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燕铁衣第36部分阅读
爱上燕铁衣 作者:肉书屋
差强人意,尚没有违背师命之处、穆邦因此你出身‘侠义门户’,想我这门户也不能说是偷鸡摸狗之流吧?”
穆邦大声道:“但你却是黑道中的一员……”得了,还是门户之见,就是看不起混黑的。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同样是械斗,同样是不服从政府安排,凭什么你白道就一定是生存之道?什么人啊?凭啥你来管我以什么状态生活啊!搞得像米国一样,动不动就替天行道,抗着枪以暴力扫平一切。
再说下去,穆邦跟他的小舅子一样,也吵输了。输就输了吧,他竟然还来一句,你竟敢强词狡辩,顶撞于我。连梅逸竹那么变态的人,燕铁衣照样挺直腰杆说话,更何况是你。
燕铁衣此时的喘息已经好多了。他悠然自若地道:“穆邦,不要把自己的身价抬得太高,见识看得太深;你是个鼎鼎大名的强者,但我也非摇旗呐喊的龙套。在你的天地里,你高高在上;我的世界中,我亦唯我独尊。只要你敢,我便没有不敢的。不错,你行正立稳,我江湖半生,也未尝干过不能见人之事。如若你自认出身白道,便待高我一头。那么,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只是你个人的幼稚优越感罢了,我毫无这样的感觉。”
其他人有穆邦撑腰,一个个胆子突然肥了起来。个个都说要把燕铁衣毙于当场。穆邦看来也恼火至极,燕铁衣问他,如果他伸手管这件事是个错误,也要继续吗?穆邦竟然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错了,至少对他的恶感不会错。只这一点就足够他插身其中。
呃,好人坏人原来只需要他认为就可以了,不用拿出证据的。还有这么自负、狂妄的人。他是不是这些年来被人捧惯了,被燕铁衣一气就脑溢血啊!
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李凌风,一个个都恨不得上来围攻。燕铁衣突然哈哈大笑:“什么侠义门,什么白道。你们这些英雄好汉,磊落君子,不过就是一群打滥仗,吃烂食以众凌寡的青皮无赖。真是让我见识了。”
其他人有些汗颜,倒是穆邦面无表情,冷漠地说:“对你这类人来说,礼遇是一种荒谬可笑的举止。你不配!”唉,果然是一个老顽固。遇到这种人,咱们就要跟他讲道理。回头把所有的证据放在他面前,看他还理直气壮地继续坚持己见。
那群人正准备散开围攻燕铁衣。燕铁衣却突然发起了攻击。章宝亭是第一个抢攻的,于是他的一块头皮连着半束毛发血淋淋地抛上了半天。还未等燕铁衣再做攻击,穆邦的攻击来了。
大熊哥急得汗珠子直滚,我却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要出去,不能出去。坚定地看着大熊哥,阻止他想越窗的行为。我们现在出去也没有丝毫作用,所以,我们需要等待机会突围。回头,再来寻找证据。而什么时候突围,只有等燕铁衣给我们创造时机。可恶的章宝亭,再给我们一晚的时间,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邀来穆邦这种厉害的人。
突然,燕铁衣长啸入云。只听得穆邦厉叱,“快退!”
