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妃弃夫有术第9部分阅读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凉意紧紧的贴在胸前,控诉着她自私的不择手段。
为了一己私仇,不但将赤夏无辜百姓置身战火的无情中,还有柳翠她视作亲人的姐妹,也为此丧命,仿佛在预示着为了报仇,她将会失去所有她珍视的。
她犹豫了,她迟疑了,她想放弃了。
可每当如此,非凡惨死时的点点滴滴就涌上心头,鞭挞着她催促着她,要她为他报仇。
她就这样在良知与仇恨的撕扯下,憔悴了,彷徨了,迷茫了。
她仿若就似置身于迷雾重重之中,看不见未来,回首也难以再找回来时之处。
突然间浓雾被一阵狂烈的风吹开了,那风狠狠的刮向她脸庞,顿生出火辣辣的痛在脸颊。
浓雾就在那风中消散,依稀间她看见了一张恨之入骨的面颜,可也正是那份恨,没让她看清他凤尾眸中的担忧。
“你别碰小姐。”花红在牢房之外不住的捶打着牢门,双手早已血迹斑斑。
尹非烟想安抚她,却蓦然发现自己的虚弱。
而鄞璟瑜却似未闻花红的怒吼,“一个奴婢的死都能让你这般痛不欲生,那当初你为何就能狠心对语儿这样一个柔弱无争的女子下毒手?!你就没想过,失去她也有人会因此而痛不欲生。”他嘶声力竭的向尹非烟嘶吼着。
“你真可怜。”尹非烟声若游丝般的道。
但她真的很羡慕语妃,不论是在生时还是死后,都有那么一个男人将其铭记在心。
语妃这一生许是不幸的,但尹非烟又觉得语妃不枉来这人世,最起码语妃找到了最爱她的人。
也许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最爱,甚至她根本就不爱这男人,但这个男人却是爱她的,虽然短暂,但曾经她也被深深的爱过了。
尹非烟那话虽轻,但俞锦离还是是听清了。
“我可怜?”鄞璟瑜一把将她拉起,“你看看你自己如今这副摸样,到底是谁可怜?”
在旁的一盆清水,清晰的将她此时的模样倒影。
苍白如纸的脸色,暗哑凌乱的发丝垂坠在额前,黯然无光的双眸,整个人就似午夜出游的冤魂般吓人。
“你不是说,要让朕国破山河碎吗?”鄞璟瑜又蓦然松开她,让她跌坐在地,“还是说,你的誓言也不过如此而已?这般你便想死去,一了百了?朕说过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你别想这般便轻易可以去死。”
明知刺激她,只会激起她对他愈发的恨意,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不想看到她这般,也自信着自己是应该可以承受的她的恨的,也无所谓她的恨与不恨。
从凌乱发丝所遮掩的脸庞上,她露出一丝不再迷茫而决绝的笑,“你放心,黄泉路上你会在我之前。”
她用最后的气力的说出了这话,黑暗便将她吞噬了,当她再度醒来时,却意外的发现她竟然在中宫——皇后的寝宫。
当那封血书终到萧末歌手中时,离王俞锦离已挥兵向唐国,由此标志着乱世的开始。
然,并非一切都如尹非烟所料的那般。
离国兵临,唐国却闭城锁国高挂免战牌,大有死守也要保存实力,而尹非烟所预料的会按兵不动的燕国却出击了。
燕国战神柳仲洵之子——柳蒹葭,率燕国骑兵长途奔袭,一夜间行军两百里果断的夺了镇山关,拦截了俞锦离挥兵取都城的路线。
乱世起,烽火燃,唯剩楚国似乎毫无动静。
第四十二章 决胜千里外之借刀杀人计
清晨的皇宫在轻雾中清寂而朦胧,当曙光揭开夜幕的轻纱,晨光便流水般柔柔从窗外流淌而入,日升东方雾消散,昭示着又是一日的好天气。
他总是在这时分上早朝,也总是有意或无意的经过中宫,但也只是在宫门外过而已从不入内。
可每次都能听到很轻很轻的咳嗽声,被微凉的晨风缓送来。
她是否又未喝药了?她是否又一身单薄的站在风中了?多少天了?为何她的病还未好?每次他总忍不住这样问自己。
死牢中恶劣的环境,再加上尹非烟多日不进食致使身体虚弱病倒了。
这一病就将近一个月,难见痊愈,总不时的发烧,咳嗽更是难止。
尹非烟将信鸽放飞上天际后,方在花红的挽扶下走回殿内。
表面之上楚国似是毫无动静,其实萧末歌早已按尹非烟的计划在暗中开始部署一切了,意在出其不意一举拿下皇城。
当一阵苦涩的药味飘来,尹非烟不由得蹙起黛眉。
“小姐,喝药了,今天可是有你最爱吃的乌梅配药了。”花红边小心翼翼的摊凉那碗漆黑的汤药,边哄着主子道。
一阵凉风拂来,尹非烟不禁咳嗽了片刻,“罢了花红,反正也不见好,先放着吧。”
花红方要劝,却被蓦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立刻便护在尹非烟面前,厉声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后宫。”
尹非烟连眼都未抬,也知他该来了,便安抚花红让她稍安,对来人道,“秦大人,有何贵干呀?”
