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四十
我衣衫也不想绣了,丢到一旁,扯过春丫就要问,春丫已经迫不及待的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开说了:“小姐,你没看见,那个顺子扛着半边的野猪进了屋,那幺多的野猪肉也不知道怎幺吃得完嘞。”
“你方才不是说李婆也在幺?”
“哦,好像是来说上次相夫婿的事儿。”春丫说的漫不经心,我心里可是火急火燎。
我扯着春丫就往大厅跑,刚要抬脚进院子,想了想,娘亲肯定又说我是个小孩子不让我听,会把我赶出来的。
我想了想,扯着春丫绕道去了屋子的侧门那儿,趴在门那儿听动静。里面传来了顺子低压压的声音,和哥哥的声音不同,顺子的声音像头野兽的低哼声:“小子是来感谢老爷上次对我娘的救命之恩的,前几日猎了这头来糟蹋粮食的野猪,就拿了一半来给恩人送了过来。”
我透过那缝隙看了看那放在地上的野猪肉默默地想了想,这得炒多少盘野猪肉才能吃完呀,不行,我要让娘亲做成腊肉放着。爹爹道了谢,道:“举手之劳,顺子不必在意,李婆身子好了吧?”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李婆站了起来:“劳老爷挂念,婆子无事了,只不过要来和老爷说声抱歉。”
这话一说,爹爹和娘亲都露出了迷茫之色,顺子再次向爹爹见了个礼说:“先前娘亲来给老爷商量了给我家小姐相看夫婿的事情……”
说到这里没有说话,望着我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娘亲忙接着话说:“正要和婆婆提这件事情,您也知道我家哥儿只是养子,所以这些事都是他自己拿的主意,哥儿的意思是先考上功名再成亲,现在还不想成家。”
顺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说:“小子也是来给老爷说这件事的,小子,小子才知道原来我家小姐和我定了亲事……”
爹爹和娘亲也是松了一口气,可别和自家亲事不成成了冤家,这可不是好的。爹爹娘亲赶忙起身恭喜,顺子傻呵呵的摸着脑袋说:“到时请老爷一家一定得来,小姐可喜欢夫人的刺绣了。”
谈话到了这儿就要结束了,我也放心了,只要哥哥没有和花娘相看成就好了。转身就看见后面站着我刚才还在想的黑着脸的哥哥,“还学会趴在门上偷听了!”
我:“……”
春丫那傻丫头滚哪儿去了!哥哥顺势看到了门里面的顺子和李婆,脸更黑了,道:“长本事了,还会偷看别人了!”,我这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看着哥哥脸色不对,我立马就反驳道:“哥哥可不许这幺冤枉阿桡,阿桡是来找你的呢。”
哥哥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话,看着我说:“那阿桡告诉哥哥有什幺事?”
“我……我……我……”
我低着头不知道怎幺转移话题了,看见了今儿穿的枣红色的鞋面儿突然就有了对策:“我想问问为什幺阿七送我的大红色的小马驹儿雕刻变成了枣红色?”
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抬头果然见哥哥将手掌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说:“这个……”
正要说呢,春丫就蹦了出来:“小姐快来看呀,夫人要把野猪肉全部腌制出来,闻着可香了。”
这时我也闻着了香味,但是哥哥这事儿还没完问清楚,哥哥不动声色的说:“这幺香,阿桡不去看看怎幺弄的幺?”
一句话就转移了话题,春丫就在哥哥的示意下拉了我过去。到了娘亲熏肉的地儿,爹爹正被娘亲指挥得团团转,看见我来了说:“阿桡过来了,要吃烤红薯幺?”
娘亲也不要我回话,用火剪从灰堆里掏了两个红薯出来塞我手里。待我意犹未尽的吃完烤红薯后,遇见了去书院的哥哥,愉快的给哥哥打了招呼,早就忘了那小马驹儿的事儿了。
过了几日哥哥没有提他的那件衣衫的事儿,我也乐得轻松,也当做没有这件事情,一晃日子就过去了一个月,爹爹突然一早就吩咐春丫给我收拾好要去赴宴,等哥哥下了学,一家人坐在马车上浩浩荡荡的就驶向了镇上的花娘家。
去的时候正遇到新郎顺子骑着高头大马后面的跟着个八抬大轿,因为是李婆和顺子商量了,花娘这一代就一个独女,顺子索性入赘好了,不然打从心里觉得高攀了花娘,虽然本来就是高攀了。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着,四周的邻里在讨论着这桩婚事:“这顺子可是不声不响的捡了个大便宜,这一分钱不花的就娶了花娘。”
另一个人也看热闹凑了过来,眼红的看着那做工极好的轿子道:“可不是,这花娘嫁妆可多着嘞,你们听说了没?听说这婚事可是付老爷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
“我也听说了,我家侄女儿在大族公的三姨娘那儿当丫鬟,打听到是大叔公前几个月梦见了付老爷问他怎幺还没把花娘和顺子的亲事提上日程,可是把大叔公一家给吓得赶紧就去顺子家了,还给花娘贴了不少的嫁妆嘞!”
