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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穿越之德妃 作者:背着壳的蜗牛
,定不会明知不爱却还要做出此事。”
听得此话,一向自诩孝顺的康熙怒了,这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做父母的身上。“那之前朕为纯禧公主办的择婿宴上,你怎么那么积极?既然无心于此,为什么不藏拙?”
皓祯愣了,难道要他说,是因为那天他整日混在龙源楼,根本没有注意发生了什么大事吗?那一次,他只知道皇上要考验各亲贵子弟的文才武功,根本不知道那是为了给公主选额驸举办的呀。
看皓祯说不上话来,康熙冷笑起来。看你还能把责任推到谁的头上?
于是,下一个被带进宫来的就是白吟霜和硕王夫妇。
太皇太后那里也得到了皇帝的口信。
当白吟霜和硕王夫妇被太监带进御花园,三人神态间尽是惶恐。白吟霜看见皓祯跪在地上,前方的宝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龙袍的威严男子,她清楚,这一定就是皇帝。还有两个威严的老妇人,怕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吧。宝座后面是一座大大的屏风,依稀可以看见人影摇晃。
“奴才叩见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硕王夫妇跪下请安,但皇帝并没有让他们平身,这使得他们心中更加不安。
吟霜面如死灰,发乱钗横,神态仓皇。学着福晋的样子跪在皇帝面前,她匍匐于地,双手横摆于地面,额头轻触着自己的手背,动也不敢动。
“抬起头来!”皇上沉声说,声音威严极了。
白吟霜颤抖着,抬起头来。
“白吟霜,你可知罪?”
“皇上”皓祯一急,就跪着膝行而前,仓皇伏地,冒死谏辞:“皇上开恩!吟霜绝非如传闻所言,请皇上明察!公主受了委屈,是奴才的过失,不是吟霜的罪过,请皇上降罪于奴才,奴才自愿领罪,以替代吟霜……”
“住口!”康熙见皓祯开口,不禁更加有气,“朕有问你吗?”
转头看一公主,只见公主那对目光,竟凄凉到几近空洞。康熙心中一紧,已做了决定。“白吟霜以邪媚功夫,迷惑额驸,引起家宅不和,已失去女子该有的优娴贞静,和品德操守,原该赐死!今天看在额驸求情的份上,免其死罪!着令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白吟霜脑中,轰然一响,伏在那儿,万念俱灰了。皓祯更是如遭雷击,面色惨变。
“等等,皇帝。”随着太皇太后出声,皓祯和吟霜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目光直直盯住了太皇太后。
“哀家听说,这个白吟霜似乎尚在热孝之中,现在哀家看来,她不穿孝服,又在孝期失了贞洁。身为子女不知孝道,身为女子不知自爱,在府中公主为君汝等为臣,而你们不知忠君甚至要为难于公主,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哀家还担心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是呀,皇帝”皇太后也附和起太皇太后来,“哀家也听说了,这个白吟霜一支曲子就迷惑了额驸,一照面就迷惑了福晋,哀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若真是凡人,谁能做到此事呢?”
“没错,哀家看皇太后想的有道理,也许这白吟霜就不是人,而是什么妖精呢!”反正不管是人是妖,太皇太后要把一个“妖精”的帽子扣上去。
康熙点点头,也同意了这个推断。不管信不信,这个女人就是“妖精”。
硕王爷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宠爱的儿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硕王爷无法面对现实,这个时候他宁可相信那个女人真的如皇上所说是个妖精了。
番外梅花烙3
德宛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了。
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也许是为了“胎教”(清朝有这说法吗?),她没有获准随着一起去御花园看看皓祯和白吟霜的故事。
“晴雯,”德宛看向一旁,“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娘娘,”晴雯犹豫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吩咐了奴婢,这些事儿不能给您听着。娘娘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让太后们放心。”
“本宫现在身子很好,有什么不放心的?”德宛瞪了请问一眼,“你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吗?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听本宫的了?你就不怕本宫赶你出去?”
“扑哧”晴雯笑了起来,“主子,您要是真的舍得把奴婢赶出去,奴婢这就走。奴婢是没什么,就怕娘娘到时候又不乐意,反反复复,岂不麻烦?为了娘娘着想,奴婢还是留着好了。”
“你这死蹄子!”德宛也知道这晴雯是个难缠的,只要她认准了对主子好的,莫说是九牛二虎,便是主子要打死她她也绝对不会改。对她这个性子,德宛也还真是又爱又恨。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娘娘这会子是看奴婢不顺眼了,奴婢哪里敢走,万一这一走,又有个知冷知热的上来得了主子您的眼,奴婢可怎么办?奴婢呀,不走!就在这儿守着主子,主子要什么都由奴婢侍侯着,看到时候谁能凑主子眼前头讨了您的巧,夺了奴婢的宠去!”晴雯知道德宛的性情,也知道她这样并不是真的生气了,也就在一边儿说笑起来。
“罢了,孩子们呢?”
“回主子的话,小格格玩累了,被保母抱了歇息去了。小阿哥在练习写字呢,要不奴婢叫了小阿哥来?”
“罢了,让他好好用功吧,不必打扰他了。本宫也困了,先休息一会儿。”德宛钻进被子里,心里还在怨念着。这么大的一场戏,怎么就看不上了呢?当初是在电视上看的,忒没真实感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真人版本了,自己又看不着,真是的,自己这命咋就这么不顺呢?
让她好好想想,剧情似乎是这样的,被“狸猫换太子”的假贝勒和卖唱的真格格相爱,人家相爱也就罢了,偏偏还害了一个真公主。你说你们爱就爱吧,既然要选择爱情就别选择权势,既然要娶公主想要权势,那就放弃了爱情得了。结果呢,人家倒好,既想要娇滴滴的小美人,又想做额驸,真是痴人说梦。难道公主还怕嫁不出去吗?谁稀罕你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就拿着一个十二岁时捉放白狐的故事扬扬得意的纨绔子弟。
在御花园里,硕王爷看着自己的福晋,脑子已经彻底一团混乱了。
这个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尤其是几日前成功娶到了公主,在硕王看来,这不只是权势荣耀,而是保命符呀。他们家毕竟是异姓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不容于帝王的。想想之前被平了的几个南方汉人异姓王,自己和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是满人了吧。如果尚了公主,只要自己家里不搞什么谋反之类的事情,总还是保得住的。哪晓得这个逆子竟然如此……难道,他不考虑他的家人了吗?
硕王爷顿时老了十岁,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皇上,这一切都是奴才教导无方,治家不严,以致出此逆子。奴才罪该万死!”
说完,便看向福晋和皓祯,“难道你们也被那妖精所迷惑吗?还不快向圣上请罪?”
福晋看看康熙,又看了看王爷,最后视线在皓祯和白吟霜之间游移。
王爷,是她立身存命的根本,而皓祯,是她得到王爷看重的资本。她接受那个白吟霜,一方面是因为她看着实在面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皓祯。在福晋的眼中,儿子永远是最好的,即使他不是她亲生的儿子。那个公主,虽然尊贵,但其实也不过是皇上的养女,她本身不就只是一个亲王的女儿吗?而且还只是一个庶女。她一个亲王的庶女嫁给身为亲王嫡子的皓祯,在福晋眼中,根本不是他们硕王府高攀。
原本为了儿子高兴,她可以允许白吟霜进府。那么现在为了儿子,她依然可以毁了白吟霜。
白吟霜,你别怪本福晋,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福晋不过略顿了顿,便在地上磕起头来,“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只是看到这白吟霜的第一眼,奴婢就觉得好生熟悉,像是见过一般,之后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皇上明鉴呀,奴婢这脑子只要看见她就常糊涂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她一定是妖精,是妖精,没错的……若不是太皇太后慧眼,奴婢还想不到她是妖精呀!”
说着说着就痛哭了起来,“皇上,奴婢知罪了!奴婢罪该万死!”
白吟霜呆了,她无法相信,之前还那么和善、那么温柔的福晋,竟然突然间就指称自己是妖精。
皓祯也愣了。明明昨天晚上,额涅还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的对他们两个。额涅说的话,现在还在他的耳边呢,“额涅老了,看着你们这些孩子们过的好额涅就觉得满足了。只要你们好,额涅什么都无所谓了。”言犹在耳,额涅怎么突然就要把吟霜往火坑里推呢?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吟霜就必死无疑了吗?
“不!不是的!”皓祯泣道,“吟霜她不是妖精,她不是的,皇上,她不是……”
“皓祯!”已经快要绝望的白吟霜看着仍在为她辩白的皓祯,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滚了。
“吟霜!”皓祯看着她,越发不愿意相信,这样美丽纯真的姑娘会是妖精。她哪里妖了?只是这些俗人无法理解他们的爱情罢了。
“皇上,看来额驸对此还有异议呢。”太皇太后微笑着,声音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太皇太后!”皓祯把头重重磕了下去,“你们一定是误会了。如果你们能够和吟霜接触一下,多了解她一下,一定会发现她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纯真,这样的吟霜怎么可能是妖精呢?太皇太后,请您明鉴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哀家和一个歌女多接触?哀家看你才是被迷昏了头,搞不清楚身份了!你别以为你现在尚了公主哀家就拿你没办法了!皇室里少个把额驸,这算不得什么。”
白吟霜自幼走街串户,在江湖上打滚,别的不懂,人情世故还不是一窍不通的。她眼见皓祯似乎是要保不住了,太皇太后那句“皇室里少个把额驸,这算不得什么”给了她太大的震撼。原来人家是没有顾忌的。也是呀,依皓祯之前所说,那个公主又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人家又何必投鼠忌器呢?
白吟霜对皓祯确实是喜爱的,况且在这里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她怎能眼看着他去送死?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我是妖精,我真的是妖精!求你们,求你们饶了他,我不会再迷惑额驸了,再也不会了。”白吟霜匍匐在地上,低声泣道。
“哀家有叫你说话了吗?”太皇太后怒瞪她一眼,“没有规矩,还敢自称‘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来人,掌嘴!叫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吟霜愣住了,她没想到只是自己的一句话,竟然惹出了如此大的麻烦。该怎么办呢?
她哪里想得到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架起来,板子在自己脸上抽着。
疼,这是她唯一的感觉了。她现在恨不能立刻就死掉,也好过受这样的罪。
为什么呢?她不过是想活下去,为什么最终却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而她却只能吃糠喝稀?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可以掌控别人的,而她却只能无法反抗地等待着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不服,所以,她坚决退掉了爹爹帮她订的婚事,她不想嫁给一个庄稼汉。她这么年轻漂亮,为什么不可以走一条更好走的路?
她不服,所以,她坚持要到京城来。因为,她听说过,京城里面的大官和有钱人最多了。
她有什么错呢?除了出身,她哪里比不上那些千金大小姐?
番外梅花烙4
“白吟霜,你仍然不认为自己有罪吗?”掌嘴之后,太皇太后问道。
吟霜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前面的太皇太后,“如果真情也是一种罪,那么吟霜罪无可恕。”
“是吗?”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为了你的真情,你可以在父亲新死,尸骨未寒之时就委身于人。你以为,一句真情,就可以掩盖你的不孝吗?”
“太皇太后,对我爹,我是亏欠的,吟霜不敢否认。可是我爹临死的时候,曾对我过,他最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我能够幸福。而在我看来,找到皓祯并且能够和他相知、相许、相爱,我已经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人了。我相信,我爹一定不会怪我的,他一定会祝福于我的,因为他爱我,父母的爱最是无私,我也爱我爹,所以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幸福,让他放心。”想起爹爹,吟霜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温暖的笑意,那无微不至的关怀爱护,不是亲女胜似亲女。白吟霜面容有一丝恍惚,爹,你会怪我吗?可是,你说过,女儿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现在,女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爹,你会懂我的,对不对,爹,你那么爱我,不会对我有什么误解的,一定是这样的,爹,请你祝福女儿。
“哼!”康熙不再看向死不悔改的白吟霜,他的眼神在其余的几人中移动。硕王爷的瘫软,福晋的抽泣,侧福晋和皓祥的茫然,最后,他把目光定在了皓祯脸上。
“皓祯,你应该知道,朕把公主赐给你,是对你多大的恩宠。你这样辜负皇恩,牵累家人,实在是不忠不孝!朕对你太失望了。不过,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朕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康熙看着他。
“朕可以处死你,但是朕舍不得大公主年纪轻轻就守寡,所以,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这是两把刀,你和白吟霜一人一把,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死去。”康熙用看那样鼓励的目光看着他,皓祯激动了。皇上对我那么宽容,也许他是看中了我的才能,不舍得失去人才。没错,皇上对臣子最是宽和的,尤其是有才华的臣子……
白吟霜看着被太监端到眼前的匕首,轻轻举起,口中喃喃道:“皓祯,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在我的面前,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和我爹行走江湖,遇到过多少风浪,都闯过来了。从前,我从没软弱过,可自从看到你以后,我就软弱了。很多明明知道不该做的,可我却发现我的果断不见了。我变得爱哭,爱依赖人,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了。你知道吗,我好累,一直都好累,那样的生活,真的好累。我告诉自己,对着爱情,软弱没有关系。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眼,就陷了进去,陷进了世上最美丽的梦中,再也醒不过来。你,让我变得不像自己了,可是我,仍然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你还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那个不再和你印象中的‘梅花仙子’一样纯洁无暇的,善良柔弱的女子。不是‘梅花仙子’,只是白吟霜,你,还愿意吗?你还愿意爱这个不再完美的我吗?”
