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半生(女尊)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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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生(女尊) 作者:肉书屋

    ,一半却是在试探你,我很矛盾,期待着你说愿意,我是那么地爱你,希望这份感情也能得到你的回应;可是我也怕你立刻说好,那就证明我看错了人,你也不过和其他女人一样,贪恋男色,男人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为了权势利益,随便可以取起,随时可以放下。你推在了步青澜身上,若他答应……试问他那样的男子,连才貌双绝的二公主都打动不了他的心,却为了你宁愿放弃一切,只因为你承诺过两个人的相守,又怎会容第三者插足?当时我就知道了,你是在敷衍我!这一生,你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我再不可能得到,我始终没有看错你……”

    得不到心,所以便想得到人吗?哪怕只是一夜!凤墨涵怅然,红卿如此,又是何必!他向凤墨涵坦陈,自己早非完璧之身,却也并非滥爱之人,入幕之宾,唯有一人,就是二公主凤金麟。她知道他的身边有人,和她猜测的一般无二。

    越往下看,凤墨涵越是惊诧,她怀疑红卿,知道他是某人的棋子,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到了最后,她陡然动容,忽地一下站起,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口里发出一声轻叹:“天啊,竟然是这样的!”她的脸上满是哀容,一把抓住了柯儿:“快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柯儿只是摇头,他不知道,公子凌晨起来,在烛下写了这封信,面容一直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可是写好了,让他转交凤墨涵,他就换了装束离开了,带上了他弃之已久的软剑,缠在腰间,门外有个年老的仆人等着他,不知是哪家派来的,他没有对柯儿说去干什么,最后看他一眼时,那眼光倒像是永诀。

    “你什么都说了,为何偏偏最重要的一项你不说?”她喃喃自语着,跌坐在椅上,呆愣半晌才吩咐柯儿:“你收拾东西,随我去涵王府住吧。”

    “公子会回来吗?”柯儿问,大大的眼里满是担忧。

    凤墨涵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让你跟了我,若是回来,也不会来这里了。”

    凤墨涵自小冰雪聪明,深得月皇欢喜。三岁那年,有一天静亲王带她进宫向皇太君请安,她坐在车中,手里拿着个暖炉,整个小小的身子包裹在一团雪白的狐裘里,活像个雪团儿。车辇压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响,她显得安静而乖巧,有着与年龄不相合的成熟。

    马车忽然抖了一下,静亲王开口问道:“来喜,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前面积雪中倒了个妇人,怕是冻坏了,身边有个男孩子,哭得正可怜呢。”

    “是吗,下去看看,可能是逃荒的流民,若是还有气,赶紧救人。”

    车夫下去看了,惊喜地叫道:“还有气还有气。”

    “将她抱上车,带到医馆救治,”静亲王说道,转头对女儿说,“涵儿,下车,娘抱着你进宫可好?”

    凤墨涵点了点头,静亲王抱着她下来,看到了跟在来喜身边,哭得脏兮兮的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眼睛黑幽幽的,若不是那腌臜的衣服,和满脸的灰尘,打扮起来想必是个漂亮的孩子。

    凤墨涵好奇地看着他说道:“娘,这个哥哥怎么哭了?”

    听她叫哥哥,来喜怎么劝都停不住哭泣的小男孩一下收住了抽泣声,傻愣愣地看着凤墨涵。

    “哎哟王爷,您看六郡主真是厉害,奴才这劝半天都不顶事,她一句话这小子就不哭了。”

    静亲王笑着摸了摸凤墨涵的小手:“那个哥哥的娘病了,你看都不动了,他难过就哭了,如果是娘病了,你会不会哭?”

    凤墨涵认真地想了一下:“哭有什么用,那得先找大夫治病啊,如果治不好娘死了,我再哭!”

    静亲王听着前面一句话,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听后面这句,一下子僵在那里,表情尴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来喜过来说道:“六郡主还小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凤墨涵挣扎着跳下地,跑到小男孩面前,掏出一张洁白的手绢,递到他手中:“哥哥,给你擦眼泪。”小男孩看了看那伸在面前的、粉嫩嫩的小手,黑黑的五指伸出,又缩了回去。凤墨涵笑了笑,将手绢塞到他的手中,蹦蹦跳跳地回到静亲王身边。

    “娘,如果他的娘死了,以后可不可以让他服侍我?”