眼前一闪,发现燕铁衣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走!”燕铁衣急促地说。
我冲上去在前面抱着他的腰,大熊哥夹着邓长从后面抱住他。我们三人同时腾身,只见那种在空中飘浮的感觉又来了。耳中听到,我们将窗框撞烂的声音。高速的运动中,我有些不大适应,头有些晕晕的。鼻端嗅到燕铁衣的味道,与他疲累至极温度极高的身体。
几个纵掠后,我们来到一片有着黑松林的山脚。这次,燕铁衣与上次一样,才落下便什么也顾不上,打坐回息。上次,是三个人,这一次是四个人。他之前还打了一场,劳累可想而知。不过,我似乎觉得他的本事又长进了。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似乎还能一点一点地突破自己的界限。
看到他肩头的伤口重新涌出鲜血,我也不敢碰。只是站在旁边,与大熊哥背对背地警惕地看着四周。半个多小时,燕铁衣才由过度的疲倦中恢复过来。嗯,果然是比那个时候厉害了。上次差不多也是这么长时间。这次多了一个人,还是同样的时间。看来梅逸竹那一战也不白打的。
他脸色青白,唇上的血色也消失了。我从怀里掏出绷带,帮他包好。惹得他怀疑地看我一眼,奇怪我怎么老是会带这个。我无奈极了,若不是你老受伤,你以为我愿意像个救火队员一样,整天当南丁格尔啊。
在看到我又掏出针线时,燕铁衣的表情更有趣了。我嘿嘿直笑。当时在上面看到他的衣服破了,四处搜索下,竟然看到了针线篓子。我随手抓着放在怀里。这不,也有用处了吧!免得衣服破了个口子,灌风嘛!谁让你在下面辛苦搏命时,我只能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所以,只能想着这些琐事。
燕铁衣任我忙碌一阵子后,站起身来,一把牵住我。拇指轻轻地摩擦着我的手背,仿佛在安慰。我眨了眨眼睛,抿去眼里的湿意。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冬天在外面呆着实在太冷了。刚刚,我差点穿线都找不到针眼。风越来越大了,温度也越来越低,天色更阴沉了。燕铁衣说,马上风雪就要到了。山里的风雪,更加凌厉凶猛。再不找个地方躲躲,别说身体虚弱的邓长,就连我们也受不了。
燕铁衣一把将我裹进他的披风里,大熊哥也背起邓长。我们走出这个背风的小洼口,开始往山上攀登。没办法回镇上去,也不可能此时回去求助。燕铁衣不是这种受了委屈,就让兄弟们帮他报仇的性子。所以,大熊哥说要回楚角岭时,他拒绝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想一个人解决,因为他不想把战斗扩展到整个武林。我心疼极了,你为别人着想,可那群不要脸的白道人却这么围攻你。你的心意,都被他们糟蹋了。燕铁衣只是温柔地朝我笑笑,将我拥得更紧。我也不由地一笑,算了,你觉得这样好就行。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就满足了。
123、天无绝人之路
前面,是一片无尽的林坡山势。崎岖的山路,压头的黑松在风雪中颤吟,雪大块大块地跌落。风如利刃,刮在脸痛得让人直哆嗦。
大熊哥背着邓长,手足并用地跟在我们后面向上攀爬。对的,这里几乎都没有路。我们只能高一脚低一脚地在雪里走着。小心声醒大熊哥说话声别太大了,这是山里,声响很容易引起雪崩的。大熊哥惊讶地看着我。我没理他,没办法解释啦!这是常识。
幸好天色逐渐黑下来,一片白茫茫的,很容易得雪盲症的。可是,看着头上阴沉厚重的乌云,我心里也有些着急。已经有细碎的雪花开始随风飘舞,极冷的风从领口等处往身体里钻。不过,我还能抗得住。
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说日军曾经拿中国人做实验。他们将两个男人,两个女人,一对男女分别脱光衣服,□地关在一起,看能坚持多长时间。结果是,一对男女活的最久。呵呵,上帝造人果然是有道理的。也真是奇怪了,在这里竟然看不到倭寇,不然,我一定冲到那个小孩尿湿床的地图上捣乱去。想到这群无耻卑鄙低级下流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确实太讨厌他们了。
思想才一打岔,眼前又黑了些。大熊哥喘着气,抹了抹满脸是融雪后的水痕,说:“魁首,起风了,雪已经下了个头。再找不到避风雪的地方,我们就得冻僵在这鸟山上了。”
燕铁衣极目四眺:“镇定些,叫嚷埋怨是无济于事的。”
我其实很明白大熊哥的痛苦。我比他还怕冷,若不是被燕铁衣抱着,借由他的体温取暖,怕这时已经冻晕过去了。可即使这样,我现在也不大说得出话来。只能勉强自己跟上他们的脚步。
好冷哦!真想念四季如春的空调,怀念热热的地暖。原来的时代虽然空气污染得厉害,可在生活上的享受真是挺高级的。其实,这里也不错。只是炭火容易引起一氧化碳中毒。我正在想,是不是回头设计个壁炉之类的,既好看,又暖和。嗯,这个想法不错。等回家了,我就实行去。
“小妮,受得了吗?”燕铁衣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嗯了一声,觉得声音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再忍忍!”燕铁衣握住我已经冰透的手。我不停地打着颤,已经控制不住那股冷意往心里钻了。
那边,大熊哥又开始唠叨,说什么与其冻死在荒山里,还不如回拗子口与那些王八蛋拼上一场,起码也能捞回本。
燕铁衣正准备斥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我困难地抬头看上他,怎么了?
