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女尊)第36部分阅读
半生(女尊) 作者:肉书屋
扼住,喘不过气来,她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狂喊出声:“啊……”
“怎么了?元初你怎么了?”月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手压着凤元初,一面转头吩咐内侍:“叫大夫,快叫大……”
“夫”字还没出口,一柄寒光闪过,直没入月皇的胸膛。
“你……”月皇指着凤元初,眼底是不可置信。
“母皇,父亲在地下等着你呢,你说的,他是要陪伴在你身边,所以选择了死亡,你若不早早过去,他等得会很辛苦,你放心,月国的江山,我会好、好、打、理!”最后几个字,太女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的手动了动,扎在月皇胸前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鲜血从月皇胸前喷涌而出。
暗卫中有人向前走了一步,凤元初夺过月皇怀中的令牌,高高举起:“见令者,如朕亲临,谁敢不遵守,就是造反!”
暗卫们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形从来没有人遇到过,是该听新皇的,还是该为旧日的主人报仇?
“谁是帝王,谁就是咱们的保护对象,四十九卫,只遵帝王令。”暗卫之中有人说道。
“属下遵令!”一人带头,黑衣黑袍的暗卫跪了一地。
“这样的制度其实不好,万一被人偷了令牌,不是这群人就得反水?”远处的山坡上,有人拿着个筒状物看向这边。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看得到这么远的东西,还有,怎么能听到他们说话?他们又为何听不到我们?”
“告诉过你我是神仙嘛,是你自己不信,这是我的法宝!”洛蓝雪得意地瞟了对方一眼。
“涵儿这么久没出来,你说,会不会有事?”
“放心吧,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蓝雪!”这时候耳边传来声响,是凤墨涵的声音。
洛蓝雪将手指放在唇边,凤楚辛会意,凑了过去,脸颊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红卿救出来了吗?”
“嗯,出来再说,你那边情况如何?是谁动了手?”
“墨涵,没有想到呢,居然出手的是太女,不过谁出手都一样,这母女三人,谁杀谁都对我们是好事一桩,只可惜咱们可能要少费些力气了,你不想她死的月皇,被太女给当胸一刀,估计活不成了。”
“有安如愿在,怎么可能!”凤墨涵惊道。
“不知道,那老家伙并不在她身边。”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你继续看戏吧,回去再聊。”凤墨涵说道。
洛蓝雪拿起望远镜一看,场中果然又有了转机。
“能给我也看看么?”凤楚辛问道。
“想看?一人一半!”洛蓝雪说道。望远镜是双筒的,凤楚辛凑了前来,两个人可说是肌肤相贴,他才挨着洛蓝雪的脸,赶紧要退开,却被她搂住了肩头:“别乱动,好好看!”他没有再动,因为所看到的场面太让人震憾,他已经看傻了。
林之郁的大军冲进了皇城,刀剑所指,却是太女等人。她说道:“奉皇上口谕,捉拿谋乱贼人,有抗旨者,格杀勿论!”
三公主被十二暗卫擒在手中,浑身是血,对着太女和二公主惨笑道:“咱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是母皇的对手,我凤元锦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太女和二公主的人都被缴了械,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们没有想到费尽心机布了这么一个局,却是谁也没有赢。
97 江山易主
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月皇慢慢站了起来。
“诈尸了!”远处的洛蓝雪喃喃念道。
她抽出胸前的匕首,扯开外面的盔甲,盔甲内里,俨然贴身穿着一件金丝软甲,边上挂着一个浸了血的袋子,尚自有几滴鲜血滴出。
“假的……假的……”太女面如死灰,眼神黯了下去。
“将她们……给我关押起来!所有参与叛乱者,就地处决!”月皇看着从角落里闪现的凤墨涵,颓然坐在凤椅上,一阵前所未有的倦意袭上心头。她摆了摆手,缓步进入含元殿,凤墨涵随着跟了进去,月皇屏退左右,诺大的含元殿,只剩下她们俩和两名内侍。
安如愿一直未现身,凤墨涵却知道,她像一只随时待发的蝙蝠,蛰伏在暗处,一旦月皇有危险,她就会第一时间出现,之前的不在,只因为料定了月皇无事。这一切,从头到尾只是一个骗局,她骗了三公主,出动人马与她举事,暗地里却将一切告之月皇,月皇将计就计,将三公主造反的罪名落了个实,为继任者扫清了一大障碍;三公主与二公主联合骗了众人,两人一个出兵保驾,一个出兵造反,实际上却是联盟,只为引将月皇与太女一举剿杀;月皇则是骗了她的女儿们,让她们以为她命在旦夕,其实却是在引她们进入早就布下的陷阱。
林之郁是一步关键的棋,她之所以最后反水,完全赖于她的儿媳凤金安,凤金安告诉她一切只是月皇设的局,如果她迷途知返,还将是大功一件,否则林氏也将毁在她的手中。纵然惊异,纵然不信,可所有的证据都掌握在这位媳妇手中,她不得不遵照她说的做,当一切尘埃落定,林之郁不得不感谢凤金安,事实诚如她所言,她只是不清楚这个一向只知玩乐的媳妇何时变得如此精明,洞察时局竟然能抢得先机!
