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90
风流人物 作者:碧玉神剑
☆、第86章 住进山庄,庄内事件
他似乎比我记忆中更加冷酷威严了,暗黑的眼扫过我时,停顿了一秒,然后移开了,对着天阙先生微微点了下头,就看向了空渊。两人不说话,空渊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看向我,然后眼睛在我和柳重域之间来回看了看,眼里露出点疑惑,但很快就正了神色,道:“听说贵庄扣押了玄月派的少主?”
“此事与万佛教何干?”柳重域道。
“此前与本座无关,现在却是关系重大。”
“……”柳重域眼都不动一下。
“玄月派已经归附万佛教。”空渊道,“本座今日来就是自是要带走本教的人。”
柳重域依然眉眼不动,随着他一起出来的一位男子看了柳重域一眼,开口道:“空教主所言差矣,玄月派少主自愿留在碧玉山庄,无人扣押于他。”
感情空渊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就是为了要人。
不对,看起来不是这么简单。玄月派据说是碧玉山庄要吞并的帮派,但是现在居然归了万佛教。
话说回来,柳重域为什么要吞并那么多门派呢?他想一统江湖不成?我正自思索。一个有些面熟的青年男子走到了我面前,对我一弯腰一礼后,开口道:“大少爷。”
我恍然,他正是刚才跟着柳重域一起出现的两名男子之一。我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微抬道:“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有何事?”
“属下无刀,大少爷,请随我入庄。”
我看了看柳重域和空渊,两人对峙,空气都仿佛变得凝固起来。我对无刀道:“先看看。”
青年犹豫了片刻,随即恭谨地退开了。
就凭刚才那种凝固的气氛,我还以为两人要交手,不过什么也没发生,不知道那两人交流了什么。空渊对人群前面的一个男子道:“你领着人先下山。”
我细细看了几眼,那男子是万佛教的左使火云,空渊发话后,他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山下去了。临走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怪。
随后,柳重域和空渊两人身影一动就不见了。
我愣了几秒,看相天阙先生:“先生,他们去那里了,我们去看看。”
“大少爷。”无刀忽然开口。
我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庄主很快就会回来,您和您的几位朋友还请随我来。”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向我点了下头。再看向梅九和费文占,他们都表示赞同。我犹豫了一下,看向无刀:“那走吧。”
一走进院子,就看见了一个老头,有点面熟,我仔细想了下,总算记起他叫柳忠。
“大少爷来了。”
我点头道:“忠叔好。”
柳忠睁着他j明的眼,扫了我身边另外三人一眼,问道:“这几位是?”
我指着几人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柳忠点了下头,走开了。那位叫无刀的男子领着我们到了一个院落住下。我假借睡午觉,撇开天阙先生和梅九,一个人悄悄出了院子。
“你是谁?”我正走到了一个花园,忽然听到了一个人声。转头看去,我不由一愣。面前之人,清新逸美,仿佛画中仙。
“你是谁,竟敢擅闯公子的花园?”他后面一清秀小厮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对着他前面的公子道:“这花园是你的?”
“算是吧。”理所当然的语气,接着又道,“你不知道么?你是新来的吧,那这次我就不罚你了。”
我对这位公子的印象瞬间下滑。刚才还觉得是天仙,此刻只觉得那是侮辱了我的智商。此人哪里是仙,分明是个令人厌恶的跋扈公子哥。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居然在碧玉山庄都这么横,大言不惭这花园是属于他的,真真是好笑得很。
“回答本公子,你是谁?”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没回话,转身就走。那人忽然伸手拦住我:“你是谁,怎如此无礼。”
我冷哼一声道:“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居然说这是你的花园。”g据我的判断,这人绝对不可能是柳重域的得力手下。而且就算柳重域把什么地方分配给属下,也不可能分在这个位置上。
“你大胆,我家公子即将成为山庄主人,这花园只要公子一声令下,自然归我们公子。”
“成为山庄的主人?”我大惑不解。
那小厮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我们公子就要成为庄主夫人了,不是山庄主人是什么?”
我的脑袋轰隆隆一阵响。成为庄主夫人!这句话不停在脑海里回荡。
柳重域要娶的人竟然是一个男人?
“怎么,怕了。”
我愕然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飞快地走了,那两人不依不挠在后面追。我加快了脚步。转出花园,迎面遇到了柳忠。他看向我,正要开口,那两人也到了。
那两人见到柳忠,立刻规矩地行行礼问安。柳忠和气地点点头,然后道:“你们刚才……”
那位公子道:“一点小事,忠叔不必劳心。”
我冷哼,眼神锐利地盯着柳忠,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也不知道惊讶什么。我懒得理会,直接道:“忠叔,父亲要娶一个男人?”
柳忠敛了神色道:“也许。”
也许?这个也许已经代表事实了吧。
我转头看向那公子,他抿着嘴向我看来,脸上的傲气消失了,态度一下子变好了。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天阙先生、梅九、费文占都在。我随意打了个招呼就要往卧室走,梅九走了过来:“怎么了?”
我摇摇头道:“没事。”顿了顿,“我父亲回来了的话,告诉我。”也不等梅九回答。我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一转头,就对上天阙先生,我吓了一跳,瞪着他道:“先生,你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吗?”
天阙先生一抬眉,道:“抱歉。”
天阙先生说抱歉,我略感惊讶。看了看他道:“你有事吗?”
“是你有事。”
“我有什么事。没事,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出去吧。”
“你父娶妻,你很不高兴?”
“怎么会。”
“你不高兴他娶一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何须跟踪。”
“难道这么远都能听见不成?”
天阙先生深远的眼盯着我,手一伸,将我搂进怀里,道:“那是你父亲的选择,你无须理会。”
“不行。”我脱口道。
天阙先生微愣了一下,开口道:“为何?”
“哼,就算柳重域他要娶一个男人,也应该娶一个配得上他的吧。那个人完全不够格。”
“你很不喜欢那个人?”
“没错,那人讨厌得很,柳重域若是要娶他,我就再也不当他儿子了。”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我抬头看向天阙先生,他似乎在笑,但是眼里分明是没有笑意的,可也不能说是冷笑。总之,表情就是有点高深。我眨了眨眼,他的表情似乎变了,温和起来。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等见了柳重域再走。”
柳重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我正好蹲在山庄门口那块刻有“碧玉山庄”字样的石头上,他忽然出现在前面,看着我直皱眉。我仔细看了看他,毫发无伤的样子。然后对上他的眼,他还在皱眉。我看了看自己,衣着得体,不知道他为何皱眉。
直到他忽然飞身将我提溜了下去,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蹲得不是地方。我鼻子,瞄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皱眉了,表情恢复到我记忆中的样子——冷峻。他看了我一阵子,转身往庄里走,我跟在后面,抓耳挠腮了半天,我鼓起勇气道:“听说你要娶亲?”
柳重域顿住了脚步,侧头看我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又继续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了老远,要转弯时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头微侧瞥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愣了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那位公子我见过了。”我看向柳重域,他没什么反应,我继续道:“你确定你要娶一个男人吗?而且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柳重域忽然顿住脚步,我往前走,差点撞到他背上,幸亏我反应及时,后退了一步。
“虽说我要娶妻?”柳重域语气冰冷道。
我愕然半晌,道:“外面都在传,那位公子也这么说。难道不是吗?”
柳重域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道:“伤都好了?”