只见秦溯一脸暗沉,笑面不在双眉紧锁,隐隐杀气凝在眉头,“你果然是个祸害,早知当初在离国之时便该杀了你。”
虽然燕国的出手,反而唐国固守城池按兵不动,大大出乎了尹非烟的预料,也让俞锦离顿时深陷了两难的局面。
进有燕国大将柳蒹葭镇守镇海关,虽然此时柳蒹葭带兵不多,但镇海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柳蒹葭尽承其父战神的一搏,深谙行兵打仗之道,欲想轻易拿下绝不可能。
而唐国又固守高挂免战牌,且还不可预测一旦和柳蒹葭开战,唐国是否会此与柳蒹葭两面包夹。让俞锦离顿陷两难,欲兵退回离国又不甘,欲战又不得。
秦溯重重的将手中折扇收起,“我是不知你到底用的是何种花言巧语,挑唆离王贸然挥兵唐国的,但既然你是罪魁祸首,如今再杀你也不迟。”
尹非烟垂下双眸,轻笑道,“秦大人,你以为如今杀了非烟,离王就能全身而退出此时的两难?”
秦溯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她深居后宫竟然还知天下事。
“秦大人,你是聪明人,如今的局势你还看不出来吗?赤夏气数只剩残喘之力,燕唐两国暗中坐大,此时再不动手还等何时,等燕唐强盛之后?”尹非烟分析道。
秦溯沉默片刻后,“尹非烟,果然是能言善道呀,但别以为所有来了皆会受你之蛊惑。你与萧末歌的关系不浅,却独挑离王出兵,余楚国一国保存实力,是让楚国坐看三国俱伤后,收渔翁利吧。”
尹非烟轻叹道,“看来是非烟高估秦大人了。”
秦溯颜面再现冷厉之色。
“你以为燕国就只会派柳蒹葭这区区的一万多骑兵,来和离国大军向抗衡,那燕王也太狂妄自大了。”尹非烟轻依偎上软榻,几分气虚的羸弱难掩,“那不过是先锋,其后还有大军。可为何大军到如今后还未到?独留柳蒹葭镇守镇海关?”
“你是说楚国暗中阻挠燕国大军出兵?”
“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燕国大军至今未动,是因粮草被劫烧了。”尹非烟又突然道,“秦大人,燕王鄞晟瑜和鄞璟瑜不合。”
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旁人是不懂了,但秦溯却知了几分她之用意,“你是想挑唆他们自相残杀。”
“借刀杀人,且是借鄞璟瑜之手,比自己动手更好不是吗?。”
“可如今的鄞璟瑜,不会轻易信他人之言了。”秦溯知她这一计绝对是良策,但要如何实施便难了。
尹非烟见他为难,却开始讲故事了,“古时,曾有一国君郑桓公,其欲袭击郐国,便在那之前打听了郐国所有有能耐的文武大臣,开列名单,并宣布在攻下郐国之时,将他们封官授爵,还要将郐国的领地交予他们统治。不但如此还煞有其事的摆坛对天盟誓。郐国国君一听闻这消息,怒不可遏,将那名单上的贤臣皆一一诛杀了。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郑国轻而易举便灭了郐国。”h。tt’ ;1d re。ac o/
“好一个借刀杀人。”听完,秦溯不禁拍手称赞,只是他不明这世上何时有过郑国与郐国。
尹非烟笑而不语,这郑国与郐国乃中国春秋时期的两国,在这时空当然是没有的。
“但是,”秦溯又蓦然沉下了颜面,“楚国为何要暗中帮我们?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天下乱,对楚国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他何乐而不为?而我,”尹非烟双眸顿现迷离的危险光芒,“我要鄞璟瑜血债血偿。”
第四十三章 决胜千里外之欲挟天子令天下
秦溯回到军营高调设宴,请柳蒹葭两军沙场上赴宴,席上谈的也不过是无关战事的闲暇之事。
然,在两军对垒众目睽睽之下,本应敌对的二人却意外的把酒言欢,且似是十分之投机,便让人心生了猜忌。
而柳蒹葭虽明知秦溯此举定有用意,但他还是赴宴了,因他也是深知的以自己如今这区区的万人是无法与离国二十万大军相持多久的。
故而他来,一是为了探清离国的用意,二是他以为秦溯是来劝降他的,他心想假意应承下说是考虑秦溯的提议以便拖延时间,等后方大军一到他便可不再顾忌了,这正是缓兵之计。