“将殿门关上,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月皇吩咐道。
含元殿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将所有的血腥隔绝在外。外面杀戒大开,参与叛乱者的尸体将宫里的河渠染成了红色。
“你说对了,原来朕的这些儿女,竟是个个不安好心,巴不得朕早死。”月皇目光静谧而空洞,落在房屋的某一处,面容蓦然间苍老不少。
“朕只有你了,涵儿!”一声长叹,道出多少辛酸。
远处的洛蓝雪和凤楚辛看到凤墨涵出现,便收起了手中之物,向着宫门而去,对侍卫晃了晃手中的腰牌,两人轻而易举地进入皇宫。
“我么?皇上如此口气,墨涵受宠若惊呢,莫不是您想将皇位传给我?”
这样的口气,带着些许嘲讽,不似凤墨涵一贯的口吻,月皇悚然一惊。
“你……”她警觉地支起了身子,眼中的伤痛之色已经不再,换上了一幅戒备的神情。
“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是什么感觉?这滋味想必不错吧!”凤墨涵微笑着问。
月皇的眉头紧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造反?”
“您还看不出来吗?我不是想造反,而是已经造反了。”说话间凤墨涵出手如电,一柄闪着金光的匕首抵在了月皇颈上,“安大人,你慢了一步。”
安如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双手一错,一股强大的掌力拍向凤墨涵。凤墨涵将月皇拉到身前挡住,她只得硬生生收回了掌力,逼得自己后退了三大步。
“朕……朕为何全身无力?”月皇想要反击,她从来不是受制于人的主,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皇上,大概是太累了吧,您该休息了!”凤墨涵说道。
“快去叫人护驾!”月皇吩咐身边的两名内侍。郭明贤与王德顺慌慌张张地向殿门外跑去,凤墨涵只盯着安如愿,眼光不曾移动分毫。郭明贤才接触到门闩,身上一凉,一柄尖刀透胸而出,他只来得及回头,立刻气绝身亡。王德顺战战兢兢地拔出尖刀,重新插进了靴子。
月皇先是一怔,继尔狂笑道:“原来他也是你的人,你倒是费尽心机!”
“皇上好气魄,这会儿还笑得出来。”凤墨涵也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夺得了这天下?杀了朕,你一样活不了,安如愿的功夫你应该了解,这世上没有人能在她手底下走出去。”
“你这天下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爱给谁给谁。我走到今天,是你一步一步逼的。”
“为什么?”
“为我的父亲,为我的母亲,为我爱的人,还有我自己!”
“你是朕的女儿!”
“是你多想了,凤墨涵从来就不是你的女儿,你试问自己,何尝又将我当作过你的女儿,我不过是你利用的一枚棋子,若不是还有些价值,早就被你丢弃了。”
“你知道了?你是为了步青澜?他现在在朕手中,你若是敢动朕一下,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这一点皇上不用担心,我刚才才与他道过别,多亏了安大人,多谢你,安大人!”凤墨涵冲着安如愿笑道。
月皇不敢置信地看着安如愿:“朕不相信你会背叛朕,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可是你不会!”
