凶悍。河面上近岸的地方有几朵莲花已经开了,花是嫣红的颜色,在一片碧绿的莲叶衬托下,那么亮眼而鲜明。宫里的莲花颜色多是粉红,粉白的,这里的莲花为什么红的这样浓重呢?这红色明明如此鲜亮夺目,为什么看起来却只让人想到流血与杀戮,一般莲花的那种沉静而出尘的感觉,它全然没有。
我吁了口气,转过头注目朝猎场的方向看,曼菲士为了方便骑马纵猎,已经把刚才我们典礼时的那身大礼服脱了,金冠也没有戴,远远望去,人影幢幢,实在分不清楚哪一个是他。侍卫们驱马奔驰,将猎物赶到开阔的地带令它们无处藏身,虽然我看不清楚那里的详情,但是曼菲士这时候,一定是一手持弓,一手控马,随时准备抽出佩在腰间的长剑去斩杀猛兽吧?
“将船靠岸。”
塔莎愣了一下:“陛下,这……”
“靠岸。”我望着这一片猎场,“我又不是软弱无依的女人,我和曼菲士一样都可以上马杀敌,可以治理国家。没有道理让他一个人冒险而我在这里看着。”
塔莎深深的伏下身,行完礼站了起来,我转身走回船舱里,塔莎吩咐人将船靠岸,然后仔细的替我取下头上的金冠,解开那长而中的织金的披风,再把身上沉重的首饰摘去。
船已经靠上了岸边,先得了消息的侍卫们已经过来迎接,并且牵过来一匹马。
乌纳斯从后面过来,挽住马笼头,躬下身说:“爱西丝陛下,猎场危险,请您无必要当心。”
“我知道。”
一个奴隶伏下身去,我踩着他的背,侧身骑在马上,一手接过了乌纳斯递过来的弓箭。乌纳斯松开缰绳,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紧紧跟随在我身侧。
“法老在什么地方?”
一个侍卫朝西面指着说:“就在那里,有两只狮子,法老正猎杀。”
我点个头:“去那边。”
刚才心头那种压抑的感觉似乎消散了一些,但是猎场里紧张的气氛让我心中又慢慢发紧,长长的纸草叶子,叶缘硬实,从脚边和小腿两侧掠过去,那种感觉微微发疼发紧,感觉那一片皮肤都有些发热。我张弓搭箭,射中了一只从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经过的野羊,侍卫们欢呼一声,有两个奔过去捡猎物,其他人仍牢牢的守在我的身旁寸步不离。比我落后半个马身的乌纳斯紧紧跟随着我,一双眼警惕的四处注目探查,我一瞬间想起了在密诺亚的时候,还有从密诺亚回来的海船上,我和他两个人,也算得上是相依为命。在海船上共处一间小小的舱房之中,听得到彼此呼吸的声音,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皮肤上散发的热度。但是回到了埃及,那一份曾经有的默契就被打碎,减淡,当时那种安静宁定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乌纳斯,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呢?对于这场婚礼……对于我终于要与曼菲士结婚这件事。
我爱的是伊莫顿,要嫁的人是曼菲士。和乌纳斯……我们终究只有一段同船同路的短暂的缘分。
“姐姐!”曼菲士远远的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抛下那些思绪,催马迎了上去:“我来和你一起祭猎。”
“我自己能行!这里人多事杂,刚才我射伤了狮子,它带着伤逃到那边去,那里的草深,说不定还有别的危险,马倘若一失蹄可就糟了,姐姐你先去神殿等我吧!”
我扬起马鞭指了一下不远处神殿的高台:“已经很近了,那么你去猎狮,我在这儿看着你,等下我们一同去神殿。”
太阳越来越高了,照得人几乎无法抬头向高处看。曼菲士看着是劝不走我,皱着眉头,吩咐他身边的侍卫分一半看护我。我摇头说:“我这里安全得很,你把人都带去,早些猎完狮子,我们好去神殿完礼。”
曼菲士答应着,拨马掉头,带着人往草深处去,寻找那只受了伤的狮子。
我勒马停伫在原地,游目四顾,这里的草已经让人践踏的凌乱不堪,倒压成一片,人和马还有野兽就在这被碾压过一样的草上来来去去。
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了一点金色!
狮子?
