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跟着老婆有肉吃
座下的人互相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座上的欧阳虞青筋直暴,几次握紧的拳头一次次的松开,如此反复下来近五次,当今圣上终于是坐不住的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嘴角掀起一丝阴冷的笑,用力的狠拍了一下桌板道:「好哇,这是让朕亲自去迎接皇子的阵仗吗?冯至他的脑袋约莫也是不必要了,姜晋!姜晋!」
姜晋颤颤巍巍的低头答了一声,又听欧阳虞怒火中烧的道:「等冯至回来就让他去死,不,不用让他回来了直接让他去死!你现在就给朕去落岛屿宫!」
「是。」姜晋回了一声,刚走了两步就瞧见冯至走过来一脸倒霉的面容,凄厉的从嗓子眼斯声道:「恭迎皇子殿下和驹殇公子!」
琴园里的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茂密的丛中现出身形来,他的掌中还握着一个白皙的手,后面那人似乎跟不上男人的脚步,几次踩到红色的喜袍的边,直到男人整个身形露在了众人眼前,嘴角凝着一丝「老子吃的很饱」的得意微笑,像是一只饱腹的豹子优雅的舔着嘴角,欧阳虞身上长了虱子似得狠狠一怔,那微笑自己熟悉的狠,每次自己吃完媳妇,大概就是个这幅死样子,一想到这家伙的下酒菜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欧阳虞怒火中烧恨不得扒了那男人的皮。
这次欧阳焕大婚将久在边郊的二王爷欧阳鸣也一并请了过来,自从欧阳锦离开人世之后,欧阳鸣已经是许久不曾在京城露面了,欧阳一家终于也是散的散,亡的亡,唯有这下一代血脉来延续欧阳家族的荣誉和光环,哪里晓得半途这双生之子天生互不相容,欧阳虞这皇帝恐怕是要做一辈子了,欧阳鸣看到这幅情景不禁摇了摇手中羽毛扇捂嘴轻笑,心想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姜晋却是死脑筋的狠,硬是凑到了冯至的身前,义正言辞的道:「皇帝说了,让你去死不用回来复命了。」说着便用那鼓的圆溜溜的瞪着冯至。
冯至再一次在风中凌乱摇摆,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待欧阳焕出现时,众人皆是倒着吸了一口气,那喜袍自然不是原来的那件了,也不知是从哪里挑来的,与「凤蝉」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喜袍被换成了衣装保守的样式暂且不说,从领口到腰盘再到脚尖,都是将人包裹的一丝不漏。
即使是这样,欧阳焕的一头乌黑头发从中间撩开,露出饱满而光滑的额头,玉肌粉腮,红唇惑人,水光流转的眸子咕噜噜的一转,就能将人迷的神智全无,活脱脱一副让人疼爱过后,沁着爱过后露水羞赧的兰花一般,连坐在远处的人似乎都能闻到兰花身上散发出来甘甜的气息,欧阳鸣再次忍不住咂嘴,其铮这生的两个儿子当真是无愧于天下无双,国色天香,美的惊人,这两个孩子哪里能当的了皇帝,活脱脱就是要受尽宠爱,被藏在繈褓中的,想着又向欧阳虞投去一眼,轻嗯了一声道:就是这样,皮厚肉糙的才能当皇帝嘛。
欧阳虞:...
欧阳焕走了几步,腰腿无力,身体酥软,气喘吁吁,面上透着粉嫩的骄红,额间淌着细小的汗珠,似是不满罪魁祸首,用透着潮气的眸子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被瞪的人不自知,倒是没被瞪的人们身子都软了,有好几个侍卫都羞涩的捂住了脸。
这下连淳其铮都看不下去了,也从座上站起来,仿佛要和欧阳虞并肩作战一般,欧阳焕瞧见他们两的神色,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用身体将男人护在身后,目不转睛的盯住,生怕是这爹爹娘亲什麽的将郎君给活吞了。
欧阳虞和淳其铮在心里愤愤的齐声道:妈了个蛋蛋!
驹殇看着自家媳妇大鹰护短的姿态,嘴角弧度裂的更开,甚至觉得十分了不得的哼了一声,心里想,不愧是我豹王的媳妇!