安如愿厉声喝道:“你放了皇上!”她转向月皇,“皇上,老奴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七皇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一生无子,一身武功尽数传授于他,放了他,只是不想他绝食而死……老奴从不敢背叛皇上。”
“这还不是背叛吗?”月皇摇头,满脸哀凄之色,“你明明知道他对朕的重要性,你也骗了朕,那么现在密室里关着的是谁?”
“是红卿!涵王,我知道你对七皇子情深意重,但他身子已毁,此生再不可能生育,红卿却怀了你的骨肉,你就不顾惜他们么?”
凤墨涵一愣,这个事实是她没有想到的。联想到刚才救出的红卿其他地方瘦得厉害,腰间却是不见清减,好像真的比先前丰腴了些,眼神闪烁了一下。
就在她失神的这一瞬间,安如愿借机出手,一条细滑的腰带忽然笔直地伸过来,击落了凤墨涵手上的匕首,将月皇卷了过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角度拿捏得恰好,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
安如愿随后大力一掌击出,力道之大,凤墨涵胸中一痛,口里感觉到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安如愿将月皇放置在一边,手中的腰带化成一道白光,再次袭向凤墨涵的面门。凤墨涵左闪右躲,饶她身形奇快无比,也只能勉强招架住安如愿凌厉的攻势,甚是狼狈。
屋顶上轻微响了一声,落下两个人来。
“墨涵,都到现在了你还跟她客气什么,出杀手锏啊!”
“安大人,你救青澜一命,我不想杀你。”凤墨涵找了个间隙,喘着气说道。
“涵王太自信了,老奴这条命是皇上的,你若杀得了,尽管来取,但只要老奴还有一丝命在,绝不容许你加害皇上。”
“你下不了手,我来!”洛蓝雪抬起了右手,手上一只小弩对着移动得飞快的安如愿。
“小心伤了涵儿!”凤楚辛在一旁嚷道。
“不会!”她居然还有时间回头对凤楚辛笑了笑,右手挥舞了一下,安如愿攻击凤墨涵的动作稍缓,向一侧滑出,准备躲开这一弩。洛蓝雪却没有发射。
“这次是骗你的!”她笑道,“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说话间,她却突然出手,左手中一个物事闪着火光,直奔安如愿的眉心,她还未看清这是什么武器,一颗子弹穿脑而出,身体还站着,眉间绽开了一朵红花,气绝身亡。
月皇面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刹时一片空白。
洛蓝雪吹了吹枪管上的轻烟,收好武器,笑着上前抱了抱凤墨涵:“一切都结束了,外面全是我们的人,让她下个退位诏书,你来做皇帝。”
“朕宁死也不会下诏传位于你。”月皇狠狠地说道。
“不传么?你以为我家墨涵喜欢做你这个破皇帝?要不是我逼她,她压根不稀罕。”洛蓝雪对月皇笑了笑,“刚才杀死安如愿的武器,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安国宝藏之一,如果你不退位,你的儿女们会不服,我只能让他们一个一个像安大人一样离开,这样下去,你凤氏就会断子绝孙了。再者,如果月国的皇帝不是凤墨涵,柔然十万大军集结边境,阿那罗会很乐意接收这片富饶的土地。”
“卑鄙,无耻!你是什么人?”月皇目眦尽裂,这样无赖的人,敢这样威胁她的人,估计她这一生还从未遇见过。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刻起,你不再是皇帝,我们不会要你的命,你得好好地活着,你这个皇帝当得太失败了,好好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也许下辈子你还有机会!”
月皇迫不得已,拟了传位诏书。依洛蓝雪所言,诏书中写明她中了二公主下的毒,性命旦夕不保,涵王是她亲生之女,忠孝两全,才智出众,将皇位传予她。
“不管如何,至少她是朕的女儿,这天下还是我凤氏之天下!”月皇缓缓低喃。
98 承诺兑现
凤墨涵推开了厚重的殿门,外面的纷乱已经平息,燃烧的火把将皇宫照得如同白昼,一队队铁甲卫士站立在外,注目含元殿。
王德顺站在月皇身旁说道:“皇上,奴才宣旨了。”
月皇点了点头,不同意又如何?背后洛蓝雪的武器正对着她的后心,安如愿就死在那武器之下,再怎么好的功夫,对上这样的天兵神器,也是惘然。她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人影,心中有恨,却也有一丝欣赏,其实很公平,太女如果继位,凤墨涵也一定是没有活路的,那道暗旨还在她的御书房内。月皇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报应,她一直在利用她,所给她的好处,只是为了太女的将来,利用她来铲除太女的异己,只是没有料到,她第一个下手的,却是自己这个皇帝,一向胆小的太女怎么会有胆子行刺,还不是在为凤墨涵!
