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仙姬第46部分阅读
暴力仙姬 作者:肉书屋
刚带着柔儿的娘亲许巧宜回到巽风崖安置,她一听说主人被万恶的金族族长困在了鏖鏊钜山的山谷中,马上飞去找二长老。
二长老一听,当场掀桌子把金泽立祖宗十八代的男男女女全数问候了一遍,然后叫上毓秀童子,两人打算带了风族上下一起杀到金族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宁禹疆早料到这些人说风就是雨的德行,所以借着幻感冒的口要求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就让毓秀童子带上土思衡,由幻感冒带路私下潜入鏖鏊钜山去救人,另外由几位风族长老指挥加紧防范,任何人等未经许可不得进入黑风山范围,就算是什么族长魔君魔主也不例外!
从仙魔联盟组建以来,土思衡在阵法方面的天赋得到完全发挥,连妖魔族对阵法研究最深的黯日魔君都甘拜下风,所以他是到困龙泽破阵的不二人选,毓秀童子的法术之强也足以应付金族任何一个高手,人太多了反而误事,所以宁禹疆指定就要他们两个足够了。
宁禹疆的安排很合理,二长老等不好违抗,一个个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发誓,金族与五盟的人不来的话算他们命好,要是真敢到黑风山闹事,不把他们剥皮拆骨风干了做成标本,他们个个名字倒转来写!
毓秀童子接到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英雄救美大好机会,暗爽不已,如果不是还挂念着宁禹疆的安危,估计他会当场插腰仰天大笑起来。
不过他的美梦做了没多久,就被人残酷地摇醒了……
幻感冒为了尽快救出主人,勉为其难地主动答应带毓秀童子与土思衡飞去鏖鏊钜山,没想到起飞没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刚刚抄了五盟的老巢,打算回巽风崖见宁禹疆的魔主夜焰。
夜焰远远见幻感冒背上坐的竟是毓秀童子与土思衡,就已经知道不妥,一闪身拦在了幻感冒面前。
毓秀童子想跟幻感冒串供,让她别把宁禹疆的事捅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指望幻感冒记得宁禹疆的吩咐,不要把太多“无关”的人扯进这件事情来,尤其是面前这个妖魔族的大头目!
幻感冒一看见夜焰就兴奋了,如果不是宁禹疆一再叮嘱不能把事情闹大,她也很想招呼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去给金泽立一个大教训!看他还敢欺负她的柔儿姐姐,算计她的主人不!
夜焰一个人的实力就足够把金族掀了,如果能让他知道事情的始末,他肯定会义不容辞地拔刀相助的,不过主人要是知道她把夜焰叫过去,回头一定会生她的气……唉唉,怎么办好呢?
幻感冒还在讲与不讲之间挣扎,夜焰已经开口问道:“小姜糖在哪里?出了什么事?你要带他们两个去找她?”
毓秀童子不待幻感冒说话就抢答道:“小姜糖去水族云梦泽了,说要跟水流觞一起审问五盟那些人,吩咐我们去请其他几位族长一起去,你没事也一起去吧。我们赶时间才把她的神鸟借我们用,你别挡路!”
他特地提到水流觞的名字,希望夜焰醋火攻心之下马上转向去云梦泽。
夜焰眼光移向坐在毓秀童子身后的土思衡,他之前以假名阿三在巽风崖上住了一段日子,偶然见过在顾问组任职的土思衡,对这个少年有几分印象:“请几位族长,你去就可以了,他去做什么?”
金之卷 328 英雄救美的结局……
毓秀童子语塞,却听土思衡语气平稳地说道:“我有事要回土族一趟,风族长怕我路上有意外,请毓秀童子顺道护送我。”
土思衡在仙魔同盟中位置非常重要,偏偏他一身法力根基因为之前被重伤而全废,一切从头开始,现在的实力与普通凡人相比只会好那么一点点,确实很有被护送的需要。
他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与毓秀童子的说辞配合得天衣无缝,毓秀童子心中大赞他的机变淡定,一般仙族人见到魔主,吓都吓个半死了,能像他这样眼睛都不眨、一脸诚恳地向魔主撒谎的,也算难得一见了。
换做平日,夜焰可能就真的要上当了,当然,前提是幻感冒没有像抽筋一样猛向他眨眼睛。
夜焰心知有异,但也知道硬去逼问不会有结果,于是假装信了,主动让开放他们离去。
幻感冒速度极快,眨眼已经飞行数百里,毓秀童子一路向后观望,确定夜焰没有跟过来,这才松口气,拍拍土思衡的肩膀道:“幸亏你机灵。”
土思衡苦笑着摇摇头,天知道他刚刚有多难受,毓秀童子法力高强还不觉得有什么,他法力弱得近乎为零,夜焰紧张时不自觉释放的威压,差点让他坐不稳直接从幻感冒背上摔下去,能够分心镇定地帮着毓秀童子说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幻感冒却暗暗在心里腹诽:什么魔主,长了一张聪明脸孔,却是个猪脑袋!她这么给他打眼色都没看懂!