我点了点头,忽然醒悟过来,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柳重域动了动唇,没说话,转身又走了。我顿了顿,又跟了上去:“你知道我受伤?这几个月你一直没回隐士山,我还以为你g本不知道呢。”我跑到他旁边并行,偏头看着他,“你以后都住在碧玉山庄了吗?”
“……”
“听说碧玉神剑引起了许多人的贪婪,经常有人想来盗剑吗?
“碧玉神剑是什么样?可以看看吗?”
柳重域什么也不回答,我无趣地撇撇嘴。记忆中,他都一副毫无人情味的样子。“我明天就走了,你自己小心吧。对了,玄真师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少杀生。”
柳重域终于又正眼看向我,深邃的眼里冰冷一片,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为了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寒意,我看了看天空和四周,道:“今天有点凉,我先回去了。”
“站住。”
我转头看去,柳重域就在眼前。他忽然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我愣了几秒,拍开他的手:“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这种动作可就有点不好了。
柳重域看着被我拍开的手,眼里露出奇怪的光。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见他抬眼紧紧盯着我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他还面带疑问地看着我。我又眨了眨眼,他依然盯着我。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道:“我们是父子。”
半晌,;柳重域道:“还有呢?”
“还有。”我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
柳重域冷脸上,眉头紧锁,看着我,仿佛有什么解不开地疑惑。“你易容了?”柳重域忽然道。
我又是一愣,了脸,摇头道:“没怎么易容,天阙先生施了点掩容术。”我对着水看过了,五官轮廓都没变。不然空渊、无刀、柳忠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我来。
“退下吧。”柳重域突然说。
我抬眼四处一看,发现居然不知不觉走进了一间房里,是书房,摆设和相副时的书房差不多。我扫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走出老远,我才发现心脏跳得有点快。
拍了拍x口,平复了跳动后。我不由奇道:看到柳重域,我并不紧张,心跳这么快干什么,难道是他全身的气息实在太冷凝,刚才心跳便迟钝了,所以这会儿复暖后才跳这么快?想到这个猜测,我自己都好笑起来。
而正当我呵呵笑出声时,猛然撞上一张骷髅似的老脸,两只幽暗的眼睛盯着我,吓得我差点没尖叫失声。幸好,对方及时开口唤我,听出是柳忠,这才抑制住了即将脱口的惊呼声。
“忠叔。”我一贯尊敬老人,虽然这个人我不大喜欢。
柳忠打量了我几眼,点点头,像个幽灵一样飘走了。
我看了看黑夜中摇曳的黑色影团,仿佛妖魔在乱舞。我赶紧转开眼,盯着脚下的路就往居所跑。
跑着跑着,一只手忽然揽起我的腰,几个眨眼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我看着天阙先生,表情平静道:“先生,你又跟踪我?”
天阙先生眉一动:“你觉得这是跟踪?”
我顿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
天阙先生一笑,比佛主拈花一笑还要有魅力,我怔愣了许久才回神。回神之际,人忽然到了卧室,在一眨眼,到了床上。天阙先生俯身在我耳边道:“今夜天色不错,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是。”
然后,不知不觉就被天阙先生解开了衣带。大概真的是夜色太好,我有点迷醉了。
……
翌日,我并没有离开。原因却是昨夜风流后,有点体虚乏力。即使增加了内力也没有使酸软减少。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梅九,他站在门口,发上白白一片,全是露水,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湿的,嘴唇乌紫,眼神……充满伤痛。
我心里瞬间抽痛了一下。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却忽然一笑,道:“瑾瑜。”
一股酸酸地的感觉瞬间冲到鼻子,我深吸一口气,也笑:“阿九,早啊。”说完之后一阵沉默。
朝霞一点一点明媚。太阳却始终不露头。霞光染在所有的物体上,光彩迷人。梅九逆光站着,修长的身影飘逸绝伦,脸颊上的红霞织染出一片浓烈的忧郁。
我的脑子啪的一声,情不自禁就伸手抱住了梅九。抬眼,却看见天阙先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后,顿住了脚步,幽深的眼变得更加不可捉。
我松开手臂,梅九却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我,头搁在我肩上,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瑾瑜。”
我不由心下又是一酸。便移开眼,不去看天阙先生。
☆、第87章 书房谈话,两人对弈
那位在花园遇到的,自称是未来庄主夫人的骚年跑来找我。得知那骚年姓莫,叫莫水扬。对于这个人,我是见都不想见的,加上昨晚柳重域并没有承认要娶他,那我更不用理会他了,于是让梧桐院那位小厮将人打发了。
我现在住的院子,名梧桐院,院中有梧桐数棵,布景等都是我喜欢的风格,安排的小厮也是本分安静型的,名字叫多安。
等多安打发人走了之后,我向院外走去。
今晨,由于和梅九的事情使得我有些难以面对天阙先生。而且,天阙先生的表情也有点奇怪,那样的天阙先生,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至于梅九,其实我并不能回报他什么。
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关系有点乱。与天阙先生在一起,其实我很怀疑,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是x伴侣,情侣,还是只是有身体接触的先生与学生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初以为和天阙先生是情侣,现在想来,天阙先生可没有明确说过什么,都是我自以为的。
也许我并不需要惆怅这些问题,时间会告诉我答案。
“大少爷。”
这个声音?对了,就是那个莫水扬。
“大少爷,昨日不知你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莫水扬穿着一身雪白雪白的衣服,一副飘然出尘的模样,说话的语气特别淡然。
我斜睨着打量了几眼,道:“莫公子,昨日我问父亲,他说并没有要娶你,你能告诉我是谁说要娶你当碧玉山庄庄主夫人吗?”
莫水扬一副仙气的样子终于落入了凡尘,脸上露出惊色,不过,片刻后他收敛好了神色,道:“大少爷说笑了。”
“说笑?”我讽笑道,“说笑的是你吧。”
“大少爷,你对我有偏见。”
“不,我对你不是偏见,完全是正见。”我昂首走过他身边,轻声道,“你还是早早觉悟吧。”
“大少爷,你爱的也是男人,应该明白的。”
我顿住脚步,这家伙什么意思?他难道以为是因为他是男人,我才不喜欢他成为父亲的妻子?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哼,自以为是。应该明白,明白啥?莫名其妙。我冷瞪他一眼,懒得跟他扯。
难道他和柳重域真的有什么暧昧不成?不然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柳重域不可能欺骗我,他要是真的要娶谁,肯定不是我可以阻止的。否定柳重域说谎或是改变了主意的可能。事情还真是奇怪。
不知不觉走到了柳重域的书房。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柳重域坐在书案前,墨黑深邃的眼看过来,仿佛有冷光探照身上。我一个激灵,差点拔腿而跑。
柳重域适时开口:“进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走到床边的竹榻上坐了下来。这里离柳重域有几米,可以减少他身上冷气的影响。
柳重域继续看他的书。我盯着窗子看了一阵,转头看向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的侧面。轮廓分明,仿佛雕塑一样好看。我出神地看着,想着自己怎么就没遗传到他的英俊之貌呢。
这时,他忽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仿佛瞬间被吸入了漩涡中。
“有事?”
我蓦然回神,心脏咚咚地狂跳。我按住心脏,赶紧转头看向窗外。一看,我的心脏一顿,柳忠佝偻着站在远处,幽灵一样的眼盯着我。眨眼间,眼神消失了,人也消失了。
我四处看了看,静悄悄一片,刚才仿佛只是错觉。
一只手忽然在我额头上碰了一下,我转头,柳重域站在面前,低头看着我,眉头微皱:“怎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不喜欢柳忠?”