而,一切又出乎了柳蒹葭之意料,宴席之上秦溯不言战事,不言阵前胜负,不言劝降,一味只道风流韵事,和他聊得是兴致高昂,他知是为何旁人未能听清,绝对会以为秦溯在与他欢颜议和。
柳蒹葭想到议和二字,倏然全身冒了冷汗,因他终知秦溯的用意了,顿时起身离去,但似乎为时已晚。
翌日,皇城中便起了一种传言,燕国假意派柳蒹葭占守镇海关,实则是欲两包夹之势,但燕国战力不足,便沙场上与离国协商一同攻入都成,至时天下两分。
皇宫之中,一抹愈发单薄的倩影卓立于风中。
风将其青丝乱拂,搅扰在她苍白的颜面上,那青丝的如墨令她那份羸弱的苍白愈发了。
只见她眼帘半垂,细密的眼睫微微扇动,内之琉璃眸光几许透过眼睫望向天空东北一角。
厚重阴沉的云层低低笼罩在东北一角,隐隐能见电流闪动在内,可见一场雷雨的即将到来。
其实尹非烟是知的,就算没献计秦溯借刀杀人,鄞璟瑜也会杀柳蒹葭的。
因柳蒹葭所夺的镇海关,虽表面之上是阻挡了日后俞锦离挥兵进都城的通路,但实则也阻断了唐国兵援都城的路径,故而鄞璟瑜绝对会杀柳蒹葭夺回镇海关,只是当时鄞璟瑜没借口。
而她这样献计秦溯,实际上真正的用意是给予鄞璟瑜一个杀柳蒹葭的借口的。
但如是这般,释帝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虽还不清鄞璟瑜和释帝之间的恩怨是为的何,但由此次释帝不惜冒险出动燕国暗藏之师,可知释帝对儿子还是有一份良苦用心的,只是鄞璟瑜并未看出,辜负了释帝的用心。
可不论释帝会怎么做,鄞璟瑜又如何对付柳蒹葭和燕王鄞晟瑜,结果又是谁胜谁败了,都已经不重要的了。
只要他们相斗,便让萧末歌有足够的时间暗度陈仓,最终入得皇城挟天子以令天下。
思忖间,一金色銮驾徐徐从议政殿而来,经过中宫不知为何停下了片刻,后又走了。
尹非烟望着那銮驾的远去,其实疑惑早已生在心中。
鄞璟瑜为何要将她从死牢中接回,且让给她坐镇中宫,虽未有册封皇后的大典,但已让旁人知她将为后。
可鄞璟瑜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还要立她为后?这背后又有何用意?
难道就是简单的想将她推至后宫妃嫔,暗中夺后为的纷争中,成为众矢之的?
任由她脑汁绞尽,也想不出鄞璟瑜到底用意为何。
然,就在那銮驾中,那尊贵不凡的君王一直透过薄纱将她凝望。
她又消瘦了!他到底该拿她怎办呀?
而这表面之下已相安无事的她和他,在太医的一次诊脉中宣告结束了。
第四十四章 释帝的陷阱(上)
一切在都在尹非烟的预料中,鄞璟瑜以柳蒹葭擅夺镇海关,并公然与离国接洽为由,将柳蒹葭召回述职。
柳蒹葭也非笨人,知此次回朝定有大难,便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拒绝回朝。
鄞璟瑜也知柳蒹葭并非这般容易会被召回的,便连下了十二道金牌,但柳蒹葭依然不受命。
而鄞璟瑜这般做,在外人眼中看似是徒劳无策的,但尹非烟却知鄞璟瑜这是先礼后兵。
鄞璟瑜作为帝王,如此这般三番四次召一员臣子,但这臣子却一再抗命不遵,此后就算他要杀要剐这臣子,也不会再有人感说三道四了。
果不其然,在十二道金牌后柳蒹葭收到了鄞璟瑜的旨意,内隐含用其父柳仲洵之尸骨为要挟令其班师,让柳蒹葭不得不含悲与怒只身回朝,留下万余骑兵继续镇守镇海关。
而在柳蒹葭回到都城之时,便被下了牢狱,有人欲为他鸣冤,但也都随之一通下狱,后便无人再敢为他劝谏鄞璟瑜了。
尹非烟望着天际的最后一抹夕阳的红,绚丽而唯美的红,可此时的华美在她眼中,不过是夕阳不甘没落在地平线上的,苟延残喘的最后的光芒。
就似如今的赤夏,毁灭没落已在眼前,但依然在徒劳的挣扎着。
庞大的皇宫被暮色的渐浓所笼罩,又是万籁俱寂时,尹非烟将最后一只信鸽放飞,看着它隐入暮色消失在视线中后,方支持着不知为何愈发虚弱的身躯回到殿中。
然那只信鸽最终却没能飞到萧末歌的手中,让另一人无意中拦截了,亦给尹非烟带来了另一份痛。
入夜的中宫,冷清而阴暗,只有灯花几朵徭役在空荡中。
纵然有花红的挽扶,尹非烟依然行走的蹒跚,虚弱无力就似吸取她生命的魔鬼,最终她还是晕倒在地。