我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又有一头狮子从完全不同的方向过来,拉开弓一箭就射了过去!长草茂密,那金色一闪而逝,我也不确定射中没射中。
“那边有头狮子!把它捉住杀了!”侍卫们大声应诺,齐齐的动作,把长矛都拿了出来,没有矛的就拔出了长剑,纷纷朝那个方向围了过去。
乌纳斯也横过剑,但是却是护在了我的身前,并没有要去围猎狮子。
他背向着我,我看着他的背部和肩膀。在海上的时候,他总是尽力避免和我面对面,所以我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肩膀和后背。
其实他与我都明白,我们的关系,也顶多是这样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觉得什么话都显得无力。
他比那么时候,似乎更瘦了。但是精神却还好,看得出他现在浑身都绷的紧紧的,全身在戒备着,唯恐有什么危险伺伏在周围。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说:“乌纳斯,你这样太累了。”
他沉默着,没有应声。
“我上次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乌纳斯什么都很好,就是这一点让人没辙。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他一招沉默是金,抵得上我说十句百句话,我清清嗓子:“你应该有自己的人……”
我的话被前面侍卫的惊呼声打断:“陛下!”
那声音惊惶而急切,我心里一沉,觉得头皮发紧身体僵硬,蓦然转过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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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冲过来的侍卫两手是血,他身后的一个人背着个人影,一头散乱的金发沾着血迹披在身上,我愣了下,凯罗尔?
“爱西丝陛下刚才射的不是狮子,是……”
我已经看到了,我射出去的那只箭还留在她的肩膀上,我怎么会看不见。
一看到她的刹那间,我就觉得头脑嗡的一声,似乎一下子脑袋涨到了一倍大。
一见到她我马上想到的竟然不是麻烦,阴谋,意外,竟然却觉得脑袋虽然开始疼,但是胸口却一下子松了。就好像那半夜等楼上仍另一只鞋的可怜人,终于等到了第二下声响的心情。烈阳之下,我却觉得犹如夜之凄冷,心里浮现出的四个字是“终于来了”。
侍卫把她轻轻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卧在草上。我翻身下马,走到近前蹲下身看她。凯罗尔比上次我见她时瘦的多了,面色有些发黄,不知道是不是生了重病。我那一箭力道既强准头又足,几乎贯穿她的肩膀,虽然不是要害部位,但是血出的却不少,也许伤到了血管。我想,这和原著中可不一样,那是狮子快咬掉了手臂,现在只是没伤到要害的一箭,只要不流血过多,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现代人总觉得古人的医术野蛮落后,殊不知现在埃及的医官们也很厉害,听说底比斯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大夫连眼部手术都能做,这样发展发展,开颅也不是难事。想到开颅不免我又想到了神医华佗,不过他是三国时人,离现在还有好些年的时光。
我问:“医官?曼菲士随队带着医官来的吧?”
“跟法老去那一边了,我马上去叫。”一个侍卫翻身上了马背,催鞭去了。我让人拿布带系着她的手臂以阻止血流,乌纳斯又拿出腰间暗袋里的一粒丸药给她含在嘴里。凯罗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又或是失血,眼睛一直紧紧闭着没有睁开。
我吩咐过了,眼看着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才微微吁了口气,更多的疑问随之浮上心头。
她怎么从比秦多回来的?为什么……
我不认为她有那个本事能逃得出伊兹密的手掌心,那个人的心机手段我很明白,上一次若不是有乌纳斯和伊兹密来救我,而且他意外受伤,比秦多宫乱作一团,我也恐怕很难脱身。
凯罗尔能出现在这里,两个可能!
一是她无敌祸害本领发作,凭着那无敌的好运气跑回来的。
二是,伊兹密的设计。
两样都有,两样都须戒备。
我递个眼色给乌纳斯,口型说的是:“比秦多。”
乌纳斯意会,到一边去叫过他的手下吩咐这事情。远远的马蹄声杂乱急切,曼菲士带的那队人又驰了回来,最前头的就是一身简练明装的曼菲士,只是他的目光却没有看我,而是被躺在地下的那个受伤的人吸引去了。
“凯罗尔她怎么会在这里……受了伤?”