    “别乱说话,人命珍贵,怎么能随随便便提到死字。”

    凤墨涵撇了撇嘴,说道:“可是那个哥哥看起来很可怜,他都没有白狐裘袍子。”

    静亲王叹了口气,真的是小娃儿,不知世事,这世上有几家穿得起白狐裘袍子的。

    这段往事,是红卿在信中提起的,凤墨涵当然不知道,躯壳还是那个躯壳,可是内里不同了,她又如何会晓得三岁那年凤墨涵身边的事?就算真的凤墨涵仍在,只怕也记不清楚了吧,那时她太小。红卿说,她太小,也许不记得了,可是他记得,因为她的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凤墨涵对红卿,算是有着救命之恩吗?在回府的路上,她一直想着,他说改变了他的一生,到底三岁的凤墨涵做了什么,信中没有提,她亦不知道。

    让张李两名侍卫先带柯儿回府,交给江萧颖,她转道往静亲王府而去。进了院子,听人说静亲王在云侧君的院里,她也没叫人通传,自个儿向那边走去。

    不是冤家不聚头,半道上先遇到了一身光鲜亮丽的林青儿,身后跟着几个仆从,正在罚人,有个模样儿周正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一碗满满的水,身子挺得笔直,不敢让水洒出来。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个模样,拿什么和我们主子争?做小君就得有做小君的自觉,咱家主子是正君,是主,你再怎么就是个奴才,哼!”

    狐假虎威,林青儿的仆从也很势利。凤墨涵本不想惹事,却看到那跪在地上的小君任人谩骂,一声不吭,眼中一片寂然,似乎不以为意,再往下看,看到了他略微隆起的腹部,不由得一惊。

    她退了回来,招手叫过一个路过的小厮问道:“你看看,那边跪着的是什么人?”

    “回主子,那是世女半年前新纳的小君,是征西军的宋将军之子宋宁,世女与他的姐姐宋月在一个部里,有一回去他家,就看上他了,就这么要了过来……”小厮乐颠颠地解释道。

    对家里这个小主子,他可是知道厉害的,人家没了那个世女的头衔,却是挣了个王回来,将来世女承袭了静亲王的爵位,要被降上一级,也就和她是个平级,以她现在的得宠程度,说不准到时候她却变成亲王了,到时候还在世女之上,他又怎么敢怠慢了,于是回答得头头是道,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通。

    “世女对他如何?”凤墨涵打断了说得滔滔不绝的小厮,她几次来静亲王府,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没注意家中多了人口,凤金安也没提,莫非是个不得宠的?

    “哦……这位宋家郎君,世女是极为喜爱的,不然林正君也不会这么吃醋不是?”小厮揣测地看了看凤墨涵,见到她鼓励的眼神,大胆地说了下去,“不过呢,他对世女的态度很淡,听说世女在他那里,老吃闭门羹。”

    凤墨涵笑了,想到凤金安一向自诩风流,男儿见到她莫不被她三言两语折服,难得有人能让她吃瘪,一时心情大好,对这个宋宁也起了兴趣。

    “若是宋宁和林青儿起了冲突,她会帮谁?”凤墨涵问道。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宋小君软硬不吃,听说没少闹祸,为了护着他,世女和林正君吵过不少次了,还惊动了王爷。”

    凤墨涵摸出一两银子打赏了他,说道:“你倒机灵,叫什么名字?在谁跟前做事?”

    小厮乐得接过,连声称谢,说道:“小的叫钟越,在林正君身边当差,也就是个跑腿的。”

    凤墨涵点了点头:“世女呢?为何这里闹成这样,她也不见出来?”

    “世女与王君进宫去了,她若是在,林正君也不敢如此,毕竟宋小君是她心尖上的人儿,还怀着身子。”

    凤墨涵笑了笑,让他跟在身旁,走上前去。林青儿见到她,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她心下暗道:奇怪了,什么时候他变得怕自己了?