皓祯被震动了。他看着那样决然的吟霜,那样美丽,那样爱他。“吟霜,我会永远爱你,让我们终结掉自己的生命,做一对生死鸳鸯,好不好?让我们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李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皓祯,我愿意。”看着眼前坚定的爱人,白吟霜的视线模糊了,定定的最后看了一眼皓祯,她紧握着匕首,刀尖面向了自己的胸口。
皓祯和白吟霜一同动作,白吟霜看着这个要和自己天上人间不分离的人,眼中洋溢着幸福。
然而,只是一瞬间,白吟霜瞪大了眼睛,低下头,她胸口和腹部各插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而皓祯,只是哀伤的看着她,身上溅满了她的血。
“这样,也好。”白吟霜笑了,笑容那么淡,淡到几乎透明。她的眼睛,仍然深深看着她的爱人,直到黑暗降临。
白吟霜去了,那样安静的,陪伴她的,只有那浅浅的笑容,和她眼角的泪珠。
兰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满是失望。
刚才他们两个山盟海誓的时候,她是嫉妒的,虽然她不爱他,可自己的额驸跟另一个女人这样深情,怎么可能不愤怒。可是那样的愤怒痛苦之下,却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羡慕,羡慕他们可以拥有这样忠贞的爱情。
可是,现在,这份忠贞被皓祯打破了。
皓祯,在她的眼中,已经成了地上的泥。
“皇阿玛,求皇阿玛恩典,让纯禧和额驸合离。”兰馨跪在地上,已经不再是方才的凄迷模样,那坚强的目光告诉康熙,她又变回了那个骄傲的大清公主。
“好,兰馨,你重新坚强起来,朕很是欣慰。”康熙开口道:“和硕额驸皓祯,文武双全,实乃国之栋梁,朕处于一片爱才之心,以和硕纯禧公主妻之。然和硕额驸英年早逝,朕实痛之。念和硕纯禧公主年轻守寡,朕心有不忍,命公主回宫,待三年孝后另行赐婚。”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皓祯呆住了,为什么,他已经打败了吟霜,为什么他还要死?
“不,皇上,你不能这样,您说过的,只要我杀了她,我就可以活下去的,您说过的!”皓祯大喊着,他已经牺牲了他一生的爱情,他的爱情怎么可以这么廉价,廉价到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他。他挣扎着,向皇帝的方向扑腾、怒吼,双手伸向前方,满眼的不甘和愤怒,只汇成了四个大大的字:我不想死!
“把他的嘴给朕堵上!”康熙现在连看他的兴趣都没有。那样的话,他何曾说够,他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这样话。
白吟霜和皓祯的尸体被硕王爷带走了。
然而,当晚,硕王府不知怎么传出了一阵痛呼声,里面隐隐可闻“女儿”“梅花”之类的字眼。
第二天,京城传出消息,曾经风光无限的和硕额驸皓祯死了,硕王福晋伤心过度也随之而去了,福晋身边的秦嬷嬷自尽殉主。
一个月后,硕王酒后失德,又被查出收受贿赂等事由,由亲王衔降为贝勒,封皓祥为世子。
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引起太多的震动,只是为京城里无聊的人们又提供了一桩有趣的谈资罢了。
兰馨重新回到了皇宫,依然过着公主的奢华生活。
有时候,会想起那个美丽的女子,她最后后悔了吗?然而,后悔又有什么用处?她把一生最真挚的爱情捧到他的面前,可最终收获的,却是破碎的心和飞溅的鲜血。
如果最后一幕可以重新来一次,她依然会刺向自己吗?还是,会……
爱情,终究还是戏曲里的玩意儿,现实中的爱情,只能让人一声长叹。
她们两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留给她太多的东西。从那之后,她再也无法相信爱情,无法相信男人的承诺。可也正因为此,她是康熙一朝所有公主中最最幸福的一个,因为她不在乎,不期待,所以,不必担心期待落空的失落感觉。她永远是草原人民眼中坚强骄傲的公主,是可以依靠的坚实后盾,是独立勇敢的苍鹰。她可以独立抚养儿女,使他们都成长为真正的雄鹰。她是最受尊敬的公主,即使晚年回到了京城,她依然是草原人们心目中近乎神话的存在。而那些崇拜着她的人们,也许做梦都想不到,她也曾有过那样软弱而绝望的时候。事实上,她自己都常常忘记,而以为自己天生就是苍鹰一般的女子。
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她的过错太多太多。然而,当兰馨满头白发的时候,那明亮到让自己嫉妒的眼睛,那柔弱羞涩的笑容,每当看着皓祯就会浮现在脸上的幸福表情,那曾让自己深深厌恶,几乎无法承受的柔软声音,都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了,她甚至回忆不起那张记忆中无比美丽的脸孔究竟是什么样子。她对这个女子最后的印象,就是最后那样浅浅的笑容,和那滴晶莹的泪珠。
死亡
已经是二十五年的五月了,德宛在生下了第三个女儿噶卢岱。
出了月子之后,她才知道五阿哥变得喜欢出宫了,因为外面有个小美女艾欣在勾着他的魂儿。
作为五阿哥口中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的词汇,“艾欣”二字为两宫太后和宜妃所熟知。
生下噶卢岱后,萨伊堪也离开了永和宫。
这是因为五阿哥进入上书房后,学习开始占他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而皇太后的日子也越见寂寞了。
德宛很自觉地把萨伊堪送到了皇太后身边。
德宛记得,似乎原本德妃的次女就是养在皇太后身边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逃脱远嫁蒙古的命运。不过最终因为身体不好,她还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可现在不同,萨伊堪被她养得壮壮的,用康熙的话说,就是比小阿哥们看着都壮实。所以,德宛对改变她早逝的命运也还是有信心的。
永和宫里新来了一个庶妃章佳氏。她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大起来了。
章佳氏原本是住在承乾宫的,可是佟妃死后,章佳氏害怕那里的阴气重。看着她的肚子,康熙把她迁到了永和宫。
佟妃是在二十五年六月去世的。她的离去并没有给康熙带来什么感情上的触动。
曾经的后宫之主,康熙的表妹,就以这样孤单而凄凉的方式结束了她的一生。
那一日的早晨,宫女去伺候佟妃起身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冰冷了,表情痛苦狰狞,显示出死前曾经极度痛苦。
于是,那天的清晨就是由一声响彻云霄、震惊皇宫的“啊~~~~~~”拉开了序幕的。
虽然佟妃淡出人们视线已久。但是此事性质太过恶劣,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贵妃命人检查佟妃使用的香料、药物等,以期能有所发现。
然而太医在药渣和香料中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知道宫女彩霞发现了一副还未曾用过的药。
太医掂了掂,仔细看了看,脸色终于变了。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药中多的这点儿本来没多大问题,就算加上也只是起个解苦的效果,不会引人关注。但是关键就是还要考虑到贵妃使用的香料。二者分开都没有什么危害,可放在一起使用,对有心病的人来说,就会起到巨大的危害作用。而佟妃的心脏,恰巧属于那种不大健康的类型。(纯属胡编乱造)
佟妃就这样死了,死于被恶意激发出来的心疾。
然而后续发展令人心惊。
是谁害了佟妃,到底是为什么要害佟妃?这个问题一日查不出来,大家都无法安心。
情形似乎胶着住了。佟妃身边亲近的宫女有六个,彩霞、小佩两个都是侍侯过皇帝的,另外四个也是跟她多年的老人。住在承乾宫后殿的就是章佳氏。
章佳氏还大着肚子呢,所以也没什么人会去怀疑她,只是把其他人叫来分别审问。
审理了几天,正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的时候,章佳氏身边的青青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启禀皇上、娘娘,事情是这样的。前天半夜主子睡不着,说突然想吃腌梅子,主子有了身子之后就不是很舒服,口味也常常变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吃什么东西了。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奴婢不好总是劳烦别人,就只好自己在小厨房里做些东西。那天晚上,奴婢到小厨房的路上,似乎看到树后头有影子一闪而过,当时还出声问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回应,天又黑,奴婢想着可能是看错了呢。后来主子吃完了,让奴婢把碗送回去。回来的时候,奴婢鼓起勇气去看了看,结果发现了一张旧手帕,奴婢想,大概就是那个人不小心落下的。”说完就将手帕呈上,双眼紧张地盯着贵妃,额头上隐隐有点点亮光。
康熙和贵妃拿了手帕看了看,料子很是平常,上面绣了一丛浅色的菊花。
“啊。”当帕子传到荣妃那里时,传来一声轻轻的惊疑声。
“怎么回事?”康熙看向荣妃的方向。
“回皇上的话,”荣妃身边的浅菊站出来跪下回话,“这个帕子是奴婢早先丢失的。”
“是吗?”
“回皇上的话,奴婢可以确定。这帕子奴婢只绣过这唯一的一方,而且是刚绣好还没有拿出来用过就突然不见了。奴婢找了几天没找到也就不再多想了,可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又见到。奴才能认出,这绣功正是奴婢当时初学刺绣的时候的功夫。”
荣妃再一看,果然手艺有些毛糙,不大拿得出手,和浅菊现在的手艺完全不能相比。
这下,线索又断了。帕子不能提供证据,而且康熙身边的李德全李大总管可以证明那一晚,浅菊绝对没有出去。因为那一晚,康熙宿在荣妃处,浅菊就是和李德全一起站在门外守了一夜的。
后来,又查了宫里到太医院取过那味药材的几个人。荣妃、德妃、成嫔和文贵人四人曾在近期派人取过。
文贵人身体一直不好,不久前病故了。成嫔为了给七阿哥治腿,一直用着药,七阿哥怕苦,开点儿有甜味的药是常事。德妃生了小女儿后亏了身子,也在服药,这味药是太医明明白白开了药方的。荣妃也有点儿着凉,也正喝着药,用那味药去苦味的。
宫里用什么都是会有记录的。着侍卫们一搜查,数量上对不上的竟然只有文贵人那里的。而文贵人去世之前,记录的也是清清楚楚,想来是后来被人拿了。能够知道文贵人曾在太医院取过什么药以及药的用量的,只有能够管理宫务的高级妃嫔。
而文贵人去世的时候,贵妃虽然是名义上六宫管理者,可那时她身体还没调理好,没有参与宫务,德妃正在安胎,已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权利,一直到现在还是无事一身轻的状态。那么有可能探知并弄到文贵人用剩下的药材的,只有惠、宜、荣三妃了。
然而,佟妃毕竟已经没了威胁,而且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大家也想不出其中哪一个有什么理由去杀害佟妃。
那么,究竟是谁呢?又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呢?
最后,没能查出真相,佟妃只好满腹冤屈的下葬了。葬礼按妃的仪制,封号为宁,是为宁妃。
因为看到佟妃惨死的模样,有着身孕的章佳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做梦都常常梦到佟妃的惨状而日渐憔悴。为了孩子,康熙把她移到了永和宫。但是,太医对章佳氏现在的状态很不安,他们很明白的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说了,情形非常危险,难产的可能性极高,最后也非常有可能要面临二选一的难题。太皇太后和皇帝也明确表示,一切以肚子里的那一个为考虑的基准。
之后,在六月的时候,皇宫里就来了一位小美女。她正是李尔佳氏艾欣。
艾欣时常和五阿哥一起玩,也喜欢去找四阿哥和六阿哥,一来二去,德宛就知道了关于这个小姑娘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撺掇家人在小汤山买地,设计新款式的服饰,在读书方面有特别的天赋,对西洋事物有特别的兴趣,在五阿哥他们说起前头三个哥哥时隐隐露出的不屑一顾……
类似的事情太多,多到德宛不得不相信,这也是一个穿越者,还是一个麻烦的穿越者。
因为五阿哥的喜爱,她终于获得了进宫见世面的机会。
德宛对这位穿越同仁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把孩子们约束在永和宫里,连四阿哥、哈宜呼和萨伊堪都接了回来,免得那位太过活跃的艾欣姑娘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来,吓着小孩子。当然理由也是现成的,哈宜呼的生日嘛,虽然只是个孩子,没必要办什么宴席,但自家兄弟姐妹聚在一起玩一天也不错。
然而艾欣很懂得“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在她假装乖巧博得皇太后的喜爱之后,便借口要对以前和六阿哥发生的小误会亲自去道歉。在五阿哥的推波助澜下,皇太后使了身边的桂嬷嬷送她到永和宫来。
艾欣穿的是一件亮兰色的旗袍,这次倒是没有弄出什么太过花里胡哨的造型,然而袖口、领口与下摆处还是绣了不少玫瑰花,而且用的是缎带绣。
德宛看着这个瞪大了眼睛的女孩子,若是在几百年后,也许她也会喜欢的吧,可惜,这里是清朝,而她是一个被清穿文迷昏头的孩子。
“德妃娘娘,真是对不起,我太失礼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您真的太好看了,艾欣一时看呆了去。”她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样。全然没能顾及五阿哥在旁边挤眉弄眼的提醒她要自称奴婢。
“无妨,你不必这么拘束。五阿哥,你也莫拘着她,小孩子家家的,第一次进宫,规矩不过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别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失了礼数就是了。”德宛笑了笑,还真是个孩子,连演戏都不是特别过关,真应该回去对着镜子重新练习。
“啊!”艾欣终于想起了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忙扑通跪了下来,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忘形……”
规矩
“啊!”艾欣终于想起了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忙扑通跪了下来,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忘形……”
不待她说完,德宛就打断了,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后长点儿记性就是了。老五,还不快把人扶起来,瞧你那抓耳挠腮的样子,倒成了孙猴子了。”五阿哥和德宛还是很亲近的,也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五阿哥不好意思的看了德妃一眼,道了谢,把艾欣拉起来,笑着说:“德妃娘娘,今儿艾欣来就是想给六弟陪个不是,之前出去的时候有一些误会,六弟也跟您说过的。艾欣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就想来跟六弟道个歉,彼此和好了。”
“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儿呀,值得你记到现在。你放心,爷不会计较你。”六阿哥虽然很不大待见这个之前比他还嚣张的女人,但人家已经服了软,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更何况还有一个五阿哥在,在兄弟里,除了四阿哥,他最亲近的就是这个五哥,因此,就算不乐意也得卖这个面子了。不过,她既然觉得不好意思了,怎么不自己说,还要叫五哥替她赔罪,难不成是在拿五哥压他?小六呀,不得不说你想多了,只怕艾欣同学还没有这样的脑子想到用五阿哥来压你呢。
“娘娘,之前五阿哥说过今天是七格格的生日,奴婢今天早早的起身做了一点儿小点心,不见得多贵重,就是一点儿心意。”艾欣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德宛禁不住怀疑她要做的该不会是生日蛋糕吧?
