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牛乳^般的甜蜜
「喏…」驹殇笑眯眯的拿着烫金色的勺子盛着粥递到了欧阳焕的跟前,炸得酥脆的松茸配上绿油油的葱花惹得人胃口大开,管家看着驹殇的行为,身上长了虱子一样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我自己来…」欧阳焕觉得丢脸,伸了手要自己来,手还没触上勺子边,驹殇手一收不让他碰,欧阳焕羞恼道:「你干什麽呀!」
福伯尴尬的握住拳头放在唇边咳了咳,对着驹殇道:「那我先下去了。」抬起头对满脸红云的欧阳焕道:「公子慢用。」
大厅的门是敞开的,待看见福伯走远了,驹殇整个靠上来,恨不得让欧阳焕坐在自己大腿上,硬是要亲手喂他,恶狠狠的道:「不吃就嘴对嘴!」
欧阳焕对驹殇流氓头子的行为弄傻了眼,刚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怎麽确定了关系就这样了呢?他心里无奈也只能乖乖张嘴将男人接受喂食。
两人甜蜜的紧,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目的和野心,正在院中的欧阳焕听到下人门议论从京中传来的消息才恍然想起,自己是闻名京中的皇子。
「听说,大皇子已经下令对二皇子停止搜索了。」
「嘘」菡香俏丽的面孔一僵,皱着眉头骂了身旁人:「皇族的事情,勿要乱嚼舌根,老爷听见了剖了你的皮,如今大皇子已是皇上了,这称呼也得改一改。」
「是。」女子唯唯诺诺的点头,直到两人走远,欧阳焕从墙后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他怎麽忘了呢?
从何时起,他竟然忘记了,甜蜜的恋情将理智烧光了去,真相层层残忍的剖开,欧阳钧,你真是好狠的心!不仅斩草除根,现在竟是连自己的最后足迹也要抹去!
这样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也是自己手足血脉相连的兄弟,而他现在要赶尽杀绝!他有何德何能让兄长如此记挂,如此嫉恨!
后林占地面积400公顷,位于西楚的后侧,欧阳虞的上辈与东楚之争后,这广博的土地被划入了西楚的国土,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后花园」,里面生物繁衍世代交替,动物的世界中被强者分为了三块,以河流为分界,分为虎杵,狮林,豹苑,数百年过去无论人类的王者是谁,在后林动物的法则中却是一层不变的。
各个分界的王者的禁忌领土受到侵犯,一旦领土受到侵犯自然界将会崩坏,得不到常稳的发展,驹殇并非上辈传衍王位,而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今天。
他刚从后林捕猎回来,还维持着豹形,身后的跟随着几十只大小不一的雪豹,在雪豹之后便是花色一般的普通豹子,豹子中等级制度同样森严,他们今天收获颇丰,甚至捉到了一只正在哺乳期的母羚羊,母羚羊为了保护自己幼小的宝宝,冲出了羚羊群,被豹子们残忍的咬断了颈脖,还有几只豹子围在羚羊宝宝边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大开杀戒,被驹殇阻止。
他甚至有那麽一刻想要救下用湿漉漉的眼珠子恳求自己的羚羊,然而,作为豹群的首领必须要心狠,母羚羊在被分割前,母乳被分给了族群里尚未年幼的小豹子,有的小豹子在很小的时候便没了母亲,此时闻到乳香纷纷凑了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往母羚羊的身体蹭去。
天色暗了下去,驹殇陡然想起家里的欧阳焕神色一变,长长的尾巴一扫,不顾周围惊诧的眼光,跃身出去,几步跑回了庭院内,院子里还安静的狠,想着爱人说不定还没吃晚饭,竟连人形都没变,莽撞的冲进了厢房,许多年不见主子豹形的老管家端着精致的碗和盘子吓的腿软差点倒了下去。
豹子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显然有些不耐烦,老管家生怕这主子一个不高兴把自己脖子给咬断,连忙道:「公子在后院坐着呢,也不知道有什麽心事,一下午闷闷不…」