    “姐夫这是怎么了?”凤墨涵问道。

    “我……我处罚下人呢。”林青儿回道。说完却发现凤墨涵不是对着他说的,她接过了宋宁手上的一碗水,将那碗远远地抛了开来,扶起了宋宁。

    “姐夫还怀着身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腹中孩儿着想,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谁提当得起。”她一面说话,一面冷眼扫过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那些个奴才。

    林青儿臊红着脸,站在一旁怒道:“这是我家中之事,奴才有错,理应当罚,还请涵王不要插手。”

    “这是我姐夫,他腹中是我的侄子,我怎么倒成了外人?”凤墨涵笑道,“对了,按理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姐夫,不过你不把我当自家人,这称呼也就免了,林将军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夫德恭顺吗?宋将军很快便会擢升征西大将军一职,她放心把儿子交给我们凤氏,为保凤氏江山在边疆苦守,若是知道咱家怠慢了她的儿子,只怕不是你一人能承担得了的。”

    “宋照然要升大将军?怎么可能!”林青儿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有什么不可能,明日我奏请了皇上,旨意就下。”她招手唤过钟越,说道:“你扶宋公子回房吧,从今日起你就跟着他随身侍候。”

    “他是我的奴才!”林青儿呼喝道。

    “你的奴才够多了,少这么一个不少,”凤墨涵笑道,“姐夫,度量大些,要知道你嫁的是世女,我那三姐又是花名在外的,不可能只守着你一人,这些闲醋还是少吃些,否则伤的是你自己的身,还不见得有人疼惜。”

    她虽句句带刺,说的却是事实,林青儿愣愣地看着她拂袖远去,胸中气闷,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人,原本是家中给他找的妻主,是他自己放弃了,选择了风流才女凤金安,虽说凤金安对他很好,挑不出什么错来,可是那人太多情,她对谁都好,这样的好反倒难有几分真心。而被他放弃的那个人呢?她为一个七皇子,情深不渝,就算他下落不明,她亦守着誓言,没有再娶,不管何人提起亲事来,她都一概拒绝,不管对方家世如何,相貌才情如何,在她眼中,这天下的男人便只有七皇子一个人是好的……

    林青儿想到这些,觉得心中的酸涩比先前更甚,他捂着心口问自己:“天啊,我这是怎么了!”

    91 渐露端倪

    凤楚辛守在门前,易了容的脸显得清俊却不显眼,只一双眼似两点寒星,掩饰不住内里的光芒。一阵风吹过,掀起他洁白的罩衫,整个人有种飘飘欲仙的味道。

    “墨涵还未回来吗?你还当她是小孩子,现在的她,你我都不是对手,别担心!”同样易了容的洛蓝雪闪着溢满光彩的眼,明艳动人。化妆当然要化得比本人要漂亮,这是她一惯的作风。她一手提着风灯,一手拿着一个纸包,递到凤楚辛面前。

    “什么?”他询问。

    “吃的,你晚饭没怎么吃,饿了吧。”洛蓝雪笑意盈盈。凤楚辛真的是个好哥哥,她和墨涵亲如姐妹,自然也拿凤楚辛当一家人。

    有一日凤墨涵和她开玩笑,说是想让她当嫂嫂,免得她被柔然的美男子拐跑了,以后两人见不着面。洛蓝雪还记得自己的回答,她玩笑着说虽然凤楚辛很好,可是也不能为了这一棵草,放弃整个草原。这话给从外面经过的凤楚辛听到了,这几日他都有点躲着她,也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因为后面那句让他生气了,反正对洛蓝雪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让她有些拿捏不准。

    “我不饿。”凤墨涵推辞不受。

    “你最喜欢的徐记米糕,甜而不腻,我刚出门买的,你若不吃,可不浪费了我一片心意。”洛蓝雪看着他,笑容依旧明朗。

    “谢谢,我真不要。”凤楚辛愣了一下,有些感动,她急匆匆地出门,原来是注意到了他没吃晚饭,专程去给他买糕点?而且她竟然知道他最喜欢吃的是徐记米糕,觉得有些别扭,他礼貌地谢绝了。

    “没关系,不想吃,那我扔掉了!”洛蓝雪说毕,扬手一扔,捆着白棉线的红油纸包飞了出去。

    凤楚辛下意识地就拔地而起,将纸包接住。

    “你不是不吃么,接它作甚?”洛蓝雪笑道。

    “你……我不吃,你也不该扔了,可以给别人吃,总不能浪费粮食。”

    洛蓝雪扯了扯嘴角,眼底凝起一丝冷意:“我是专程给你的,别人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你若不吃,便扔了,可不想让别人糟蹋我一番心意。”

    凤楚辛看她一眼,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慢慢打开了纸包,新鲜的米糕,切成整齐的一块块,还散发着热气。他放了一块在口中,细细地嚼着,诧异地问道:“与平时吃的不大一样,是徐师傅新做的品种?”

    洛蓝雪见他吃了,心情大好,一卷外袍,也坐在了石阶上,偏着头笑问:“你只说与先前相比,哪个好吃些?”