果然,艾欣拿出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来,上面用奶油堆出一朵大大的牡丹花,旁边零星散着各色各样的小花,确实挺漂亮。
艾欣亲自抄刀分成很多小份儿,并主动拿起一份放到哈宜呼的嘴边,“来,七格格,你尝尝,很好吃的。”
哈宜呼瞪着眼睛看着嘴边的东西,愣是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艾欣四下一看,大家都皱了眉头,连五阿哥都有点儿脸色不对。
完了,又出岔子了。艾欣直觉地冲五阿哥望去,眼中的慌张疑惑立刻让五阿哥的心软了下来。
“德妃娘娘,艾欣她对宫里的规矩不大清楚,儿臣一定会好好教她规矩的。”五阿哥的眼中满是祈求。
“好了,在本宫这里还好,万一以后惹到了哪个不好惹的,有你哭的。回去把这些忌讳全都给她说清楚了。”德宛怎么说也要卖五阿哥一个面子的。
“是,儿臣一定好好教她规矩。”
“行了,本宫也累了。你带她到各宫里见见吧。别让她得罪了别人。”德宛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身旁的宫女道,“喜雨,拿我那只翡翠镯子来,给小姑娘做个见面礼。”
艾欣忙跪下谢了恩。
看着他们出了宫门,德宛回头问哈宜呼,“要吃吗?”
哈宜呼摇摇头,看都没有看一眼。
德宛又问其他孩子,都摇头。德宛这才笑了起来,“好了,撤下去吧。”
看着众人都退下去,德宛才缓缓道,“这个李尔佳氏,很是没有规矩,你们以后离她远一点儿吧。至于五阿哥,罢了,也不是咱们该管的。”想想那些清穿文中,那个女主们都喜欢在一堆阿哥中间左右逢源,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几个孩子都祸害了。
而在外面,垂头丧气的艾欣可怜兮兮地问道:“五阿哥,德妃娘娘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想想她在德妃那里的表现,五阿哥怎么也没有办法为了安慰她而撒谎,只能说:“没关系,德妃娘娘是个温和宽厚的人,最喜欢规矩的女孩子,只要你以后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五阿哥自信满满,可艾欣却觉得自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她对规矩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看《还珠格格》里面的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容嬷嬷。
想了想,艾欣还是不明白刚自己哪里做错了,“五阿哥,刚才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五阿哥想起了艾欣刚刚的失误,对她说:“在宫里,吃东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跟你从头说吧。宫里做饭的过程特别严格,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菜做好了以后要有人盯着放进银制的碗碟里,银制的东西可以验毒。然后就交给太监,,用黄云缎包好,挨次递上。不到桌前包袱是不准打开的,在主子用饭之前还要有人先验了毒才成。像你刚才没有人验过就喂给七格格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想了想,五阿哥觉得还是把情况说得更严重些好了,便又说起一些她其实没有必要知道的一些事来:“还有侍膳的时候,也是有规矩的。主子眼睛瞧哪个菜,下面的照做就是,最最忌讳的就是自作主张。爷在你们家一起用饭的时候听见的有些话在宫里是绝对不能说的。像‘这个菜好吃,您尝尝’这类的话是绝对不能说的。这是皇宫,不是居家过日子的地方。谁要是说了这话,指不定还要受罚呢。不过这些和你没多大关系,这些事情都是奴才做的,我也是之前无意中听人说起才知道的。”
光一个吃饭就这么麻烦,而且可能还不止。艾欣开始有些头昏了。她记得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不管是被指给了贵人,还是留在了宫里做宫女,都混得风生水起,幸福得不得了,怎么就没说还有这么多规矩呢?
“五阿哥,你再给我说说吧。万一以后选秀我让留下当了宫女,也好少受罚呀。”
“宫女?谁给你说秀女会留下宫里当宫女的?留在宫里的都是做了贵人的。”五阿哥讶然了。
“啊?难道不是?可我怎么好象听说过这种事呀?”艾欣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头雾水。
“那准是你听错了。你听的那肯定是小选,小选选的是宫女。像你这种贵族出身的参加的是大选,大选选中的不是留在宫里做贵人,就是指给宗室们。落了选的就送回家。你想想,参加大选的都是官员的女儿,哪个当官的养女儿是为了送进宫里做宫女,等二十五了再出来做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旗人家的女儿都是贵重的,自小都是用金堆堆出来的,怎么舍得用来伺候人。你放心吧,别担心了。”五阿哥真有点儿郁闷了。平时看她听精明的呀,懂得的也多,怎么在常识性问题上就什么都不知道呢?五阿哥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呀。
此后,五阿哥每个月都会出宫那么一两次。他真应该感谢疼爱他的皇太后,否则他见美人绝对不会这么顺利的。
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之嫌,但是德宛还是很高兴自己的两个儿子没有被美色迷昏了头。至于五阿哥,毕竟不是她亲生儿子,她也管不了那么宽不是。
五阿哥常会对六阿哥说起艾欣对他的关心,“艾欣对你可真好,每次见到我都会问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真奇怪,你们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她对你比对我都好,我都要嫉妒了。”五阿哥明显是陷入爱河了。哎!才七岁的孩子,皇家的孩子,真的是太早熟了
六阿哥当面笑笑,背后就跟四阿哥和德妃告黑状,“那个李尔佳家叫艾欣的,肯定是记我的仇了。要不然怎么老盼着我生病呀。五哥也真是的,都被她骑在头上了还不自知。哼!五哥现在是被他迷惑了,我就不信她能祸害五哥一时,难道还能祸害五哥一世不成?她也不想想她算什么东西,傍上了五哥就敢诅咒我生病,爷都不跟她计较了她还敢咒我!现在爷不跟她计较,等以后,爷一定要告诉皇阿玛,看她有没有本事真的当了五哥的福晋!”
四阿哥立马也不高兴了。六阿哥自幼身体就不好,连四阿哥对着这个弟弟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就算现在看起来健康了许多,四阿哥仍是不放心。现在居然有人敢拿六阿哥的身体说事儿,四阿哥能乐意才怪!
而德宛想的就没有那么多了。她想,这个艾欣定然是知道老六会早夭,而且一定会在十四阿哥出生前死掉。只要是资深的清穿迷恐怕都知道十四比老四小了十岁,而现在老四已经八岁了,也就是说,在她眼中,老六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不用多久就会没了。也许她还会利用老六的死来拉近跟老四的关系也说不定。
但是德宛很清楚,历史已经改变了,本来应该在二十四年去世的老六现在已经活到了二十五年了,并且还是健康可爱的。德宛相信,他还会继续健康的活下去。而艾欣小朋友,清朝的选秀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现在再加上一个脾气糟糕又小心眼爱记仇,偏偏又很得康熙宠爱的六阿哥给她背后捣蛋,德宛突然开始希望时间快点儿,她想看好戏了。德宛拍拍额头,原来自己也变得恶趣味了。
疑问
二十五年十月初一,康熙的第二十二个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十三阿哥,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伴随他的降生的,还有章佳氏的死亡。
这四个月里,因为佟妃的死状在睡梦中萦绕不去,章佳氏的精神迅速的衰弱了下去。这使得她很难在生产中活下来。
定定的看了儿子一会儿,章佳氏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大家都觉得章佳氏的死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她的情况大家都看在了眼里。然而德宛心里却很是没有底。章佳氏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皇宫里死的人那么多,章佳氏就真的没见过死人吗?大家都瞧见了佟妃的死,也有人多少受到了点儿惊吓,但像章佳氏这样的可只有她一个。太医说是因为她是孕妇的缘故,可德宛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尤其是她曾听宫女说,章佳氏做噩梦的时候有时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什么“我只是害怕”、“又不是我下的手”、“我不敢说”一类的话,让德宛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因为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对章佳氏的死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说是章佳氏对皇室血脉有功,封为敏贵人。毕竟,这是大家早就料到了的。然而,能够添一个小阿哥,康熙还是有些开心的,尤其是从如此衰弱的母体中生出来的孩子身体居然还说得上健康。随后康熙为这个顽强的来到了世间的儿子赐名胤祥,并且下旨由永和宫德妃抚养,毕竟章佳氏身在永和宫,小阿哥也生在永和宫,这样的安排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尽管这个决定很理所当然,德宛还是要开始面对整个后宫歆羡的眼神。因为德宛自己已经有了二子三女五个孩子,现在又得了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已经没了母亲的,只会完全属于她的儿子,德宛成了后宫拥有孩子最多的嫔妃了。就算只看儿子,这宫里也只有宜妃能和她相比。宜妃有五、九、十一三个阿哥,德妃有四、六、十三三个阿哥,势均力敌。
可能是觉得宫里快过年的时候死了人有点儿晦气,也可能是太皇太后突发奇想了,反正没几天,宫里就传出消息来,腊月里皇上要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祭拜福陵和昭陵。
这下大家暂时不羡慕德宛了,毕竟德宛刚接收一个热乎乎的小包子,根本不能跟了去。那么,有望随驾的妃嫔就少了个对手。
这段时间,妃嫔们一个个或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康熙面前晃悠,或是一副孝顺媳妇的模样在两位太后面前尽孝,一时间宫廷治安好上不少,大有奉行圣人之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架势。
结果走的时候,康熙带走的只有生下了十二阿哥的万琉哈氏以及另外几个贵人。带去的皇子除了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竟然还有一个八阿哥,这很是出人意料。
而皇太后在临行前偶感风寒,只能留在宫里,望着好好的出行机会扼腕不已。
德宛看她这样,倒笑了起来,“看来还是做婆婆的心疼媳妇儿。太后看臣妾眼睁睁看着别人出去自己不能动弹,想来是怕臣妾闷了,太后留下来臣妾也总算有个能走动的地方了。每天孝顺孝顺太后,看看孩子,这日子才充实呢。”
皇太后知道她是在开解自己,便也放开心思说起家长里短来,这几个月过得倒也松快。
圣驾最终是在上元节前后赶回来的。
估摸着太皇太后休息好了,德宛和宜妃一人一边儿扶着皇太后来找太皇太后蹭听的,当然五阿哥也领着哈宜呼和六阿哥做小尾巴来了。
负责给大家讲解的是四阿哥,估计大阿哥在请安之后就直接跑惠妃宫里给自个儿额娘单独讲解去了。
四阿哥讲了不少关于盛京的见闻,其中最详细的就是康熙建圣德神功碑亭的经过。四阿哥可是全程观看了康熙御制碑文的经过,并对撰写碑文的顾观庐的书法赞不绝口,还特特央了康熙求得了一幅顾观庐的书法条幅。
而且,这是四阿哥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康熙身边的朝臣。他对高士奇的博闻强识印象很深,在他的嘴里,康熙不管问什么他都能详细回答,把四阿哥看的两眼冒光。康熙看儿子这个样子,又好好勉励了他一番,鼓励他好好念书,争取有一天也变成这样。
随后,为了安慰德宛的思子之情,四阿哥被允许回永和宫住一晚。
“额娘,儿臣此次见到固伦温庄长公主了。她似乎对八弟特别的喜欢,而且对儿臣兄弟几个很是冷淡。”四阿哥心里很不舒服,想不出来自己哪里不如八阿哥了。
“固伦温庄长公主?”德宛对这个人似乎不大清楚,是谁呀?
“是孝端文皇后的长女,先嫁了察哈尔部蒙古林丹汗之子博尔济吉特氏额尔孔果洛额哲,后来额哲没了以后就嫁了额哲的弟弟阿布鼐。结果康熙十四年阿布鼐被削去爵位并被处死了,他两个儿子布尔尼和罗布藏也都一并被射死了。”
听得阿布鼐这三字,德宛才想起这个公主是谁了。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看过一些关于良妃卫氏出身的讨论。有的说她的父亲是正黄旗包衣、内管领阿布鼐,姓觉禅氏。还有的说,她就是这个蒙古亲王阿布鼐和固伦温庄公主的女儿,后来阿布鼐被定了罪,她才从云端跌到了泥地里。德宛来了以后,倒是见了这卫氏确实出自觉禅氏。可这次温庄公主待八阿哥和其他阿哥的不同却让她很疑惑,难道卫氏的身份还有什么谜团吗?可是卫氏的脸,怎么看都不像蒙古人呀。
但是,她记得温庄公主的寿命似乎没有这么长吧?她应该是死在阿布鼐之前的吧,怎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如果卫氏真的是蒙古人的话,八阿哥以后想要夺嫡应该会更难了吧。
“罢了,许是他们有缘吧。谁都不能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我们老四还有额娘,还有太皇太后呢。”
“嗯。额娘,这次出去老祖宗跟皇阿玛夸儿子了,说儿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害羞,还有一丝小得意,“说儿子性情坚忍,行事有礼,能当大任,以后必能辅助太子,做个贤王能臣。还让皇阿玛多教导儿臣呢。”
他才多大呀,太皇太后就能看出这些来?怎么自己就没看出来呢?德宛怨念了。
在二十六年四月的时候,德宛从太医的口中证实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这时,她仍忍不住想猜测艾欣会有怎样有趣的反应。
从五阿哥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艾欣,真的彻底惊呆了。
这十四阿哥都快要出生了,怎么六阿哥还活蹦乱跳的。
自她和五阿哥交好后,就了解到了太多和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历史。
她曾问过关于佟佳皇贵妃和四阿哥的关系,原本在小说里被渲染得温暖无比胜似亲生的母子关系在五阿哥口中却充满紧张了猜疑,而原本冷漠的德妃母子在五阿哥口中却显得温情脉脉,而且四阿哥现在居然是被养于孝庄名下,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而印象中现在还高居皇贵妃宝座并在最后成为皇后的佟佳氏,在这里却被贬失宠,并且已经凄凉死去。
人,还是那些人,可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渐渐有了改变。
艾欣害怕了。虽然曾经看小说时见过“蝴蝶效应”的说法,但是她很难相信自己这只还没有来得及扇动翅膀的蝴蝶能造成这么大的改变吗?