黑暗,又是黑暗,光芒的禁区,但她已习惯了黑暗,纵然那黑暗是冰冷得能将她的灵魂凝结了,她依然无动于衷,麻木的承受着冰冷的侵袭。
可这次,一个美好而纯真的声音,驱散了她所有的麻木,唤起了她对生的渴望。
起先那声音在说些何她听不清,后来那声音在靠近,让她听清了,似是个小孩的声音,在声声唤着妈妈,妈妈,妈妈……
〖奇〗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带着久违的幸福的感觉将她包围,她知道在这世上她不会再孤独了……
〖书〗当黑暗消散,那孩子的唤声逐渐模糊,她从那份幸福的围绕中醒来,却看到了一双凤尾眸。
那眸中有惊,有喜,有愧,有无悔,但更多的是害怕。
惊,是从未想过那一次的结合,竟然会留下结晶。
喜,是他和她有孩子了,一个能将他们紧紧羁绊的孩子。
愧,是对□语的愧疚,此时是最好的为□语报仇,也是最好折磨尹非烟的时候,让尹非烟知道失去的孩子的痛楚,但他却下不了手。
无悔,是不后悔自己曾经对她的占有。
而害怕,是害怕尹非烟会因他讨厌这个孩子,而不愿孕育这个孩子。
“小姐。”花红双眼通红,可知哭了许久。
“我怎么了?”尹非烟气若游丝般的问道。
“小姐,我们不要他,这是耻辱的证据,我们不要他。”花红悲愤道。
“放肆,”鄞璟瑜蓦然愠怒,“这可是皇族血脉,谁敢伤之株连九族。”
“皇族血脉?”尹非烟下意识的望向下腹,惊讶道,“孩子?”
“就算你如何有错,孩子总是无辜的,在生下孩子前你最好别惹麻烦。”说这话时,他不敢看向尹非烟,就怕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憎恶,不论是对他的,还是对孩子的。
然而,尹非烟却似未闻他的警告般,垂眸柔柔的望着下腹,双手更是倏然颤抖,几番犹豫不决的欲抚上却又害怕着,就似在害怕着自己的稍有不慎会伤到了孩子。
当一点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她手背上时,她终抚上了小腹,也终是露出了一抹充满了温情与母爱的笑。
她并不讨厌他们的孩子。
鄞璟瑜不由得松了口气,所有的担心与害怕就在看见她的笑容时,消散了。
他缓缓走向她,坐在她榻边,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家的感觉。有父有母还有孩子,平凡却又幸福的小家。
“你不讨厌他吗?”他的问虽有着他刻意的君王语气在内,但也不难听出他的小心翼翼来。
“不行,小姐不能生下这孩子。”花红极力反对道,“这个孩子会让小姐永远难忘你这昏君所给的屈辱。”
花红不畏任何捍卫着自己的主子。
“够了,花红,孩子是无辜的,”尹非烟满满的期待,“他是我的亲人,他就和你一样都是这世上,我最为珍视的人,他和旁人毫无关系,他只是我一人的孩子。”
鄞璟瑜只觉一道深深的口子倏然出现在心,很痛很无助,他不喜欢被她这样摒除在外。
“他可是皇族的血脉,别以为你孕育了他,便有成为他母亲的资格了。”鄞璟瑜不惜用言语伤害她,也在伤害着自己,“别忘了,你可是个罪人。”
闻言,尹非烟就似是刺猬般,绽开所有的刺捍卫着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谁也别想夺走我孩子。”
然,当尹非烟怀孕的消息传出后,那个一直蛰伏的男人终于又出手了。
第四十五章 释帝的陷阱(中)
然这孩子的到来,不论是于尹非烟还是鄞璟瑜而言,到底是福是祸,在知晓之时便现了征兆。
李御医战战兢兢守在中宫外,从内传来的争吵声,让他愈发的不知所措了。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李御医左右权衡,终还是决定据实以报。
当见鄞璟瑜暗含怒气拂袖从殿内出来时,李御医不敢迟疑上前便禀告道,“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讲。”
鄞璟瑜并未停下脚步,李御医无奈只能提着衣袍在后边小跑着跟随,边道,“陛下,娘娘虽怀龙脉,但……但……。”
鄞璟瑜倏然止步,声似平静,却气势逼人,“连句整话都讲不得,留你何用?”