王德顺宣读完圣旨,有人带头三呼万岁,跪了下去,紧随其后,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沈轻飞、萧锦程、张彦之、崔宜春……
凤墨涵垂眼望去,有她的盟友,有她的朋友,有她的同僚,最令人欣慰的,是这其间,有她的亲人,仅凭一人之力是成不了事的,她之所以能够步步为营,一夜这间将月皇一只尽数摧毁,靠的不仅是自己,最重要的是多年来母亲打下的基础。月皇眼中只有权和利,静亲王的眼中,却是有情,所以她虽然权势已去,但暗中的影响并不小,那些受过她恩惠,忠于她的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离开她。
“平身!”凤墨涵说道,俊美的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却自有一股天生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从今日起,四十九暗卫并入禁军,由宫卫令统一带领。”她转向暗卫首领说道,那名蒙着面的将领眼神明显地呆滞了一下,看着她的眼中尽是疑问,却不得不“遵旨”,面前的人是新帝,由不得她说不。
凤墨涵见这么轻松便解决了四十九个大活人,心头一阵轻松。心想也只有月皇那样的变态才用暗卫这种人物,虽说是贴身保护自己的人,可是身边无时不刻都有人监视着,一点隐私也没有,这多恐怖。想到月皇连召幸的时候这些暗卫都在一旁如影随形,她不禁一阵恶寒,她与步青澜的二人世界,可由不得人打扰。
走上前去,她与率先跪下的那名将领拥抱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三姐辛苦了。”
凤金安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臣乐意为之。”
“哈哈哈!”姐妹俩相视大笑。
急转之下的状况让林之郁目不暇接,她愣愣地看着不知何时混在军中的凤金安,心头恍然,皇上竟然将皇位传给了凤墨涵,而凤墨涵是月皇的亲生之女?怪不得……背上冒出一阵冷汗,她暗自庆幸儿子嫁对了人,若非如此,她是三公主的人,今日岂不是要落个叛臣贼子,满门抄斩的下场!看看现凤金安把臂言欢的凤墨涵,才将平复的心慌又被一阵遗憾所代替,林青儿本来是许给她的,若是亲事成了,今日自己岂不是成了皇帝的……可惜啊可惜!
传闻中不合的静亲王府姐妹,那不合只在表面,凤金安与凤墨涵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同一阵线,风流才女凤金安并不似其父,性情温和,天性多情,与凤墨涵颇为投缘,而这都是静亲王教育的结果。身为皇家之人,月皇多了一丝狠毒,少了一丝温情,所以当年的凤氏姐妹皆被疑心颇重的她一一剪除羽翼,或被害,或郁郁而终,尽皆早亡,只剩了不问世事的宁王和静亲王这两个。静亲王一直深以为憾,所以她教育自己的儿女要亲情为贵,只不过为了某些原因,姐妹几人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却是互相倾轧。凤金安知道孰轻孰重,她毕竟是凤家人,不姓童,所以对父亲,她从来只是敷衍,孝道也是要有的,那毕竟是生她的亲父,因此她便以一幅堕落的样子出现在世人面前,让童家不至于那么注意她,她很聪明,明白自己的风头不能盖过宫中那几位,否则以月皇对静亲王府的忌惮,她又怎么能活得下去。凤永乐的死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其实纵然二公主这边不出手,月皇也必定要她死。
“巫祝的话也不可信呢,说月国三代而亡,亡于异姓,可我依然姓凤,做的依然是月国的皇帝。”凤墨涵与洛蓝雪、凤楚辛和沈轻飞商谈完公事,长舒一口气说道,“轻飞,对这样的结果,你没有异议么?”