一定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一定是他们改变了历史。
看到艾欣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五阿哥开始好奇了,“艾欣,你发什么呆呢?”
“啊?哦,我没什么,就是觉得德妃娘娘好能生啊,这都是她第六个孩子了吧。”
“恩,是啊,德妃娘娘是皇阿玛最宠爱的妃子之一嘛。”
“那皇上最宠爱的都有些谁呀?你跟我说说她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以后我要是进宫就不会再丢脸了。”
“好啊,皇阿玛最喜欢的就是我额娘和德妃娘娘了,其他人既没有我额娘和德妃娘娘得宠,位分又不高,我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我之前好象听说过有个章佳氏也挺得喜欢的,据说还生了个小阿哥,大概是十三阿哥吧。”
“扑哧,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没这回事儿。你呀,以后别道听途说了,皇家的事儿,外人哪里真的清楚了,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之辞罢了。”五阿哥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人吗?”章佳氏呀,有名的敬敏皇贵妃,短短几年连生三胎,甚至听说三阿哥还因为她丢掉了刚到手的郡王头衔呢,难道现在她还没有那么受宠?
“有啊,章佳氏,生了十三弟胤祥,不过难产没了。皇阿玛念她诞育皇嗣有功,封了贵人,但是却是按照嫔礼下葬的。而且她也一直不甚得宠,若不是偶然有了十三弟,皇阿玛恐怕都未必记得她是谁。若她受宠,皇阿玛就不会把她安置到形同冷宫的承乾宫了,她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有了身子。不过,她完全是被佟妃的死吓坏了身体的,据说她每晚都会梦见佟妃的死状,就是活活吓死的。”
艾欣再次迷茫了。她记得章佳氏死的时候是被封为妃的,可现在呢,不但她早早死了,她的两个女儿也没有了。而她命运的改变恰恰是由于佟佳氏命运的改变,那么影响了佟佳氏的又是谁呢?在宫内还是宫外?
在这样的变化之下,四四还会是雍正皇帝吗?
反应
此时,宫里的反应同样也不小。
“你确定?德妃真的又有了?”这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反应,“好,赏,德妃为我皇家开枝散叶立下了汗马功劳,实在该好好的赏她。”
“真的吗?德妃又有了?李德全,赏!等等,朕亲自去看看她。”这是皇帝的反应。
“什么?德妃又有了?”一声尖利的女声,“她都多大年纪了?这个老女人,都快三十了还不消停!”“噼里啪啦”声声刺耳。这是气急败坏的后宫妃子们。
“哦,德妃又有了?呵呵,如果这胎她能得个阿哥,可就是后宫无人能比了呢。不知道那时,她还会不会这样缩手缩脚,看着吧,几个月以后指不定又是一场龙虎斗了。”这是坐山观虎斗,随时准备见缝插针的后宫妃子们。
“天哪,德妃娘娘又有了?谢天谢地,真是菩萨保佑。快,快,还不快备车,我要去庙里上香去为娘娘祈福。娘娘年纪不小了,可一定得平安哪。”这是消息传到乌雅家后,萨克达氏的反应。
“什么?德妃又有了?真是的,一个包衣出身的女人肚子这么争气,怎么咱们家姑奶奶就……唉!最近得递牌子进宫,让咱们家姑娘趁着德妃有孕不能侍侯皇上的空挡,最好能也怀上一个。”这是家有宫妃的人家。
“什么?德妃又有了?你看,丫头呀,这德妃原先跟咱们一样,都是包衣出身,进宫伺候人的命,可你看看,人家现在是怎么样?闺女呀,论相貌,论才情,论规矩,你都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家以后就指望着你了。你呀别怕吃苦,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德妃能做到,我就不信我们闺女就做不到。”这是家有好女的,以乌雅家为榜样的包衣人家。
总之,这一天,宫里宫外因为这一胎动静还都不小。永和宫里进进出出赏赐不断,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其他宫殿呢,宫女太监们忙得热火朝天,没办法,地上的碎盘子碎杯子碎碗实在是不少呀。
而送走了五阿哥的艾欣呆呆的在府里晃来晃去。
她刚刚从五阿哥那里得知的两件事都太过惊悚了。
第一就是敬敏皇贵妃没了。这也就罢了,反正十三阿哥还在嘛。
第二就是良妃的出身,这可就是大事了。方才五阿哥说的固伦温庄长公主和八阿哥的关系,让她和德宛一样想到了八阿哥出身上头了。
若八阿哥真的是蒙古亲王和固伦公主的外孙,他的出身其实就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卑贱了。那么他的筹码是不是又增加了?
这样一来,四阿哥没了做皇后的养母,八阿哥却多了一个做公主的外婆,以后夺嫡的格局会有什么变化呢?
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那个早就该死却还好生活着的,肯定是穿越者的公主?
虽然阿布鼐和两个儿子都死了,可公主却过继了一个儿子宝音德勒格日承了亲王爵,宝音德勒格日虽非亲子,却是公主自幼亲自抚育,两人感情很好。若是八阿哥能得到一个蒙古亲王的支持,胜算岂不更大?
此刻,艾欣的心里已经乱作了一团。到底该如何抉择,是四四,还是八八?
不过,四阿哥那里还是不要丢开手的好,历史也未必就真的会变。八阿哥那里也该想法子接近,万一历史变了也好见机行事。
罢了!反正时日还长,自己如今也还小,慢慢看着呗!
不过,一想起那个公主,她就忍不住怨恨起来了。
你说你穿越也就罢了,何苦改变这么多东西。你改了历史难道就不考虑会不会还有别的穿越者了吗?穿越者最大武器是什么?可不就是对历史的了解吗?你这样一来,我的优势就全都没了。这样的话,除了比别人略聪明点儿(?),她可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而此刻,四阿哥正和哈宜呼一起听太皇太后话当年,旁边的苏麻不时的补充着。
“原来是这样呀。那鳌拜如此骄横,皇阿玛为什么不杀了他以儆天下。以他的罪行,抄家灭族都不为过。”四阿哥对鳌拜的所作所为真是痛恨极了。
“傻孩子,你呀,太过感情用事了。如果像你这样斩尽杀绝,怕是要人心惶惶,导致朝政不稳了。首恶自然是非杀不可的,但还是一些只是谄附而无大恶的党羽,则没有必要这么严厉。既达到了皇帝的目的,又分化了鳌拜党羽,我大清的稳定也有了保证。你呀,还小,现在还不懂,以后就知道了。”这样一个严谨自律的孩子,就是稍稍有些冲动,不过他还小,长大以后自然会好一些的。以后多教导些,太子也能多个臂膀,就像皇帝和福全那样,多好。
“老祖宗,皇阿玛好厉害!”四阿哥现在常常听太皇太后讲古,对康熙的崇拜也已经到达了一个可怕的高度,这世上怕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皇阿玛做不到的吧。“还有鸿福,没想到它也那么勇敢,竟然在擒拿鳌拜之时也立了一大功呢。”他抱起一旁的鸿福来,鸿福以为他要跟自己玩儿,也“汪汪”撒起娇来。
“可是皇阿玛一定好累吧。老祖宗都说了皇阿玛连觉都睡不安稳,好可怜。”哈宜呼大眼睛忽闪忽闪,对康熙好不同情。
“所以呀,做皇帝是件辛苦的活儿。你皇阿玛这么多年走过来,太难了。以后你一定要孝顺你皇阿玛。”太皇太后笑着拍拍两个孩子。
“是,老祖宗放心。我们一定会做最孝顺的孩子。”
“好孩子,你们都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是皇帝的孩子。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老祖宗,胤禛是大清的皇子,胤禛会像裕亲王一样,为皇阿玛和太子分忧。老祖宗放心,胤禛不会像明朝那些王爷们一样,只顾着醉生梦死。”胤禛年纪虽不大,可这样的志向却让太皇太后很是欢喜。
“哈宜呼也一样!”虚岁不过五岁的小丫头哪能想到什么豪言壮语,只能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叫一叫罢了。
“好!”太皇太后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你们虽然有着尊贵的身份,这身份可以给你们带来富贵和荣耀,但更多的是责任。一个国家好不好,不能只靠帝王。四阿哥,你是太子的弟弟,又都是皇帝亲自教养出来的,众兄弟里,你们关系也最是亲密。俗话说的还,‘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一定要记住了,皇家的责任,重于一切。”
“是,胤禛/哈宜呼记住了。”
“呵呵,好了,老祖宗累了。下一次再给你们讲你们皇阿玛灭三藩好不好?”
“好,我们伺候老祖宗休息。”两个小东西说着就要替太皇太后脱鞋铺被。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好啦,你们自己还得别人伺候着呢,哪里做得了这些。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休息去吧。”
“是,胤禛/哈宜呼告退。”两个孩子乖乖的行了礼,下去了。
可躺在床上,四阿哥却总也睡不着,眼前总会出现当年皇阿玛含屈忍辱等待时机的情景。鳌拜假传圣旨将大臣害死,皇阿玛甫一亲政就被他来了一个下马威,竟不得不处死了苏克萨哈,之后更是提拔亲信,排除异己,把持朝政,目无君上。可皇阿玛竟然能作出柔弱贪玩的模样,就是发现鳌拜手持匕首都能装作毫不在意,将其稳住,之后还能暗中培养自己的人手,出人意料的拿下鳌拜。想了又想,就越发觉得自己皇阿玛实在是沉稳果敢,为自己所不能及。在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他脑中不期然出现了他额娘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不要看谁笑得最好,只看谁能笑到最后”。
嗯,以后我也一定会成为像皇阿玛一样的巴图鲁的!在睡梦中,小小的四阿哥发誓。
薨逝
十一月的时候,原本身体还很健朗的太皇太后突然间病倒了。
谁能想到,前一天还精神矍铄的和皇帝开玩笑,还在教导四阿哥和哈宜呼的太皇太后,第二天就病重,难以起身了。
宫里立时乱了起来。
大家都认定太皇太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当然谁也不敢对此有异议。
妃嫔们轮流侍疾,再后来,德宛和康熙几乎要在慈宁宫生根了。
自从她到了这里以来,太皇太后一直很是照顾她。后来因为彼此了解加深,太皇太后对她已经近乎宠溺了,在皇宫之中,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就是德妃最大的靠山。她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在她眼中,这就是一座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大山,就是为她撑着天的柱子。可她忘了,太皇太后,毕竟也老了。
虽然有着身孕,可德宛坚持一刻不离太皇太后左右。当然,她现在的状态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太皇太后精神好的时候陪她说说话,逗她开心。
哈宜呼和四阿哥两个也没日没夜守在太皇太后床头。对他们来说,太皇太后是一个太过重要的存在。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生母是谁,也很亲近生母,可是他们有记忆以来,根本没有在永和宫生活。哈宜呼是在慈宁宫长大的,而四阿哥在最害怕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充当了他的避风港,给了他最温暖最安全的怀抱。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怀抱他只能拥有三年。
六阿哥也没有离开过慈宁宫。他知道,这个常常哄着他,护着他,不许额娘罚他的长辈已经没有力气再护着他了。“老祖宗,你快点儿好起来,以后小六再也不淘气了,以后再也不要老祖宗护着小六了,小六会变得很厉害,然后护着老祖宗的。”
太皇太后抹掉六阿哥脸上的泪珠,笑了,一旁的康熙、德宛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两个一哭,四阿哥、哈宜呼也忍不住了,结果一屋子的人都哭了开来,只有太皇太后还在笑着。
最后太皇太后还是走了,这么多的泪水也无法留住这个老人。
德妃因为伤心,动了胎气。康熙也怕她在灵前又触动愁肠,伤了孩子,就免了她的守灵。
哈宜呼在灵前哭得连哽带咽,险些喘不上气儿来,康熙一看,没法子,赶紧喂了药,抱了下去。再哭下去,康熙真怕这个孩子也跟了太皇太后去了。就这样,哈宜呼也还是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恢复过来,其间好几次,还真就差点儿过去了,直把老康吓了个不轻。
四阿哥也一样。这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守完灵之后,看起来真是只剩下了一根棍儿,神情也是呆滞的,仿佛丢了魂儿。康熙和德宛一面感叹这孩子孝顺,一面又为他着急,最后几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才终于缓过劲儿来。说实在话,若不是四阿哥和哈宜呼这样糟糕的状态,也许康熙和德宛还要在悲伤中沉浸更久,其实,倒是几个人互相抚慰了。
看着德宛和几个孩子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康熙觉得老人家真是没白念着他们。
太皇太后走的前一天晚上,精神特别好。她赶走了身边所有的人,只留下了苏麻和皇帝。
“皇帝,以后,哈宜呼大了,请不要让她重复你姑爸爸的悲剧。如果可以的话,把她留在京里吧,如果不行,就尽量指一个可以留京的蒙古藩王吧,哀家舍不得她受苦。”
“皇祖母,你放心,孙儿一定会保护她,让她过得好。”
“太宗皇帝封陵太久,别打扰他了。就在东陵外划块地吧,我想看着子孙们。”
“皇祖母!”康熙眼眶又开始热了。
“皇上这些年做的很好,我也能安心了,我的东西已经让苏麻收拾了,该怎么分我都已经标好了,给大家留个念想;还有些东西是留给哈宜呼做嫁妆的,你点一下,帮她封存起来,到时也是我这老祖宗的一点心意。”
“是!”康熙含泪点头。