只见他的脸色突然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有些怀疑。
大熊哥也迷惑地问:“魁首,怎么不动了?”
低声“嘘”了一声,燕铁衣没有回答,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方向。我顺着看过去,没有什么啊?突然,一阵风吹过,竟然看到一抹隐约、微弱的红光。火红,那是火光!
燕铁衣大喜,“道元,过来!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大熊哥没跟我们站在一起,没瞧见火光。他茫然盼顾,不解地问:“魁首,你看到什么了?你别是花了眼吧?人在这里饥寒交迫的时候,突然神智迷乱,产生错觉及幻像的。”
燕铁衣抱着我加快了速度。听到他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没好气地斥他:“闭上你的鸟嘴!”
我好想笑,却觉得好累。仿佛连脸都被风雪冻得麻木,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全都力不从心。虽然想努力地跟着燕铁衣,却几乎是被他抱着往前走。意识有些迷糊,我突然觉得好想睡觉。
“小妮!”燕铁衣突然喊了我一声,声音里有丝焦急。
我突然睁大了眼睛,我在干什么?怎么在这个时候睡觉?不对,我不是想睡觉,而是冻得狠了,身体自我保护,想减轻新陈代谢。我勉强抬手,狠狠地一口咬在手背上,疼得我一个激棱。
“你干什么?”燕铁衣不知道我的想法,等我一口咬下,才急着把我的手拿开。看着手背上深深的牙印,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明明咬得这么痛,怎么都没见血啊!看来,血液也在寒冷中流动得缓慢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神智。勉强弯起嘴角,“没什么,只是让自己清醒些。燕大哥,继续走吧。”
燕铁衣没再吭声,只是把我的手拉回披风里,速度加快了。等我们穿过那片舞动的黑松,跳闪的火光更加清晰了。看着那跃动的红色,虽然仍在风雪当中,却连骨子里都仿佛感觉到了温暖。
原来,这里有一道隆起的石脊,就像一座屏风似的。石脊的背面,我们的正前面,有一个狭窄的洞口,里面闪着赤艳艳的火光。这里面肯定有人。
燕铁衣突然抱着我跃了起来,直直地扑向洞口。刚把我放下,又去接大熊哥。被他松开,我连站立都不稳。靠在石壁上,我顺着滑了下去。离开他的怀抱,浸骨的寒意突然涌了过来。我紧紧地咬住下唇,阻止即将出口的呻吟。好冷!刚刚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的意识又开始迷糊了。我闭了闭眼睛,觉得眼皮子有千斤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将他们二人从下面拉到洞口后,燕铁衣一把横抱起我,往洞里走去。里面很小,只有不到十平方里。地下燃烧着一堆松木,燃得很旺,烟气却很少。
感到一阵暖和,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睁开眼睛,瞧到有个年轻人盘膝坐在里面,凝视着红艳艳的火光发怔。燕铁衣顾不上说话,抱着我便来到火旁,帮我搓手、搓脸。好痛!我痛得眼睛大睁。眼泪花花地摇头躲避着他的动作,他却毫不留情,把我的头掰了回来,继续着他的动作。“不许睡!清醒些!”
我知道啊!可是,你可不可以轻一些啊!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我痛叫出声:“好痛!不要了!”