“是他不喜欢我。”
柳重域“嗯”了一声,道,“不必理他。”
我点点头,随即道:“他是柳家的家奴?”
“嗯。”
“他似乎对我有意见。”
柳重域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后盯着我看。深暗的眼仿佛有引力,差点又将我拖入其中。我赶紧移开了视线,伸手抚了下额前的刘海,一,我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冷汗,立刻感到身上也一阵冷凉。
“跟我来。”柳重域冷冷地撇下这句话,转身往书房南边走去,走到墙边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墙壁上挂画的位置打开一道门。我好奇地伸头看去,一个矩形的浴池。水流从石壁上一朵莲花形的浮雕处流出来。水雾弥漫,表明水是热。
我看了看柳重域,他瞥我一眼,转身回到了书案前。
我缓缓走了进去,门自动合上了。我盯着门好一阵发呆。这是古代吧,门自动合上也太高科技化了一点。水流满浴池后也自动停了。了下水温,刚刚好。我脱了衣服,顺着浴池的梯子走了下去,水深及腰,凉意瞬间被蒸腾的热气驱散。
洗完起身,我盯着被我扔在地上的衣物,难道要捡起来穿上,那不是白洗澡了吗。我正发愁,对面的门忽然开了,柳重域走了进来。
我僵硬地站着,手不知道该往那儿放,我一直觉得慌张地手捂下体的动作真的很不雅观。当柳重域冷着脸,将衣物和毛巾塞到我手里,走了出去之后。我默默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对着门默了好半天,我才按下墙上的机关,开门走了出去。
柳重域抬头向我看来,冷眼凝定了好几秒才移开。我也跟个钉子似的凝定的好几秒才又迈动了脚步。我的脚步是向门口迈去的。
柳重域忽然开口道:“过来。”
我默默转身,走了过去。柳重域合上一本书,抬起他修长有力的手,我盯着那完美的手指发呆。
这是一双绝顶剑客的手,拿着剑一定非常帅气。不知道被江湖人当做宝贝的碧玉神剑究竟是什么模样,这双手拿着那样的剑不知会有何等样的气势。
这只用剑的手搭在我手腕上,仿佛有一股气流通过手腕传到全身。
“心率不正常。”
呃,我蓦然回神。他说什么?心率不正常。我x口,心脏的跳动很快。
柳重域放开手,抬眼看着我。明明我站着,他坐着,但是却仿佛是他在俯视。漆黑的眼里深邃如浩渺的星空。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倒影,睁大了眼依然看不清。
为什么会看不见呢?应该能看到啊。无论它怎么深暗无尽,我都应该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才对。
窗外吹进一股风,发丝飘过眼帘,一眨眼,我回神,暗自疑惑,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我眼前,拨开了挡住眼帘的发丝,又一眨眼,便离开了。
柳重域依然坐在椅子上,仿佛他不曾站起来,手不曾出现在我眼前,他甚至没有看我。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视线投向柳重域的侧脸,完美得仿若我理想中的天神。
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断情绝爱”。
断情绝爱?他要对谁断情绝爱?难道是那个傲慢的莫水扬?
我沉了沉脸,死死盯着那几个字。柳重域忽然开口道:“你先出去。”
我转到案桌前,盯着他的眼:“父亲爱的人是谁?”
柳重域蓦然抬眼看向我,眼神严厉地盯着我。
我心下一颤,但是怒意熊熊燃烧。我倔强地盯着他:“难道是那个莫水扬?”
“……”柳重域皱眉不语。
我冷笑一声:“父亲的品味,恕儿子不敢恭维。”柳重域眉头皱得更深了,全身的冷气也更甚。我的愤怒因此更甚,我一把抓过他桌上写着“断情绝爱”字样的纸张,“那样的人,断情绝爱最好不过了。”我扔下手中的纸,转身往外走。再不走,我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
搭在门上的手被扣住了,我顺着那修长的手看向结实的x膛,冷俊的下巴,唇,鼻子,眼睛,眼睛里我的倒影,我一副y冷无比的模样。我恍然一惊,这样y冷的人是我?
“不是他。”低沉冷凝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我迟钝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柳重域说了什么。
不是他,爱的人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莫水扬。我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但随即又一紧。“那是谁?”我听见自己冷冷的问道。
柳重域却不回答了。深沉的眼微微眨了一下,我看见我的倒影碎了又重组。
我的倒影!我在这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愣神间,柳重域已经走回了案几边。我了被柳重域捏得有些微麻的手腕,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我刚才是不是太激动了。那是他的事情,我g本没必要干涉。
“你过来。”
我愣愣地走了过去。
“写字。”
我转身坐到刚才他坐的椅子上,盯着白纸呆了呆,道:“写什么?”
“随意。”
我提笔写了几个字,凝神一看,竟然是——柳重域。
我抬手就要卷走纸张。柳重域手指一动,纸已经到了他手中:“毫无长进。”
我愕然半晌,回道:“我又不考科举。”
柳重域瞥我一眼,冷道:“以后每日来练字。”
“啊!”我惊讶地张大嘴,以前不督促我,现在这是干什么。
走出柳重域的书房,我方想起,他没说什么时候去。想了想,我估着以后都今日这个时辰去。走了几步,我猛然想起,要不了几天,我就要走,练这么几天能有什么长进。柳重域说以后都去练字,他以为我以后都住在这里吗?那我要住在这里吗?这里算是我家吗?
我带着满腹地疑问回到了梧桐院。站在院子外,我发现,这里和相府的华容居差不多,只是更大,更别致了。
这里会是我的家?
院子里,梧桐树下,天阙先生和梅九对坐着,居然在下棋。多安在一旁添茶。
“瑜儿。”
“瑾瑜。”
两人看见我同时开口。
犹豫了一下,我走了过去。在石桌边坐下,看着棋盘上罗布满盘的棋子。见两人久久不下,我催促道:“继续呀。”
两人移开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又开始对弈起来。
梅九执白棋,天阙执黑棋。黑白交错,我虽然不j通,倒也看出两人暂时势均力敌。天阙先生棋艺有多好,我不用想都可以猜到,一定是当世最厉害的棋道高人。而梅九,我没想到他居然能与天阙先生战成这样。仔细想来,梅九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各方面出类拔萃成这样,可谓天才中的天才。我崇拜地看了梅九一眼,他似乎有些愕然。随后凝神于天阙先生对弈时,棋步似乎更加有力了,因为我看见天阙先生一向悠远、古井一样无波无澜的眼里露出了细微的慎重之色。
我一直觉得天阙先生神秘莫测,看不透,猜不着。此时,忽然觉得我还是可以稍稍看懂一些他的情绪变化的。
一片梧桐叶落在棋盘上,梅九沉凝许久的眼忽然一亮,一枚白棋落在梧桐叶掉下的位置上。
我看了看两人,梅九微笑,天阙先生情绪不显。
我瞧了他们一阵子,然后看向棋盘,这星罗棋布的黑白子仿佛化成了暗夜星辰,最后,柳重域的眼在我面前一闪而逝。一切幻象不在,眼前唯有密布的棋子,一片绿叶夹杂其中。我伸手捻起那片叶子,打算扔掉,风一吹,叶子又落回了棋盘。
天阙和梅九忽然齐齐盯着我。我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天阙先生一笑,捻起棋子轻轻放在那片绿叶所在的位置。
两人对视不言。我左右看看他们,好奇道:“这棋有点复杂,你们谁赢谁输?”