    “这个味道更好。”凤楚辛味口大开,一连吃了几块。

    “哈哈,第一次出手就有如此成绩,不错不错!以后可以考虑开家小店卖吃的,能养活自己了。”洛蓝雪伸着双手到眼前看了看,眼角尽显得意之情。

    “你做的?”凤楚辛取了一块糕放在嘴边,诧异得忘记了咬下去。

    “嗯,徐师傅教了我一会儿,他在旁边指点我做的,这门手艺是他的传家宝,一向不外传的,我求了半天才答应。我告诉他是想做给家人吃,他这才教给了我。拿一块我尝尝,做得不多,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徐师傅尝了一块,他说好我便拿来了。”

    凤楚辛将手里的那块递了过去,洛蓝雪也不伸手接,直接凑嘴过来咬了一口。“你没敷衍我,还真是不错!”她哈哈一笑,将剩下的半块全吃进了嘴里。凤楚辛收回了手,脸上有些臊热,方才他不假思索地递了过去,而她就那么吃了……什么时候两人的相处变得这么随意?

    “你快吃啊,留一块给墨涵就好,让她也尝尝我的手艺。”洛蓝雪说道。

    “嗯!”凤楚辛应了一声,糕点是很好吃,可是他的心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两人坐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上,一直等到凤墨涵回来,其间洛蓝雪再没多说,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神变得很幽远,仿佛透过那些星星,她可以看见过去未来。凤楚辛一直品味着她话中的“家人”两字,那两个字像米糕的味道,被他记在了心上。

    凤墨涵的身影出现在长街那头,台阶上的两人快速起身,奔了过去。

    洛蓝雪一把抱住了她:“墨涵,红卿出了什么事,怎么把柯儿寄咱们家了?”

    “唉!”凤墨涵长叹一口气,“回屋细谈,我还需要你这个军师帮忙分析分析。”

    凤楚辛也跟了进屋,有些事凤墨涵却不好对哥哥说,于是对他说:“哥,我和蓝雪谈谈,你先去休息吧。”

    “我不累,有什么事,你只管讲,我也可以帮到忙的。”

    洛蓝雪见凤墨涵脸色不对,一把扯过凤楚辛,走开两步说道:“你知道的,牵涉到红卿……你还是避开些好,一会儿我会告诉你,当着你的面,有些事她恐怕不好开口。”

    凤楚辛点了点头,洛蓝雪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一向与他最亲密的妹妹,长大了始终有了隔阂,心头还是有些疙瘩。他把手中剩下的米糕交给洛蓝雪,闷声闷气地说:“呐,给你,你说了留给涵儿尝的,自己给她。”

    洛蓝雪接过,看着他走远,这才转过身对凤墨涵说道:“美女,你是不是控制不住做了对不起小青的事,把红卿红办了?”

    凤墨涵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么?你还不了解我?事实相反,是红卿……他下了药,我不防,我本来很恨他,可是看了他的信,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了,你看!”她把信丢给洛蓝雪。

    洛蓝雪看完信,说了四个字:“可怜!可叹!”

    红卿,原名荣慕桦,是无尘公子荣慕枫同母异父的亲哥哥。其父卿原,是荣大人最宠爱的侧君,当年生下一对龙凤胎儿女,长子取名慕桦,次女取名雁声。正君何氏因妒成恨,在荣大人带军出征时设计陷害,说卿原与帐房私通,卿原不甘受辱,据理力争,被下令活活打死。

    卿原的娘家原是开武馆的,有个师姐名唤阿三,正好当日路过京城来探望他,遇上此事,凭借武艺高强,救下了他和一双孩儿,可惜卿原受伤过重,没有保住性命,而叫雁声的女孩儿也因身子较弱,感染了风寒,高热不退,一命呜呼,只剩了一个荣慕桦。

    阿三原就暗恋师弟卿原,只不过师弟的父母贪幕虚荣,将他嫁给了荣大人做小,卿原死后,她终身未娶,带着荣慕桦离开了京城。六年后,她因为身染肺痨,性命甚忧,遂带着荣幕桦进京,想将当年卿原被冤枉一事告之荣大人,交还其子,谁知一打听,荣大人已身故,荣家是何氏恶男当家,送荣幕桦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只得带着他浪迹京中,艰难度日。也因为如此,在那个冬日遇到了静亲王母女。