一行两人一鸟急着去困龙泽把宁禹疆捞出来,幻感冒出尽全力,只花了两天多一点就飞到了鏖鏊钜山。时间紧迫,幻感冒只把自己凤凰神鸟的华丽外形改变了一下,变成一只巨大的黑雕,收敛起法力就直接飞进了鏖鏊钜山后山的困龙泽附近。
宁禹疆早就跟她说好了,这个困龙泽估计被人动过手脚,完全感觉不到法阵的存在,要他们小心行事,免得也一并陷进来。此外,困龙泽困住了她与柔儿两人,金泽立为了安全起见,很可能会找人在附近看守,所以最好能先找到这些看守的人,把他们解决掉。
毓秀童子在空中便放出神识去探索整个山谷,果然发现两个人隐藏在暗处,他想到宁禹疆被金族这些j险小人欺骗了就怒火中烧,当下也不客气了,无声无息潜伏到这两个人附近,抬手施展了一个“缚咒”。
这两个人是四长老派来的,只要看见这里有移动便马上以法术报警,他们听从四长老的吩咐,一心一意盯着那个黑黝黝的泥潭,压根没想到背后会忽然出现一个强敌。毓秀童子的法力比他们强得多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跟木头人一样倒在了地上,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偷袭,身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两脚。
毓秀童子不想在这两个金族小喽啰身上浪费时间,马上开始寻找宁禹疆所说的压制了法阵气息的东西。
幻感冒作为现在唯一能够跟宁禹疆保持联络的渠道,成为了重点保护对象,按照毓秀童子的要求乖乖待在地势较高较安全的地方把风,而毓秀童子则把满肚子怒气发泄到了这个无辜地山谷上头!
他在山谷中施了隔音法术,然后动用法力毫不客气地把整个山谷翻了一遍,不过一顿饭功夫,除了困龙泽那个黑泥潭完好无损外,周边所有林木山石、杂草泥土都被狂风统统掀翻。
土思衡站在幻感冒身旁,看着好好一个山谷眨眼被破坏的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心里也有些震惊于毓秀童子的强大破坏力,如果他不是站在幻感冒的法力保护圈内,估计现在就跟下面那两个金族的倒霉鬼一样,鼻青脸肿要死不活地半截埋进土里了。
这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了一点,却很有效率,毓秀童子很快就在困龙泽西边一块巨石下找到了四长老埋下的“蔽日金锁”,那个足有脸盆大小的金锁一离地,镇魔大阵的强大法力便再也藏不住了,一瞬间连站得老远的土思衡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难怪小姜糖会着了他们的道!这个破锁还真有点门道!”毓秀童子骂骂咧咧地把金锁收到袖中乾坤袋内,直接充公作为他们的精神损失费了!
不但紧缩找到了,连四长老临时找来补充阵法五行元素的法器宝物都被翻了出来,毓秀童子自然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
那边幻感冒已经把宁禹疆在金殿上所见的阵法地形图一一形容复述给土思衡听了,为了加快进展,更将自己当初如何破解海外桃源仙岛上类似阵法的经验也简单说了一遍。
现在镇魔大阵的五行平衡已经被破坏,而且没有了四长老的法器法宝支持,元气威力大减,要破阵比起当日在桃源仙岛上更为简单。
土思衡确实不愧是阵法方面的顶级专业人士,很快就搞懂了大致情形,也想出了应对之法,从容对毓秀童子道:“我已有破阵方法,还好这个阵比较小,破起来相对简单,等会儿你飞到困龙泽正上方,我逐个念六十四卦方位,每念到一个,你必须立即向那个方位施法,将那里的无形晶石彻底破坏,我念的速度会很快,你可有问题或难处?”