沈轻飞沉默片刻,说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舒儿,她不在了,一切有没有意义已经无关紧要,何况她选了你,如此信任你,你也达成了她的愿望。”
“其实我真的很不想当这个皇帝呢,过不了几日就要举行大典了,真累啊!”凤墨涵叹道。
“骑虎难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不当,当时就不要将那三个一锅端了!”洛蓝雪敲了她一记,说话的口气和态度,完全没一点做臣子的自觉。
“要不我把皇位还给她们中的一个?”凤墨涵征求意见,换来沈轻飞的严厉拒绝。
“不行!若是你想如此,我就把她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太残忍了些。”凤墨涵看了沈轻飞一眼,这话不敢再提。
闲话一阵,凤墨涵单独留下洛蓝雪,让凤楚辛和沈轻飞先出去了。
“其实巫祝说的未必有错,你确实是异姓,墨涵。”洛蓝雪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些神神道道,还真的有些玄乎,有时候想想,还不可不信!”
“那为了应景,我是不是该把国名也给改了?”凤墨涵白她一眼。
洛蓝雪却一拍掌:“有道理,改吧!你那个爹不是让你改成安国么,正好称了她的意,我也觉得安比月好多了。”
“先不说这个,红卿最近……怎样了?”她问道。
自从红卿被救出来后,便安排住在了涵王府,知道他怀了自己的孩子,凤墨涵不知怎地,不敢前去看他了,一直以来他都由洛蓝雪等人代为照顾,而她一直住在宫中忙于公事,倒也有了借口。
步青澜也住在宫里,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凤墨涵看得出他的心里并不好过。他曾经说过:“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当皇帝!”这句话的意味凤墨涵当然听得明白,里面没有高兴,却有一丝落寞。是啊,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以前许诺过的话,他当然担心不能实现。
“放心吧,有我的营养调配法,保准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洛蓝雪说道,“墨涵,桃花旺了并非好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也是我头痛的问题,孩子……那是一条生命,我们总不能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力,对吧?而且他于红卿,一切由他决定。偏偏与我有关,青澜那里,我不能让他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求助地看着洛蓝雪,“你主意多,要不给我想个办法吧。”
“一个东宫,一个西宫!”洛蓝雪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享齐人之福。”凤墨涵说道。
洛蓝雪抽出一份名册来,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道:“才两个你就担不住了?你看,这是今日早上崔相递来的折子,列了一排长长的名单,家世背景都写得清清楚楚,你为帝,总要立后宫,这些都是给你挑的男人!”
“噗!”凤墨涵喝到嘴里的茶尽数喷在洛蓝雪脸上。
洛蓝雪郁闷地抬手,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残渣,说道:“要做美容我会自己来,不用你好心,皇帝的口水也不见得不含细菌。”
“那群老臣子,真是疯了,”凤墨涵放下茶杯,抱歉地看了洛蓝雪一眼,“我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大换血,我只会娶一个,我的后宫只能有一个人,他们总会明白,我不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这个江山,将会来个大改变!”