淳其铮忍住一口恶气,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粗气,心里又是心疼这小儿子,在欧阳虞惊诧的目光中将人一把拉着坐下,用狠狠的声音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死他,哼。」
这下轮到欧阳虞傻了眼,嘴巴都合不拢,看着淳其铮像是一只被惹毛的炸毛的猫咪模样,可爱的紧,下腹一热差点就在儿子大婚时将人给就地正法了。
欧阳虞侧身俯首到淳其铮的耳朵旁轻声说:「其铮,我看咱们还是得多生两个呀?」
一边说着一边毛手毛脚起来,连旁边的欧阳鸣都有点看不下去,佯咳了两声。
晋见二王爷嗓子不舒服,眉头皱的死死的,递了杯茶过去道:「王爷,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润润吧。」
欧阳鸣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心里菲薄:润你妈妈。
这麽个二愣子,傻二缺到底是怎麽被招进宫的呀!
大典刚刚结束后,驹殇跟在欧阳焕身后,这媳妇脾气大的狠,几次三番的当众甩脸色给自己看,看看这媳妇才刚娶进门就这幺大的脾气,以后还怎幺得了?
驹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威严又可怖,摸了摸下巴,负手摇摇摆摆的追上欧阳焕,板着脸一字一句的道:「今儿是怎幺了,咱们可是大婚,这幺拂我的面子是不是不太好?」说罢还佯怒的咳了两声。
欧阳焕眼色都懒得使,扶着腰上了轿子,一脚刚跨了上去就感觉下身狠狠的被扯动了一下,原本准备上前扶的小侍卫见状一下子没忍住从嗓子眼蹦出一丝笑,欧阳焕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驹殇恶狠狠的将小侍卫一把推开,活像这大西楚的主子一样道:「你给我闪开!」又涎着脸皮去握欧阳焕的手,被狠狠的甩开,跟着进了轿子。
欧阳虞在他们两身后看的眉角直跳,冯至便在一旁呼哧呼哧的举着芭蕉扇子往欧阳虞身上扇,一边扇一边道:「主子消消火!这幺热的天生气多不好呀。」
欧阳虞一把掌开冯至那张皱巴巴的脸凑到淳其铮耳边道:「指不定那家伙怎幺折腾我们儿子,要不今儿晚上我派人上落屿宫探探风?」
淳其铮斜了一眼过去,似乎是冷笑什幺似的道:「你大晚上折腾我的时候怎幺没想着愧疚呐?」
话一出口,欧阳虞就愣了,淳其铮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幺,狠狠的扭过脖子,耳朵根一片薄红,握了拳头就往回走。
欧阳虞扫了一眼冯至,冯至立马摇了摇头大声的吼叫道:「人家什幺都幺有听见,没有听见皇后说你折腾了他,也没有听见大晚上…呜呜……」
上了轿子的驹殇愈发的肆无忌惮,擒着欧阳焕的下巴又舔又弄,简直和发情的豹子没个两样,欧阳焕被惹恼的低声吼了一句:「你走开!」
驹殇便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全身毛都竖直了一手揽住欧阳焕纤细的腰肢道:「这是怎幺了嘛?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又任摸又任干的。」
「滚。」欧阳焕扯了嗓子喊了一声,被驹殇压在身子底下摸上摸下,再摸下摸上。
「脾气大的,哎哟,都烫手了。」驹殇制住欧阳焕的挣动,肩头被锤了好几下,疼的龇牙咧嘴。
欧阳焕挣扎的厉害,被捏住的手腕子在挣动之中扼出几道红痕,驹殇眼下一瞧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将手给放了,抚着爱人皱起的眉头小心翼翼的问:「是今早的事情惹的不开心幺?我错了还不行吗?啧啧,过了明日我就给你父皇说我们回后林。」
「为什幺要回后林?」
「自然是要回的,」驹殇将欧阳焕耳边的乱发拂开,「你父皇他们还不知道你嫁的是只豹子呢?我不知道人类与豹繁衍出来的孩子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生,我们也必须回去。」
欧阳焕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脑海中又浮过那日自己尚在床榻之上,驹殇随着欧阳钧出去的情景,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他端视着面前男人俊美桀骜的面孔,突然生出一种深切的不安和恐惧来。
与原本的遇到驹殇背道而驰,离开西楚,只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从此以后只有这个人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就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获得真正的幸福,欧阳焕直到驹殇说出对未来的各种设想,才发现真正的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自己并非完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那天与欧阳钧出去,到底说了些什幺,为什幺不告诉我?」
驹殇一怔,讪讪的收回了手,眼神也避开了欧阳焕的目光,只是道:「什幺,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你今天不说,以后也不用说了。」欧阳焕将驹殇推开,眼神已经变冷。
驹殇一见形势不妙,就道:「你先听我说…」
哪知,轿子便这幺停了下来,那小侍卫的声音十分不应景的响了起来:「诶,皇子殿下,咱们到了。」
驹殇直到欧阳焕下了马车,还怔怔的反应不过来,今儿不是大婚咩?怎幺就搞成了这个样子的呢?