燕铁衣突然停住手,看着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抓着我的手,帮我在火上烤了起来。转头看向那个被我们吓到的年轻人:“对不起,风雪逼人,无可容身,只好冒昧前来打扰。”声音里,带着歉意。
那个年轻人脸色怪异,双眸中竟然闪现出泪光。他哽咽了一声,嗓音微颤地说:“没,没关系,这原是无主之地。”
燕铁衣笑了笑,转头看向邓长。“你还好吧!”邓长艰难地点点头,他也被冻坏了。奇怪的是,竟然比我耐寒。至少没有露出要被冻晕过去的征兆。见他没事,能挺得过去,燕铁衣也松了口气。
看到邓长被大熊哥背后,年轻赶紧让开自己的位置。原来地上铺了一张毛茸茸的兽皮。大熊哥刚把邓长放下,那个年轻人又从角落处的一个竹制背篓中扯出一条补缀凑连的皮袄,小心地替邓长盖在身上。
大熊哥赶紧扑在火旁,猛力搓手跺脚,烘烤着周身。
燕铁衣连声称谢。这个年轻人只是浮起一抹羞涩的笑意,只说让我们别客气。
燕铁衣看了他一眼,转头细心地帮我取暖。我挪动着身子,将已经没有知觉的脚靠近火堆,取些暖意。这里真是舒服多了,才一会儿功夫,我全身的知觉已经恢复了不少。真差劲,连受重伤的邓长都比不过。看来我的体质还是偏弱。至少,比他们三个弱。
燕铁衣见我神色好转,轻舒了口气。那边,这个自报姓名为全兆忠的年轻人竟然也认识邓长。原来,他也是拗子口的人。不过,他似乎一点不在乎邓长还背着一个强/j犯的罪名。
看着面泛辛酸、悲痛的全兆忠,燕铁衣平静地问:“这两天拗子口的事情你也都清楚吧。你认为我们做得对不对?你只要以一个拗子口普通居民的身分,说句心里话就行。尽量客观的批评,不要顾虑我们的感受。我想知道,除了那干土豪集团外,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全兆忠突然激动了起来。他脸颊抽动着,双手紧紧握,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做得对,做得一点都不错。该杀的不是邓长,而是孟季平那个狼心狗肺、天良泯灭的畜牲!”
大熊哥一拍手:“骂得好!全老弟。可见拗子口这种无情无义的鸟地方,至少还有一个像你这般明白事理的人!”
我却与燕铁衣对望一眼。他怎么一口就咬定是孟季平干的,似乎,这个人知道什么事情吗?
燕铁衣温和地道:“你同情邓长的遭遇?还是怀疑他犯罪的真实性?”
全兆忠两眼圆睁,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因为我比谁都明白孟季平的真实面目。因为徐小玉和我,和我早就情投意合,相互心许。要不是小玉突遭横死,最多一两年后我就会正式托媒前去说合了。”
燕铁衣的胳膊突然一紧,我也高兴极了。真是巧啊!我们正在急着为邓长找证据时,却碰上这么个知内情的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原来全兆忠与他父亲一同住在拗子口南边靠山脚的一幢茅屋里。向来以打柴或狩猎为生。有时候青黄不接,便到人家家里做零工补贴。所以,他就这样认识了徐小玉。两人相爱已经有两年的时光。徐小玉的母亲多少也知道两人的心事。但从未嫌他家贫,不但每次在需要时唤他去打工,还常留他吃饭,包些卤菜烙饼什么的让他带回家。
因为太穷,全兆忠凑不出钱来成家,只好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但两人已经商量好了,一同存钱。因为徐小玉是真心喜欢他。她甘愿过苦日子,什么也不求。
燕铁衣点了点头:“可以谈谈孟季平了。”
一提到孟季平,全兆忠就愤恨得嗔目挫牙:“那是个禽兽,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表面上看,他相貌堂堂,能说会道,举止斯文,还慷慨大方。其实,他就是个狠毒、寡情、自私、狡诈而且贪滛好色的恶魔。”
原来徐小玉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她们平时生活大多靠孟季平接济。不是孟季平好心,而是他担心人言可畏。所以,他只给他们刚够生活的钱,连佣工仆妇也不肯代为雇请。就算添件衣裳、补点家具,也得求告多次。若说他本来就生活拮据也罢,可他自己却常常一挥千金,呼朋唤友,终日通宵作乐。拗子口里他长期包养两个女人,就连双鞍镇也有一个青楼出身的姘妇。
徐小玉母女打落牙齿和水吞,每次只能在别人面前夸赞孟季平是多么善良。最可恶的是,孟季平早就对徐小玉有染指之心,他不知调戏过小玉多少,更有过两次强/j不遂的恶行。
124、要摸尸的大熊哥
“记得三年前的中秋节,孟季平喝多了酒,闯进了小玉房里。是小玉及时呼叫,老太太闻声赶来才惊走了他;还有一次,年前冬至的晚上,他也是喝酒喝到半醉了,硬在徐家柴房门口拦着经过那里的小玉,想把小玉拖进柴房里。幸好柴房中早有一个人在打地铺睡觉。那也是在山上行猎的一个老猎户,名叫尤九如,几十岁了还是孑然一身。他平素与徐家母女相处得很好。冬至下,他提了几只野味送来徐家,老太太留他吃饭。见天色暗了,怕他年纪大摸黑走山路危险,才留他在柴房过一宵。结果小玉的挣扎声惊醒了尤九如,他跑出门来喝止。孟季平老羞成怒之下,痛揍了尤九如一顿,才悻悻地离开。”全兆忠说到这里,恨得眼眶都红了。
大熊哥喃喃地骂:“这个杂种。”
“尤九如这人还在吗?”我问。
“他住在西山麓的一座窝棚里。”
“孟季平有喝酒乱性的习惯?”燕铁衣问。
全兆忠痛恨地道:“他这个毛病只要接近他的人都知道,每次喝酒过量,都要千方百计设法宣泄兽欲。他家的一个丫环翠花,就是这样被他糟蹋了的。他在‘拗子口’所包的两个女人,也最怕他喝了酒去胡缠。”
略一沉吟,燕铁衣道:“那翠花人在何处?”