毓秀童子早就听宁禹疆说过桃源仙岛上破阵的经过,心中已有准备,闻言摆摆手道:“完全没问题,待会儿我数到三,你尽管开口念就是了。不行不行,万一你声音太小我没听到怎么办,来吃下这个灵犀丹,你心里想就成!”
土思衡刚刚见识过他的破坏力,又听他这么说,心中再无怀疑,当即吞下灵犀丹,聚精会神准备开始。
过程十分顺利,两人合作无间,很快六十四颗无形晶石便全数被毁去,毓秀童子看着困龙泽上方的浓雾迅速减淡终于彻底消散,法阵的威力也全数消失,方才回到地上,他耗力过度,精神太过紧张,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幸好幻感冒及时将他扶住。奇怪的是幻感冒见他站直了转身又飞快飞回高处,好像后面有鬼追她一般。
毓秀童子休息一阵,拨了拨鬓边有些凌乱的碎发整整衣衫,抬头挺胸正想开启困龙泽的入口,以英雄之姿营救美人脱险,就见困龙泽上忽然生出一道强大无比的龙卷风,狂风毫不留情地卷起潭中乌黑的泥浆向四面八方甩去!
毓秀童子站得太近,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就被泼了一身的污泥,等他反应过来倒退到远处时,前半身已经糊满了脏兮兮的泥浆,不远处传来幻感冒的狂笑声:“刚刚忘了跟你说,主人想把这个泥潭底下的宫殿弄出来……”
什么忘了?!这只臭小鸟分明是故意的!
毓秀童子暴跳如雷,他难得一次英雄救美,竟然被这只该死的臭小鸟弄成这副德行!
屎可忍尿不可忍!不对不对,应该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毓秀童子觉得自己快被身上的臭泥巴熏得神志失常了。
“幻感冒!你又捉弄人!”宁禹疆甜美娇嫩的萝莉音响起,毓秀童子惊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杀那只臭小鸟,而是保住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他一咬牙窜到几棵被放倒的大树后,急急施法想把自己弄干净了再出来见人。
土思衡忍不住同情起毓秀童子来,他这么紧赶慢赶地跑来救人,竟然还被这样捉弄。
宁禹疆走上前去敲了仍在窃笑的幻感冒一下,气道:“人家刚刚救了你的主人,你也收敛一点好不好!”
“我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一个!”幻感冒不乐意了,撒娇地直往宁禹疆怀里蹭。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辛苦了,不过也不该这样戏弄人的!”
“知道啦……”
宁禹疆扭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土思衡笑道:“也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敢当,风族长对我土族有大恩,当日没有风族长采来的玄冰藻,我的伤势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
“打住打住,我们大家都不翻旧账也不要客气了。”宁禹疆当机立断叫停谢来谢去的大堆客套话。
这时不甘被忽视的幻感冒又凑过来道:“柔儿姐姐呢?你不是说她跟你在一起吗?”
宁禹疆顿了顿,道:“你柔儿姐姐正自修炼的紧要关头,下面那个大殿里有金族仙祖留下的壁画与文字,她有些东西还没想明白,等她参透玄机再出来。”
柔儿说要在地宫金殿中参悟功法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真实的原因是柔儿还没想清楚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君父,她知道君父犯下这样的大错,就算宁禹疆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计较被骗进困龙泽之事,可是其他仙族的人呢?
她的君父要做的是与五盟合作,放出恶灵残害三界,这等于是牺牲出卖了所有人以换取自己的权势,这样严重的罪过怎么可能得到原谅?
她不想宁禹疆为了她左右为难,也不想面对君父惨淡收场,金族黯然败落的情景,所以只好选择逃避,龟缩在这个地底宫殿中,直到她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金之卷 329 孤男寡女
幻感冒情商上完全还是个小孩,根本无法理解柔儿的曲折心理,她只担心一件事:“柔儿姐姐忙着修炼,我的衣服什么时候才做好啊……”
“放心吧!柔儿很快可以搞定的。”宁禹疆摸了摸幻感冒的脑袋安慰道。
这时候,毓秀童子已经用法术把全身上下打理得干干净净走了过来,狠狠瞪了幻感冒一眼道:“我们该想想怎么收拾金泽立那个叛徒吧!”