    凤墨涵回家找静亲王问的就是当年她对那个雪地中的男孩子做了什么,幸好静亲王还记得。

    “那天你表现很好,皇上夸奖了你几句,问你要什么赏赐,于是你就告诉了她来路上发生的事,说想要那个男孩儿,可是为娘不答应。”静亲王说,“皇上当时就笑了,说我这个风流娘生的风流女,才三岁就知道在身边收集男子,将来一定青出于蓝。她派了一名侍卫去将那男孩母子接走,说等将来那男孩学会些本事,再送到你身边来给你,你也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开头两年你还记着,曾央求安统领带你去见过那孩子,他被安排在童子军中受训,那时你和辛儿不大亲近,不怎么叫他,倒是对那孩子,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热,后来出了那件事,你住进别院,再也没有提过他,我以为你忘记了,没想到还记得。”

    “娘可知道那孩子后来如何了?”凤墨涵问她。

    “我怎么会知道呢,童子军是皇上亲自选的,里面的人将来都是皇家的亲卫,甚少露面,我更不可能去打探。”静亲王说道。

    凤墨涵这才知道红卿为何说是她改变了他的一生,他是二公主的探子,是醉意居的头牌,这两个身份都是虚的,他的真实身份是月皇亲手培养的童子军!静亲王说过,童子军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的主人,如果背叛了,只有死路一条。凤墨涵当时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不禁哀怜,红卿和她,岂不是一样的际遇?而正是凤墨涵这个人,将他送进了那个地方,如果红卿在面前,她很想问问他有没有恨过自己。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处处都与荣慕枫攀比,什么都要在他之上,所以荣慕枫会的,他都会,甚至两人的相貌也有七分相似。

    “派他在二公主身边,应该是月皇的主意,而接近凤永乐,则又是二公主的授意。二公主知道凤永乐对荣慕枫一片痴心,于是让长得相象的红卿去勾引你这位大姐,凤永乐本就是被荣慕枫的才情所吸引,见到无一处不比荣慕枫差的红卿,就连样子也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更好,爱上红卿也就顺理成章。

    “不过二公主没有料到,凤永乐虽然不喜欢凤金安,但她不是个坏人,不会拖亲姐妹的后腿,不会出卖自己的亲人,所以二公主的计划失败了,如果再让凤永乐娶了红卿进门,她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洛蓝雪根据信中所说,推测着红卿没有提起的那些事情和缘由。红卿还真不愧是童子军出身,他只提起二公主的计划,讲述了凤永乐的真正死因。凤永乐是因他而死,他觉得对不起凤墨涵,知道就算她接受他,中间也永远隔着这么一条鸿沟,所以其实红卿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凤墨涵不会有结果。

    “可是红卿不爱凤永乐,二公主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知道荣慕枫所爱之人正是二公主,所以他要报复,报复仇人的儿子。他不会嫁给凤永乐,于是两人起了争执,这时二公主出现,趁势挑拨,说自己与红卿早有肌肤之亲,凤永乐气急之下对二公主出手,失手伤了红卿,在他的脸上划了一刀。

    “二公主制服了凤永乐,她知道得已经太多了,留着对二公主是个威胁,所以她必须死。家人说她是自杀,而她的侍卫陈珍说她是当晚淋了雨病死的,陈珍说的是实话,只是那不是病,是毒!红卿说是他下的毒,但我想不会是他,下毒的应当是凤金麟,红卿其实没他自己想的这么冷血,他对荣家尚且一直没有忍心出手对付,何况是对他交付了一片深情的凤永乐。”

    听了凤墨涵的说法,洛蓝雪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红卿不够冷血,我看他那个弟弟荣慕枫,看起来倒比他狠得多。”

    “为什么?”凤墨涵问道。

    “荣慕枫外表温良,对着谁都在笑,这样的男人其实很虚伪,你前世又不是没见过。他明明喜欢二公主,还能在皇帝指婚给凤金安时安稳不急,要么就是这婚事是月皇的一个烟幕,他知道最终成不了,要么就是他有阴谋,能够令婚事不成,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压根不急,两种情况不论哪一种,都证明了他是个阴谋家。”

    凤墨涵想到那张温和英俊的脸,确实难以将他与阴谋挂上钩,不过她知道洛蓝雪的分析是对的,她曾怀疑当年袭击步青澜的人是红卿,如今看了红卿的信,知道不可能是他,那就只有一个人值得重点怀疑了,荣慕枫!可笑她还曾怀疑过荣慕枫与红卿是同一个人,没想到两人却是亲兄弟。