她说到做到,将登基大典与大婚一起举行。一切瞒着步青澜悄悄进行,直到前一夜,她来到华阳宫,亲自携了他的手回到她作为寝宫的章和宫,她不愿住在月皇曾经住过的屋子,另搬了住处,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
月皇成了太上皇,却没有搬离宫中,她已经全身瘫痪,就住在她以前住的地方,她的夫君们也住得好好的,凤墨涵打算等大婚过后再慢慢安置,反正她只有一个步青澜,不需要腾出地方来。为了让太上皇好好静养,她的身边不许其他人靠近,只有一个哑巴侍候着,就是那个被她拔了舌刺了耳放在密室的哑奴,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会说,月皇的世界一片清静,而她就在这清静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老下去,不过几日,已成了垂垂老妇,不见昔日的荣光。
几日未曾来过,章和宫布置一新,大红的喜幔上绣着交颈龙凤呈祥,宫灯也是一色的红,就连内侍们身上的着装也是一应的鲜色,喜气洋洋。
“这是?”如果说步青澜开始还不明白,在接过凤墨涵递到手中的喜服时,也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他轻轻抚摸着喜服上的花纹,心情激荡。
“这是子悦帮我们绣的喜服,他嫁给蓝吉后就一直在做这项工作,一针一线,没有假手他人,他说了,你不会这些,他代劳了,希望我们和他与蓝吉一样,能够真心相爱,幸福一生。我说过,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明天,我要拉着你的手,我们一起接受万民道贺,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不会忘记。”凤墨涵靠在他的肩头,眼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涵儿……”步青澜搂着她,感动不已。刚接手朝政,有很多事要忙,他因为身体一直在调理,也没有精力帮助她,因为红卿的事还一直在纠结难过,没想到她暗地里做了这么多。
“青澜!”她轻声唤道,语气中含着浓浓的爱恋,他喜欢她这么叫,轻轻应了一声,微凉的唇贴上了她的,几日来的相思瞬间爆发,如火卷绣帘,燃烧,燃烧,直将人烧成灰烬。
巨大的红烛燃了一半,不时随着窗外透入的风轻轻跳动几下,夜还很长,正是好眠的时候。步青澜醒过来,瞪眼看着满目的红色,心神有些恍惚。身边的凤墨涵睡得正熟,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排阴影,他侧过身,看了她半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光脚踩在大红猩猩毡毯上,走到窗前。凤墨涵睡觉喜欢开着窗睡,此时明月当空,满天星斗,明日是个好天气。
步青澜看着明月出神,忽然身后一暖,回过头,凤墨涵不知何时也下了地,取了件披风披在他的肩上。
“夜风凉,小心身子。”
他接过披风,见她只顾着他,自己却只着中衣,将她拉到怀中,用披风将两人裹在一处。
“你也要顾惜自己,白日里这么劳累,怎么不好好睡,倒起来了?”
“你不在身边,睡不踏实。”她说道,“看什么呢?”
“赏月!”他轻声说道,“明日登基,你就成了那高高在上的月亮,那些星星就像你的臣子,众星捧月,还真是贴切!”
“那你呢?”她问道。
指了指月亮旁边的一颗星,他说:“那就是我,众多星子中的一颗。”
“错了!”凤墨涵说,“我不是月亮,你也不是星子,看到月中的阴影了吗?那里有一棵树,树下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那才是我们。”
他无声地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涵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其实如今不一样了,你不必事事顾忌。为帝王者,家国天下,天下总要排在首位,我……我只要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便满足了!”说到此处,他觉得嘴里都满是苦涩的味道,“红卿……总是怀了你的骨肉,这辈子我已不可能……你便收了他,我也不会怪你,将来后宫帝君再多,我知道你对我是不同的,这就够了!我舍不得你,我答应过永远不离开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偷偷逃开,我不会!”
凤墨涵双手掰正了他的脸,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郑重地说道:“我和红卿的事,是个意外,我欠他的,只是他救你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不必介怀。而我对你的承诺,是我心甘情愿。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是为了孩子才爱你的吗?如果换作是我不能够生孩子,你会离开我,别嫁他人吗?”
“不!”他说道。
“所以什么都别说了,你不会做的事,我又怎么会做?若是你喜欢孩子,领养一个就是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有很多,我们可以做他们的父母,好好教育他们长大。”
“可是你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谁敢不听我的?”凤墨涵笑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这个皇帝不做也罢,咱们今夜就溜走,再私奔一次!”
“那怎么行!”步青澜无语了,轻轻叹息一声,他搂着她回到床榻躺下,“涵儿,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彼此彼此!”凤墨涵说道,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隔着薄薄的中衣,她的手指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所触之处并不平坦,那里有一道伤疤,是他为她挡剑留下的伤痕。她很满足,有一个人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这辈子,她没有选错人,这一生,她不再孤单,这一次,她不会错过!