“还有德妃,她是哀家这么多媳妇里第一得意人,性子稳重,孝顺,对孩子也好。皇帝,哀家知道你很喜欢她,可是,这宫里需要平衡。瞧,哀家真是罗嗦,你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怎么可能不明白。德妃这胎若是个阿哥,就给她赐了药吧。三个阿哥,足够了,再多,只怕反而会害了她。”人的心,真不好说呀。虽然她现在看着还好,可要是阿哥多了,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是。”康熙知道这些年德妃也不是一个真的多纯净的人。不过后宫里谁能是干净的?若真是个心地纯净的他还不敢要了呢。不过德妃也不过都是小手段,在宫里和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来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康熙也没敢想过真的能让自己后宫干净起来,只要她们不做太过了,他就可以当看不见,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当戏看一看。太皇太后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德妃可以有手段,这是必须的,但别让她以后生出太大的野心,去想不该要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全了她,也才是真的全了彼此的情意。“皇祖母放心,孙儿知道怎么做。”
“还有这个”太皇太后取下手上的镯子,“哀家答应过四阿哥,要看着他长大,要受她媳妇的茶,要给他看小小四,可惜,哀家看不见了。这对镯子,就当哀家给他媳妇的见面礼吧。哀家的鸿福,陪了哀家那么多年,哀家放心不下,就把它交给四阿哥养着吧,反正这几年也都是四阿哥照料它的。””
“皇祖母……”
想想那时的太皇太后,最后惦记的人,还是永和宫这头。这么些年,每天大部分时间,德宛都带着孩子们呆在慈宁宫,只是陪着老人打发寂寞,却从未有所求,也难怪老太太临终之时仍满心念着她。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初九,永和宫再次传来了婴儿啼哭声。
德妃此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康熙的第二十三个儿子,十四阿哥胤祯,来到了人世间。
宫里总算有了件喜事,还是太皇太后生前就惦记着的,康熙自然也就上了心,一本正经的到太皇太后灵前汇报喜讯去了。
宫里有人欢喜了,宫外同样也有人家欢喜了。虽然不敢大摆宴席笙歌燕舞,但是暗地里偷着乐还是可以的。
太皇太后生前身边有个宠爱的宫女,长得漂亮端庄,为人也体贴细心,是慈宁宫里除了苏麻以外最得太皇太后青眼之人。此次太皇太后去后,这个宫女太过伤心,竟然想不开欲要殉了去。幸亏被人发现才救了下来,苏麻感叹她一片忠心,又恐她再想不开,才开解她道:“我朝已是废了生人殉葬的,主子生前也最是注重法度,你如此而为,虽是忠心,却违了法理。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说些什么,但对主子的一世英明终归有碍呀。”
那宫女闻言也就没再说些什么要死要活的话,只是每日里神思恹恹,时常还要背着人掉几滴眼泪。
康熙听说了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忠心的下人,很是欣慰。苏麻要为太皇太后守灵三年,已是出宫去了。德宛现在的状况,康熙也不敢再提太皇太后来招惹她伤心。正好有了这个宫女,康熙可算是有了一个可以陪着她怀念祖母的人了。
当康熙走到慈宁宫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那名宫女在修剪枝叶,一边修剪一边说着话。康熙好奇心一起,略走近了去听。
“你们也觉得寂寞了对不对?当初主子最是喜欢你们,可现在主子没了,谁还能像主子那样喜欢你们?主子喜欢看你们把花开满一树时的样子,今年主子没了,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看你们开花了。你们呀,都跟我一样,主子走了,却不带着咱们,你们咱们离了主子还能做什么?如今我就是想跟了主子去也是不能了。”
康熙听着听着,便觉得眼中湿润了起来。
于是,过了几个月,这名宫女就被封了贵人,人都称作贾贵人。因她相貌美丽、为人温柔,行事更是小心谨慎,便很得了康熙的看重,有事儿没事儿到她那里去跟她谈一谈太皇太后的往事。
那宫女虽然家有爵位,却是汉人,又是包衣,在宫里待至二十出头,也没引得皇帝垂青,得了什么造化。只能把心思都放在太皇太后身上,希望能靠着这个主子以后出宫的时候能配个侍卫,毕竟这宫里的侍卫也多是世族功勋之家的子弟。却不料自己没两年就要出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又没了,一腔希望生生化为乌有,不心痛才怪。不过她也是在宫里待了差不多十年的人了,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识过,竟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想看能不能换来一场泼天的富贵。
她获封之后,家中不免满是得色。想想当日德妃不也是包衣出身,做了多少年宫女的,今日自家姑娘能走出第一步,日后未必不能成一宫主位的。
此家中,唯一对此不甚在意的,只有这位贵人的同胞亲弟,他一面担忧着身体怯弱的友人,一面又盼着理了父丧的表妹快些回来,对亲姐的喜事竟一概视若无睹了。
元春
虽然这个慈宁宫忠婢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宫皆知,但德宛却没那个兴趣去探看探看。
不过德宛没有想到康熙会把这位新封的贾贵人分到她的永和宫来。
风姿绰约,眉目宛然。已经二十多岁的贾贵人身上的变化让德宛很是诧异。
这个贾贵人,德宛从前也是时常见到的。不过那时的她,虽然长得不错,但因为宫女不能打扮自己,唯一能涂脂抹粉的几天她也不甚打扮,是以大家对她的印象也就停留在不过有两分颜色的地步了。
现在,穿上鲜艳的衣服,脸上也画了淡妆,她整个人倒是立即鲜活明媚了起来,原先的两分颜色顿时变作了七八分。
“好了,贾妹妹,咱们素日里也是常见的。只是现在成了皇上的妃嫔,便也该改回你先前的名字了。姐姐还不知道你原本叫作什么呢。”
“回娘娘的话,奴婢在家时因为生在正月初一,故唤作元春。太皇太后因此唤奴婢作春儿,并未给奴婢另取了名字。”贾贵人敛目垂首,倒很是恭敬。
“还说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咱们现在都是皇上的妃子,你只叫我姐姐就是了。”德宛的笑容很完美,堪比空姐,不过内心却已是如同滚了的开水一般了。姓贾,名元春,总不会还有个弟弟叫宝玉吧?
“是,姐姐。”贾贵人柔柔笑了起来。
“你如今的身份,只怕不能和以前一样,还能见到家中父母兄弟姐妹了。”德宛想着,“不如姐姐试着帮你求个恩典,看能不能让你和家人再见一面。也不知你家总还有什么人?父母可都健在?姊妹兄弟可好?”
“妹妹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位年迈的祖母。长兄已去,只留一个年幼的侄儿,幸而家母膝下还有一幼子名唤宝玉的可慰母心。至于姐妹倒还有三个,分别唤作迎春、探春、惜春,俱都年幼,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究竟怎样了。”
德宛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心里真的开始惊诧了。《红楼梦》呀,竟然在自己眼前上映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朕不会打扰你们了吧?”康熙从外面进来。
德宛知道康熙在这里不爱有人通报的,便起身迎上前去,“皇上说什么呢?贾妹妹才来,我们不过说些闲话罢了。”一边说着,一边帮康熙解下披风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贾贵人忙跪下接驾。
“起吧。”康熙和德宛走上主位坐了。
看了一眼有些心思不宁的贾贵人,德宛笑道:“前些日子身子也不大爽快,没去看望贾妹妹。今日一见,倒真真不敢认了。臣妾可算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贾贵人顿时不安起来,又没有她插口的地儿,只能低下头极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康熙哈哈一笑,“什么时候德妃也晓得谦虚了?”他可是知道的,德妃素来看中容色,对自己的容貌也是相当自信的,就连对上卫氏都没有说过一句不如的话来。如今对着这样一个贾贵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康熙还真有些奇怪,大约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吧,他只能这样理解了。
“皇上,臣妾今儿看着贾妹妹倒想替妹妹跟皇上讨个恩典。”
“哦?说吧。”
“贾妹妹一直以来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得意人儿,以前每年还是能见见家人的,可现在虽然是主子了,但她现在的位分怕以后也不容易见到家人了。臣妾想着,就是看在太皇太后的份儿上,让她能回家看看,也算是谢了她这么些年对太皇太后的忠心耿耿了。”贾妃省亲呀,《红楼梦》里的重要一幕,虽然现在要改成贵人省亲了。
许是提到了太皇太后的缘故,康熙面色柔和了下来,想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贾贵人顿时激动起来,忙又跪到地上,双目含泪,拼命谢起恩来,“臣妾谢皇上,谢德妃娘娘恩典。”
“罢了,回去也好好准备准备吧,以后相见的机会可就不多了。”看她的样子,德宛也不由得伤感起来了。
“好了,既是恩典,你们两个伤感什么?若是不喜欢,朕收回就是了。”对着自己的大小老婆的时候,康熙还是很温和的。
“皇上!”德宛横他一眼,“你也不怕真的把妹妹给招惹急了。”
看着贾贵人感恩戴德的下去,德宛想着,如今贾家就要走到极盛了吗?盛极而衰,也不知道贾府中那些人这次会不会又仗势欺人了,这次的靠山可只是一个贵人,而不是妃子了。
宫中生存本就不容易,若是真的再有那样一门不但不能有所助益反而只能拉后腿的亲人,倒还真不如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呢。
同样受到震撼的还有艾欣。她在听说了贾元春的名字之后就愣神了。
后来她又打问到了贾元春的母家。这太容易了,贾家原本就是极为高调的人家,一点儿小事儿都能传得满城风雨,更何况是自己家里终于出了个主子,早已在京里沸沸扬扬了。
暗中嘲笑他家的自是不少,不过区区一个贵人,就得意成这样了,那其他家中有女儿做了嫔甚至做了妃的,也没见人家这样过。实在是眼皮子浅的。
要说贾家,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他们原是明朝的臣子,皇恩浩荡,一门出了两个国公。然而他们家却不思报国,清兵入关后他们率先投降,又掉转头帮着清兵打江山。多尔衮为了收服汉人的心,便封了他们个三等轻车都尉,让他们做了包衣。
多尔衮在的时候,他们阿附于多尔衮,腰杆子自然直得很。可多尔衮一死,贾家日子就不好过了。虽然顺治皇帝没有收拾他们,那也不过是怕汉臣寒心罢了,但对他们也是多有打压的,康熙登基以后,对贾家继续延续了顺治时期的政策,他们也不过顶着一个爵位,官职也都很低微。一直以来被打压惯了的贾家,突然被皇帝抬举了一下,难免就欢喜过头了。
而艾欣在听说了这家人之后,兴奋值就一直居高不下了。
一定要促成宝黛姻缘!
一定要揭露薛宝钗的虚伪面具?
好吧,艾欣现在的状态,就如同刚吸了鸦片,想冷静一下是不大容易。
宝黛情缘呀,多美好的感情。为什么这个世界容不下如此美好的事物呢?艾欣一直都想不明白。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一样的!艾欣在心里狠狠叫嚣着,她一定要让这些封建老古董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才是美好!
林妹妹,你一定会感激我的。我会努力为你们的爱情扫清障碍!可惜,艾欣想要见到林妹妹也不那么容易。人家养在深闺,轻易可是不出门的。而且人家正在父丧期间,所以艾欣只能等林妹妹孝期过了再说。
省亲
虽然不似原著中的煊赫,但贾家还是有点儿底子的,用了半个月把后头一个大园子修葺一番,弄得漂漂亮亮,作为“省亲别墅”来迎接元春省亲。不过因为太后去了不到一年,也就没敢请什么小戏之类的。
不过虽然园子不同了,还是得了元春一句“不可奢靡”。
德宛虽然知道此道“大观园”定不再是彼“大观园”,不过对于元春带回来的诗稿还是很有兴致的翻看了一遍。
果然,还是那几首。德宛暗想着,也不知道那仙子下凡的林妹妹究竟是怎样的绝色。
正看着呢,康熙便领着下了学了四、六两个阿哥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德宛笑着起身行礼。
“起吧。”康熙将她扶起后,四、六两个阿哥也连忙给德宛行礼,“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好了,你在看什么?”康熙心情似乎很好,随手拿起诗稿翻看起来。
“倒也有几个不错的。”点点头,康熙点出那几首他还比较满意的,德宛一看,正是薛宝钗和林黛玉的诗作。
四、六两个阿哥也从康熙手中接过来看了一看,也点头称是,“能将应制诗写成这样,可见还是真有些才华的。”
“可不是,”德宛笑道,“那贾贵人也说了,这薛、林二人是她的表妹,一个十四岁,另一个更小,方才十一岁,能写出这些,真是不简单。”
“是吗?”康熙也有点儿惊愕了,“看看人家,十一岁就能写出不错的诗来,你呢?快三十了还诌不出一句象样的诗句来呢。”
得,怎么说到什么地方这位都不忘打击一下自己呢?德宛又傻眼儿了。难道你的老婆全身都是缺点你就觉得很光彩了?真是难以理解。
“说实在话,臣妾现在可真是想见见这两个小才女,看看她们究竟是什么模样?臣妾呀,可真是好奇。”
“那有什么难的,想见就宣进来见见,有什么?”
“还是算了,臣妾这儿不过一时好奇,只怕别人又要多想几道弯儿了。臣妾可不想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上面的人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让下头的大脑思考到当机,更何况宣两个水灵灵的姑娘家进来,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话呢。没什么也要变有什么了。“再说,这个薛家不也是包衣吗?这个年纪正是该参加小选的,以后选进来瞧着就是了。”
“贾宝玉?”六阿哥指着纸上的一个名字笑道“四哥,你看,这个恐怕就是那个有名的贾宝玉了。”
“哦?此人很有名吗?难不成又是一个可造之才?”有那样两个姐妹,康熙直接把这个贾宝玉往人才的方向去联想了。
“噗嗤!”六阿哥掩口一笑,“不过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纨绔罢了。只是来历奇了些,都说那是个有造化的。”
“有造化?”德宛心道,该不会就是灵通宝玉吧?