“和棋。”两人同时道。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梅九:“阿九,你可真厉害,居然跟天阙先生下成了和棋。”
梅九本来神色有点郁郁,听我此言,顿时眼一亮,露出笑意来:“瑾瑜说得是。”随即对天阙先生拱手道,“前辈,晚辈自当努力不懈。”
天阙先生语气淡然道:“后生可畏。”
多安在一旁一脸崇拜地看着两人。我笑着道:“多安,你懂棋?”
多安回神看着我:“回少爷,今日看了两位公子对弈,多安再不敢称自己懂棋。”
“呵呵,他们都是怪才,你不必向他们看齐,像你公子我说不定还比不上你厉害呢。”
“少爷过奖了。”
我笑笑,正要继续接口,梅九忽然道:“瑾瑜,一个上午都不见你,去了何处?”
“去看父亲了。”我回道。
“我记得你今晨不是穿的这件衣服。”梅九疑惑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玄黑的锦衣,穿在我身上略微有点宽松,这是柳重域的。我抬头道:“我的衣服脏了,所以在父亲那里换了一身。”
“怎么会脏了?”
“泼了点茶水。”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无关紧要地谎。
梅九顿了顿,温和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摊手道:“有时候就是被霉神光顾,没办法。”
梅九笑看我一眼:“你呀。”
我感觉身上皮疙瘩冒了起来,我用眼神对梅九道:阿九,你不要用着么腻死人的语气对我说话。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伸手边将白色棋子拣回棋盒里,边问道:“聊了些什么?”
“随便聊了聊。”我将天阙现身这边的棋盒拿了过来,拣了黑子放进去。
“等我拣完白子,你将黑子一起扫进盒子里即可。”梅九道。
我瞪他一眼,挑眉道:“我乐意。”
梅九好脾气地笑道:“好,随你。”
拣完棋子,天阙先生看着我道:“明日回隐士山。”
我愣了下,道:“先生急着回去?”
天阙先生眼一眯:“你不想回去?”
我摇头道:“不是,过段时间再回去。”
“明日回去,大吉。”天阙先生继续道。
我颇为疑惑地看着他:“先生,你若是急着回去,可以先行。”
天阙先生:“我不急,等你想回去的时候再走也可。”
我歉意地看着天阙先生,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多安,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多安点头应是,飞快跑了出去。几分钟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少爷,莫公子要离开了。”
我一愣,急忙问道:“他自己要离开还是……有人要他离开?”
“是庄主要把他交给万佛教教主。”
“交给万佛教教主?为什么?”
“莫公子是玄月派少主,玄月派归附了万佛教,正好万佛教主来要人。庄主决定把人交给万佛教。”
原来莫水扬就是玄月派少主。“我看看去。”我带着雀跃的心情快步向山庄大门口走去。
天阙先生和梅九也跟来了。梅九对我道:“你很高兴?”
我边点头,边飞快地往前走:“没错,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要滚出碧玉山庄了。”
“你这么讨厌他?”
“是的。”
“为什么?”
“他太傲慢无礼了,还自称要当碧玉山庄的庄主夫人。”
“你不希望你父亲娶夫人?”
“阿九,你这话特忒好笑,谁希望自己老爹娶一个后娘,而且还是个男的。”
这山庄也忒大了,走了这么久都没到门口。我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珠,继续走。才迈出半步,一左一右两只手架着我的胳膊就飞了起来。
下一刻,停在了山庄门外。
我们到的时候,莫水扬正好被人押着往空渊那边走,还一直扭着头看着柳重域,眼中的悲痛都快化成实质了。
我用冰冷的眼神剜着他,他一看见我就激动起来,身体开始激烈地挣扎,但是显然被人点了哑x,呜呜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那小身板也无法与柳重域手下的得力下属抗衡。
等那位莫公子被带过去后,空渊忽然开口道:“孤庄主,本座有个提议,不知您愿不愿意。”
柳重域:“说。”
空渊微微一笑,金眸生辉,俊美无匹的容颜上仿佛散发出无尽圣光:“只要庄主答应我一事,玄月派,本座愿双手奉上。”
“……”
“只要庄主答应让令公子到我教做客十日。”
我还来不及生气,瞬间感觉到空气冷冻了十度以下,天阙先生伸手将我拉进怀里,立时温暖起来。
柳重域的视线扫了我一眼,随后,冷凝的空气恢复了正常。柳重域对着空渊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区区玄月派也配换我儿做客十日。”
我暗赞一声:老爹威武!
空渊沉着脸走了,临走时,眼睛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吞了似的。我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换来他狂狷一笑,差点闪瞎我的眼睛。我不由大叹,如此夺天地造化的容颜居然安在了他身上。
☆、第88章 练字之时,随缘之来
翌日早上巳时一到,我就怀着忐忑的心情向柳重域书房走去。没了那位莫公子,空气都感觉更清新了。然而,我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去柳重域书房的小道上遇到了柳忠,他用那两颗凸出眼眶的j明利眼盯着我。虽然他口称大少爷,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把我当大少爷的样子。我点了下头,就要走,他站在道路中间,没有挪开的意思。我正要开口,他先开口了:“大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我皮笑r不笑道:“自然是去父亲的书房。”
“大少爷这个时辰去,老爷正在处理公事,怕是不妥。”
我回盯着柳忠的眼睛,真想对他说:这关你鸟事,不过算了,看在他是老人,又对柳重域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就忍让忍让,所以,我道:“是父亲让我去的。”
柳忠像树皮一样的脸上,皱纹越发深了,看了我几眼,苍老的声音仿佛卡着喉咙发出来的:“不知老爷找大少爷有何事?”
我沉下脸来:“忠叔,你逾越了。”这也许是我第一次用古代的上下尊卑压人。不过,这确实很管用,柳忠脸色一僵,然后退开了。我从他面前走过,很久都能感到一股刺人的视线相随。我没有回头去看柳忠,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是那种幽灵似的眼神。
我大大地想不通,柳忠是父亲的忠奴,而不是柳寓封或柳寓澜的,他g本没有理由如此讨厌我,或者说是忌惮我。对,他在忌惮,忌惮什么呢?这一点我始终想不通。
“迟到了半盏茶。”书房门开着,柳重域负手站在门里。
我向后看了一眼,柳忠那个幽灵总算没跟到这里来,回头看向柳重域:“你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他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到书案前。我默默走了进去。
“关门。”
我顿了顿,回头把门合上了。
“坐下。”
我默默走到书案后坐下。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案几上没有多余之物。我拿笔蘸了蘸墨水提笔,盯着纸,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墨迹滴在纸上,白纸上瞬间一点黑。我抬头去看柳重域,他坐在东墙边的小茶几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我极少看到柳重域看书时的样子。而昨天今天见到的他都在看书。他看书和别人充满书卷气的感觉不一样,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一般的书,而是至高的武学秘笈。
柳重域的眼从书上移开了,向我投来。我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又滴下了一点墨汁的白纸,再看向柳重域:“写什么?”