宁禹疆苦笑道:“他与五盟合作,我们手上并没有真凭实据,他将我们引入困龙泽也只是我们一面之辞,现在法阵已破,连证据都没有了。要正面声讨他,他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难道我还能逼着仙魔两派的人只能相信我们其中一个?那也太狗血了。”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不但毓秀童子不满意,连幻感冒也十分不高兴,用着扑腾着两只翅膀以示反对。
“我像这么好说话的人吗?”宁禹疆晃晃拳头,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弱男子”土思衡不便跟他们去寻仇冒险的,就想打发幻感冒先把他送回黑风山去。
其实就算土思衡法力不弱宁禹疆也不打算让他参与,这事说到底与他无关,在没有掌握金泽立的罪证前,这件事顶多算是金族与风族之间的争斗,没必要把土族也卷进来。
土思衡是土族族长的弟弟,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视作代表了土族的意向。
她心念一动,幻感冒已经挨到她身边大声道:“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可以用任何理由把我赶开!”
差点忘了这家伙跟自己心意相通呢!
幻感冒的话已出口,此刻如果硬要让她送土思衡回去,不但幻感冒会生气闹别扭,连土思衡的处境也会很尴尬——这不明摆着把他叫来利用完了就当成一个累赘吗?
宁禹疆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她笑眯眯对土思衡道:“你既然来了,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能够把繁复的阵法学好的,也绝不会是心思简单的人,宁禹疆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已经猜到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影响他们的行动,不过他没想到宁禹疆竟然会忽然开口请他帮忙。
这里的法阵已破,他一个道行浅薄的人还能帮上什么忙?
“是这样的,我的好朋友金柔儿正在困龙泽底下参悟先人留下的秘籍,其中提到土生金之类的问题,她不是土族人,对于土系法术几乎一无所知,我想请你帮忙点拨一下她……基础就好,涉及土族不传之秘的无需提及,你不必为难。”
柔儿的法力不弱,没有了法阵压制,金族绝大部分人都奈何她不得,有她在土思衡身边,一来可以保护他,二来也可以从他这里获得助益,正是一举两得。
而且宁禹疆怕柔儿一个人在下面修炼不成反而因为父亲的背弃钻了牛角尖,有个人在她身边总是好的。
这也算给土思衡摊派了一个任务,大家面子里子都照顾到,宁禹疆对自己的绝妙主意越想越得意。
五大仙族的嫡系未开启封印的子女不兴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因为放心肉印子就在眉心,有没有做出越轨的事情,根本骗不了人,所以让土思衡与金柔儿共处一室也没什么关系。
土思衡心思一转便有些明白宁禹疆的想法,他留在这里安全上没什么威胁,又能远离金族与风族的争斗,确实最是理想,于是毫无异议地答应下来。
宁禹疆带着他回到那座已经彻底暴露在困龙泽底的大殿中,介绍了他与柔儿认识,然后带了毓秀童子和幻感冒准备去找金泽立的晦气。
本来宁禹疆想用易形镜去顶替两个被打成重伤的金族小喽啰的身份潜入九重天,没想到那两个人已经被折腾得鼻青脸肿彻底走形,只好放弃,改为藏到柔儿母女之前住过的偏僻宫苑中等待天黑再行事。
困龙泽内的金色大殿中,两个木头人正大眼瞪小眼。
柔儿与土思衡都是不善言辞的人,默默相对一阵,都各自调开眼光改为耍自闭。柔儿对宁禹疆所说的借口是要在此参悟水池壁上的壁画与文字,她虽然对此很感兴趣,但是心里始终记挂着父亲与金族的事情,如果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她不知要花上多久胡思乱想。
现在大殿里多了土思衡这个“监工”,柔儿未免尴尬只得勉强收住心里的杂念,专心研究壁画上的内容。
这些壁画展示的都是金族最高深的炼金术,其中确有不少与土系法术相关,破阵之前,柔儿已经看了一天有余,宁禹疆不太懂土系法术,她对矿物质的了解非常科学,柔儿一时无法将之与自己所学的以及这壁画上展示的东西融合起来,反而越听越乱。对着壁画冥想了好一阵依然不得要领,柔儿叹口气很是失望。
“这些壁画上画的东西……似乎真的与土系法术有些关系,金系法术融合土系法术,真真闻所未闻。”土思衡觉得两个人这么互不理睬,气氛太怪,总不好让人家女孩子先开口,所以主动走过来没话找话说。
柔儿正是一肚子问题想不通,于是打起精神道:“建造这座金殿的是我的爷爷和奶奶,奶奶是土族人,两人都喜欢精研法术,不愿争权夺利纠缠于世间俗务,所以把族长之位传给儿子后,就开始闭关修炼,可惜不久就遇到了瓶颈无法再进一步。他们听说兑族一位先祖的墓在困龙泽中,内有秘籍仙器无数,于是就动心要冒险来探一探,希望能够在这位兑族先祖的墓中发现可以帮助他们突破瓶颈的秘籍。”