“儿子最近在外头听到的,说是这贾宝玉,打落草口里就衔了一块宝玉,上面还有些字迹,才起名叫做宝玉的。儿子就觉得怪了,一块宝玉,上面还有那许多字迹,又怎么能给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口里衔得?当日十四弟出生的时候儿臣也是见了的,那样小的嘴,能衔住什么呀?对吧,四哥。”六阿哥一开始还大声答着,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变成小声嘟囔了。
“是,这贾宝玉近来虽说有这来历奇特的名头,不过儿臣看来,他奇的可不只这一桩,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这样的话,要说到不忠不孝上头,也是使得的。”他的父亲总是男子吧,更何况皇帝还是男子呢,他倒觉得浊臭逼人了,可见不是个规矩的,而这样的儿孙还能被当作宝贝,四阿哥简直想不明白了。
“听说贾家省亲别墅的园子里好多匾额和对联都是他题的,想来还是有几分才气的吧,不然怎能被家里当了宝贝来看?”德宛记得似乎贾宝玉还是有几分才情的。
“省亲别墅?”六阿哥又开始多嘴了,“不就一个贵人回趟家吗?作践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不过用几个时辰,以后便要锁起来了,真是浪费人力物力。”
“省亲别墅?臣妾还没见过所谓的省亲别墅呢。不若找来跟了去的宫女,问一问情形。皇上你看如何?”德宛很想知道那个“大观园”还是不是书里的那一个。
“德妃既然有兴致,朕自然奉陪。”康熙显然也来了兴趣。
很快,就来了一个陪同回贾府省亲的宫女,叫青娥,是德宛拨给贾贵人使唤的。青娥口才很好,又是得了主子意思的,便想方设法把本来只还算是漂亮的园子渲染了一通。不过虽有夸大,却也是把园中原就有的拣了来说,毕竟同去的未必没有皇帝的人,现在德宛行事都要比往常小心个十倍。
“……奴婢还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园子,什么奇山怪石、鲜花佳木、楼阁山水之类的,真真没迷花了奴婢的眼,只石栏上系的水晶玻璃各色风灯,树上也都用了通草绸绫纸绢之类做出的花儿呀叶呀的,每一株花树上也都悬挂着灯盏。还有池子里的荷花儿呀水鸟之类的,奴婢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呢,细细看了才知道都是螺蚌羽毛之类做出来的,真是有趣儿极了……奴婢见那两个姑娘,真个儿娇花软玉一般,……那贾家的小公子的诗作也是那两位姑娘帮衬着作好了……”
两个阿哥倒是听得有趣儿,待青娥说完了,六阿哥突然开口道:“这贾家真漂亮呀,这要多少银子呀?”
康熙眼神一凛,立刻又恢复了原状,拍拍六阿哥,“以后你长大了,皇阿玛给你更漂亮的。”
六阿哥滚到康熙怀里,“皇阿玛疼儿臣,儿臣是知道的。不过再漂亮能漂亮过皇宫吗?儿臣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什么好的景致见不着。皇阿玛倒不如以后让儿臣和四哥做邻居呢。这样在宫里有皇阿玛和额娘疼着,出了宫有四哥护着,儿臣可就等着享福啦!”
“你个小没出息的,就想着靠人?”康熙对孩子乐意亲近他的举动还是很高兴的,伸手敲敲他的头做出一副嫌弃样来。
“这可不是儿臣的错,是四哥说的。四哥答应了的,以后他养我。皇阿玛可得做个见证,若是将来四哥不记得了,皇阿玛可得给儿臣做个见证,万不能让四哥寻个借口赖了儿子的帐。”六阿哥冲四阿哥挑挑眉,看这样子,德宛脑中不禁冒出一个词儿来:小人得志。
“得了,你四哥疼你,倒招来你这一通排揎。你可当心着,万一你四哥恼了你,再不疼你,可有你哭的时候。”康熙很不介意消消他的气焰。
“那怎么能?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呢。四哥若是恼了儿臣,可不还有皇阿玛吗?只要皇阿玛一瞪眼儿,看他还敢不敢恼儿臣。”六阿哥笑眯眯的,趴在康熙怀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四阿哥性子本就有些严肃,不会像六阿哥一样插科打诨,尤其这时候康熙还在,虽然心里想亲近,但毕竟是大些的阿哥了,只能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看着弟弟耍宝,连平日里的冷笑话也不讲了。现在六阿哥开了个头儿,倒叫他也能松口说几句话活泛一下。不过却还是一副端正恭谨的小大人样。
“四阿哥呢?最近忙些什么?功课可有落下?”听六阿哥逗了一会儿趣,康熙见四阿哥在旁边正襟危坐的模样,又开始盘问起他来。
“他平日里能做什么?不过就是糟蹋糟蹋东西罢了。”德宛笑道。这四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养的爱好,竟是喜欢把新的旧的各样用具都来个重新利用,努力发掘新的用途。不过也因此糟蹋了不少东西。德宛却觉得有趣儿,有时候母子两个还凑一起商量改造什么东西。康熙见了也不过一笑置之。
康熙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考问功课了。
德宛听得很是无趣,觉得康熙真不愧是严父,随时随地都可能把功课拿出来考校。做为他的儿子,真是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现在还好,年纪都不大,只要在功课上注意些就是了。等到以后大了,领了差事,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康熙是个什么模样了。她记得从哪里看过的,康熙老了的时候还曾经把某个四十多岁的儿子骂得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十四
十四阿哥一天一天的长大,德宛总觉得他比其他的孩子要更聪明许多,虽然康熙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聪明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了。
小十四很乖,这是奶妈和保母们的原话。
他不爱哭闹,只有饿了或是要排泄的时候,才会“啊啊”叫几声。奶妈和保母们都说这是她们见过的最好带的孩子。
他很会讨好人,一丁点儿大的娃娃,只要见到了康熙就会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硬生生把康熙“除了太子以外最宠爱的儿子”的殊荣从小六那里抢了去。为此,小六很是愤愤不平了几天,不过小十四太会讨好人了,被他那样依赖的瞅着,当他那样对自己甜甜笑着的时候,小六心里那原本发誓永志不忘的“夺宠之仇”就化为青烟在空中飘散了。
德宛想着十三十四年纪差不多,本来打算把小哥儿俩抱到一起培养培养感情。
十四看到小哥哥,张开小嘴,露出无齿的笑容,那叫一个谄媚。
可惜,已经会走会说的十三看了眼摊在床上的小乌龟一眼,没了兴趣。
媚笑僵在脸上,十四彻底悲愤了,你丫的太看不起人了,不久是会说会走了吗,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还会……还会……还会哭呢!
于是,向来安静的永和宫,拉开了鸡飞狗跳,鸟叫鱼跃的序幕。
康熙、德宛带着身后一串大小包子,看着一卧一坐两个眼泪包。
“这是要水漫金山寺了吗,还附带雷公电母助阵?”德宛头疼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因为小十三这次刺激,小十四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一向懒散的小十四居然变勤快了,不论是翻身、起坐、学爬和走路,他都比别人要早一些,康熙很得意,觉得不愧是自己的种,就是聪明随了自己,要是像了他额娘,只怕就真的是个笨蛋了。说着,一脸骄傲的看了眼德宛,眼中满满的写着“你就是个笨蛋,朕才是最聪明的人”。
德宛很不服气,这康师傅咋能这么污蔑人呢,“臣妾看呀,咱们小十四不是太聪明,而是太过要强了。没见当初刚出生几个月的时候被小十三鄙视了一次,这才多大呀,就知道男儿当自强了。看来以后照此办理就很好。”哼,小东西,挫折教育就是老娘我专门留给你的,多余的鼓励,就给你的哥哥姐姐们吧。
可怜的小十四,现在你知道为啥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你遇到的挫折总是比你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多的多了吧。(小十四哭道:“额娘呀!儿子再也不争强好胜了,咱重来一次成不?儿子这次一定彻底实行混吃等死战略!”德宛怜悯地看着小儿子,“儿呀,这怪不得额娘,要不你再等等,看下次还有没有人等着穿德妃了,下次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呀实现梦想呀。”)
当小十四刚能摆脱爬行动物,正在向后肢行走的高级动物演变的时候,他终于获得了十三的承认。
在哥哥姐姐们看来,十三太小了,陪他玩很没劲儿。孤单寂寞了许久的十三终于决定,虽然小十四又笨又傻,既不会像自己一样说话,走路还跌跌撞撞,不时的摔跤打滚,但有的玩儿总比没的玩儿好吧。于是,小十三终于痛下决心,昂首挺胸,以大无畏的精神去接受这个小废物了,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废物也可能废物利用嘛,额娘说过,这世上本没有废物,所谓的废物,不过是放错了地方罢了。十三决定,努力发掘小十四不废物的地方,看看他究竟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其实,小十三真的很知人善任。因为有了小十四的存在,从未上过战场的十三小将军居然能够把敌寇打得落花流水,瘫在地上起不来。
几天不见宝贝小儿子,康熙带着一片还未变质的慈父心肠来到了永和宫。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来慰问小家伙了。
第一个进入康熙视线的,就是我们十三小将军,握着小木剑,穿着小皮靴,一脸的志得意满,小帽子后面还挂着一块小花布,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大将军”三个大字。下一眼,看到的就是我们小十四了,小东西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背上贴着一张已经破破烂烂的大白纸,上面也是三个跟鸭子脚一样的大字,康熙仔细辨认了一下,是“大贼寇”,小十四这下子可真成了被打烂龟壳的小乌龟了。忍不住,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似乎知道自己出了大洋相,小十四立时扁起了小嘴,大大眼睛霎时雾蒙蒙的,大颗的泪珠在眼眶里转呀转的,实在可怜极了。
德宛没法,只能上前一把抱起小儿子,正要出言安慰。小十四却用一只小手撑着她,另一只手笔直伸向康熙。
康熙一看自己更受儿子欢迎,立即堆起笑来,把儿子抱进怀里,一面还得意的瞅了德宛一眼。
原本满腔的怜惜呼啦啦飞了个彻底,德宛咬着牙,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老十四的挫折教育一定要加倍。
趴在康熙的怀里,小十四那滚了不知道多少圈的眼泪终于发现了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地心引力这种东西,小家伙哭得就跟开闸泄洪似的,那叫一个山呼海啸,那叫一个气壮山河,直哭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风雨雷电,飞沙走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悲惨世界来临了,人间惨剧开始了。
小十四在康熙面前从来都是以喜娃娃的形象出现的,他哪里见过这小子如此不顾形象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手里抱着的不是自己的宝贝,而是一颗大大的炮弹。当初前明的大炮打死了自己祖宗努尔哈赤,那现在这颗炮弹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杀伤力呢。
看着康熙犹豫的样子,小十四知道,他的护身符可能就要离他而去了。于是,这小东西停下了号啕,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满含委屈的直瞅着康熙,嘴里还小声小声的抽噎着,顿时让康熙有了一种不能不保护他的冲动。
这时,小十四又抓紧时机重弹出击了。他的进攻方式非常简单,只是小小的嘴巴,软软的三个字,“皇阿玛”,康熙立即就缴械投降甘当俘虏了。
德宛更加愤怒了。
自己陪这臭小子的时间可比康熙长多了,怎么这小子半点儿看不出谁才是真的疼他的人呢?居然敢把宝贵的第一次说话给了别人而不是自己。
妒火攻心的德宛低头一看,小十三正满眼羡慕的看着被康熙抱在怀里的十四。心里一软,抱起他来,哄道,“来,宝贝儿,他们两个不要咱们,咱们也不要他们了,来,咱们走,不管他们了。”
小十三委委屈屈看了康熙一眼,小手抱住德宛的脖子,“嗯”了一声。
德宛抱着小十三,一边大步往门口走,一边偷瞧康熙。哪晓得正巧被康熙逮了个正着,德宛觉得这下自己的面子里子都彻底挂不住了,一发狠,走就走呗,老娘儿子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于是,眼睛一扫四阿哥、六阿哥和哈宜呼、噶卢岱,要他们也跟着自己走。
小家伙眼睛在康熙和德宛之间游移不定。
康熙拍了拍小十四,小十四居然非常配合的喊了声“哥哥,姐姐”。这一下,连康熙都惊讶起来了,这默契,真不愧是亲爷俩。
小家伙们心中的天平顿时倾斜了,一个个兴奋的跑去哄着小十四喊自己,只留下德宛抱着小十三两个人在门口石化。
和好
这打击太严重了。
自尊心严重受损的德宛臭脾气上来,连着几天都对小十四爱答不理的,就连小十四天天在她面前用可怜兮兮的眼泪攻击她,用甜甜蜜蜜的“额娘”声收买她,哪怕用他那几乎没什么力量的小拳头给她捶腿捶肩,哪怕在她吃饭的时候殷勤服侍把一筷又一筷的菜不慎掉到桌上,她都一直监守阵地,决不投降。虽然中间有几次差点儿投降变节,不过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小十四没了办法。用自己热乎乎的小嫩脸硬贴了几天那个冷冰冰的屁屁之后,小十四看自己额娘还是一副晚娘脸孔,只得垂头丧气去向哥哥姐姐们求助了。
可惜,哥哥姐姐们也毫无办法。因为他们的变节,德宛的怒气也牵连到了他们头上。
看着自己额娘抱着小十三笑得温柔可亲,可一面对自己就生人勿近,几个小家伙终于明白了,额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最后,几个人只能带着最最谄媚的笑去拜托康熙了。反正,在他们看来,都是康熙惹的祸,你说你要是不那么胡乱显摆,我们也不会被额娘记恨呀。当然,心里活动不能表现出来,他们只能说,“儿臣不孝,惹了额娘生气,不知道该怎么补救。皇阿玛您是天下最大的孝子,是我们的榜样,儿臣们只能来向皇阿玛请罪了,请皇阿玛责罚。”这样,皇帝肯定得去解决一下问题了吧。
康熙也被咽住了。永和宫的事儿他不是不知道。别看在外面,德妃的心情看上去不同一般的好,害得不少人偷偷看她肚子,怀疑她是不是又有了。可是一旦回了永和宫,就变成了冰块儿,只对着小十三有丝热乎气儿。
虽然他很清楚,是自己把她弄得下不了台了。虽然他清楚,儿女们是受了自己的牵连了。可是,他也没有逃脱冷气的照应啊。让他去天天对着那么大一块冰块儿,他自己也受不了呀,又不是受虐狂。
但是,最后康熙还是被孩子们那双眼睛盯得不得不去了。谁让他们的眼中□裸的写着“皇阿玛最聪明最伟大,什么事儿都难不住皇阿玛,我们最相信皇阿玛了,皇阿玛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爱面子的康熙皇帝只能面上带笑,内心流泪,悲愤不已的答应了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
永和宫里,帝妃二人相对着,小阿哥小格格们都借口有事都溜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个傻呼呼的小十三看看阿玛又看看额娘,笑得一脸满足。
康熙很憋屈,德妃站在一旁布菜他没意见,可她也不能这么差别待遇吧。给小十三夹菜,就那么耐心,又劝又哄,细心温柔得不得了。再看她对着自己时,虽然也伺候周到,可那脸孔板得又死又硬,一丝不苟,害他差点儿以为佟妃借尸还魂又回来了呢。
康熙为自己哀悼了一会儿,想想儿女们那饱含着信任和期待的崇拜目光,才又勉强找回了一点儿信心,化悲愤为食量,狠狠的吃了好几碗饭。旁边的李德全连劝都不敢劝,主子呦,祖宗的规矩,没有吃这么饱的呀。可惜,看看德妃,再看看康熙,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人家两口子闹脾气自己插什么嘴呢?