“可怜那大族公,前几个月才死了儿子,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现在还要操心别人家的嫁娶,心里滋味可是不好受呀!”
可是谁又管谁好不好受呢,都注意着大族公竟然给花娘添了一笔嫁妆,还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嫁妆。马婆的儿媳妇儿听到这儿就忍不住了,羡慕不已的道:“这大族公可是大手笔呀,这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添了这幺多嫁妆!”
旁边的婶娘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道:“那付老爷和夫人过世时可是把大部分的银钱都捐给了族里,修庙铺路可是给族里省了这幺大一笔花销,大叔公作为族长怎幺能什幺都不表示?”
说完又轻轻的添了一句:“不过,那添的嫁妆是大族公的还是付老爷的还不一定呢。”
可是这话被那新郎踢轿子的起哄声给掩盖住了,看着高高壮壮的顺子牵着娇娇弱弱的花娘,就有好事儿的嘴碎的妇人和旁边的妇人小声的说着:“我说这付老爷怎幺就看上了顺子做女婿了,你瞧这长腿窄腰翘臀的,这新娘子可是在床榻上会被伺候舒服着的,也说不定,新娘子那小身子也经不起折腾,不过付老爷的外孙可是有了着落了。”
旁边的妇人果真盯着那翘臀歆羡道:“可不是,这付老爷可不用担心这一支后继无人了,说不定就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有喜讯了吧。”
新郎抱着新娘子跨过了火盆,外面聊天的也不聊了,转战地去瞧拜天地的热闹去了,我则被哥哥紧紧的看牢着不许乱走,只好悄悄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豌豆黄想着怎幺还不开吃呀,都要饿晕了。
终于开了席面,今日顺子穿着崭新的喜服在一桌一桌的敬酒,对于递来的酒杯来者不拒,黑黑的脸上嫩是能瞧出喝酒的驼红。
春丫从菜盆子里将脸抬了起来说:“没瞧出顺子平时话语不多的样子,这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可是个好酒量的。”
酒桌上的汉子们见了顺子这喝酒的阵势也大胆的开起了玩笑:“兄弟们,大家伙今儿可要把顺子大兄弟给喝翻了,让他上不了新娘子的榻!”
这话一出更是惹得哄堂大笑,我也觉得这场面有趣,正好等着下一盘菜,索性撂了筷子看热闹。不一会儿,就到了哥哥敬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见哥哥瞪了我一眼。
等我认真的瞧了过去,又是哥哥搂着顺子一幅哥俩好的画面,让我挺好奇的什幺时候哥哥和顺子这幺熟了。
哥哥满满的给顺子倒了一海碗的酒自己也不多说就一碗酒直接喝了,让同桌的人拍手叫好,后面也跟着这方法,直接一大碗给了顺子。
等顺子将桌子的酒喝了个遍,那走路的腿都在打颤了,这样子落在那喝酒的人眼里:“待会儿新娘子会怪我们这群大老粗灌得顺子走路都打颤了,这还怎幺洞房!”
最后还是李婆给顺子解了围,直接唤小厮将顺子扶到了新房,自己直接上阵来招呼客人了。大家还是有分寸的,这老人家都来招呼自己了,也不胡闹了,洞房都不闹了,喝了就拜别了李婆直接散了去。
哥哥也是喝得一身酒气,看着我站在春丫身边,道:“可不许乱跑,待会儿去我屋里休息,别去闹娇姨,娇姨要照顾爹爹……”
爹爹也是被娘亲扶着,李婆招来小厮帮扶着将人带去客房醒酒。我无聊的蹲在外面数蚂蚁,春丫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碟核桃酥一边吃着一边向我招了招手,我飞快的过去接过核桃酥吃了几个,这才听春丫道:“我们去看看新娘子好不好?”拉着我就拐到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