他身后的医官急急的从马背上滚下来去给凯罗尔看伤,不过倒是一下子就下了判断:“还好还好,伤势不重。”
他在那里研究是不是先拔箭好,曼菲士的脸色可是不太怎么好看。
“姐姐,你怎么……会失手的?”
我的箭术倒还真不错,起码,失手射到人以前还真没有过,这头一次,就射到了一个重要人物了。
“谁让她头发金光闪闪呢,我以为是雄狮的长鬃呢。”我说,“怎么,你要兴师问罪啊?”
曼菲士居然脸一沉,似乎有默认的架势。
乖乖,不是吧。
虽然弟弟我没爱上你,可是你一见到命定天女这个xx河女儿就给我撂脸子,实在也不太给姐姐面子了!况且今天还是结婚的日子呢!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曼菲士难道命中注定要被凯罗尔克的死死的吗?
刚才一直在不安的心倒是放回肚里去了,大多数时候,事情发生也就不会紧张了,反而是临发生之前,那种对未知的揣测和怀疑以及紧张和恐惧,那才是最让人疲累而难过的。
不过我理解规理解,当着这么多人我可不能忍气吞声。
“曼菲士,别说我只是失手,就是射死她了,难道你要因为这个和我争吵?”
要不说,姐姐的威严还是在的,我一板脸,曼菲士就有点泄气:“这个……”
“你别给我这个那个的。这是已经是王家猎苑,她怎么溜进来的啊?被我当成狮子射,我有错吗?你倒不是去治治她擅闯的罪。”
“那个……”
这一刻曼菲士好像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做错事被我训的小孩子。
“好了,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她三个字我咽下了,“为了今天的喜庆事情不想添麻烦,可是别扭自己找上来了咱们也没有办法。请医官给她好好医治,刚才我吩咐人去四周查探,把城防的也叫上了,上次我恍惚听说凯罗尔是被哪一国的j细绑走的,现在突然出现这里一定有蹊跷,不得不防。”
“说的是。”曼菲士习惯的答应了一声,又惊怒交集的反问,“她被哪一国的j细绑走的?她不是自己回了家?”眼看架式就要暴跳起来了。
得,我还以为他长进了稳重了呢,原来是没遇对人,万事都说的过去,唯独一遇到凯罗尔的事情就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这算什么?前世冤家?主角效应?至于她有没有回家?我苦笑,看样子,她的确是没有回家去兜那一圈儿,到比秦多去做客的可能性比较大,荷尔迪娅的确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不过伊兹密这人绝对不是吃干饭的,而且他和凯罗尔八字严重不对,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如果不是凯罗尔毁他就是他害她,绝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那医官已经手脚利索的替凯罗尔拔了箭包扎了伤口,大概是因为太疼了,所以她发出细微的呻吟声,眼皮动了一下,似乎要醒过来了。
我转过身:“她怎么样了?”
医官说:“陛下,她没有大碍,休养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凯罗尔已经睁开了她的眼,蓝蓝的眼珠还是让四周的人有些瑟缩惊奇。她一抬头看到我和曼菲士并肩站在那里,忽然爆发出来的大嗓门让我意外之极,那声音又尖又急,嚷的话更叫我张口结舌。
“你们不能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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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曼菲士一起愣了一下,这种话她也敢说?
凯罗尔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肩膀估计是太疼,动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仍然重复了一句:“你们不可以结婚!”
我转开头,已经懒得理她了,至于一边的侍卫,已经变了脸色,看起来只要一声令下就顾不得什么怜香,什么惜玉,那长矛利斧的砍起小姑娘来也一点不会含糊。
我懒得兜圈子,直接问她:“你是怎么回来的?比秦多人有什么阴谋?”
“怎么会有什么阴谋,你不要把别人都想的那样坏。”她飞快的看了曼菲士一眼,急急的说:“伊兹密王子对你一往情深,缠绵病榻,他,他一直说当时很对不起你,可是他对你是真心的。你既然也爱他,为什么现在又要和曼菲士结婚?你们是亲姐弟啊,血缘这么近,不,不适宜结婚的。”
我和伊兹密……那啥啥?