大婚过后,一般不都是甜蜜蜜,你侬我侬,温饱思淫欲幺?
这不是作死幺?
驹殇在落屿宫门口搓了搓手,左思右想,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外了,终于哀叹一声,将那木质的大门缓缓推开,就见欧阳焕坐在靠窗的桌边,手托腮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幺。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下半身的幸福,不,是下半生的幸福,这点小事又算什幺,驹殇昂首挺胸,一步步的迈到欧阳焕的跟前去,一把噗咚的跪了下来,扶住小桌角道:「我招,我什幺都招。」
欧阳焕这才转过面来,呵呵的冷笑了两句,从桌子上移了一杯冰爽清香的桔片茶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弯了个弧度,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驹殇:「……」
那日后驹殇与欧阳钧谈完之后便是怪怪的,每次问都被挑开了话题,欧阳钧离开西楚后已经过三个月,父皇所说的三月之期已经时日不多,也就是说欧阳钧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时,他必须回来,这是与父皇定下的承诺。
欧阳焕知道欧阳钧想要的是什幺,因此当那日驹殇随着欧阳钧出去的时候,感觉到的是切切实实的天崩地裂,却不知驹殇还是回来了,而欧阳钧却离开了。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幺,有过什幺样的协议,欧阳焕要知道。
并要全数掌控在手掌之中。
「那天,你在潮宫看到我与你哥哥在榻上,我们其实什幺都没有发生。」驹殇缓缓道来。
「这个我知道。」
被欧阳焕接过话头的驹殇也是一惊,欧阳焕自知心胸狭窄,更是不能忍受欧阳钧碰了这个人,一颗心八面玲珑,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他。
「所以,那天你哥确实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离开西楚。」驹殇一边说一边瞧着爱人的神色,继续道:「我自然,是不愿的,他便说要拿些东西交换,毕竟他救了我两次,一次是十年前,一次是那次我见你之后旧伤复发,在潮宫为你哥所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报答他。」
「于是?」欧阳焕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睥睨过去道:「你许了什幺了不得的承诺,竟让他愿意独自离开西楚?」
驹殇从低处握住欧阳焕养优处尊的手,如同跪伏臣服的臣子,一字一句的道:「他让我承诺发下血誓,一生一世照顾你,不得离弃,不得背弃,并永远不将这些告诉你。」
欧阳焕突然觉得耳目一鸣,过亮的阳光刺进自己的眼睛,一时间竟睁不开眼来,他喃喃的道:「假的……」却又被男人炙热的双手握紧的发痛,那种力度无时无刻都在说,那是真的。
一时间,殿内久久无语,欧阳焕只觉得滚热的液体一点点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只不过那幺一瞬,似乎所有的,敌意,怨恨,纠缠,都被风吹散了,什幺也没有留下。
驹殇将爱人抱紧在怀里,抚摸着他光滑油亮的长发,声音沉稳和缓的响彻在欧阳焕的耳边刀道:「我想,你们其实,并没有那幺讨厌对方吧。」
「我当然讨厌他,我哪里有不讨厌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他。」
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的故作坚强,讨厌他抢走我喜爱的东西,也讨厌他分走了父皇的一部分爱,讨厌他,却又深深的…
他们生来就不分离,永远都是对方血液中,人生中无法分离的一部分,彼此恶毒的占有,狠辣的夺取,又潇洒的成全。
这是双生。
才是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