    他喜欢二公主,有那种感情偏执妒忌若狂的爹,没准这性格遗传到了儿子身上,荣慕枫也和他爹一样,妒忌心重,心狠手辣。二公主喜欢步青澜,所以他要毁了步青澜。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红卿去了哪里,他到底要做什么?信上只字未提,蓝雪你帮我想想,红卿既然告诉了我这么多,想来他确实不会害我,若是要害我,他有的是机会。”凤墨涵说道。

    92 原来是这样(上)

    红卿把柯儿托付给凤墨涵,怎么看怎么带着托孤的意思。

    “我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一具不洁之身,根本配不上你,乐郡主也是死于我之手,我们之间今生今世都没有可能,但是我爱你,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就算你恨我,我也只能这么做。柯儿我一向视如兄弟,请你好好对他,作为报答,我会送你一件礼物,半月后申时三刻,西村赵家庄,那里有一座废弃的院落,当地人叫它‘鬼屋’,你来吧,一个人。”这是信末红卿的留言。洛蓝雪说,既然他约定了半月后,那么一切等半月后再说。

    约定之期到了,凤墨涵依约前往赵家庄,洛蓝雪和凤楚辛当然不会放她一人独去,只是在离“鬼屋”稍远的地方,两人勒住了马,凤墨涵独自前往。

    “记住,若是有事,马上吹响口哨,我们立刻来接应。”洛蓝雪交待道。

    凤墨涵点头,轻轻拍了拍腰间,那里放着洛蓝雪送她的小手枪。

    “放心吧,纵有意外,也来得及,我会拖到你们来救我。”

    “鬼屋”是一片被大火烧过的废墟,与赵家庄其他人家离得很远,孤伶伶地建在荒凉的山间,四周野草丛生,将整个庭院围住,只隐隐有面白墙,高高耸起,矗立在杂草树木之中。

    踩着瓦砾堆进到里面,凤墨涵放轻脚步,四野幽静无声,所见之处,尽是断壁残垣,上面爬满了绿色的植物,覆得满墙都是,有飞虫在其间跳跃着,老树婆娑,阳光从树叶的缝隙落下,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约定的是申时三刻,此刻申时才刚到,也许她来得早了,所谓的“礼物”还未送到。

    她沿着院墙缓缓往里走,外面很热,越往里,却有一种凉浸浸的感觉。仔细搜寻了一遍,别说是人,鬼也没见一个,她不禁怀疑红卿是不是开了她一场玩笑。

    “你来了?”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凤墨涵急遽转身,对上了一张老瘦的脸。那是个老妇人,眼里有着练武者的精芒。

    明明她才搜过,这院里什么也没有,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凤墨涵的背上不由得冒起丝丝寒气,鬼屋鬼屋,名符其实,面前的老妇莫非是鬼非人?

    “你是什么人?”她问道,手心里捏好了武器,若有不对,她会立刻出击。

    “我是这赵家庄的守墓人,这个院里的人全都死光了,一个也没留下。”老妇人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

    “你知道我要来?”凤墨涵问她。

    “这是鬼屋,一向没有人会来这里,你既然这个时辰来,应该是来领人的,那位公子等了你几天了。”

    凤墨涵顺着老妇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蓝缎棉布衣,一身乡民打扮,清瘦得让人心疼,脸上的气色却还算好,显得神采奕奕。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凤墨涵,眼中带着傍晚的雾气。

    “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些天。”他笑着,眉间暗藏着淡淡忧伤,“郎心似磐石,恩爱不曾移。”

    凤墨涵没有答话,一向坚强的她泪如雨下,多久了,将近五百个日日夜夜不曾见面,他的面容早已在脑海里生了根,此刻相见,明明面对面,却恍如隔世。

    伸手轻轻触到他的脸,是暖的。

    她破啼为笑,傍晚的凉风轻轻扫过,卷起地上的浮尘,起起落落,树影摇动,点点光晕在眼前晃动,红色藤蔓间蹿出一只壁虎,探头四顾,听到步青澜一声咳嗽,惊得一下遁走。

    这里还是尘世,最爱的人就在面前。

    他伸手拥住她,她惦起脚,勾住了他的颈项,心与心相贴,激烈地跳动,一切都是真实的,再不是梦境。

    带路的老妇人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先倾诉一番相思之苦,凤墨涵方才醒悟过来。

    “这么长的时日,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也找不到,还以为这辈子与你再不能相见……那老妇是谁?是红卿约我来的,难道他说的礼物就是你?”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都过去了,我原不想说,可是不想你我欠他的情,”二人信步而行,步青澜慢慢述说着,道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挟持步青澜,将他囚禁多日的人,凤墨涵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当今皇上。她表现得毫不知情,还说派了安如愿四处寻找步青澜的下落,原来都是假的,步青澜一直藏在皇陵密室,有一条密道直通宫中,唯有安如愿与月皇知晓。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拆散我们?可真是冠冕堂皇地卑鄙,竟然还给了我圣旨,允诺赐婚,看到她是笃定了我找不到你。”