她这番话一说,我心里立刻很明敞敞的。
这小丫头要和伊兹密斗心眼那是不成的,伊兹密要是成心了想骗她也是一定可以得手的。这些话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但是……
伊兹密,实在是个心腹大患,不除不行。
我给比秦多下了这么多套子,害得他们这一年大伤元气,军力受损,百姓挨饿。他自然也不能白白吃亏,反过来的招也没少使。可是我有时候就觉得奇怪,世人常说,最毒妇人心。但是和伊兹密一比,我倒是宅心仁厚得多了,起码我不似他这么阴损诡诈,无所不用。
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凯罗尔给人当了一杆枪还不知道。
曼菲士喝斥她:“你胡说什么!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凯罗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曼菲士,果然不愧是少女卡通的主角啊,这一招式使出来,倒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而且听了那么话的人,反应各个不同,但是都是曼菲士的近卫,忠心是绝对没问题,听到这种秘事绯闻,一个个全把眼镜往地下瞄,好像那杂草里有万两黄金等着他们去捡拾一样。
“姐姐,这事现在怎么说?”
“有什么好说?你糊涂了!我们造比秦多的谣也不少,你自己现在倒要去信他们的谣言?现在是理会这事的时候吗?带她去治伤,婚礼还得举行下去!”
“是,姐姐说得对。”曼菲士又看看凯罗尔,“你们人分一队来快把她带回去,医官同去!其他人,将狮子抬起,这就去神殿完礼!”
凯罗尔却不肯识趣下台,侍卫要把她抬起,她却推搡挣扎,嘴里还要嚷。我使个眼角,医官立刻过去,嘴里说:“这位姑娘重伤,快歇歇吧。”
他自然身上有常用的药物东西,没见着他使什么手法,凯罗尔说了半句的话就消了音,人软软的倒了下去,眼也闭上了。
“姐姐,我们去神殿吧。”
他的衣摆有些凌乱,身上隐隐有点傻气,应该是猎了狮子才会这样。
他过来虚扶我一把:“姐姐,我们走吧。”
我看一看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
曼菲士要娶我,是一件他从小就要做的事,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信念,更是他的目标。况且,这既符合埃及的惯例,又能巩固王族的统治,消除一切不安因素,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他的执念,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完成这个目标。他对我的感情诚然不是假的,但是,我想,应该不是那种生死相许的爱情。
但是这种感觉纠缠他太久太深,我想,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了。
他对凯罗尔究竟怎么样?我想这个问题问他自己也不会有答案。
不过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倒是平衡许多了,我既然不爱他,就觉得心里对他有愧。
曼菲士其实对我的爱也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这样我心里却觉得正好。
我们手挽着手离开了猎场,曼菲士骑马,我坐上了步辇。乌纳斯派去打探的人也已经回来了,低声说:“四周没有什么异样。”
“不可能……”
若没有周全的计划设陷,伊兹密把凯罗尔抛出来就太不合理。
“的确没有。”乌纳斯低声说,“已经细细的查清楚了,没有一处遗漏。”
我眉头皱了一下。
伊兹密若想破坏婚事,必得在午后之前,若不然等最后的仪式一完,开始河祭,他再破坏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抬起头看着神殿,那里的防护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猎场应该是想下手的人最后的机会了。
他怎么能放过这机会?除了凯罗尔出来扰攘,他还有什么计划?
最后的这段路,又有什么危险?