她是历代以来,第一个携手元君走上大殿的皇帝,她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只娶一人的皇帝。在登基的当天,凤墨涵在天下人面前宣布了她的誓言。天下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赞同,赞同之人多是已婚男子,谁都希望这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妻主,另一派反对,多是那些维持着礼教传统的老人。凤墨涵不在乎,她实践了她的承诺,给了步青澜一个最大的婚礼,两人一道端坐金銮宝殿,受天下人的膜拜。
当天夜里,红卿便悄然留书离去,带走了柯儿。信是写给步青澜的,他看完后,叹了一句:“若非我先遇到你,这个红卿,我不见得争得过他。”
红卿的信是这样写的:
青澜:
这样叫你,想必你不会介意。
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在凤金麟的口中,那时我就很好奇,能超过荣慕枫的男子,该是怎样的一个人?老实说,我初时对你,便有着些微的妒忌,因为我自负自己并不比荣慕枫差,而我们两个,竟然都无法超越你在凤金麟心中的位置,尽管我不爱她,可是自尊让我对你有了这份心思。
你的命真是好啊,我对你的妒忌,这一辈子都不会消除了!遇上墨涵,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是我最大的不幸,她让我知道了这世间还有一份真情,也让我体会到了无情。我为了任务接近她,本来对她不屑一顾,最终却发现了她的好,她有着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优点,我不可自拔地陷入对她的爱恋,一方面希望她抛弃你爱上我,一方面又怕她真的如此,如果她打破了我所爱慕她的理由,她又怎么值得我爱呢?
矛盾将我折磨得辗转难眠,最后,对她的渴望终是占了上风,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希望她忘记你,接受我。想尽办法,我在她面前施展出混身解数,倾尽我的才华,她看我的眼神,从冷漠到欣赏,却从不曾流露半分爱恋。我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输给了你。后来,我退而求其次,希翼能够与你共侍于她,她没有拒绝,只说要你同意。可是你怎么会同意呢?那不过是她的托辞罢了,也许,也是怕直接拒绝,我面子上不好看。
我是凤金麟的枕边人,与她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身子不干净,可我的心是清白的,我没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我怕她在乎,自认识她后,我再未与凤金麟有过关系,那次病中却被凤金麟占了便宜,当时我恨不得杀了她,当墨涵问我时,我却什么都不能说,我怕她知道了,再不会视我如知己,那一刻我恨极了自己。
凤金麟察觉到了我的感情,她笑我,说凤永乐因我而死,墨涵又怎么会接受我,是的,即使没有你,这一道鸿沟也永远隔在我们中间。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这想让她记住我,并且希望她能记一辈子,所以我对她下药,成全了自己,事后我却流了泪,我是那么地卑微,纵使意乱情迷之时,她的眼神也不曾专注于我。我要换你出来,我替你去死,这样她就会对我有愧疚,就会一辈子记得我。可惜老天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让我达成,我没死成,却有了她的孩子,你虽然不能生育,却有她全部的爱,如果可以,我宁愿和你交换……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妒忌你!如果你不珍惜她,记住有一个人非常愿意得到这个机会。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我走了,你们不可以忘记我,你要记住是我救了你一命,不管你会不会诅咒我去死,我要告诉你,我会好好活着。虽然万分不情愿,可是为了她,还是祝你们幸福!
红卿
中正元年九月留字
凤墨涵看了信,说道:“其实,我对红卿还是挺欣赏的,这下你有危机感了吧,如果你不要我,你看,还有人等着我呢!”
她的笑容有些得意,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反倒有些孩子气。
“我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步青澜在她一番表白过后,彻底畅开了心扉,不再纠结于过往。当时他之所以会跟着安如愿离开,其实也是因为得知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可是随后的日子就像一个恶梦,离开了她,心中的难过是那么地分明,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既然她都不介意,他何必介意。正如她所说,人生不过百年光景,与其去想那么多,不如相爱的人好好相守,哪一天眼一闭,这辈子就过去了,千万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凭心而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好。
“其实红卿这样的男子,如果让他与人共侍一妻,才是对他的亵渎,他也应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完完整整的爱情!”