“啊!从前君父曾经提过,我那位嫁给金族族长的姑婆与丈夫一起神秘失踪,原来是到了这里,难怪再也看不见他们出现。”想到两人还有点儿沾亲带故,土思衡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些,天知道他有多不习惯与年轻女孩子相处。
柔儿听说自己的奶奶是土思衡的姑婆,对他也多了几分亲切感,指指池中的白玉美人像道:“那个就是我奶奶的雕像。爷爷奶奶进了困龙泽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墓,但却再也无法离开。这座大殿是祖先传下来的法宝,可以缩小成拳头大小,爷爷一直随身带着,于是就成了他们在这困龙泽内修炼的地方。在这里没人会进来打搅他们,他们反而真正静下心来,后来终于突破了瓶颈,修得大神通。只是这个法阵太厉害,他们依然无法离开,他们怕自己参悟到的东西会就此失传,所以把剩下的时间都用在改造这座大殿之上,希望将来有缘人能够看到,并把他们的功法发扬光大。”
“咦,这里的壁画和文字都没有提及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土思衡环顾四周,确实池壁上没有相关的记载。
“我把手放在白玉像上,她告诉我的。只是她不肯告诉我这座大殿的其他秘密,光靠这些壁画和文字,我这么笨,不晓得要什么时候才能搞懂呢。”柔儿叹口气道。
“你如果真的很笨,风族长不会请你保护我了。”土思衡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啊?!保、保护你?”柔儿愣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两年多前我去云梦泽的路上被土族的叛徒联合妖魔族的裂原魔君与风妍语袭击,八长老为了保护我当场身亡,我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修为却全数被毁,要重新修炼。”土思衡早已经想通,不再为了往事耿耿于怀。
“抱歉……”柔儿听了却很为他感到可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修炼的艰辛了,而面前这个少年的百年道行却在一日之间尽数被毁,换了她,她都很可能会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没事!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土思衡是真的这么想的。现在他虽然法力低微,但是他在阵法上的造诣为他赢得了比从前更多得多的尊重。他可以安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必觉得愧对辛苦栽培自己的几位长老,不必被人指责是不务正业的废物,可以说他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
如果当日没有发生那件不幸的事,他现在会怎样呢?
也许会因为没能成为土族族长,连同师父一起被放逐或监管起来,直到土思彻真正对他放心,认为他已经不再构成威胁为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但仙魔同盟的人对他礼敬有加,连土族上下都因为他的扬名而赞美他、以他为荣,就连与他关系向来不算亲密的大哥土思彻也与他亲近了不少,两兄弟通信时甚至会彼此交换对一些土族事务的看法。土思彻更明确提出希望镇魔大阵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可以回到土族升任长老一职。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可惜师父八长老却为了救他永远离去……
土思衡沉浸在往事之中,不知不觉走到池心的白玉雕像前,试着伸手摸一下,看是否如柔儿所说,玉像会对他“说话”。
金之卷 330 三相琉璃像
土思衡的手才接触到白玉像,就觉得一股暖流自手上传来,耳中似乎真的听到人声,可惜朦朦胧胧地并不真切,他试着集中精神,过了一阵终于听清楚了。
那是一个有点苍老的女声,第一句听清楚的话语意便十分不善:“你身为土族弟子,根基怎地如此差劲!”
土思衡动用法力探测玉像,想搞清楚对自己说话的究竟是什么人,这次那女声似乎更不高兴了:“不用试了,我不过是残留在这三相琉璃像上的一缕神识,我早死了好几百年了。唉唉,刚才那金族女娃儿小小年纪修为便这般高,怎么你却差成这样!真是太丢我老婆子的脸了!”
土思衡只得苦笑,他想凝聚意念向这位姑婆留下的神识解释两句,无奈确实法力太差,努力了几次依然无法办到。
“算了算了,难得真碰上一个土族的晚辈,便宜你了!闭眼静心,抓住我的两只手!”女声叱道。
土思衡犹豫了一下,自家长辈总不至于留下一缕神识来害他,于是依言闭上双眼,放空灵台,两手分别握住玉像的双手。
这次手上传来的暖流更明显了不少,同时有很多东西似乎正往他脑子里灌,他心中一惊想缩手,但是那双手仿佛被黏在玉像上一般,根本无法收回。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空明之中,一切感官慢慢离他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有人担心地问道:“土思衡、土思衡,你、你还好吗?”