但是,最后这段路竟然平静得很,两旁的人众向曼菲士欢呼,扛着狮子的卫队行进并不算慢,神殿已然在望。
曼菲士下了马,伸手过来扶我。
我挽着他的手从步辇上起身,随着曼菲士一步一步走上太阳神殿高高的台阶。
我曾经在这里看伊莫顿主持典仪,还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乌纳斯。
那些旧事像光影一样从眼前掠过,我随着曼菲士一步一步踏进神殿里。
手腕上的小金忽然间身体扭动了一下,慢慢的缠紧昂头。
我脸上容色不动,抬起没被曼菲士挽着另一只手来掠了一下鬓边。眼角的余光看到乌纳斯迅速的退至一旁。
这看起来更不可能出危险的地方,却偏偏隐藏着危险。
比秦多人的手竟然能伸到这里来?倒是我小看他们了。
我们走到了神殿正中,神官们已经等候在这里。
这些人里……不知道有几个是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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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扎克神官站在正中的位置上,捧着那本金色的厚重经书继续念诵经文,我与曼菲士向神起誓与对方终身不背叛不离弃。
“走过黄泉,渡过死之国度,我们将永在,我们将归来……”
似乎又有风吹来,隐隐的,却又让人觉得凛然的。似乎空中一下组多了些什么,又好像空气也有了重量,有了压力似的,让人觉得身体莫名的一沉又一松,感觉说不出的奇怪。我回过神,听到低沉的诵念声还在回荡着,回荡着,似乎要响彻脑海,传遍四方。殿堂里充满着令人心神宁定的香气,我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片无垠的空旷的沙漠里,那样寂寥。
但其实……我与曼菲士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这样了。
我们是亲人。
这个孩子啊……到现在还是想不通这个。
他不爱我我并不恼火,反正我也不爱他。但是他和凯罗尔那个丫头扯不清,我可不乐见。那个丫头实在是……唉,实在不想提起她。
我上次把那副需要定期服下的解药配方给了她,本来是想和她彻底断绝关系的,可是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不回现代,还是留在了这里,居然还被比泰多人掳了去,真是麻烦无穷。若是这样的话,我真得另做打算。
手腕上小金的身体又突然的缩了一下,我看着,一个头脸身体都涂着金漆扮成太阳神使者的僧侣正捧着象征力量与吉祥的圣酒过来请我与曼菲士同饮,仪式就可以结束了。
我看着那暗红的圣酒在金杯中微微摇荡。那个僧人躬下身来,将金盘托高。
曼菲士伸手要去取酒杯,我一伸手抄到盘底,一把给掀翻了。那酒泼到了那个僧人的脸上,那人顿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索扎克神官变了腔调的声音喊起来:“来人!来人!有刺客!”
曼菲士就算有小金提示也立刻反应出,那酒液泼到人脸上无论如何不会令人痛的满地打滚的。
卫兵们在殿外纷纷拔出武器朝里冲,而近处的两个僧侣也拔出短剑朝曼菲士扑了过来,剑刃上一闪而过的光芒说不出的诡异,有些绿油油又有些蓝微微。曼菲士反手一格,我的惊呼声还没出口,就看到曼菲士当然不是用手臂去格的,他从斗篷下面抽出的长剑,格挡的同时一脚踹在那刺客的小腹上将人给踢开。这个曼菲士啊!他腰间的长剑并没有解下留在神殿之外,看来他对今天的情势也有充份判断。另一个刺客则冲我扑了过来,我闪身一躲,从斗篷的遮掩下拔出一柄短剑擎在手中,可是不等我有机会用这暗藏的武器防身或是杀敌,乌纳斯已经冲了过来挡在我的身前,手里的剑用尽全力的劈出,那刺客为了能够方便携带,手里的武器是短兵器,在力道上根本无法与他相抗衡。有句话叫,一寸长,一分强。一分短,一分险。乌纳斯这一剑用尽了全力的力气,还借了下跃的重力速度,那刺客当然再握不住,短剑脱手掉落。他一翻身,忽然手里举着样什么东西在口边一晃,曼菲士从旁扑过,一把搂住我翻身滚地,两根吹箭嗖嗖的擦着发丝飞了过去,身后的一个僧人啊的一声叫,被那飞箭结结实实的扎中,沉重如朽木似的仆倒下去。
曼菲士低骂了一声,又说:“姐姐小心!”他翻身跃起,呼喝卫士将那两名刺客围住,自己也挥着剑打算给那刺客还以颜色。
我的手刚才倒地时磕破了一点皮,顾不上理会,我握着短剑站起来。其实曼菲士刚才不需要那样做,我并不是躲不开。
但他还是选择飞身过来扑倒了来救我。要知道那吹箭上百分百是有毒的,他这样做,自己被飞箭射中的危险却是大大的增加了。
他们的时机应该说是选的很好,但是毒酒没效,刺客虽然身手不凡,但是一击不中之后,他们的优势彻底丧失殆尽。
但最后我们也没有拿着活口,那两个刺客服了毒。不是象我以前在小说里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囊,不是那样的。他们根本就是预先已经服过毒,无论他们能不能成功的干掉曼菲士和我,他们都会在此时毒发身亡。
“是比泰多人?”曼菲士气得真要两眼发红光了。也许是错觉,地下,柱子上,他的剑上面都沾了血,有红色血光也不奇怪。
“不象。”
我问他:“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乌纳斯呢?”