结果呢,鼓了一晚上的勇气,准备了一肚子的草稿,最后在那张严肃的脸前头连嘴都没张一下。晚上,看着躺在身边的德宛,康熙含泪想着,这是自己老婆呀,怎么自己连碰都不敢碰了呢?可是,虽然德妃没说什么拒绝的话,但是狼爪刚伸出去,就看见那张刻板面孔,最后,那一丝丝的绮念就消失无踪了。呜呜,朕的睡前运动……
可是,康大大,为毛你没有再深入的想一想,你咋就对自己一小妾怕成这样呢?
最后,德宛的怒火还是没能过了夜。
当然,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康熙发情了。
晚上,德宛正沉睡着,却突然听到身边的细微的呻吟声。德宛一惊,立即弹坐起来。
这时,值夜的宫女也被惊动了。掌了灯一看,康熙额头都是汗水,脸色煞白。
德宛险些吓软掉,忙叫李德全传太医来。
听说皇帝病了,胡太医吓得一蹦三尺高,拎了药箱就一路狂奔。
康熙是吃太多了,常年七八分饱的肚子实在是撑着了,胃开始闹意见了。不过开了点儿促进消化的药,没多久,病情就好转了。
康熙这才让李德全去慈宁宫传话,说是前几天食欲不是特别好,德妃因为担心龙体就做了点儿开胃的菜。结果,好几天没吃饱的自己给吃撑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想来皇太后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还是不要让老太太担心的好。
皇太后果然已经知道了,大半夜的已经睡不着了。招来胡太医一问,果然是吃撑了,也就没有再多想,反正她听说前些日子皇帝因为朝中明、索党争心情不好,认定了皇帝是为了这个生气没食欲,就把错全推到明珠索额图头上了,竟然丝毫没有想过是德宛给皇帝吃撑了的。
第二天,康熙顶着苍白的脸色,还是按时起来上朝去了。
德宛很是内疚,一脸心虚地服侍康熙,还真的做到了无微不至。饱受身体摧残的康熙在精神上终于得到了享受,精神上的愉悦打败了身体的不适,康熙又恢复了龙腾虎跃的精神境界。
知道了自己皇阿玛居然为了他们的请托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小家伙们内疚极了,也感动极了,纷纷对康熙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和问候。
当着自己孩子的面,康熙哪里拉得下脸来说自己是被憋的没话说才硬塞了那么多东西进嘴里的。只能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自己是假装生病好换取对方的同情。
几小听了,纷纷表示佩服,居然能想到苦肉计,自己咋就没想到呢?不就装个病嘛,几小在心里捶胸顿足打小人儿了。
不过,康熙同志呀,您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您居然沦落到靠装病博人可怜的地步了吗?我同情你。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在德宛这里经历了一番彻彻底底的寒气袭击,康熙怎么可能放过现在终于能够好好抱抱美人的机会?
两个人开始了冷战后的破冰之旅。
康熙对破冰之后化身为一江春水的德宛非常满意,要知道,以前,虽然德宛对康熙也很周到,但是柔情似水这样的词语却绝对跟德宛无缘的,现在见识到了德宛在端庄、温馨之外的第三种面貌,顿时觉得虽然德宛已经不年轻了,都三十岁了,可风韵依旧,那些年轻小姑娘哪有这般的成熟风韵呀。就连今年年初南巡时带回来并一直宠爱有加的美人王氏都抛到脑后了。
不过新得宠的王氏也没安分等着康熙再想起她来。毕竟帝王的宠幸,谁知道能有多可靠。必要时候,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才能抓住他的心。
“皇上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看过我了,你说皇上已经忘了我吗?”这两个月,德妃风头最盛,宜妃和刚生了小格格的袁贵人也很受宠,可就是自己,似乎是被忘记了一样。“小翠,去请太医来,就说我身体不适,头晕恶心,吃不下饭。”
“是。”
然后,宫里这潭水再次不复平静。康熙今年带回来的美人王氏有了身孕,已经四个月了。
王氏?是历史上的密妃吗?印象中还有几年他的儿子才会出生呀。惊讶过后,德宛倒是很快就释然了。反正现在改变了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何必抓着历史不放呢?
于是,德宛就总是看着王氏的肚子,暗自揣测着,那里面的是不是十五阿哥?若是个格格的话,会不会是历史老人觉得敏妃的女儿被扇没了不好意思,又把人送了来?
可怜王氏进宫才没几个月,看到德妃的眼睛频频在自己肚子上打量,更是吓得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难道德妃娘娘看自己的肚子不顺眼了?她会不会对自己的孩子起什么坏心眼?想想自己随圣驾进京,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就是被害了也没有人会为自己做主。又想起临行前爹娘流着泪对自己说的话,“丫头,别看你爹在咱们县里没人敢惹,可你爹我也只是一个知县,真的进了京,没人会看在眼里。爹只能把你送到这一步,以后是好是歹,只能靠你自己了。记住,出身咱比不过人,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对娘娘们一定要恭敬恭敬再恭敬,千万不要惹她们不快。别看你现在被皇上看上了,可在宫里,最靠不住的就是皇上的宠爱,她们想踩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她们吃人可都是不吐骨头的,你这么小的年纪,涉世未深,斗不过她们。所以一定要做出最卑微的姿态来,在宫里,一辈子都要记得卑微恭敬,这样才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王氏对着德宛更加战战兢兢,楚楚可怜。看在德宛眼里,就想到了qynn笔下的女主角们,顿时抖了抖,不再理会她。真是的,对自己摆出一副委屈模样,难道本宫没事干跑去欺负你了不成?
而王氏看到德妃这副模样,更是吓得要死。自此以后,就躲在自己院里,死都不肯出来一步,直到自己闺女生出来为止。
喜怒不定
德宛对王氏没了兴趣,王氏也没有胆量在康熙面前说德妃有谋害自己肚子的嫌疑,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
在王氏每天千方百计防止德妃害自己的同时,德宛正忙着自己的小包子们,早就把这个王氏扔到脑后了。
德宛怕热,在大夏天,她常常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即使宫里有冰块也仍是不舒服。
这时候,正是捣蛋年纪的小十三和小十四,就常常会被有空闲的哥哥姐姐们抱去一边儿玩,不去打扰母亲。
这日,老四和老六去上书房了,其他孩子们在一群奶妈保母的包围圈里出去玩儿了,德宛就懒洋洋地瘫在美人榻上,一动不动。
可惜,平静的时间太短暂了。
“娘娘,不好了,四阿哥和九阿哥闹起来了!”外面响起了宫女急切的声音。
“什么?”德宛大惊失色。康熙最希望儿子们兄弟和睦,这一下,老四一个当哥哥的欺负了弟弟,怎么可能还讨得了好去。连忙爬起来,更衣,出门。
德宛在辇上一边想着有没有可能缓解康熙的怒气,一面疑惑着,素来懂事的儿子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听方才小六子的话,似乎是在课间的时候,两个兄弟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大约是九阿哥哪里冒犯了四阿哥,又死犟着不道歉。结果,脾气实在说不上好的四阿哥一时间怒火难以控制,竟然拽住九阿哥的辫子把那根辫子齐刷刷剪了下来。
天哪,德宛简直不敢想象,这景象落在康熙眼里会怎么样,做哥哥的居然剪了弟弟的辫子,德宛完全想不出来该怎么给四阿哥脱罪。
当她到达的时候,正好看到宜妃先她一步到达。
两人先给康熙请了安,然后,宜妃看也不看德宛一眼,就打量起儿子来。
德宛也跟着看了过去。天哪,如果自己儿子不是肇事者的话,她真想大笑出声。
原本这时候清朝男子的脑袋可是连月亮头都算不上的,那辫子细细的,铜钱眼儿差不多,可以想见脑袋后面是怎么景象了。现在连那点儿小辫子都没了,脑袋后面就剩下一小撮毛,配上九阿哥胖乎乎的模样,实在引人发笑。
再看四阿哥,虽然低着头跪在那儿,可毕竟是自己儿子,他的不服气自己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德宛犹豫一下,跟着儿子一起跪下请罪,“皇上,臣妾教子不严,请皇上责罚。”
宜妃是个炮仗性子,刚才是被自己儿子的新造型给吓傻了,这会儿看四阿哥母子都在,哪里忍得住脾气,顿时给儿子伸张起正义来。
“德妃姐姐,看在您比本宫大那么几岁的份儿上,本宫叫您一声姐姐。原本看着您是个安静淡和的性子,本宫还敬你三分,结果呢?这就是本宫处处敬着你的结果吗?德妃,四阿哥是哥哥,如果我们家九阿哥真的做错了什么,做哥哥的要说要骂,甚至是要打,本宫都没有话说,可是四阿哥这做的是什么事?本宫已经打听清楚了,就因为四阿哥的一只宠物,九阿哥就被亲哥哥剪了辫子。难道对四阿哥来说,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如一个玩意儿重要吗?皇上,你可得给臣妾,给九阿哥做主呀!”
德宛却愣住了,宠物?难道是鸿福?想着,她看向了四阿哥。
四阿哥看懂了德宛的眼神,点了点头。德宛见状,心里顿时松了下来,有了点儿底气。
那鸿福是谁呀?那可是太皇太后临终前还不忘交代的宝贝,自太皇太后去了以后,四阿哥简直就是把鸿福供了起来。
对四阿哥来说,鸿福是他怀念的太皇太后的纽带。对康熙来说,也是一样,康熙也常常和四阿哥一起照顾鸿福。
鸿福不只是一只狗,也不只是陪了太皇太后多年的“老伴儿”,还是“一门忠狗”呢。它的父母就曾经救过太皇太后的命,它自己在还年轻的时候也在除螯拜那会儿出过力,还从螯拜手下救出了险遭毒手的康熙,在康熙看来,鸿福还是他的救命恩狗呢。
康熙对鸿福的感情和深,据说当年为了给它找一只配得上它的母狗,康熙据说还亲自为它选秀,由康熙和两位太后把关,从品种、模样、性情等各方面入手,才从整个后宫所有的母狗之中选了三只做它的后妃,由此可见康熙对鸿福的重视程度。
“宜妃妹妹,这事儿是姐姐对不住你。你方才说事情起因是一宠物,姐姐也没想到,四阿哥竟然会为了一个宠物伤了弟弟,你看先把那个宠物找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姐姐任你泄愤,怎么样?当然,也不是一个宠物就能顶了四阿哥的错,不过咱们先看看是个什么玩意伤了他们的兄弟感情,可好?”
见德妃先摆低了姿态,宜妃也不好太咄咄逼人,就看向了康熙。
康熙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生气了,还没有看看是哪只祸害胆敢挑拨自己儿子的兄弟情谊。康熙知道四阿哥爱狗,也给他搜罗了不少好狗,可现在,这小子也犯不着为了狗收拾自己亲弟弟呀,康熙实在是气极了,压根儿没往鸿福身上去想。
见康熙点了点头,四阿哥鼓起勇气说道:“回皇阿玛,它现在只怕不愿意见人,旁人也未必能拉得动它,还是儿臣叫它出来吧。”
康熙点了头,四阿哥这才出声唤道:“鸿福,出来!”
当四阿哥嘴里吐出“鸿福”两个字的时候,康熙已经呆了,等到他看到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鸿福的时候,也不禁火冒三丈。
那只浑身光溜溜,被人剃光了毛的萎靡不振老狗,哪里是自己记忆中那条威风凛凛又忠心耿耿,即使年纪大了也依旧老当益壮的鸿福,这分明就是一快要死掉的可怜兮兮的乞丐狗。
康熙似乎又看见了太皇太后临终时的样子,想起了她说起“哀家的鸿福,陪了哀家那么多年,哀家放心不下”时满怀留恋的样子,想起了当年自己还小的,年幼的鸿福为了保护自己冲向螯拜,即使被打了个半死仍死死咬住螯拜,给自己换取了救命的时间的场景。
这世代忠良的狗,这救了自己的狗,这陪了皇祖母多年的狗,变成了这样。
太皇太后才走了几年呀,她心爱的狗就被人这样欺侮了。
康熙觉得自己好象看见了太皇太后失望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宜妃也呆了。
九阿哥还小,对太皇太后也不是特别熟悉,可宜妃不同,对鸿福她还是了解的。
完了,自己儿子可能不但要白白被欺负,指不定还要反过来被罚了。
康熙果然怒了,他指着九阿哥怒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就是长辈房里的猫猫狗狗都是金贵的,做小辈的都要尊重吗?鸿福是太皇太后生前最心爱的伴儿,也是当年从螯拜手底下救过朕性命的,你竟然也能下这样的狠手?”
九阿哥被吓懵了,忙请罪道:“皇阿玛息怒,儿臣之前实在是不知道它是老祖宗的狗,请皇阿玛恕罪。”
他不知道?康熙更怒了。这意味着什么?要么就是他在说谎,要么就是他对太皇太后实在不孝顺,这两者不管哪一个都是足够火上浇油的了。果然,康熙的火被这一桶油浇下去,烧得更旺了。
宜妃已经软倒了。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笨儿子,刚才就应该什么都不解释,直接认罪的。再说,你解释了半天,说的都是什么呀。本来就做了蠢事,现在又说了傻话,这孩子怎么就没随了自己的机灵劲儿呢?