土思衡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柔儿那张美丽的小脸,她见他醒了,脸上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玉像也跟你说话了吗?”
土思衡甩甩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平躺在了池底的地上,刚才的一切就如南柯一梦。他坐起身,试着调动一下体内法力,竟发现比起之前强了不少,甚至比他根基未受损之前还要好得多。
回想刚才种种,他知道是姑婆送他的一身法力,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感激,他虽然已经不介意自己法力低微的事实,但是能够恢复过来,总是一件令人欣喜莫名的好事。
他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对玉像拜了三拜道:“多谢姑婆传功之恩,姑婆交托之事,侄孙一定尽力完成。”
说罢,他站起身对柔儿道:“姑婆刚刚告诉我关于这些功法修炼的秘诀了。她说单以御金术是很难修成你爷爷与她领悟的大神通的,需要配合御土术才行。我把我所知的告诉你,我们一起修炼可好?”
柔儿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提议,这个道理她与宁禹疆早就明白了,宁禹疆更是以此为理由让土思衡留下的,不过这毕竟涉及金族与土族各自的功法,柔儿与土思衡今日才初次认识,哪里好意思直言相询?
而土思衡也是一样,他不介意对柔儿解释一些土族的基础修炼之法,但是人家不问,他总不好硬凑上去说啊。现在既然是姑婆要求的,也关系到他修炼的进境,那正好互相交流一番。
“姑婆刚刚对我说,这座玉像名叫‘三相琉璃像’,对应池壁上的壁画修炼,练成第一重‘炼玉’,即可勘破玉相,练成第二重‘化金’可勘破金相,练成第三重‘融器’可勘破琉璃相,成就大神通。刚才姑婆传功予我,合我二人之力,应该可以突破第一重‘炼玉’,不过是否练成第二、第三重,就不太好说了。”这些事情都是刚才土思衡接触玉像时被强制灌入脑中的。
“那我们就来试试!”柔儿隐约有些明白,不过还是要试过了才知。
大殿上只有玉像这一大块玉,所以两人商议了一阵,决定隔着玉像相对盘膝而坐,各自施展御金术与御土术,以玉像为媒介,去感觉第一重功法的奥妙。
玉像的色泽在两人全力施法之下,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一时变绿一时变红,一时显蓝一时显紫,一时发黄一时发黑,变幻流转,期间甚至出现一些或金、或银、或铜、或灰的金属色泽。
如果宁禹疆看见这种诡异现象,应该可以猜出,其实这两个人正在合力分离玉像上的金属成分与矿物成分,所谓第一重‘炼玉’说到底是要提升他们对于石中金、土元素的控制分离能力。
两人无需语言交流,透过玉像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功法的特征与性质,这种合作修炼的感觉非常新鲜,他们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柔儿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玉像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样子,变成一座金属塑像,整个塑像的轮廓姿态没有任何改变,表面散发出锐利地金属光泽完全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白玉了。
世间恐怕很难找到这样一座色彩丰富的金属塑像了。
塑像的头发是淡黄|色的,发上的饰物有金黄|色的,也有白银色的,肌肤是极淡极淡的金黄|色,眉眼与头发同色,身上的衣带襦裙都是不同色彩的金属色,浑然天成。
柔儿第一次见到如此栩栩如生的金属塑像。再看塑像那边的土思衡,他仍在闭目打坐,他的法力逊于柔儿,所以修炼领悟所需的时间也较长。
柔儿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站起身,试着将法力运行全身,马上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法力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她回头再看池壁上的画像,对照一下文字解说,终于确定,她竟然真的在土思衡的帮助下练成了第一重‘炼玉’之法,再去看后面的壁画,比较一下刚才修炼中所感悟的境界,很多之前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开朗。
“化金”境界只能靠自己去修炼,土思衡已经不能再给她帮助了,柔儿坐在壁画前看了好一阵,回到金属塑像前,这次她是试着将塑像上数十种金属分化剥离。
另一边土思衡已经收回御土术,柔儿看他脸上神采照人,显然也是有所进境,于是安心凝神守一继续修炼她的化金境界。
化金境界重在对不同种类金属性质分辨与掌握,柔儿不敢贪多,先选择金像的手上透着淡淡红光的指甲投入神识去仔细分辨。
土思衡睁开眼睛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奇景,面前的白玉像变成了金像不说,色彩纷呈的金像正一缕一缕褪去金属色彩,先是指甲上的色泽褪尽,然后是各种首饰,再然后是头发眼瞳、衣缘领口、衣带襦裙、最后是肌肤……终于,整座金像彻底褪去了金色,现出最核心的第三相——琉璃相。整座金属塑像变成了一座晶莹通透,流光溢彩的琉璃雕像。
柔儿练成了第二重的“分金”之术!