他摇摇头,脸色还有些不对,可能刚才那短短几下惊险凶狠的比斗太让人……
“也没有。”
“很好。”我捡起死去刺客拿的短剑仔细端详:“这剑上有毒,很厉害的蛇毒,我的小金都没有办法,是无药可救的。所以你们两个真是很幸运,因为哪怕被擦破一点儿皮的话,也不可能活过一天。”
我再看看他们:“确定没受伤吧?”
“没有。”曼菲士抬起胳膊,手肘红肿:“这是我一肘捣在他的脸上,他脸上总不会也涂了毒吧?”
我的目光再移向乌纳斯。
“我没事……”他在我的注视下,停了一下又说:“肋上挨了一脚,骨头应该没事。”
“叫医官来给你看看。”
我看看那剑:“这可能不是比泰多人派的刺客。”
“为什么?”两个男人都有疑问。
“比泰多人已经会制铁了,而且工艺还不错。凯罗尔被他们绑去了这么久,可能还有大幅度的改进提高,如此重要刺杀计划,为什么还用发脆的不够坚韧的铜的短剑?要是比泰多刺客,应该用铁的才对吧?”
“这倒也是,看剑的式样,嗯……”曼菲士沉吟不决,忽然间蹦出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来:“我先让人去审问凯罗尔,比泰多人阴谋里既然也包括了她,那么她那里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线索。姐姐你先料理这边的事情,居然有刺客混进神殿来了,哼哼!我去把卫队收拢一下,再去吩咐西奴耶全城戒严,非把那些刺客的同党们给搜出来不可!”
曼菲士大踏步的走出神殿,我再看看乌纳斯:“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陛下。”乌纳斯苦笑:“真的没有。如果我中了蛇毒,现在也该发作了吧?”
“你这个人总是不诚实。”我低声说,觉得自己好象。
索扎克神官刚才被打斗波及,不知道被谁绊住重重的摔了一跤,正一拐一拐的撑起身朝我走过来,一脸惶恐:“爱西丝陛下,我真的不清楚怎么会有刺客混入的神殿,我可以担保我绝对没有……”
“好了索扎克神官,我相信你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神殿里混入了刺客是不争的事实。需要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是是是,”他犹豫一下,又小声说:“陛下,婚礼的最后一步……还没……”
我盯着他:“婚礼已经完成了,明白吗?”
对这个奉神的人来说,虽然他不算百分百虔诚,可是让他昧着心在神殿说这样的话,他还是有些踌躇:“这个……”
“索扎克,你是个聪明人吧?用不着我再多说。”
他终于下定决心:“是,陛下说的没错。”
“不是我说的,是本来事情就是如此。”
“是,正是如此。”他紧张的舔舔唇:“但是殿里还有这么多僧侣在看着……”
我转过头笑:“殿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比泰多人的同党,你可要当心他们造谣作乱啊,回来一个个审查询问的时候,可要弄个清楚明白,务必不让流言蜚语影响王族和神殿的名誉权威才对。”
索扎克马上恍然大悟:“是是,陛下教诲的是,我明白了。”
神殿里的人固然要清查,不过看索扎克那么欢喜,他也可以趁机立威,排除异己吧?如果有人敢说这婚礼不算完成,那索扎克会不会给这人扣上j细的罪名,我可就管不着了。楞头青可没好果子吃,在哪里这道理都是一样的。
“陛下,我们现在……”乌纳斯低声问:“要回宫去吗?”
“回,当然要回。”我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裙摆,挺胸昂头。
我倒要回去看看,法老陛下他是审问女犯人,还是慰问老情人去的。都是一个问字,可是意义却是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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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步辇回宫去,曼菲士留了二百人给我,我们没走大道,绕了一条路,比大路近些人也少些,塔莎远远的迎出来,她刚才随船先回了宫,脸上带着惊惶担忧之色,把我仔细的从上到下看过,才松了口气:“还好陛下平安无事,我刚才听到刺客的消息,一颗心都快不会跳了。”
我微笑:“劳你担心,我没有什么事。对了,曼菲士呢?晚宴预备好了吗?”