柳重域看我半晌,起身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书递给我。我放下毛笔,接过来看了看。千字文。
柳重域一声不响又回到了座位上。我翻开书,开始照着上面的字写。才一下笔,看到上面的墨迹,我不由皱眉,就要将纸扔掉,但忽觉没必要。想了想,我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幅画。画完了,我才发现画上的三生花栩栩如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却不大能记起来。
我盯着画陷入冥思苦想中,脑海灵光一闪,浮缘寺后山。没错,就是那里,我记得当时就是看花的时候发现了梅九和赵皇后。我一拍脑袋,这么清楚的事情,我之前怎么会忘了呢。也不知道那花后来怎么样了。那时,匆匆下了山,都没来得及多欣赏。下山?我为何会匆匆下山?
好像柳重域去找我了,然后呢?我和柳重域一起下山了吗?不对,我们没有一起下山,我和他为什么没有一起下山呢?
面前的画忽然被拿走了,我恍然回神,看向柳重域,他正拿着画在看,脸上表情冷中带点别样。
过了好一阵子,他瞥了我一眼,拿着画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将画放在小案几上后,他拿起书继续看。
我默默拿起一张纸铺在桌上后,开始提笔写字。
由于从右往左写须得悬腕、提袖,我便直接从左往右写,竖着排版。这样即使我手臂撑在桌子上也不会湛到墨水。其实对我来说,毛笔除了软了点儿,写字的时候和用签字笔也差不多。当然这样写出来的字的确不怎么有型就是了。
我才写了两行,柳重域就冷着脸出现在我面前,眉头皱了起来。我眼睛上移,瞄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写到第三行第一笔的时候,我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握住了。一股冷气从身后透来,但贴在后面x膛上的背部感受到的却是暖流。
我握笔的方式被纠正了,再落笔,笔尖挥动下,墨染的字体龙飞凤舞,与前面软趴趴的字一比,那是天上与地下的距离。
“庄主。”忽然,有人敲门喊道。
我分神看向门口。柳重域手指用力,我顿时回神,直到这个字写完了,柳重域方松手,对着门口说了一个字:“说。”
门外的人这才又道:“回庄主,山庄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天阙老人的徒弟。”
天阙先生的徒弟?谁呀?
“名字?”柳重域适时问道。
“随缘。”
随缘?难道是东云帝身边那个随缘?他来干什么?
柳重域久久不言,外面之人开口道:“庄主,可要让他进庄?”
我看向柳重域,他看我一眼,声音平常道:“让他进来。”又看我一眼,“把人带去梧桐院。”
“是,庄主。”
柳重域吩咐完,把毛笔蘸好墨后放进我手里,然后握住我的手继续写字。我手不动,眼睛盯着门口,想着随缘找天阙先生有何事?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天阙先生在碧玉山庄的?再收回神,柳重域已经没有写了,低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想去看?”
我愣了愣,忙不迭地点头。
柳重域看着我,我期待地看着他,听到他说“去吧”后,我立刻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走进梧桐院,就看到天阙先生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桌边,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对着天阙先生拱手弯腰。我进来后,他转头向我看来,眼里神色数变。
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果然是东云帝身边那位谋士。
这时,天阙先生的声音传来:“回吧。”
随缘立刻回转头,对着天阙先生九十度大礼:“以您之能,辅佐明君,一定可以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好大的口气。原来殷苍流的野心如此之大。如今天下,大体呈三足鼎立之势,齐国,东云国以及南边的南离国,时局正是最稳定的时候,齐国有齐政,东云有殷苍流,南离国的皇帝据说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人。这种时候想一统天下毫无天时可言,至于地利,人和方面东云国的优势也不大。殷苍流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一统天下?
随缘信誓旦旦地说以天阙先生的能力一定可以辅佐明君一统天下,这是真的吗?天阙先生一人之能还能改变大势所趋不成?
“大势所趋,不可强扭。”天阙先生道。
我提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我应该相信,就算天阙先生能力逆天,但他也不会这样做。
随缘又一礼道:“师父,您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一展所长吗?”
天阙先生悠远的眼落在随缘身上,半晌道:“你被权势蒙蔽了眼。”
随缘猛然抬头,张口欲言,却顿了顿,随后声音缓慢道:“师父,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权势,我只是希望一展自己所学之能。”
“你希望能控谋一切。这本身就是对权势的追逐。”
随缘久久没有话语,过了很久后道:“师父,我并不能控谋一切,这个世上若有人能做到控谋一切,那人必定是师父您。”
天阙先生忽然看我一眼,道:“你错了,我并不能控谋一切。”
随缘蓦地抬头:“师父。”
“你师父说得对,这个世上谁也不能控谋一切。”我走过去,在石桌对面坐了下来,“先生,你这个徒弟好生自大。”
“柳公子,好久不见。”随缘一副对我之言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看向他,也回道:“随公子,好久不见。我看你越发瘦了,难道是用脑过度所致。”我看向天阙先生,“也许你应该学学你师父,闲云野鹤,静听落花,闲下棋。”
随缘看了看我,淡笑一下,一副不与我计较的样子,仿佛我说的话都是放屁。若是已往,我只当他高人自然不会将我们凡人的言论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有天阙先生这样好脾气的高人对比,我怎么看怎么觉着他装相得很。
我在心里“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天阙先生问道:“师父与这位柳公子是?”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正好看过来,静流无波的眼微微眯了一下,我好奇他要怎么回答,但是他g本没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随缘:“你明知为师不会答应吧,说说此次来的真实目的。”
嘎,随缘请求他出山助东云帝一统天下居然不是真正的目的吗?我糊涂了。
随缘却露出惊讶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只听见他道:“师父知我。”
有什么目的居然要掩在这么一个理由后?我好奇地竖起耳朵。
安静许久,随缘忽然看看我,我看看他。什么意思,我看不懂你的眼神。我回瞪着随缘。他温文尔雅一笑:“柳公子可否暂时回避?”
我一愣,脱口道:“为什么,难道你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非也。”
“那难道是要说我坏话?”
“这……”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问天阙先生道:“先生,你觉得我应该回避吗?”