土思衡心中为柔儿高兴,又忍不住有些沮丧,他的修炼虽然也有进境,但与柔儿比却是差距明显。他忍不住自问道:莫非我还不如这个小姑娘?一年多前,她的法力也没比我好多少啊!
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柔儿了,当初他还在云梦泽养伤的时候,就曾远远见过柔儿一面。那时的柔儿跟现在比简直像变了个人,虽然还是那副温柔少言的恬淡模样,不过神情中多了几分自信的光彩,整个人像被点亮了一般,沉静中透出耀目的光华,就像藏在沙中的金粒,当砂石被淘去,光芒便再也遮掩不住。
只是不知为何,即使在微笑的时候,她的眼底里依然带着落寞与抑郁。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柔儿的那天,他在房中躺得有些烦闷了,于是随便找了本闲书,在窗下看,然后就听见了表弟水成壁与另一个女子的谈笑声。
他看向窗外,错落的假山石掩映之间,水成壁正带着两个白衣女子缓步走过,两个女子都是金发金眸,一看就是来自金族的嫡系女儿。
水成壁与其中一个明艳少女并肩走在前面,那个少女眉宇间透着傲气与妩媚,含情脉脉地看着水成壁,显然是对他颇有情意的。水成壁言笑晏晏,风流倜傥,可惜与他相处了好些日子的土思衡可以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在应酬敷衍而已。他看向那个金族少女的眼神,完全没有她说起那个风族少女时的那种兴奋快乐,只是不太明白表弟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应酬一个根本不喜欢的女子。
真正引起土思衡兴趣的是跟在他们身后的柔儿。她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不知为何,土思衡觉得她很不快乐,郁郁寡欢……像一只掉进凤凰窝里的麻雀。
土思衡当时想:这个女孩子的法力与她身前的少女相比差得远了,也难怪她不敢轻易插入前面那对“金童玉女”的谈话之中。
柔儿处在三个人之中,根本没有一点存在感,如果不是土思衡根基尽毁,心里难过不想多看那些风采照人的同辈英才,恐怕压根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今时今日,柔儿的法力放在仙族的年轻子弟之中,恐怕也是排得上号的,就是金族的高手,也未必能比得过她,她为什么还是依然这么不快乐?土思衡想不明白。
定定看了柔儿一阵,土思衡猛然想起姑婆托付的事,不敢再分心,抛开思绪静下心来继续修炼。
殿中无日月,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在这座金殿中度过了三个月,每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基本一成不变,全然不知外边的世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剧变!
金之卷 331 各怀鬼胎
宁禹疆告别了柔儿后,当夜就带着毓秀童子与幻感冒潜入了九重天内,他们既然已经知道金泽立与五盟勾结,而五盟的老巢已被夜焰与水流觞整窝端了,行动便再没有那么多顾忌。
能不被发现最好,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两人一鸟艺高人胆大,金族与五盟所有高手联手来围攻,即便打不过他们也一定跑得掉。
两个人按照计划一路潜到金泽立书房附近,知道再往前去,必然会被发现,宁禹疆向毓秀童子打个手势,让他继续隐在暗处,自己则现出身形,大摇大摆走到金泽立书房前。
金泽立正与夫人商议明日与五盟结亲之事,就在宁禹疆与柔儿进入困龙泽的第二天,他已经叫来五盟的使者,声称风族长发现他们合作的端倪,找上门来,为了避免坏事,他不得不使计骗与风族长有点交情的柔儿将其引入困龙泽内,风族长果然放下戒心进了圈套,现在柔儿已经与她一道困在困龙泽法阵内,所以联姻的人选要更换。
五盟的人亲自到困龙泽看了一遍,想到金泽立为了与他们合作,连亲生女儿都牺牲了,当下再无怀疑,随便换了另外一个人选,依然如期成婚,婚期正是明日。
金泽立想到自己竟将堂堂一个仙族族长困住了,又是兴奋得意,又有些心虚惧怕,只想快快与五盟携手启动计划,他现下心里那根弦已经绷得紧紧,再有什么动静反复,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
乾彤与他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最后干脆摆摆手道:“明日的婚事不能大办,就按你的意思,把人送过去就是了,多派几个亲信,尽量掩人耳目,莫惹人怀疑。”
乾彤笑了笑道:“夫君只管放心就是了。”她也知道丈夫在担忧什么,她也很害怕,但是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他们后悔了。