“宴会庆典早已经都准备好了,我刚才遇到西奴耶将军,说城防城里,各处都多多的加派了兵力。陛下一回来就去了后宫,这……”
我知道她不便说,我也不再问,摇手说:“你去忙,叫宫卫们也把皮都绷紧了,我估计今天晚宴也不能太太平平,保不齐下毒的行刺的还在算计个没完。”
“是,我这就去吩咐。”
我带着宫女,乌纳斯佩着剑随行,穿过前殿和大花园就奔着后宫去了。曼菲士也真是有意思,你就算是意思意思,也该把凯罗尔放个不那么扎眼的地方,就算不关牢里,也得弄间静室偏殿的看管起来吧?就这么把他带后宫来,我的面子还要不要?要知道今天可是我和他成婚的日子啊。
“陛下……”
门口的奴隶和宫女们跪了一地,我看看侍卫队长:“法老呢?”
“在里面。”
这间宫殿靠河岸近,涨水的时候甚至会连下面的石基也会被淹。今天是太阳神祭日,也是河水开始泛滥的第三天,我听着外面河上的波浪声哗哗直响,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朝上走。
太阳斜斜的照在台阶上,不似往常那样明亮,仿佛有一层云霭遮挡一样,阳光有些柔和,有些无力。
我想起初到这里,涨水的时候觉得新奇,就到这宫殿上来看河水。那时候父王还在,曼菲士还小,三个人和乐融融……
正殿里没有人,我转过头,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便循声寻了过去。
“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呃?
我撩开纱帘,迎面一样什么东西飞过来,我愕然住脚,一边乌纳斯已经把那飞来的东西一把抄在了手里,原来是个盛瓜果的金盘。
“你们这是闹什么?”我看看依着露台围栏站着的凯罗尔,又看看和他对峙的曼菲士,两个人活像两只斗鸡,怒气满脸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曼菲士,你就是这样盘查问话的吗?居然纵容得她扔东西?是你审她还是她审你啊!”
曼菲士嘴唇动了一下,不知道想说什么又缩了回去,脸色又红又紫,煞是热闹。
我清清嗓子:“让侍卫把这丫头……”
“不不,王姐,不必叫侍卫进来了。”
没志气啊。我就说他一见了凯罗尔,理智镇定什么的都不翼而飞,整个象呆头鹅似的,大失水准不说,还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你们在争执什么?我怎么听着什么留下不留下的?”
曼菲士有些恼怒,看起来又有几分心虚的把脸侧过去。凯罗尔冲我嚷:“他居然让我做他的妾!”
啊?
我可真是意外了。
曼菲士啊曼菲士,你可真给我长脸啊!
我淡淡的看他一眼:“那你怎么说?法老愿意让你做妾,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
凯罗尔恨不得尖叫大嚷,只是迈出了一步,目光一触到我的神情,又退了回去:“我才不会做他的妾!我要回家去!我要离开这不讲道理的地方!”
“你要回就回吧,谁拦你拉你了?下面就是河水,跳下去啊!”
“姐姐!”
“你闭嘴。”我看他一眼:“曼菲士,你真是人大心大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嗯?你在这里跟这个居心叵测满嘴胡话的丫头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就不觉得脸红?”
他被训的脸涨得通红,走到我跟前,神情倒是显得十分惭愧:“姐姐,我……我真是……反正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的走了啊!”
“你还说?这是当务之急吗?刺客的事有头绪没有?比泰多人的图谋动向你探听出来了吗?我转头看凯罗尔:”你今天在猎场胡言乱语,我就不追究你了。比泰多人的阴谋绝不止把你丢出来混淆人的视线,你是怎么被比泰多人绑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今天猎场警戒森严,你怎么进去的?比泰多人有什么图谋?伊兹密王子,她也来了吗?”
凯罗尔脸上红通通的,又是汗又是眼泪,伸手胡乱抹了一把,对我说:“爱西丝,伊兹密王子他一直……”
“行了,那些比泰多人造的谣你就不用再说了,我和伊兹密是仇人,他比泰多与我埃及势成水火仇深怨厚,他说的那些话也只能骗骗你这不知情的人。你先把我刚才问的话,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再扯那些没用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说最后一句话时声色俱厉,她吓的退了一步,居然也不抱柱子靠围栏了,一步窜到曼菲士身旁,战战兢兢像只兔子。
呵?这会儿倒不说曼菲士无礼了?这小丫头倒是识时务啊,本能就知道曼菲士不能怎么着她,去寻他当靠山。
我今天遇到的这些事烦也烦透了,没耐心和她蘑菇,直接向曼菲士说:“你去前殿,多少大事得料理,别在这儿耽误功夫。”一边吩咐乌纳斯:“叫人拿绳子鞭子上来,今天我得让她知道点规矩。”
穿越了不起啊?倚小卖小的一派老天真,我现在实在是烦的厉害,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自己无往而不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这样还了得?如果曼菲士真要留她在身边,那我从今儿起就得好好调教她!