“可是你们的孩子……”步青澜犹豫道。
“孩子……”凤墨涵脑海中浮现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形象,她笑了笑,“是他的孩儿,他自会好好教他。”
大牢里,凤金麟死死地盯着凤墨涵,向来温和的脸孔被仇恨扭曲得有些骇人。
“我努力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败在你的手上,你是我命中的克星,青澜被你抢走了,皇位也被你抢走了……”
“你错了,本来不是你的东西,又怎么谈得上抢!”凤墨涵说道,“若青澜是你的,就算我抢也没有用,是你的你不珍惜,怨不得别人。”
“我的?什么又是我的?这辈子我活得太辛苦,从小就什么都做到最好,读书比别人用功,练剑比别人专心,别人花十分的功夫,我花二十分,可是母皇从来不会高看我一眼,我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也是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凤元初那个胆小鬼轻易就能得到一切,而我努力了也得不到……”
“荣慕枫!”凤墨涵轻声说出了这个名字,“无尘公子,本来人如其名,如仙临世,不惹尘埃,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将他推落凡尘,为了你,他的手上沾了鲜血,沾了污秽。为了你,他连自己也可以赔进去,属于你的,你不好好珍惜,总想着不属于你的。或许你不相信,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不是那么狠,那么无情,我曾想过,以你的能力,来当这天下之主最合适,我对皇位本无心,现在却不得不暂时做着这个皇帝。”
“说得好听,你以为我会信吗?”凤金麟冷笑道,“你纵然做了皇帝又如何,青澜这辈子不会给你生下一儿半女,红卿的身子早被我玩弄过,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凤墨涵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要是觉得这样心里好受些,你尽管说,我不介意。其实我不在乎青澜能不能生孩子,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娶的是他这个人,不是生育工具,如果生子如你,我倒宁愿一辈子没孩子。至于红卿,他视他为友,其他的不会改变什么。”
凤金麟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屑:“你以为一切由得了你,你是皇帝。”
“既然我是皇帝,当然一切我说了算,这点不用你操心,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不过这一切你都看不到了。”凤墨涵示意左右,内侍举着托盘走过来,盘中是一个镏金酒壶,小巧的酒盏是纯黄金打造,里面盛着绿盈盈的一杯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香味记得吗?这梅花酿还是你送我的梅花制成的,用的水也是那年的雪水……”
凤金麟脸色惨白,眼珠瞪在酒杯上:“难为你还记得!若是早知今日……”
“不必感怀,二公主早点喝了这酒,重新做人吧,来世的日子必定比现在好过。”
凤金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两行热泪顺着腮边潸然而下,全身都在痛,痛得她面如白纸,气若游丝。恍惚之间,看到荣慕枫来到了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眼里只有她,他叫着她的小名:“阿麟!”
童年的时候,年龄相近的两人总在一起玩耍,她记起了在荷花池旁,曾经答应过他将来长大了娶他做夫郎,那时候她还小,还不知道步青澜不是她的亲弟弟,还没有爱上步青澜。
“慕枫,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不生在皇家,只做一个平凡人,如果……如果到时候你还会遇到我,你可还会爱我?”她颤抖着手,忍痛去抚摸那清俊的眉眼,摸到了一脸的潮湿。
“会,下辈子,我与你做对平凡夫妻……”
这好像是梦,这又不是梦,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却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你带她走吧,从今日起,这世上再无凤金麟此人。三日后她就会苏醒,醒过来后将会忘记过去的一切,不过慢慢的教导,她会恢复成正常人。”
“谢谢你答应我放她一条生路!”
“怎么说你也是红卿的弟弟,我看在他的份上,何况你虽是为一己之私,却也算是帮了我大忙,如果不是你拖住皇太君,没让后党进入宫中,我也不会那么顺利。”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她一直都在骗我,她骗了我无数次,我就骗她一次。忘记一切也好,我们从头开始。”
“明日我会对外宣布二公主的死讯,而你……就算你殉情好了,让世人都知道你们是一对,荣家那里我自会告之你姐姐,真相你也不必说了,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别拖泥带水,否则你还得成为我三姐夫呢。”
“好,一切依你。”荣慕枫抱起凤金麟,走到门口又顿住,“请转告红卿,我替我父亲说声对不起,是我们父子欠了他。”
“这话你若见到他,自己对他说吧,他早已离去。”
荣慕枫愣了一下,迈步离去。王德顺领着他出了宫门,凤金麟被一件披风从头到尾盖住,他也用风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没有人知道出宫的两人是什么人,反正有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王公公领着,无人过问。走的是侧门,宫外停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荣慕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