    “如果不是红卿,我真的可能被关在那地下一辈子,直到她死……”说起从前,步青澜心有余悸,不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事实的真相令人发指,如果不是此次被囚禁,步青澜也没有想到,月皇对他的感情竟然是不伦之恋,怪不得她对他总是不同,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他一直当她是长辈,视她为母,哪里想到一向将礼教挂在嘴边的月皇心中竟会有那般龌龊的心思,她说年轻时为了江山放弃了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她不会放弃了,她要步青澜一直在她身边,哪怕只能这么看着也好,若有一天她死了,要他陪葬。

    “澜儿,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好,齐思洛与你父亲身上所具有的优点,你都有,因为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还很像我,你是天下最完美的男人,这辈子,谁也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月皇幽幽的目光盯着步青澜,不顾他的反抗,吩咐安如愿将他的手脚锁上镣铐,他只能在石室内移动,一日三餐由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妇从活动的小窗送进来。

    “红卿又是怎么发现你的?他是怎么救你出来的,不会被发现么?”

    “他从你这里偷学了易容术,代替我被关在那里,那密室之中除了月皇,没有人会进去,她去了也是隔着石门与我说话,我一直就没搭过腔,所以没有人会发现我被救出来,下一步,你得把我扮成红卿的样子。”

    93 原来是这样(下)

    月皇这么精明的人,又有安如愿那个老狐狸看着,怎么会给他们如此轻易掉包?凤墨涵觉得这事似乎太过容易了些,她穷其精力都探查不到的事,红卿怎么就知道了?他以己之身换出步青澜来,若是给月皇发现了,不是很危险么,凤墨涵又如何能承他这份情?

    问起那个奇怪的老妇,步青澜也不知是何人,只知道是红卿将他交给了这老妇带了出来,此人落地无声,不仅功夫很高,最绝妙的是有一手开锁的绝技,若不是有她,步青澜被锁在石室,不可能脱得了身。

    两人走遍了“鬼屋”,却再没发现那老妇的踪迹,凤墨涵不由得慨叹,可知世外高人不少,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确实不是假话。出了“鬼屋”与凤楚辛和洛蓝雪会合,那两人的吃惊程度比她更甚,见到步青澜平安归来,抢上前来各自发问,步青澜应接不暇。

    “明明咱们都在普方寺守着,没一点儿动静,到底是何人带走了你?”洛蓝雪问道。

    凤墨涵也转头看着他,等他回答,这点一直是他们的疑虑。

    步青澜顿了顿,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睡了一觉,醒来时人就不在寺中,被带到了那石室,直到皇上出现,我才知道是她派人干的。”

    “若是安如愿亲自出手,确实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走,她一向听令于皇上,看来此事的确是她所做。”凤楚辛说道。

    “皇陵之内,机关重重,红卿既然能进去,想来布局不是一日两日。”洛蓝雪说,“既然有高手帮他,为何不救青澜出来就行了,却要将自己换进去?”她看了步青澜一眼,将凤墨涵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墨涵,事到如今,你就忍心让他犯险不顾?”

    “人,当然要救,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愿他能多拖得些时日……”凤墨涵遥望西天,残阳如血,映红了大地。

    她知道红卿的绝望,可是她无法回应,可以当他是兄弟、是知己,却不能是心上人,错只错在他晚了一步,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步青澜。而且红卿之所以爱她,正是因为她的专情打动了他,若是她改变了这一点,又如何值得他爱呢?不是试出了这些,红卿也不见得如此相待,临别一晚的缠绵,不过是为了一尝所愿,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步青澜与红卿身材相似,不过却是瘦得多,幸好三公主已将红卿强行从蓝莲那里要来,送给了凤墨涵,所以要想瞒过外人,还是很容易。之前的七天,人人只道涵王收了红卿,醉卧温柔乡,连府门也很少出。