曼菲士为难的走上前一步,有意无意似的把凯罗尔遮在了身后,有些求恳似的语气说:“姐姐,她是不懂事,不过……”
“你想留下她,我没说不答应。但是她得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话能说。在宫中目中无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觉得这样下去她会变什么样?她能乖乖听话的留下吗?”
“姐姐,你先消消气。规矩得让她学,我,我不是想……”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来为什么在结婚的当天就说出要纳另一个女子为妾的话,涨红着脸退到一旁:“那姐姐就管教管教她吧。”
好样的,管教这个词都出来了。管教和惩戒,那可是两码事,这是明退实进,还是要保她,而且字里话里已经敲实了要把她留下来的意思了。
凯罗尔尖叫一声,在曼菲士背上就锤了下去:“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两个人……真让我无语。
一个两个都违心的敢做不敢当,又不敢说,嘴硬的很,行动却成了软脚虾。乌纳斯已经召来了健壮女奴和宫侍,拿着混缠的结实绳子就上来要将凯罗尔绑住。
“不许碰我!我才不要留在你们这种地方!亏我还担心你,从比泰多人那里跑来跟你报讯,你,你们姐弟却这样对我!”她两步就冲到露台边上要往围栏外面跳。
我离得最近,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发什么疯!给我老实点!”
她怎么老实得了,撒泼的挣扎挥打,身体悬在围栏外,下面是已经涨起来的河水。
曼菲士大步冲过来:“小心!”
也不知道他这个小心是冲着凯罗尔说的还是冲我说得,这么短短的刹那间我发觉他眼中的急切和担忧,都不是冲着我来的。
真是……有句话说有人媳妇忘了娘,他这是有了情人就不要姐姐了。
曼菲士伸手来抓凯罗尔,她挣得更加厉害,一脚蹬在墙上,身体借力更加猛烈的动弹,我手扶在栏上,忽然间脚下一滑,身体靠着的围栏发出卡卡的声响,木兰一下子崩裂,我的身体被凯罗尔的重量力气拉扯着,一头朝下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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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下面的水涨了还没有二尺深,我们这么掉下去,先别说淹死,撞在楼基石台上就要了半条命!
我现在还有个选择,把凯罗尔扭在身下,有她垫底,我就不会有事,起码不会伤重。
可是她的金发在眼前飘过,我明明一抖手就可以办到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手软了。
曼菲士喜欢她,她要是伤了死了,曼菲士会难过……
可是,我若是死了,那还管得着曼菲士难过不难过么?
这些思量在脑海中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我一手扭住凯罗尔拖在身下,水面迅速的朝我们压了过来。
这是一种视觉上的错位,明明是我们砸向水面,可感觉却是水面扑向了我们。
凯罗尔的金发飘落着掠过眼前,我有些不忍,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期中的落水声,碰撞声和惨叫声并没有响起,那总震动撞击也没有如预期到来,甚至连耳边呼啸的风声都消失了。
抓住我的臂膀的凯罗尔的手忽然松开了,腰间却被人一把托住,我讶然的睁开眼。
我看到一双眼,黑如耀石,灿如星空,象是深的看不见底,又好象,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令人沉迷的神髓。
我是不是,在梦中?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伊莫顿?
他的面容依旧轮廓分明,俊挺威严,看到已经永远……永远被埋在那坍塌的陵墓里,埋在那不知有多厚多宽的流沙下面的人?
我曾经在梦中见过他,每一天醒来都不记得梦中情景,可我却知道我见过他了,因为醒来时那种失落,那种胸口要裂开一样的悲伤,可是却不得不醒来,不能不醒来。
眼前,难道,又是我摔晕了,看到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又是在做梦吗?
可是即使是梦,我也不想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