儿子金平眉伤势并无大碍,但是这几天来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神气躺在床上,也不愿与人说话,甚至连父母胞妹都不肯多看一眼。女儿为此被金泽立好一阵斥骂,现在见到父亲还战战兢兢地。但愿与五盟的合作顺利吧,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们似乎走上了一条独木桥,四顾茫茫,退是退不得了,往前走却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也只能一直走下去……
定了定心神,乾彤刚想说些开心的事情缓和一下气氛,忽然见金泽立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脸苍白恐惧地拉开书房门冲了出去。
这座书房乃是金族重地,外边设有法阵,连花草树木一砖一瓦都施有法术,任何人只要一靠近,书房中的人就能察觉,所以从来附近都无人看守。
此刻书房外花园中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墨蓝色的头发眼瞳,在月光下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金泽立与乾彤一见此人,当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个正是几天前被引入困龙泽内的风族族长!此刻她人就在这里,那就是说,所有的事情都被拆穿了,除非他们有本事将她击杀于此!
但是人家既然敢光明正大找上门来,又岂会轻易再被他们暗算?!
宁禹疆笑眯眯看了他们两夫妻一眼道:“金夫人也在啊,真巧!”
金泽立僵硬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宁禹疆道:“很简单,你把五盟的人都引出来,让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之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这样宽松的条件,不但金泽立吃了一惊,连隐伏在暗处的毓秀童子和幻感冒也大惑不解。
“就、就这么简单?!”金泽立现在的感觉,犹如一个被判了即时枪决的人忽然获得大赦,只要蹲几年苦牢就能保住一条小命一般欣喜若狂,难以置信这样的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
宁禹疆冷冷道:“感谢你有个好女儿吧。如果不是看在柔儿的份上,哼!”她没有大张旗鼓地公然揭穿金泽立里通外敌的事,而是选择了深夜到来,给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说到底也是不想柔儿日后太难做人。
柔儿虽然对金族、对父亲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她的血脉是无法改变的,金泽立的事情一旦被揭穿,只怕整个金族今后都无法抬起头做人,即使柔儿可以置身事外,可眼见族人遭人唾弃排斥,她也会很难过。
金泽立虽然存心不良,但除了利用女儿将宁禹疆引入困龙泽之外,并未有其他实际的罪行,宁禹疆自己不计较,那放过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泽立默然不语,心中百味陈杂。乾彤当惯了高高在上族长夫人,何尝见过有人当面对他们夫妇无礼!心中刚刚落下一块大石,怒气又喷涌而出,但她也知道形势比人强,他们的把柄都在宁禹疆手中,轮不到他们不低头。
“明日我们会与五盟的人举行婚礼,地点未定。他们很小心谨慎,要我们派人一早将新娘送到鏖鏊钜山下往南行,路上他们会找人与送嫁队伍的人联络具体去处。”金泽立挣扎了一阵,终于将明日的安排和盘托出。
“好,那明日请你安排我混到送嫁队伍之中去。”
金泽立咬了咬牙道:“风族长承诺之事当着作数?若是五盟的人日后供出我与他们合作之事又如何?”
宁禹疆道:“自然作数,如果你这次帮我把五盟的人抓住,日后他们说你什么,我就说是我们商量好了故意引他们上钩的就是了。”
“一言为定!”金泽立慢慢点了点头,有宁禹疆这样的承诺,他总算放心一点。
宁禹疆挥挥手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五盟的大本营已经被我们抄了,也只有这几个漏网之鱼因为跑到这里来没被抓住,你可不要一错再错了。”金泽立意志不坚,宁禹疆不想他左右摇摆又来坏事,既然有心给他机会,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宁禹疆来去如风,转眼便再看不见一丝踪影。乾彤一手抓住金泽立,颤声道:“她若是将来反口,我们也奈何她不得啊!”
“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一时歪念上了五盟的贼船。如果真如她所说,五盟的老巢都被他们端了,我们还有必要与五盟合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