话还没说完,雪豹一溜烟从侧边跑了,那尾巴扫过管家的脸,扫了他一嘴的豹毛,让他呸呸呸的直跺脚,驹殇从窗户一跃而起,两只爪子牢牢的勾住了窗框,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就瞧见欧阳焕穿着一件素色的水衫,双眉微微的蹙起,不远不近的距离竟能感觉的到那蒲扇一样的睫毛轻微的颤动。
兴许是闻到了野兽的气味,欧阳焕一回眸竟看到在蒙蒙的夜色中,一双仿佛是绿宝石般的野兽眼珠在黑夜中闪烁,顿时大惊失色,那豹子一步一步走近来。
「驹殇?是你吗?」欧阳焕声音微颤的问,身形不住的往后退了些。
那雪豹贴近欧阳焕用毛茸茸的大脑袋摩挲爱人脚边,一边又用柔软的爪子勾住他的衣衫下摆,欧阳焕蹲下身,扑哧一笑被动作逗乐将豹子的头抱进怀里,过了半晌才问:「你为什麽不变回来?」
雪豹呼呼的低吼了两身,绕着欧阳焕转了两圈,光亮的皮毛在黑夜里十分威风,欧阳焕了然的一拍额头道:「喔,原来没有衣服穿呀。」
雪豹大大的脑袋上下点了下,就被握住了爪子,一人一豹回了里屋去。
「福伯说,你今天有心事?怎麽饭也不吃了?」驹殇将盛着春笋鸭汤的碗递给欧阳焕,一边说。
「我过段日子想要回西楚一趟,你是知道的吧?父皇他们一定很担心。」欧阳焕接过男人手中的碗,又垂下眼帘道。
「我陪你回去。」
「不,不行!」欧阳焕突然抬起头,有些惊慌的道。
若是让驹殇跟了去,一定会碰上哥哥,到时候…
到时候,真相大白,这个男人会离开自己,那种结果,不要!不可以!
驹殇以为被无端端的嫌弃,有些沮丧的低下头默不作声,那模样看在欧阳焕眼底,心里一阵绞痛,又甜蜜又无奈,伸出手去握住男人的手背,轻声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去,至少要让父皇和爹爹有个心理准备啊!」说着,又调笑道:「你又不是人,要把他们吓坏了可怎麽好?」
驹殇乌黑的眼珠子盯着欧阳焕,倒也不顾爱人调笑的说辞,只道:「那好吧,你什麽时候出发?我让福伯准备准备。」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心事重重吗?」驹殇又追问。
欧阳焕躲闪觉得撒什幺慌都无法逃过男人精明的眼:「是。」
两个有心事的人睡在一张床上,窒息的沈默无形像一颗不安的炸弹被放置在了这段充满了欺骗的感情中,三更天,欧阳焕因同一个姿势手臂一阵麻痛,约莫以为男人睡着,轻轻的叹了口气,却没想到立刻从身后被拥抱住。
「你…你还没睡?」欧阳焕吓了一跳说道。
驹殇伸出手掌轻揉欧阳焕的手臂道:「像个傻瓜一样维持着一个姿势这麽久,不酸吗?」
「你知道!」欧阳焕有些懊恼。
「要知道你男人可是只豹子。」驹殇咧嘴一笑,侧头道:「你还有个哥哥吧?」
欧阳焕心中一凛,哆嗦了下道:「你,见过他?」
「不,他和你长得像吗?」
男人的咄咄逼人的询问像是试探,让欧阳焕一退再退,无路可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浑身竖起了防备,将男人的手掌推开,微微发怒的道:「你这麽在意,就去找他啊!」
驹殇被吼的一愣神,遂安抚道:「我只不过问问,哪里知道你这麽不想提。」他见欧阳焕生气的坐起,连忙将人搂紧怀里用手掌一下下的抚着,才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不安,焦虑,害怕,悲怆,种种情感一下子全数涌入欧阳焕的心头,他一整晚都在想「他知道了吗?」,知道了另外一个和自己相同的存在?
驹殇当然知道欧阳焕一晚上没睡好,也不敢再提及任何事,到了清晨蒙蒙来临的时候,和族人一同狩猎。
男人刚走,欧阳焕也跟着起了身,不让任何人跟在身边,独自出了院子,他心事重重,随意的乱走竟然失了方向,不知不觉竟走远了许多,回过头都无法在看到自己的院落,茂密的树林将射下来的阳光分成块状的碎片,在土地上形成斑驳的树影,四周安静的狠,甚至安静的可怕,偶尔鸟儿在树林中穿过蒲扇的翅膀在树叶上拍打,发出簌簌的声响,哪怕是踩上树枝,都能清晰耳闻,欧阳焕这才想起来,男人曾经不止一遍的对自己说不要独自随意的出院子,因为一不小心可能会进入别的野兽境地。
当真的意识到驹殇的话不是小题大做的时候,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