全兆忠道:“孟季平早把翠花打发走了,但翠花目前还住在‘拗子口’里,改在一个山药店的掌柜家中做活。”
他说,小玉母女早就知道孟季平的习性。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抱着始乱终弃的心思,也轮不到全兆忠与小玉相爱。我看了燕铁衣一眼,就是这点,我们开始想不明白。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一对小情侣,竟然落得天人永隔。
全兆忠说,他不是没想过去揭露孟季平,可惜人小力微,在拗子口根本没有发言权。先不说人家信不信,即使信了,又有哪一个敢出头。所以,他虽然在事后立即知道邓长是冤枉的,也毫无办法。
大熊哥不以为然,觉得全兆忠应该挺身而出。其实我倒觉得在明知不可力敌的情况下,以卵击石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虽然全兆忠此时遇见我们,只是件凑巧的事情。他可以更主动、更聪明一些,主动与我们联系,提供线索,让我们出面,相信会更好一些。
可是,大凡普通人都是胆怯的。这是中国人的个性。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说几千年来,各种思想把中国人训练得成了羊。所以,遇到蒙古铁蹄时,遇到那些如狼似虎的野性民族时,才会一败涂地。即使是我之前的年代,在屡受其他国家挑衅时,还摆出可笑的大国姿态,表示自己宽宏大量,不予计较。态度强硬一些,反而会让别人尊重你。至少,你表明了自己的底线,告诉别人,自己的尊严不受侵犯。
燕铁衣问全兆忠,为什么没想过主动与我们联系。他有些不安地说,因为不认识我们,看到我们之前摆出那副凶狠的姿态,也怕我们不讲理,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燕铁衣笑了笑:“于是你就独自离开,一个人跑到山上自怨自艾,悲苦哀伤?全兄弟,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不是也算一种为小玉姑娘雪恨明冤的方式。只是这各方式未免太消极了吧。人在遭遇逆境时,总要想一条可以渡过难关的路子。不管前途如何艰险,好歹试一试,多少也是有希望的。总比坐在原地空自怨恨要强,对不?”
一席话,说得全兆忠羞愧不已。我也有些汗颜,似乎以前我也是这样的。总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自己有多痛苦,没想过主动迈出一步。不是每个人都像燕铁衣这样有着坚定不移的心。普通人,性格中懦弱的成分总是偏多。所以,成功者往往是少数的。
大熊哥突然说一句话,顿时将这种感动的气氛全部打消了。“别再难过了,老弟台,记住我们魁首的金玉良言。只要你能做到我们魁首所说的一半,就包管终生受用不尽喽!”
我闷笑不停,他真是个活宝。
燕铁衣气得瞪他一眼:“你非要在节骨眼上来几句过过瘾,是不是?”
大熊哥缩缩头,谄笑道:“我只是帮衬一下。魁首,您老别生气!”
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燕铁衣懒得再理他,见我已经暖和了,略略松开了我。我觉得他肌肉突然有一点点僵硬,觉得不大对劲。从他怀里挣脱,检查他肩上的伤。果然,已经挣裂了,已经隐隐有血迹渗出。气得我瞪他,你也不知道让我帮你重新包一下嘛!