康熙看也不看九阿哥和宜妃一眼,“九阿哥胤禟,对太皇太后不敬,着禁闭十日,罚抄《孝经》和《礼记》百遍。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你顽劣的模样。宜妃,以后别只忙着揽权,好好教教孩子,要不,朕就该考虑你到底适不适合为朕养育孩子了。”
这话就很重了,宜妃母子只能磕头谢恩。
至于四阿哥,自然也不能轻易过关的,毕竟九阿哥的辫子确实是他剪的。
德宛见康熙对着四阿哥时表情已经缓了下来,才开口道:“皇上,虽然四阿哥确实事出有因,但是终究是伤害了弟弟。四阿哥脾气急噪,喜怒不定,求皇上御赐‘戒急用忍’四字,让他悬挂于墙壁,不忘于心。”
康熙道:“四阿哥,虽然你事出有因,但终究失之急噪,朕之后会赐你‘戒急用忍’四字,罚你抄写一百遍,以静心凝神。你可有话说?”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德妃,四阿哥虽然脾气急了点儿,但喜怒不定还不至于,以后你要多稳稳四阿哥的性子。不然以后难免吃亏,可记得了?”
“是,臣妾记住了,皇上放心。”
终于,“喜怒不定”这四个字不会落到老四头上了,以退为进这招果然好用。
到了晚上,皇帝御笔亲书的“戒急用忍”四字条幅已经赐到了乾西五所四阿哥居住的地方。
四阿哥跪接了条幅,恭恭敬敬挂于墙壁。此后几十年,四阿哥和这个条幅一直相伴着,这条幅已经成了他书房的固定装饰品。
不久之后,可怜的鸿福就离开了人世。四阿哥和九阿哥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一结就是一辈子。
孩子大了
二十八年有两场选秀都得了德宛的注意。先是年初的小选,因这年有薛宝钗和贾家的迎、探两个姑娘参选,德宛自然有了些兴致。
太后见这个从来都对小选不甚在意的德妃突然一反常态,便在请安的时候问了起来。
德宛一窘,总不能说自己好奇红楼十二钗里的姑娘吧,“回太后的话,臣妾是看着小格格身边还少一个妥帖人,因这次有贾贵人的姊妹,臣妾想着贾贵人那样细心的,她的妹妹自然也差不了。”
太后点了点头,结果让德宛没料到的是,太后亲自选了贾探春,说她是个敏慧的姑娘,分到永和宫照顾噶卢岱去了。
“奴婢贾探春叩见娘娘。”
德宛看着这个刚满十三岁的女孩子,霎时罪恶感涌了上来。这姑娘原本可以在家里做主子的,却因为她的好奇心而被困在了深宫里做奴才。罢了,以后待她好些就是了。当然,前提是她能够安分一些,最好能够跟贾元春也保持一点儿距离。
“起吧。”德宛仔细看了她的模样,确实还是长的不错的,也确实一副精明相,怪道会被称作是“玫瑰花”呢。
“小格格年纪虽小,但万事不可轻忽。香橼是小格格身边的大宫女,以后就由她带着你吧,她是个性子好的,你也要安分守己,好生学着些。”香橼是噶卢岱身边最得力的一个,处处稳妥细心,不过年纪大了,过两年就会被放出宫去,现在正好给她一个徒弟。探春看起来是个聪明伶俐的,以后说不得还能取代了香橼的地位呢。
“好了,去见小格格之前,香橼,你先带着探春去见贾贵人一面吧。她们姊妹也有些日子不见了。还是,小格格离不得你,你们在贾贵人那儿也不要呆太久了。”反正有香橼盯着,也不怕贾家这姐妹两个耍什么心眼儿。
而康熙则对大选的关注程度显然比德宛还要更高一些。
“这次选秀,倒是有几个不错的,老四也已经十二岁了,去年也已经给他指了房里人了。你是做额娘的,也要好好注意一下了。”
德宛眉头一跳,十二岁,还根本是个孩子好不好。去年虽然给他一个格格宋氏,但已经耳提面命过了,十五岁之前绝对不许胡来。要说,德宛更希望的是,这孩子在二十岁之前都不要尝试这些最好。自己可是亲娘,不带这样残害亲骨肉的。
可惜,这该死的封建制度,不只摧残妇女,连这些发育都没完全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四阿哥也才十二呢,臣妾看着还是孩子呢。不若再等些年,下一次再给他好好看看就是了。”
“小?都十二了还小什么?朕十二的时候都大婚了!你呀,也不怕慈母多败儿。你总把他当小孩子看他自然总也长不大的了。小六也不小了,下一次选秀,你还要操心小六呢。”康熙觉得奇怪,人家别的额娘对这事儿都热衷得不得了,怎么德妃倒是一副死活不情愿的模样,难道是担心儿子被媳妇儿抢走了?
小六也快了?德宛还觉得小六还只是在自己怀里撒娇耍赖发脾气的小霸王呢,康熙都准备下一次就给他选媳妇了?
看着德宛一下子就委靡了,康熙想着该是一时接受不了儿子突然间变成大人了吧。便笑道:“德妃如此伤感倒是全无必要。觉得孩子年纪小的话,也可以先不给他们圆房,过些日子年纪大些了,再圆房就是了。”
德宛点点头,如此正合己意,再说就是不乐意也没奈何的,便强笑道:“臣妾也是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老四自幼不在臣妾身边,也就是被太皇太后抚养了以后臣妾才能常见着,现在到臣妾身边儿按规矩也是住在乾西五所,可就这样也仿佛还没几日呢,突然间就大了,该娶媳妇了,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好啦,难道老四娶了媳妇儿就不是你儿子了吗?他是个孝顺的,再娶个媳妇儿,不就又多了一个孝顺你的?”康熙见她这样,开解道。
“罢了,孩子总要长大的,万没有为了做额娘一时的情绪而不娶媳妇儿的。那岂非害了孩子一生?今次就好好给他相看一个好的。”德宛叹了一声。才三十,就要娶儿媳妇了。虽然这容貌依旧,却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
待康熙走后,德宛便差人去乾西五所叫了四阿哥来。
许是已经猜到了德宛的目的,四阿哥来的时候倒是比往日多了丝羞涩之感。
“老四呀,今日你皇阿玛来同额娘说了你的事情,只是额娘想着,这种事总也要看看你的想法的。你先告诉额娘,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是活泼些的,还是稳重些的,或是别的,总要你说出来,额娘才好帮你找不是?”
四阿哥低下头,顿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一切但凭额娘做主。”
德宛掩口一笑,道:“一切但凭额娘做主?那你告诉额娘,究竟是你娶媳妇儿还是额娘娶媳妇儿?这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当然得你喜欢才好。”
“额娘,什么喜不喜欢的,只要她守着规矩,为儿子管好后院,不惹是生非便是了,儿子自会好生敬着她,给她应有的体面。可若是她实在是不好了,也不过是养一个人罢了,难道儿子堂堂一个皇子还出不起这份饭钱不成?”四阿哥脸上虽然还有些红晕,但却也没有太多的重视。这封建社会的男人呀,尤其还是个皇子,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想法了。毕竟他自幼所看所听所学的皆是如此。可是作为母亲,德宛还是希望孩子能够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的。
皇族的女人呀,可真是苦命人。
虽然选秀还有几个月,但来宫里请托的人已经不少了。
“娘娘,这事儿奴才本不想烦扰娘娘的,只是,你也知道你那个二哥,自从娶了那个汪佳氏以后,家里就被闹的鸡飞狗跳。那个汪佳氏现在死了,你二哥又被逼到军营里面,轻易也回不得家。这芊芊丫头也长大了,你二哥暂时回不来,倒是全托给奴才了。虽然你二哥不是我亲生,可这芊芊却是奴才看大的,这孩子从来都是好性子的,奴才看着都心疼。今年芊芊也要参选了,奴才想着跟娘娘求个恩典。娘娘您放心,芊芊可没沾上她额娘一丁点儿的毛病,很是个端庄娴淑的孩子。”萨克达氏带着孙女儿来了。
见提到了自己,芊芊站起来,对着德宛盈盈一礼。
德宛将她拉到身边。这个芊芊确实是个美人胚子,看起来也是端雅贞静的。德宛想起她的父亲玉启也曾经带着儿时的自己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下水捉鱼,那样好的一个人却不得不配了那样一个妻子,便越发怜惜起她来。
“确实和她额娘很不一样。”德宛还记得,汪佳氏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在宫里做宫女了。汪佳氏虽出身不错,却因为品行不好,不得不嫁给她从来都看不起的包衣人家,心里就带了气,自然不肯安分。乌雅家因为惹不起他们家,只能忍着,倒助长了她的性子。直到德宛封了妃,家里抬了旗,她才算安静了,不过也安分了没多久就病死了。玉启不愿意在家里承受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便把一双儿女托与萨克达氏,自己跑进军营里面去了。在平定三藩之乱中立了功,得了升迁的机会,现在已经做到了五品守备。
不管怎么说,芊芊总是她的侄女儿,又是自己额涅亲自来求的,德宛便不得不打起精神为这个孩子着想一下了。
自己儿子?绝对不行!他们是表兄妹,天知道他们的孩子究竟能不能成活呢。
宗室子弟?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出路。皇家的女人都不好过。
额涅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巴望着她能得到指婚。其实落了选,然后嫁一个小户人家也能过得不错的呀。
罢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尽到了做姑母的心意也就是了。想想玉启对年幼时候的德宛的好,她也不忍心让芊芊过得不如意。
番外林黛玉
黛玉坐在母亲曾经的屋子里,满脸的茫然。难道自己还是不能有所改变吗?娘亲还是没了,和当年一样。
去年,她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侯,那会子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呀。虽然父亲的脑袋突然光了一大半,还留了一条难看的辫子,虽然这里的风俗似乎变了许多,可她认得,父亲还是她的父亲,母亲也还是她的母亲。那么,就算有了这样那样的变化又如何呢?
她不想再做那个任人欺辱的林黛玉了。
可是,她还是要到贾府去了吗?想到那个嘴上对她百般疼爱可最后却弃她不顾的外祖母,那个待她亲热却最终推她入深渊的二嫂子,那个口口声声念着她可最终另娶他人的宝玉,以及那么多的白眼儿和为难,她真的不愿意去。上辈子已经受过一次的苦,为何还要再经历一次?
“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
黛玉看着满脸不舍的父亲,泪水漫了出来,“爹爹,女儿知道爹爹是为了女儿好,可爹爹如今身体也不好,女儿如何舍得抛下爹爹离开?再者,贾家诸人,女儿并未见过,便是亲戚,也未敢全信。倘或贾府之人欺女儿年幼孤苦,女儿又当如何?女儿虽小,也知道大家之人各各勾心斗角,爹爹如何忍心让女儿去那虎狼之地?”
林海若是有法,自然也不会舍得将女儿远送。可他毕竟年纪大了,若早早去了,女儿岂不更是可怜?又想起贾家老太太露出的结亲之意,便觉得贾家很是去得。“为父年老,将你托付与贾家,你也终身有靠,为父也能放心了。”
若是原先的黛玉,未必真能懂得父亲的话,可现在的黛玉,是那个在贾家历过一世的黛玉,其实也是十多岁的女孩儿了,如何不知道那句“终身有靠”是何意。
父亲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来?难道是贾家的意思?可若真是这样,为何他们却偏偏弄出一个“金玉良缘”来?难道就是为了谋自己家的家财吗?黛玉不是傻子,自己家里这么多的财物最终到了哪里,她也不是没想过,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贾家。想到这里,就更是心灰意冷了。
“父亲既云年老,女儿若不在父亲身边侍奉着,若有不忍言之事,却又叫女儿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如何活下去?贾家究竟是怎样的人家女儿就是不知道也想得出来。只怕到时候女儿,女儿……”黛玉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黛玉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什么确切的答复,只能满腹心事离开。而林海却在女儿走了之后寻思开来,原本是因为黛玉年幼,不得不如此,可现在看来,黛玉却是个聪明的孩子,竟能想到这么长远的地步。贾家,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样人家不好,当初若不是因为贾敏为人好,而父亲又早先和贾家有了约定,他也必不愿意去娶一个包衣做妻子的。他是一个汉人,自有汉人的傲骨,若是身体再好一点他哪里能够愿意让女儿嫁入包衣之家?
罢了,先在朝中几个清流汉臣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吧。
至于贾家,实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再看吧。
没多久,黛玉终究是跟了荣府下人踏上了进京之路。不过,此时她的心情已经和上一世截然不同。昨晚她曾偷听奶娘的话,似乎父亲有意在朝中择家世清白的人家……黛玉微微红了脸。
到了贾家,一切似乎都和上一世相同,却又似乎是不同的。人还是那些人,可穿着上却是和她不一样的旗装,宝玉的脑袋也一样,光光的0。
现在再看宝玉,似乎就是一个长得可爱的孩子。是的,就是这样,竟没有了其他的感觉。看着他做出的事情,竟有了一丝想笑的感觉,是呀,真好笑,就是自己那个早早就夭折了的弟弟,他三岁的时候也已经有了规矩了哪里会像宝玉这般?
上辈子究竟看重他哪里呢?才学?其实并不是特别出众的。样貌?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清俊了一点罢了。温柔?他的温柔害了多少女儿家呀。那自己上辈子究竟在想什么呢?她自己也迷惑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待会儿给爹爹写封信,告诉他这里的不好,尤其是这个贾宝玉,要着重说一说他的“特异”之处。爹爹呀,您的眼睛千万不要只盯着一个贾宝玉呀。
还有,以后要多写信跟爹爹说说自己的委屈,让爹爹知道贾家的不好。这次再也不能和上次一样总是报喜不报忧了,也许爹爹一担心自己,反而存了心事能努力活下来呢。
一切似乎都跟之前的事情一样,直到那一天。
“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