    虽然红卿长常庶掩着面容,但毕竟还是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为了以防万一,凤墨涵还是决定按计划将步青澜易容成红卿的样子。洛蓝雪对易容十分热爱,随身带着材料,她取过材料,就着山间的溪水兑了,在步青澜脸上一阵涂涂抹抹,不过片刻功夫,面前的人已经换了一张脸。

    溪水中映出了一张不同于自己的俊颜,斜挑入鬓的眉,略长的丹凤眼,不笑似笑,风情无限。步青澜看得有些痴了,这张脸,如果不是下颏处有些微的不同,像极了荣慕枫!他没有见到红卿的真面目,红卿去救他时,已经易容成了他的模样。原来红卿长得这个样?实在是个出色的男子!他的思绪复杂起来,想起了那人临别前对他说的话。

    “七皇子,你的命真好!”

    那双眼中透射出的妒意,他不是傻子,看得分明。也许他恨不得步青澜死了,可却还要违心地救他,甚至有可能赔上自己的一条命。步青澜想若是换作了自己,根本做不到,救自己的情敌,让情敌与所爱的人比翼双飞,红卿对墨涵的爱竟然如此深刻了吗?那么墨涵呢,他如此做,她又有多少感动呢?这份感动又会不会转化成爱呢?

    洛蓝雪和凤楚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红卿信中所提,他和荣慕枫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这长相却像极了双生子。凤楚辛虽然没看过信,但洛蓝雪对他转述过内容,基本上妹妹的事都了解了一个大概。听到凤墨涵与红卿的事,他并没有什么异状,心情也极为平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放下了,真正地把墨涵当成了妹妹,这一点,他自己也没有料到。

    凤墨涵没有停手,弄了一团东西在手心揉着,那颜色像翻卷的肉,看着令人恶心。她又往里加了些东西,往步青澜的脸上抹去,从眼角,斜拉到唇边。俊美的脸上多了一条疤痕,如此狞狰,顿时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凤墨涵的手划过那张熟悉的脸,不由自主地想到凤永乐的剑划下时,红卿该有怎么的痛。那神色看在步青澜眼中,让他好一阵心烦意乱,他忘了她一向记性都非常的好,只想到她对红卿的记忆竟是那么分明,一丝一毫,连嘴角的一颗小痣也没有放过。

    “好了,回去再补一补,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红卿,即便是凤金麟看了,只怕也不会怀疑半分。”凤墨涵笑道。

    四人悄然回到涵王府,从后花园跃入府中。步青澜打量着这全新的府邸,握着凤墨涵的手,心中这时才安稳下来,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

    洛蓝雪和凤楚辛去准备晚餐,吩咐了下人不去打扰,这府内的人都是凤墨涵的亲信,洛蓝雪现在是管家,没有人不会不听话。凤墨涵携手步青澜来到湖心亭,手搭在汉白玉石栏杆上,并肩看着下面的鱼儿悠闲地浮上浮下,水波粼粼,映照出一对璧人。

    “你受苦了!”凤墨涵摸到了他腕上的伤痕,心底深处某个地方刹时发冷。

    “都过去了,我没事,幸好我以死相逼,她不敢强迫我,只得将我锁起来,说是只要我不离开她,她不会为难我……”

    “卑鄙!禽兽!她没有想过,你父亲是她的夫郎。”

    “你真的是她的女儿?墨涵……”步青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她搂过我……”

    “别说了,什么都别去想。”凤墨涵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抬头凝视着他,“你回来了,这样就好,以后我们再不分开。”

    “我觉得自己很脏,你会嫌弃吗?”步青澜神色凝重,“如果是旁人还好些,那人,却是你的母亲!”

    “那是个疯子,我可没有那样的母亲,她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相信。”凤墨涵搂住他的腰,闭着眼靠在他的胸前,听着那熟悉的心跳,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如果再找不到你,可能我也会疯了……”

    步青澜感动地搂紧她,轻轻地在她眼角吻了一下:“涵儿,我好想你!我就这么失踪,你一定急坏了,安统领去看我的时候,我跪下来求她,求她看在一场师徒的情份上,就算不放我,也给你带个话,我磕破了头,她却不答应,你不知道当时我简直想就这么和她们拼了,哪怕死了,好过被这么不见天日地囚着……可是我更想见你,我要活着见到你……”

    凤墨涵感到了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她要抬头,却被他紧紧地按在胸前。“涵儿,涵儿,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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