天阙先生看我一眼,道:“不必。”
我转头看向随缘:“你瞧,先生说我不用回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只要不是与我有利害关系的事情,我都不会外传的。”
随缘默了很久,道:“先生,据弟子演算。”忽然看我一眼,我莫名其妙,随后听得他接下来的话,差点爆chu口。因为他说,“这位柳公子怕是于师父命理有碍,还请师父远离此人。”
我忍住发瓢的冲动,看向天阙先生。只见他语气淡然地对随缘道:“进步了。”
随缘立刻恭敬道:“师父所教,弟子一刻也不敢荒懒,师父临别所言,弟子也谨记于心。”
“不过,始终还差一线。”天阙先生眼里露出丝丝笑,比释迦穆尼拈花一笑还让人难以捉。
“师父。”随缘眼露不解了。
“既然来了,先住下。”天阙先生看向我,“瑜儿,你看着安排一下。”
天阙先生的声音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我撇开随缘之言,也不生气了。我平静地看着他道:“随公子,你就住西边第四间房吧,里面很干净。”我看一眼天阙先生,道,“我也算是先生的学生,算是你的师弟,随便住,不用客气。”
随缘一直微笑地看着我,听了我之言,居然温和道:“师弟。”
我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师兄。”我顿了顿,笑道,“对了,师兄,先生还收了一位弟子,这会儿不知又躲在何处专研先生的绝学。”
随缘一愣,随即笑道:“是吗。”看向天阙先生,“恭喜师父。”
天阙先生微微一动眉头,露出极淡的笑。若非我常常观察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笑过。
☆、第89章 突来围攻,父亲的吻
最近,柳重域看起来都比较闲,但是却不断听到碧玉山庄又兼并了某某门派的消息。每次早上去练字,我都想问他为什么要吞并其它势力,但最后都忘记了。终于,一天,我一去就问了这件事情,柳重域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弱r强食。
我听后,皱眉,表示这是不是太残酷了。但是柳重域却说,将那些不入流的门派纳入碧玉山庄除了极少数人,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这就好像国家换了一个更强大的政权,然后使得国力提升一样,如此说来,确实是一件好事呢。我遂不再关心这件事情。
直到名门正派联合杀伤碧玉山庄时,我才意识到柳重域犯了众怒。
伊家堡、武林南g家、东岳剑派、少林寺都联合起来了,还有一些小门派,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上山来了。碧玉山庄外人山人海,以少林寺一位叫圆觉的长老为首。那位白胡子都已经老长的少林长老一开口就是:我佛慈悲,施主回头是岸。然后细数碧玉山庄的罪过。强行吞并他派,不服者一律格杀使得江湖血流成河水。
我听在耳中,全身都寒了起来。血流成河?记得离开隐士山前,玄真师祖对我说让柳重域少杀生。可是现在看来,杀了很多人。
我为那些死去的人默哀,可是柳重域,他是我的父亲。我只能也必须站在他这一边。
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双方已经开始派人开打了。我茫然地看去,都不知道刚才两边又说了些什么话。为什么就忽然动起手来了。
这让我想起倚天屠龙记里面八大门派围攻明教光明顶时的场景。柳重域坐在庄门前,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手下人迎战。
忽然,对方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好像是某个重要人物失去了双手。然后一个人疯了一样冲过来为那人报仇。然而,不过几个回合,那报仇之人就死在了无刀的刀下。场面顿时就混乱了起来,对面一群人一涌而来。喊杀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柳重域一挥手,也有无数人迎了上去。本来还算冷静的比试变得疯狂不可理喻起来。
当情势明显是我方占伤风的情况下,几位门派高手终于出手了,而那位少林长老则对柳重域发起了挑战。
我还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开始的,两人就已经交上了手。
我紧张地看着两人。忽然,我的手被握住了,我转头看去,是梅九。
“放心,那和尚不是你爹的对手。”
“是吗?”我略微安心,继续盯着那两人。而此时,两人都远远地后退而去,片刻又迅速地前飞。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片绿光忽然绽开,眯了眯眼,再看去,只见,本空中,柳重域双手间一把绿色的剑散发出碧绿的光,剑的另一端指在少林圆觉长老的额前,而圆觉的手成爪状伸出,对着柳重域的心脏位置,然而却再不能前进分毫。
当圆觉从空中掉下来,瞪着眼倒在地上再无动静的时候,我彻底松了口气。柳重域安全了。
再看向柳重,他手中的剑已经没了,全身的光也散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刚才那把剑并非真正具有实体的剑,而是虚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化虚为实,凝气成剑,剑道的最高境界?而碧玉神剑g本不存在。不对,它存在,但是只能存在在柳重域手里。
四大门派失去了圆觉这个支柱,完全失去了战力。我方大受鼓舞,一番厮杀,不知杀死了多少人,现场尸横遍野。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我的心再也不起半丝涟漪。
果然,我已经习惯了死人。
不少武功高强的人逃走了,也有不少人被抓了。其中有两人,我认识。一个是伊家堡的伊凤诀,一个是南g世家的南g炀。当伊凤诀向我投来目光的时候,我心虚地移开了眼。不管他们是否真的代表正义杀上来,我都无法在柳重域灭了他们这么多人后还能有勇气迎视其或冷漠或谴责的眼神。
这一天的黄昏,晚霞格外红。我看到就联想到血,心里有点作呕的感觉。我赶紧跑回了梧桐院,快步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后,我趴在床上喘气,但是眼一闭,就是一片死人。我蓦地睁开眼再也不不敢闭上。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听这韵律,我就知道是谁。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梅九在外面喊道:“瑾瑜。”
我慢慢走过去,打开门:“阿九,有什么事吗?”
梅九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我:“闻闻这个,也许你会感到舒服许多。”
我接过来,打开瓶塞,嗅了嗅,一股水果的清新香气。
“怎么样?”
我点头道,“嗯,很香。怎么做的?”
“你想学吗?”
我摇摇头:“算了吧。”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类似打斗的声音,我收起瓷瓶,疑惑地看向梅九:“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梅九凝眉道:“不知,我去看看。”
我立马跟上道:“我也去。”
梅九看我一眼,忽然牵过我的手紧紧抓住。我犹豫地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想要说这样不大好,但是梅九仿若未觉,拉着我快步往前走。一直走到西院,然后,我看见柳重域身边那个叫无刀的得力下属正和随缘斗得不可开交。天阙先生就坐在院子下面的石凳上。见到我后,眼神在我与梅九相牵的手上扫了一眼,然后瞬间到了身边。我看到他眼里难得升起了情绪。我移开眼,缓慢而坚定地将手从梅九手里挣了出来。
而不过小会儿,无刀似乎被随缘打败了。
记得最开始见到随缘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不会武功,却不想如此厉害。不过也是,天阙先生的徒弟怎么可能不会武。
只是,这两人为何打斗了起来?我疑惑不已,正要去询问。却见柳重域带着随从忽然出现了。一进来就对左右道:“将人拿下。”
我唬了一跳,这是干什么,拿下谁。没疑惑太久,下一刻,柳重域身旁两人就开始向随缘攻击。
那边又打斗开了。柳重域随后看向我们,眼神定在天阙现生身上道:“暂借前辈高徒。”
天阙先生眉头都未挑一下,就回道:“随意。”
那边,随缘一边与两人打斗,一边抽空高声道:“柳庄主此等待客之道,恕随某无法理解。”
柳重域声音冷淡道:“阁下助东云帝将势力安□大齐武林,意图培养情报系统侵入齐国。”
我惊诧不已。看向柳重域疑惑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重域深沉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记住,死去的人并非无辜,只因该死。”
我眨了眨眼,在柳重域深暗的眼神注视下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随缘还是被逮住了,天阙先生自始自终什么话也没替他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我都怀疑随缘到底是不是他徒弟。当然,他不c手更好。我可不知道柳重域对上天阙先生回事什么结果。我不想看到任何一种后果。
现在,柳重域吞并各门派的原因也明确了。那些小门小派都要么是东云建立的势力,要么是已经c入了东云势力,被东云控制了。看来,随缘所说的东云帝一统天下的事情并不是说说,而是真的有这个野心。
晚上躺在床上,我就一直琢磨一件事,柳重域已经辞去了丞相之职,但是似乎依然在为大齐鞠躬尽瘁。他这难道是明退暗谋之策?但是有这个必要吗?作为丞相他岂不是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那他为什么要辞去丞相之职?左思右想,没想明白。
“瑜儿,不想回隐士山?”天阙先生无声无息,忽然就出现了,把我吓了一跳。我拍了拍x口:“先生,你不能不这么悄无声息就出现吗?”
天阙先生眉头微挑了一下,低头凑近我道:“怎么,吓着了。”
我别开脸,尽量平静道:“能不吓着才怪。”
“明日回山去。”天阙先生忽然用不容置疑地口吻道。
我大惑不解道:“这么急?”