燕铁衣冲我眨了眨眼,表情充满了童稚与无辜。仿佛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口裂开似的。我没好气地从怀里掏出绷带,你不知道你会痛得肌肉发硬?骗大熊哥还差不多。开始在室外,我只是随便给他包包。这会儿倒是不冷了,我示意他干脆脱掉半边衣服吧。
燕铁衣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幸好雪地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水。我用全兆忠的工具烧了一锅沸水,示意大熊哥也帮邓长换药。这下,你总不会觉得尴尬了吧。你们一起捰体吧。
等他把衣服解开后,看到了那个狭长的伤口。仔细地帮他将周围的血痂擦洗干净,再洒上药,一圈圈地包扎起来。拿着剩下的绷带与药,我跑到大熊哥旁边,帮他打下手。没想到大熊哥手法还挺利索的,看来不但是久病成医,久伤也能成医哦!
倒是邓长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发红。我尽量目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在想,一把排骨也没啥好看。而且都伤成这样了,五颜六色的,看起来更是不大入目。嗯,还是燕铁衣胸膛有看头!呃,想流口水了。这几次帮他包扎才发现,原来他的肌肉也不少。虽然没有大熊哥那么外露,却依然块块分明。害得我差点忍不住想去戳戳看。最终还是想想,没敢动手。人家都受伤了,我还在这里当色狼,也太说不过去了。
等我们忙乎一阵子,全部结束后。燕铁衣突然淡淡地问:“全兄弟,徐小玉的遗体下葬了没有?”
全兆忠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脸,又阴沉了下去。他低声说没有,听说要停柩到做完法事以后。从明天开始,一连七天,所有费用都孟季平支付。
听得我直抓脑袋,他也不害怕啊?自己j/杀了人,还请人来超渡。他也不会觉得心里有鬼吗?
熊道元凶暴暴地说:“这个猫哭耗子的粉面畜生,看他刨坑下土的辰光,有哪一个来为他做道场!”
难得大熊哥说话我觉得有理的。眼角瞟到燕铁衣的突然泛起了一丝奇怪的笑容,像是在算计人似的。我蹭蹭地坐回他旁边,乖乖地看戏。
“道元,有件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办?”
听到燕铁衣的这句话,大熊哥明显心里泛起了嘀咕。不过,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他依然还是上当了。他夸张地放大声音道:“魁首尽管吩咐,上到南天门,下至阎罗殿,水里火里,刀山油锅,只要魁首一句话,我豁命也得走一遭。”
燕铁衣柔声道:“忠诚可嘉,勇气更可嘉。道元,你真是我的得力帮手。但你放心,事情没有这么严惩我叫你去办的,只是一桩小小的查证工作。”
我不由地看向燕铁衣,呃,他不会是让大熊哥去查看小玉的尸身吧。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赶紧把头低下。哈哈,难怪他突然如此和颜悦色地与大熊哥说话呢!燕铁衣,你真坏!
那边,大熊哥还在拍胸膛,直说没问题。继续抓着我的手在火堆上烤,燕铁衣闲闲地说:“很简单,你在今晚和我们一同摸回拗子口,约定一个见面的地方后,你趁黑去徐小玉停灵的地方,在她的遗骸上找一点东西。”
大熊哥刚才还激|情四射的表情顿时变了,他大着舌头,半天闭不拢嘴。大晚上去摸尸,还是摸女尸。感觉好诡异哦!燕铁衣看到他脸色泛灰,反而泛起一丝甜蜜的笑容,“我们不知道制造了多少具尸体,你还怕这个吗?”
大熊哥这会儿脸上的汗毛都竖起来,我明显地看到他起了鸡皮疙瘩。
燕铁衣皱着眉头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上到南天门,下至阎罗殿也会完成任务?我还没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你就变成狗熊了?”