李御医慌忙双膝跪倒在地,叩首讨饶道,“请陛下赎罪,臣惶恐,不知该如何禀报陛下。”
鄞璟瑜虽有不悦在心,但见李御医这般诚惶诚恐,也察觉了几分异常来,“你照实说,朕恕你无罪,倘若敢有半点隐瞒,朕绝不轻饶。”
“臣遵旨。”李御医用衣袖擦拭了下额间的冷汗,“陛下,娘娘的虽怀有龙脉,但……但身子过于虚弱,怀孕对娘娘来说是种负担,也就是说这孩子在吸取娘娘的生命,就怕……就怕等不到龙脉诞下,娘娘便……便……。”
“什么?”鄞璟瑜一惊倏然拉起在地的御医,“怎会这样?难道调理不得吗?”
“回陛下,从娘娘的脉象中可知,娘娘乃先天不足,且年幼时未得及时调理,积蓄到如今体质便虚了。而近日娘娘又因心病而寝食不安,更是愈发的消耗了她的元气,就算从今开始用药石调理渡过了妊娠期,也难保生产之时母子的平安。”李御医一口气说完,几乎未换气。
鄞璟瑜顿时全身一僵,如遭惊天霹雳,不住在念叨着,“不可以,怎么可以,就算死她也要生下我们的孩子。”
罢了,他就是逃一般的踉跄着离去了。
玄乾宫乃赤夏历代帝皇的寝宫,此时夜已深,却依然灯火通明。
鄞璟瑜仍是一身拘谨尊贵的皇袍,端坐在几案后,双目茫然空洞。
脑海中所有的温馨的画面,如老化的漆面褪色而斑驳了。
孩子,一个有着他和她血脉的孩子,一个能羁绊他们一生的孩子,倘若孩子没有了,他们又只剩下对彼此的恨了。
恨,一个可怕,却又不得不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让他们相互折磨,却又维系着他们的关系。
恍惚间,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曾经他们共患难的小地窖,哪里有着深埋在心的与她的温馨回忆。
怀揣着那样一份回忆,他又来到了她的寝宫。
朦胧的灯火将她睡颜映照,她睡得不甚安稳,那在眉宇间总不住的泛起涟漪。
他走向她,轻轻的为她抚平那阵阵在眉头的涟漪,却似扰了她的梦,她不由得轻声嘤咛些什么,后又莫名的溢出淡淡的笑。
那笑若月华之下清逸而飘渺的花香,悄无声息的沁入心肺,令人迷醉不愿离去。
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想用手去感觉那小生命的存在,人儿缓缓的呼吸就似是孩子的心跳,在他手中漫开,也让一阵悲伤导来。
那份悲伤比得知失去□语和她的孩子,还要令让他难过。
烟,他无声的唤着,我该怎么办?倘若孩子没了,你会更恨我了吧。恨,又是恨,我们之间除了恨,不会再有其他了对吧,那你就恨吧。那样最起码你是活着的,没有了你,我的恨将何去何从?
在那一刻,鄞璟瑜作了决定,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决定。
梦中尹非烟隐约间看到了一道年轻男人的高大背影离去,不知为何那背影背负着悲伤,令其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人与人之间,不止只有爱能令两人携手一生,恨更能让两人紧紧的困缚一起,再难挣脱。
此时在虚怀宫,释帝双手背负在后,他脚下跪倒一人是玉妃,他和玉妃在说些何,没人能听清,但在那之后,玉妃便被宣布怀孕了。
当玉妃一副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出现在中宫时,尹非烟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安。
第四十六章 释帝的陷阱(下)
许是经历了那场朝中血腥的杀戮,和后宫无情的肃清,玉妃本是丰润的身子消瘦了,面色憔悴,彷徨的双眼闪烁不定。
一入殿来便跪倒在地,重重的将头磕在地恳求着这尹非烟,“娘娘,请救救贱妾,娘娘救救贱妾。”每一次头碰上地面的声音之大,令人震惊。
太妃椅上的尹非烟无奈的睁眼,虚弱似是愈发的她,深深的吸口了气,方有气力道,“玉妃,你我便莫要演戏了,你能在那场后宫肃清中留下,不被贬入冷宫,说明你的能耐也是不小的,竟然能欺瞒过鄞璟瑜的眼,认为你就一净会争宠的女人而已,又或是说你的后台够沉得住气。”
如今赤夏天下势力四分,倘若她尹非烟猜得没错的话,玉妃的后台是释帝,不然以玉妃的背景是无法轻易入宫的。
而释帝让玉妃入宫目的就是按兵不动,意在必要时方启用。而这必要之时,怕就是现下了。
闻言,玉妃不由得脸色再变,声泪俱下了,手脚并用的爬向尹非烟,“娘娘,贱妾入宫虽不安分之意,但实则也没做出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更无意成为娘娘的敌手,至娘娘于难地。”
尹非烟双眸轻闭,面隐约带笑,令人一时查看不出其之喜怒来。
“无意为我敌手?是不想树我这敌手,而坏了你蛰伏的大计吧。”
玉妃双眸顿时满是无奈的悲凉,笑也是苦涩而身不由己,“娘娘,你我皆是女人,也同是一个男人的女人,这样的无奈难道你也不懂吗?”