“事不宜迟。”天阙先生眼神深奥难懂。
我疑惑更甚,什么叫事不宜迟?静默半晌,我还是道:“先生,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虽然以柳重域的能力,我g本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心里的声音告诉我不要离开。
天阙先生看我半晌,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眼里露出有点奇怪的神色。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忽然伸手剥开我的衣服。我一愣,按住他的手:“先生,你……”我的话语消失在霸道的吻里。
早上,我仔细将衣领围住脖子,挡住上面清晰的痕迹后,才向柳重域的书房走去。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柳重域今天也许不在书房,但是他没说今天不去,那我还是去好了。
我才走到门前,门就打开了。柳重域坐在案几后面看向我。我拢了拢衣领,走了过去。
“爹,您今日不用审问人?”我好奇道。
柳重域站了起来,转过书案走到我面前,身上的冷气似乎加强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忽然,他伸手拨开我面前x前的头发,在我愣神的当口,衣领被拉开了。
我只觉得大脑轰隆一声响,热流集中到了脸上。我别开脸避开了柳重域风暴一样的眼神。
我忐忑地等着他的审问,但是柳重域什么也没问。手一直保持着放在我脖子处的姿势。我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心里乱成一团。作为父亲,看到儿子和别人欢爱时留下的痕迹应该有点奇怪吧,何况这是男人留下的。柳重域会厌恶断袖吗?
我正想着这些问题,脖子上忽然一热,我立刻回神。眼前的情形另我的大脑瞬间当机。
柳重域,他在干什么?
热烫的吻落在脖子上,仿佛电流击在身上,缓缓传到全身,身体瞬间软麻。柳重域的手适时揽着我的腰,将我提了起来。
我感觉全身都在颤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喉咙有些干哑,好半天我才喊出那个字:“爹。”
柳重域瞬间顿住了,抬头看向我,本就深沉的眼里此刻沉沉一片,仿佛有魔气在流动。
☆、第90章 朝廷动向,弟弟们来
我的心脏仿佛鼓点一样激烈地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震破x腔而出。行动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我一把推开柳重域,转身打开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山庄大门,我才停了下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没有人。我松了一口气。步出山庄大门,长长的阶梯延伸到昨日打斗的塬地上。毁坏的树木已经清理干净,地上的泥土翻新过了。血迹被掩埋在地下。太阳照下来,又是新的一日,新的开始。
站在这片厮杀过的场地上,我对着地面暗道:各位大侠,早死早超生,愿你们在地府投一个好胎。
正当我闭眼默哀的时候,风声中一股杀气袭来,我侧头就看见一把剑指向我,脑袋里电光石火间闪过唯一的办法,隐身。可是以我现在的实力g本无法做到。
眨眼间,一片血光闪过。然而却不是我的血,我面前拿剑指着我的人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那人有些眼熟,我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见过的人——程裴钰,万佛教教主的那位男宠。斗大的眼睛盯着我,仿佛死不瞑目。
对了,是谁出的手?我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少爷,外面危险,请回吧。”
我循声看去,无刀忽然就出现了。
我看看地上的尸体:“是你出的手?”
“是,少爷。”
“你救了我一命。”
“这是属下该做的。这人已经在此潜伏了好几天了,之前没什么动静,不想少爷一出来就动手了。看来此人多半是冲着少爷来的。”
“原来如此。”我盯着地上的人,暗叹,“何必呢。”
我刚感叹完,柳重域出现了。
柳重域冰冷地眼神盯着地上的尸体,然后看向无刀,责备道:“怎么不早清理。”
无刀什么也没解释,低头道:“属下自去领罚。”
我看了无刀一眼,对柳重域道:“他做得很好了。”
柳重域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我身上,深沉得难以解读。
想到刚才在书房的情景,我瞬间难以面对他,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才踏上石梯,天阙先生、梅九、费文占忽然出现了。
梅九一把抱住我:“瑾瑜,幸好你没事。”说着在我额头上亲了亲。
我尴尬地推开梅九,不敢去看柳重域的眼神。对向我投来关切眼神的天阙先生和费文占点了点头,我快步向庄里走去。回到梧桐院,我正要走进自己的卧室。天阙先生忽然叫住了我。我转头看向他:“先生,有什么事吗?”
“可要离开?”
我犹豫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天阙先生难得地叹息了一声,表情若有所思。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深远的眼看着我道:“即使有生命危险也不离开?”
“生命危险?”我惊讶地瞪大眼,“先生,怎么可能。”
“瑾瑜,我看你还是听前辈的话,我们一起回隐士山吧。”梅九面色严肃地看着我道。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的,我自然当他是放屁,可是说这话的人是天阙先生,他说出的话谁敢不信。可是……柳重域他,一想到他,我的脑袋一团浆糊。我不知道我在疑惑什么。我烦躁地转身背对着他们道:“让我想想。”走进门,关门。
我扑倒在床上,将被子蒙住脑袋。但是我的脑海里依然不断晃过书房的情景。柳重域他到底什么意思。我一把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就要去找柳重域问个清楚,但是我放在门上的手顿住了。我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呢,他是我的父亲。
我坐在窗边的卧榻上,将窗子打开一线,看着外面的和华容居一样的景色。一团纷繁的映像在大脑里飘过,但是瞬间就消失无痕了。我抓着窗,闭上眼,使劲回想,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泄气地盯着窗子上的格子花。脑子里闪过刚才天阙先生的话。我要离开吗?对了,柳重域会有危险吗?天阙先生说有生命危险?这个危险的事情不会是来自碧玉山庄吧。那柳重域说不定也会很危险。不行,我不能走。那有在大难面前撇下父亲肚子逃生的儿子。
烦乱的心也因为这个决定而安定下来。
当天阙先生再次来问的时候,我坚定地告诉他,我要留下来。天阙先生什么也没再问就走了出去。梅九试图说服我,我对他道:“阿九,我实在想不出来,有天阙先生和你这样的绝世高手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就算有,肯定也能轻松过劫。所以,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们,你要相信你自己。”
梅九看我半晌,笑道:“瑾瑜,你相信我吗?”
我点头:“当然。”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梅九眼神火热地盯着我。
我眨了眨眼,移开视线,心里又乱了。梅九缓缓地低下头来,唇一分一分地接近,我犹豫的瞬间,唇已经贴了上来。梅九试探地吻了吻,见我没反对又吻了几下,然后离开,在我耳边道:“瑾瑜,我很高兴。你其实不是那么讨厌我。”
讨厌他?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他?
“瑾瑜,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梅九道。
想去哪里你都陪着我?这话怎么那么耳熟,仿佛在什么时候听到过。难道梅九以前也说过吗?也许吧。
“少爷,不好了。”多安忽然急急惶惶地跑来。
我推开梅九,正了正神色,看向他道:“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朝廷来人了。”
“朝廷来人?”我疑惑道,“来干什么?”
“具体不清楚,但是听说朝廷派了军队来。就在山下,听说随时准备围攻上来。”
我大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梅九拉住我的手:“瑾瑜,你别急,先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缓缓点了点头。
这朝廷怎么管起江湖事来了。
平时安静祥和的山庄忽然透着一股子紧张肃杀的气氛。走到柳重域的院子,气氛更是凝重。我和梅九对视一眼,就要走进去。忽然一左一右冒出两个人来拦住我去路。左边的人开口道:“少爷,庄主正在接待客人,此刻不方便见您。”
我皱眉道:“是什么样的客人?”