大熊哥这下子彻底变成苦瓜脸了。他期期艾艾了大半天,说什么万一惊动了死人,会被冤魂缠住的。燕铁衣随口就将他的推托挡了回去,说徐小玉知道他是来帮她报仇,一定不会怨他的。
这时,全兆忠突然说:“燕大哥的话有理。如果熊大哥觉得一个人不方便的话,我可以陪同一起。”
大熊哥一见有人跟他一同下水,还不赶紧把人拉住,直说什么欢迎,荣幸。说什么万一小玉炸尸了,他与小玉也是老交情了,虽然阴阳有别,多少也能挡一挡。一席话,说得全兆忠脸上变了几变。最后却说出,自己与小玉虽未结成夫妻,但她多少还是要依从自己,绝不害自己的。
大熊哥吓得半死,生怕他抱着尸体叽叽歪歪。气得全兆忠说,小玉跟别的死人不一样。她即使死了也是爱自己的。大熊哥一副想哭的样子,估计是后悔全兆忠跟他一起去了。这比自己单独去还吓人。
燕铁衣叮嘱他,不用去碰其他的地方,只要注意十指的指甲就行。在指甲缝里找些东西回来,可能是碎屑,也可能是一点皮肉,也可能是毛发。
“因为她已经被净过身了,所以,只有这个地方会有可能被遗漏。大熊哥,你可得细心点啊!”我补充道。
大熊哥干笑着,直说让我们放心。
既然他们去摸尸,我们大概就去找证人了吧。转头问全兆忠,尤九如与翠花的具体位置,虽然我记不大清楚,不过燕铁衣一定会明白的。
大熊哥突然开口,“魁首,不如我们互换一下……”话没说完,却看到了我。他把剩下的话吞到肚子里。燕铁衣扫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了笑意。因为这个大个子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却因为舍不得让我去摸尸,这才硬着头皮应承下这个让他为难的事。我也不由地冲他直笑,大熊哥,够意思。回头燕铁衣骂你,我再帮你挡一挡啊!虽然目前没有成功过,不过我会努力的。
125、善意的火种
之后,我们又说好了接头的时间与地点。看看天色,此时也才午时。离晚上还早呢!我们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呃,有些饿了。今天早上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口食物都没沾。燕铁衣看了我一眼,问全兆忠,“全兄弟,有吃的没有?”
他赶紧说有有。只有一块锅饼,两条腌黄瓜,外加一小条咸鱼。话音刚落,大熊哥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响起来。他吞了一大口口水,期盼地看着全兆忠。等他拿出来后,大熊哥把这个两斤重的面饼分成五份。把我与燕铁衣的份双手捧过来,我有些无奈,你能帮我拿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用得着这么尊重吗?
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转口说了声谢谢。唉,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特别注重上下尊卑。我在弹剑楼呆了三个月,时时被如此对待还是觉得不大习惯。只是谢谢说多了,自己都觉得难受。
大熊哥又把邓长的那份拿过去,就几口吃掉了自己那份的一半。我赶紧把自己的那份,分一半递给他,四两多的面饼,硬得跟石头一样,虽然我不挑食,也确实饿了,可也吃不了这么多。大熊哥不好意思接,我直笑,说自己是女孩子,哪吃得了这么多。他看了看燕铁衣,发现他没反对,这才接了过去。
邓长吞咽起来有些困难,我示意大熊哥给人家送杯水去。毕竟人家这是重病号,要多照顾才是。叹了口气,可他竟然比我还耐冻!觉得,有些受打击了。
我才拿起面饼,掰成一小块往嘴里放。第一口就哽到了。又硬又粉又干,特别粘嗓子。我抓起水咕噜就灌了一口,这才勉强咽下去。再掰小一点,一吞,还是哽到了。天啊!全兆忠天天都是吃这个。我还说自己以前不怎么挑食,现在才知道,那根本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一口水,一口饼,好不容易吃了一半,我就饱了。喝水喝的。现在才知道我有多娇气,估计是没饿到狠处。到时候,哽死也会几口吃光吧。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我愤怒地转头看过去,果然是燕铁衣!没见过人吃面饼哽到啊!只见他一小口一小口优雅地吃着,仿佛在品什么山珍美味似的。扫了一眼其他人,还真没人哽到。气死我了,怎么就我一个人嗓子眼小啊!
将吃剩的面饼放在他手里,我站起身来。时间还早,我们只要在四五点时下山就行了。这次有全兆忠带路,到拗子口可就容易多了。反正都是要在夜间行动的,不用太早了。把大家解下扔在一旁的披风捡起来,用全兆忠放在洞里的树枝、长竿撑起来。一路沾了不少风雪的,都湿了。我故意用衣服做成屏风,把大家的视线都隔开。这样,也免得他们因为我一个女人在,显得有些尴尬。
做好一切,回到燕铁衣身边,他已经吃完了。将剩余的面饼包好,放在大熊哥那边去。还没坐下,便见他习惯性地伸开了双臂。熟悉地钻到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累了吗?”他如耳语般的声音响起。
我微微打了个哈欠,是有一点。不过,还有件事想问:“燕大哥,那个穆邦很厉害吗?”