玉妃抬手拨开被额前血迹所粘连的发梢,“倘若可以,贱妾也想嫁个老实的庄稼人,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淡日子。可人一出生,便有太多不可割舍的亲情羁绊了,为了他们贱妾能做的就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但如今,”玉妃话锋一转,卑微而无奈的语气顿时激昂而无畏,“如今贱妾也要身为母亲了,虽然明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孩子出生未必是幸运的,但不论如何作为一个母亲,贱妾不想这孩子成为争斗的牺牲品。”
孩子。
尹非烟悠悠睁眼,那一直覆在小腹的手愈发的温柔,眼眸中所流露的温情,让任何所见的人多软了心。
玉妃此时谨慎的查看了四周,匍匐在尹非烟身旁,低声道,“请娘娘救救贱妾母子。”
“救?”尹非烟依然未对玉妃卸下戒心,“你求错人了,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的人。”
“娘娘,不瞒你说,这次那个人是让贱妾来陷害你的。”玉妃决定和盘托出。
“陷害?让你死在我面前?”尹非烟淡淡道。
“娘娘,曾经赐死过语妃,外一直传言是娘娘看不得旁的妃子怀龙脉方下的手,于是那人便让贱妾在你这宫殿当场喝下红花丸,将腹中的孩子……给打了,便能再陷娘娘恶毒之名,这般一来就算是陛下也没借口再保护你了。”
闻言,尹非烟倏然坐起,却让眩晕来袭几欲吞噬她的意识。
但眩晕稍是缓解后,尹非烟不禁银牙紧咬,“正当我无法对付你吗?”
“娘娘,请娘娘救救贱妾母子。”语妃再度恳求道。
尹非烟微微垂眸,看了片刻玉妃,“你想怎么做?”
“请娘娘允许贱妾,为慈和睿敏皇后守陵。”慈和睿敏皇后便是释帝已故的皇后。
“守陵?那可是一去便不能再回宫了,且孩子一旦生下了,不论如何都得和你分开回宫中的。”
“贱妾明白的,但只要能出宫,保孩子平安出生,那便……。”突然间,语妃的面色不佳,极度痛苦的紧紧捂住肠腹,“娘……娘,救……我……救……。”
玉妃的哀求声还在耳边,便见她蓦然七孔流血,死状极惨的气绝了。
“糟了。”尹非烟道。
果不其然,殿外传来鄞璟瑜驾到的高唱声,时机来得恰到好处了。
看来是释帝知玉妃绝不会轻易牺牲自己的腹中的孩子,也知玉妃为保孩子会来求她尹非烟出手相救的,便早已暗中给玉妃下了药,让鄞璟瑜人赃俱获,也让她尹非烟百口难辩。
第四十七章 怆然成修罗
尹非烟知,鄞璟瑜此番来定又会是一场冲突,但她更知此时的自己与他起正面冲突是不智的。
如今看来唯有挑起他们父子间的恩怨,方可能有一线机会拖延与他起冲突的时机,她也才有时间休养调息,积蓄下保护孩子的力量。
尹非烟将手覆上小腹,孩子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谁也不可以伤你。
心中不住的给予腹中的孩子鼓励,也将自己团团武装起坚强。
殿外,鄞璟瑜有些犹豫而迟疑了脚步,回首身后的小太监。
一碗浅褐色的汤药,在那小太监的手中微微晃动着,淡淡的烟气飘渺,明媚日光倒影在内也变得暗哑失色。
他就要用这碗小小的汤药夺去他们孩子的生命了,亲手扯断与人儿之间的唯一羁绊,让恨愈发难解在他们之间。
其实,就算太后不来告状说她又再度毒害宫中的妃嫔,他今日也会来的,她的身子不能拖了。
回身面向那幽深的宫殿,与外的日丽风和相比,内是阴沉的空荡,纵然那座宫殿是华丽而庄严,也难掩那犹如牢笼一般的沉寂。
而她就是那牢笼中的囚犯,明知如此,他还是将她囚困在内,囚禁在自己身边,给予自己可以恨的借口。
深深的吸了口气,给予自己不悔的勇气,更是在给予自己承受她更大恨意的力量,他不再迟疑一步一步走向那白玉阶梯的尽头。
一阵风从内拂出,轻柔而阴冷还带着淡淡血腥的味道,让他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宇。
惊慌泛起他疾步入内,只见绯红的地毯之上玉妃七孔流血,双眸含冤不甘早已气绝。
他顿时怒染颜面,“你为何就这般的死性不改?”嘶声咆哮中难掩失望与心痛,“为何你就容不下任何一个怀有朕孩子的女人?”