“属下等不知。”
“我进去看看,不会打扰父亲见客。”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左边的人坚决道:“少爷,您还是回去吧。”
我看了两人一眼,对梅九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走出两人视线后,我压低声音道:“阿九,我们悄悄进去,不要惊动人。”
梅九点了下头,揽着我就飞进了院子。但是落地后,被人看见了。不过,那人也没怎么样,只是走过来对我招呼道:“少爷。”
我问道:“父亲在书房见客?”
“是,少爷。”
“你可知道父亲见的是什么人?”
“是朝廷命官。”
“都说了些什么?”
“属下不知。……少爷,你不能进去。”
我抬步要往前走,被拦住了。我看向书房的方向,回头道:“我不过去了,你退下吧。”
“是,少爷。”咻一声就不见人影了。
好俊的轻功。我看向梅九:“你看此人轻功可在江湖排在什么水平?”
“江湖前五十。”
我暗自点头,柳重域身边有这么多高手,安全肯定没问题。
书房的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chu看还以为是柳重域,但是再一看才发现不是柳重域而是柳寓澜。
柳寓澜?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何?正疑惑间,柳寓澜的眼睛看了过来。沉沉的眼和柳重域一样深沉了,但是却多了让人感到不大舒服的y霾之色。我动了动唇,最终没有叫他。
一如我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出声,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书房门大开,我看了一眼,走了过去。梅九拉了拉我,我转身对他道:“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问问到底有什么事情。”
梅九点点头,放开了我的手。我转身走进了柳重域的书房。一进去就对上柳重域复杂莫名的眼神。我心里一跳,赶紧缓了缓情绪,镇定地看着他道:“柳寓澜来干什么?”
柳重域久久不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刚平复下的心情又不受控制地紧张忐忑起来。当柳重域的手忽触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想躲开,却发现身体生了g一样无法移动半分。
柳重域的气息越来越贴近,但我紧张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时,他的气息忽然远离。我张大眼看去,他站在一步外,脸上的神情恢复到了平时的冷峻,刚才的一切仿佛幻觉。
“从现在开始,待在我身边,不要远离我的视线。”柳重域忽然道。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是柳重域却不解释。过了一会儿,我道:“为什么?”
柳重域:“这几天可能不太安全。”
“天阙先生、费文占和梅九都很厉害。”我脱口道。
柳重域皱眉道:“你很信任他们?”
“当然。”我点头。
柳重域看了我半晌,开口:“不想留在我身边?”
我立刻摇了摇头,小声道:“也不是。”
“那就这样。”柳重域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我默然几秒,继续刚才的问题:“听说朝廷派了军队来要,这是真的吗?”
“恩。”柳重域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那不是什么大事。
“朝廷为何要派军队来?”
柳重域看向我:“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我皱眉盯着柳重域冷峻淡定的脸,道:“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
柳重域沉眼盯着我。我回视着他道:“我g本就不希望双方发生任何摩擦。”
“那是不可能的。”柳重域语气冰冷道。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有什么想法?”柳重域忽然问道。
我愣了愣。开始想如果我是皇帝,我会怎么做。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组织。迅速扩充势力。作为最高统治者皇帝当然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说起来,朝廷和江湖是对立的,朝廷绝不希望江湖有自己的规矩而忽然朝廷的律法规矩。碧玉山庄杀了这么多人,还囚禁了不少人,朝廷介入g本就合情合理。毕竟江湖还是在朝廷统治下的江湖。
那朝廷是要来问罪吗?
我看向柳重域:“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些事情,你别多问。安心待在我身边即可。”
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这句话我也就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一阵静默,柳重域站在案几边,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我看了他几眼,他忽然看了过来:“以后离天阙和段九梅远点。”
“呃。”我愣了下,含糊道,“嗯。”
又过了一会儿,柳重域忽然对我道,“跟上。”
我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走出书房后,我左右看了看,不见梅九,他难道已经走了?我正想着,梅九就出现了,他看了我一眼,对着柳重域拱手道:“庄主。”
柳重域看向他:“段公子,听说寒露谷主正召唤你回去。”
梅九笑道:“多谢庄主提醒,。”
柳重域冷瞥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伸手拉起我往前走。
我回头看了梅九一眼,他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心情略好。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梧桐院。
柳重域的步划很快,我必须疾步才能跟上。他忽然停步,我差点撞在他身上。
“庄主,有位自称姓黄的公子要见您。”一位下属禀报道。
柳重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全身的气息变冷了一度,只见他冷声道:“请那位黄公子进来。”
我好奇道:“爹,你好像认识那位黄公子。”
“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谁呀?”
下一刻,我就见到了那位黄公子,我果然认识。黄公子非黄而是皇也。皇公子不是别人,就是当今大齐国的皇帝齐政。齐政左右跟着四名随从。其中有一位我也相当熟悉,柳寓封。他独自穿着一身白衣,与齐政身边其他几位统一穿着青衣的护卫不同。
今天看到柳寓澜和柳寓封的感觉都很奇怪。他们就好像是帮着敌人来打击自己的父亲的叛徒一样。但是我却并不能说他们是叛徒。我看了看柳重域,他什么反应的没有,仿佛对柳寓封和柳寓澜的立场一点也不在乎。
我们就在院外的一处圆石桌旁坐了下来。齐政一副手一抬,其他三人自动退避一旁,只剩柳寓封站在他身后手里抱着一把剑,看上去很酷的样子。
齐政和柳重域相对而坐,我坐在柳重域右手边,打算听听这两人要谈些什么。
两人对视了很久,都没开口。柳重域神色冷漠。在我看来齐政永远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我瞥了他一眼就要移开视线,他忽然看了过来,说道:“上次为何不告而别?”
听到这个话,我马上沉下了脸。他还有脸问为何不告而别,不声不响将我带去了皇g,还不让人走。果然是□的皇帝作风。我冷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齐政眉头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衿贵的表情。然后他终于是先开口了:“丞相别来无恙。”
柳重域眉不动眼不动,道:“皇上此来的目的。”
齐政敛起了脸上面具似的笑容,道:“丞相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有些过了。”
柳重域没说话,齐政继续道:“还请丞相放了那些关押起来的人。”顿了下,“另外,朕不得依律暂时委屈丞相跟朕走一趟。”
“皇上,我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有利于大齐的。”我忍不住开口道。
齐政看我一眼,不置可否道:“是吗?但是国有国法。”
国法?哼,说得好听,g本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
“皇上请回吧。”柳重域很简单地一句道。
“丞相这是不打算听朕劝告?”
柳重域眼一眯,全身的气势蔓延开来。那三个被齐政喝退到一旁的随从立刻过来了,全神戒备地盯着柳重域。但是一阵风卷过,那三人倒退几米,摔倒在地上。只有柳寓封挡在齐政面前,稳稳地站着。不过似乎脸色不大好。而脸色最不好的就是齐政。想来,柳重域露的这么一手太过震惊了。
我心情顿时大好。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抗击绝对的实力。哼,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让你尝尝强行拘留似的滋味。我对柳重域使了个眼色。他看我一眼,也不知道明白没有。想了想,我看向齐政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皇上不如就留在山庄歇息吧。”
齐政愕然地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就敛了神色,道:“爱卿所言有理。”转头看向柳重域,“丞相,那我们明日再谈,你先好好想想。”
爱卿,听着可真别扭。居然就这么留下来了。还一副乐意之极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