“嗯,功夫是不错,不过,高不过我。如果不是之前我已经使用过剑魂化龙,而且已经先鏖斗过一场,他即使是偷袭也伤不到我。”燕铁衣淡淡地说。
我点点头,他不会说大话的。“燕大哥,睡了一会吧。你从昨天开始就没闭眼。”
他呵呵地笑了:“好。”
听到他的呼吸声逐渐转为平缓,我也意识模糊了。睡前,提醒自己,别压着他受伤的那边肩膀,他这会儿是靠在墙壁上的。刚才冻狠了,虽然除了爬山我没做什么重活,体力消耗也很大。不过,洞里的温度适宜,还真是让人昏昏欲睡啊!
睁开眼时,感觉燕铁衣还在睡。我还未动,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目光清醒、冷澈,低头看到我,突然神色一松。微笑着将脸埋入我的头发中,他静静地呼吸了十数下。这才开口,“道元!”
那边,大熊哥的声音也有些模糊。“魁首?”
“时辰是不是差不多了?”
大熊哥的声音顿了顿,“嗯,差不多了。”
站起身来,顺便将我从地上带了起来。“那我们准备出发吧。全兄弟,邓长,你们也跟着一起走吧。”
“可舍不得这暖暖烘的一洞温热啊!”大熊哥有些感叹。
“大熊哥,回头我们办完了事。我给你想个法子,让你的房间里再也不会冷。”越过不到两米的披风屏风,我笑着说。
大熊哥解开披风帮自己与邓长穿好,憨厚地笑着:“这可说定了。小妮,你可不许骗大熊哥啊!”
我嘿嘿直笑,我可从来没骗过你,只是曾经利用过你嘛!帮燕铁衣穿好披风,我也穿回自己的。我们拿着之前一直在火旁温着的水抹了把脸,便直奔拗子口。
尤九如倒是个正直的人,一听我们要去揭发孟季平便同意跟我们过来。倒是翠花有些不大合作。我拉着她避开两个男人,看着这个长相一般,却神色畏缩的女人。
“翠花,你在害怕什么?”我温声询问。
“孟季平一定会打死我的。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凶狠!”翠花往后缩着。
看着她,我微笑:“你是怕他报复吗?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的本事,只要你跟尤老丈愿意出来作证,我保证让他活不过后天!”
翠花惊惶地摇头,“不,你不知道的!他这个人又狡猾又恶毒!”
“我给你安排新的去处!”我轻轻地说。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给你三千两银子,外加一间小屋。让你开始新的生活。那里,谁也不知道你的过往,你可以生活得很幸福。”这个女人我是同情的,听全兆忠说,她与徐小玉一样,家中只有母亲。我开出这样的条件,相信她会动心的。
果然,翠花不再像开始那么坚决了。我再加了一把火:“翠花,不管你今天跟不跟我们去,你失身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与其在这里浪费乘余的人生,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说不定,在新的地方,你还可以找到终身的依靠,而不是在孟季平的阴影下,悲惨地过完这一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干脆把话挑明。翠花,一边是康庄大道,一边是继续以往的凄楚,如此优越的条件,你还不答应吗?
从怀里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塞了进去。“这是订金,你放心。只要你大声说出孟季平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就行了。听说小玉姑娘生前对你不薄,就是为了替她申冤,你也不该闷不吭声。对不对?况且你不想报复他吗?难道你不希望这个该杀千刀的畜牲得到应有的报应?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的。翠花,答应吧!”
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银票,翠花讷讷地说:“那你们记得要保护好我。他的武功好厉害的。”
我嗤笑:“那天你没看到吗?他连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其他两个人。放心吧,翠花,到了行天道的时候了。”
翠花终于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比他厉害。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孟季平现出那种惊惧的表情。好,我帮你们!我去指证这个畜牲。”
带着他回去,燕铁衣朝我微微一笑。我朝他偷偷扮了个鬼脸,咱都用钱砸人了,她当然会帮我们。而且,我也是有意想帮帮翠花的,一个女人在这个世间独自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