这一刻他真想掏出她的心,看看她的心是否真的这般阴毒。
“为什么?你自己也会说,孩子是无辜的,可为何你却要一而再的毒害他人的孩子,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无辜了吗?你这个阴毒的女人。”
鄞璟瑜气愤至极,扬手便挥向了尹非烟。
啪的一声,久久回荡在这阴森的宫殿中。
“小姐,没有伤害任何人,玉妃是自己毒发身亡的。”花红侧脸上清晰的印着通红的五指,是她替尹非烟挨下了这一巴掌。
“花红。”尹非烟赶紧将花红护起。
“小姐,花红没事。花红不会再让小姐受冤屈了。”花红暗中下定决心,因方才玉妃和尹非烟所说的话,她都听清了,倘若这次小姐再蒙冤怕是性命都难保了。
“花红,你想做什么?”尹非烟不安的问道。
花红跪倒在地,重重的给尹非烟磕头,“小姐,玉妃的毒是奴婢下的,奴婢是怕一旦让玉妃产下皇子,那小姐的地位就要不保了,故而奴婢才擅作主张先下手为强,但没想计划不周连累了小姐。”
“你在胡说什么?”尹非烟知花红这是在为她顶罪。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鄞璟瑜冷然向后一招手,从他身后走出数侍卫,“把这奴才压入大牢。”
“等等。”尹非烟不顾虚弱的身子,上前挡下了侍卫,对鄞璟瑜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平日里连只苍蝇都难飞入的中宫,今日玉妃却能轻易而入?”
鄞璟瑜不由得一怔,因尹非烟这话似是在开脱,但细想便可知这背后所牵涉到的却是攸关他社稷的安危。
尹非烟见鄞璟瑜异样,知他将她的话入耳了,便再接再厉道,“陛下是否太低估那位太上皇了?陛下如今是登基称帝了,可这皇位是否就真的坐得安稳了?”
尹非烟并非危言耸听,在那样的一番血腥肃清后,这皇城禁卫军中竟然还有释帝的余党未被揪出,那便意味着释帝的在这皇城中的势力,要比他鄞璟瑜想象的还要庞大还要根深。
鄞璟瑜倏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未曾跃出释帝的掌控,也蓦然发现父亲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不由得让寒意漫上了脊背。
鄞璟瑜微微垂首含眸,但那眸光片刻不曾离开过尹非烟的那张苍白愈发的小脸。
“他为何要一再的将你至于死地?”
“因我无意中知他与太后暗中克扣后宫月钱,用于增强燕国的军备。”尹非烟直面向他毫无惧色。
闻言,鄞璟瑜让惊色露于眸中了,“为何你不说?”
“说?我空口无凭没人会信,且反而只会让自己深陷愈发不利的境地。”
“只要你说,我便信。”他毫不犹豫道,且用的是我而非朕。
尹非烟漠然一笑,“那我说,语妃和玉妃都非我所杀,你也信?”
鄞璟瑜默然了,似是又想起那个在他心中娇柔善良的女人,愧疚取代了他凤尾眸中所有的光芒。
也让他蓦然下定了决心,深邃漫上他冷峻的颜面,一挥手侍卫不顾尹非烟阻拦将花红带走了。
“花红,花红。”跌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花红被带走,尹非烟真恨此时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鄞璟瑜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质问是无力的。
“朕想做什么?”鄞璟瑜蹲下身子,两指挑起她下颚,“你不是说,语儿和玉妃都不是你杀的吗?那你就证明给朕看。”
“证明?”
不待尹非烟想明他话中之意,便见一小太监端来一碗汤药,顿时心中涌起惊慌,“不,不许你伤我孩子。”
鄞璟瑜一把将她扔回太妃椅,用他的高大欺压住她,令她无法动弹。
“只要你将这孩子打了,朕便相信不是你所谓。”他冷冷的宣布着自己孩子的命运。
他边说,边将那碗汤药含入口中,顿时酸涩新苦的味道纠缠上他的味蕾。
他欲与她一同品尝着份苦,因稍后的那份痛他是无法分担了,故而他将那汤药含在口中久些再久些,许是这样那份汤药苦就会留在自己的口中,她便能少品些苦涩了。
残忍的固定她摇动的头,唇贴上轻柔的一点一点将口中的药汁渡入她口中。
那怕是她用力的将他的唇咬破,以至于血腥的味道取代了那汤药的苦涩,他依然轻柔直到所有的汤药她都喝下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不给她任何将汤药吐出的机会,直到她毫无生气的靠在自己的怀中。
她的气息好微弱,但依然能让他感觉到那气息中的绝望。
她的身子不论他如何的紧搂着,都无法挽留她的体温,冰凉在一点一点将她也将他的体温驱散。
他顿时不知所措,唯一想到的便是愈发的用力的拥住她,分担她的冰凉。
此时,一阵温温的湿润浸上他的肌肤,他倏然全身一僵,颤颤的抬手掀开彼此的衣衫,那触目惊心的红倏然映入眼中。
孩子,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他慌了乱了,怯懦的逃到了殿外,不敢面对她,更不敢看流逝的孩子。
如雕塑般,他僵硬的站在殿外,看着一盘又一盘鲜红的血水被端出,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也在流逝。
殿内一片忙碌,宫人们脚步匆忙,御医们更是焦头烂额手足无措,谁也没注意到一抹陌生的婀娜身影便在其中。
那身影隐藏在帐幔旁,看着床榻之上纵然双眸睁开,却毫无生气的人儿。
一细小的银针悄无声息的飞向了尹非烟,奇异的事顿时发生了,那染红衣衫寒衾的鲜红终是止住了,不论是宫人御医,还是那殿外的男人都松了口气。
人渐散,留下灯火的微红徭役在仿若只剩一副躯壳的人儿的靥面上。
那抹陌生的婀娜终是走出了隐藏处,轻撇了殿外被夕阳光芒拉扯的分外细长单薄的男人身影,冷冷将笑挑起。
“尹非烟,你不是说我有多恨道溪子,便有多爱他吗?那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对鄞璟瑜的恨里,是否也有着你所说的恨中定有爱。”
原来她是虞天丽,萧末歌的母亲。
说罢,虞天丽将一药丸喂入尹非烟的口中,再把她脉门,惊讶望向尹非烟的小腹,“竟然还在。”
而此时的尹非烟将自己封闭了,一切的声响与感知都被她隔绝在外。
她自暴自弃的想这般消耗完自己的生命,也任由着黑暗如烟雾般慢慢的将她自我封闭的空间充斥,直到一丝光芒都不可透出。
她就蜷缩在那黑暗中,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妈妈……
一声孩子天真的唤,如是划破空间的咒语,将她唤醒,给她带来光亮点点。
循着那声音来处,尹非烟茫然的抬头,只见一片黑暗中点点流光在飞舞,也在一点一点的驱散那将她笼罩的黑暗。
妈妈……
“孩子,我的孩子,妈妈没保护好你。”泪蓦然落下,伸手向流光飞舞处。
纵然流光的温暖是微不足道,却给予了她欲生的渴望。
“孩子,妈妈向你起誓,定让所有人的为你陪葬。”
沉睡了三天的尹非烟蓦然醒来,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同,一股玉石俱焚冷绝如烟将她缠绕,令她如似嗜血修罗,让人不敢靠近她。。
当夜,她暗中传唤了本应等到萧末歌集结齐军队兵,且如天降奇兵般的兵临皇城下后,方启用的禁卫军统领,以作外乎内应。
但此时尹非烟改变主意了,她要让所有欠下血债的人粉身碎骨,哪怕是祸殃无辜也在所不惜。
那一夜,她让禁卫军统领准备了不少的硫磺、硝石和木炭粉,这些都是黑火药的基本组成。
黑火药的杀伤有限,但在经过了她改良后,却可将整个皇城夷为平地的炸药。
第四十八章 最为绚丽悲怆的毁灭(上)一更
晨色迷蒙,天光微微在东方,朝阳还深藏在地平线下。
此时就像是昨天与今天的分割线,昨天的悲怆已如夜幕渐隐,今日毁灭将如朝阳般绚丽。
那日清晨,许多无辜的人们一如往常般为生计而开始早起忙碌了,见面相互问候着安好,炊烟袅袅之下是女人们辛勤的身影。
然,一切都在那犹如天降铁蹄兵团的到来,化作了泡影。
铁蹄隆隆撼动天地,铁蹄疾驰之下尘土飞扬,毅然将东方那线光芒覆盖了,留下遮天盖日的昏暗在预示着毁灭的开始。
而就在那尘土飞扬的最前端,一匹白马四蹄齐飞,承载着一身银色铠甲的男人如箭般而来。
顿时都城的城楼惊慌失措的进入了戒备,可战战兢兢的士兵又如何能抵挡那势如破竹的铁骑呢?他们唯有期盼那厚重的城门能永远将入侵者阻挡在外,希望城墙的坚固能永远将危险隔绝在城下。
可就似在回应着铁蹄的到来,一阵轰隆毁天灭地的炸响,生生将人们的耳膜撕破,强悍的将脚下的土地震动,霸道的将迷蒙的天际燃亮。
那厚重的城门,那坚固的城墙就在那炸响中化作漫天碎屑,飞落民宅,令无辜的百姓承受了天灾突然降临般的毁灭。
顿时惊慌失措的叫声,哀嚎声,哭泣声,与浓烟火光揉和成了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悲惨。
那爆炸惊动了所有的人,皇宫的沉寂虽离城门甚远但依然被震动苏醒了。
不论是鄞璟瑜还是释帝,都不禁等高遥望着那只是毁灭开演的一幕。
释帝神情凝重,却果断而沉着,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便匆匆转身了。
而鄞璟瑜在那冲天的浓烟中依稀看见了楚的旗帜,眉宇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