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女尊)第14部分阅读
不诉离殇(女尊) 作者:肉书屋
个沉默之人。
所以此时,他只是颤抖。浑身颤抖。
之后干脆爽快大笑出声。
几人回席。
收到陆元明的回信。洋洋洒洒几千言,中心思想概括起来,只有四个字:干你屁事。
其实,今早听完小楼的陈述,她特地写了封信,言辞客气且恳切,大意是断袖这事她无意干涉,只不过太冷落大皇女萧澜不合情亦不合理。
同样出身陆家嫡系,二爹爹陆若谦,姑父陆文谦都是柳条帅哥的亲舅舅,同母同父亲得不能再亲的舅舅。
她于是起身,直接将信递予二爹爹。
一向淡定的陆爸爸读完蹭的站起,将信交予美人姑父,他匆匆阅览。
兄弟二人对视,姑父先道,“元明这孩子越发不像话了。”
“回府一趟。将此事速速禀明姐姐姐夫。”
这就叫先礼后兵。她心里得意,轻轻摩挲身边汪汪手背。
在临睡前,她得知消息,柳条帅哥在父母两个舅舅的围观之下,家法一顿棍棒,挨了个严严实实。
柳条君啊,你不要名声,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当然不在乎。
可惜陆家自周朝建国百余年的声望,怎么可能因你而染上污点。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女人不好惹。今后你得学会对我说话客气点。
在汪汪怀里,她和盘托出所思所想。
他摸摸她的长发,“陆公子命不久矣。只不过他也并不冤枉就是。”
其实不需要像汪汪这样的专业药剂师法眼鉴定,长着眼睛的都瞧得出来。
柳条君据说还与小江夜不虚度。
就他那身板,还要贪图床笫之欢一夜多次,玩命摧残自己,最终身亏肾更亏,如果真是壮年呜呼,并不难于理解。
关键是,陆家上下明知道陆元明的断袖之癖,还要执意将他嫁予同样流着陆家血液的大皇女萧澜,这份居心很值得细细思量。
想到这里,她沉默了。
汪汪伸过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她笑了笑,摸摸他的脸颊,“你知道我喜欢胡思乱想的。”
从她魂穿醒来起,显赫的身份,复杂的家庭关系,以及怪异的家人态度,使她不由时刻紧绷神经,祭出修炼十数年的“处处皆有阴谋”护体,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小楼寻母一事,她自作主张将问题复杂化,差点弄巧成拙,又促使她反思最初的太多警觉的态度是否妥当。
汪汪出嫁进门时,被迫联姻无论如何对拥有现代女王魂的她来说,不能算是个愉快的经历。带着些许“迁怒和防备”初见汪汪,偏偏他的相貌举止气质都是她最偏好的那一款。
虽然内心还有点矛盾,她还是能和汪汪相敬如宾。
不过,真正情投意合的小两口,怎么可能相处时还如此客气?不是随时随地的能“动口”就“动口”,能“动手”就“动手”?
问题是汪汪对她却是全心全意,无微不至,试问一位才智美貌兼具的男人整天百依百顺,别说铁树,换个铁秤砣都该开花了。
情意如细水般长流,润物有声,不多时她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完全倒向他这一边。
所以在逛街之时,心血来潮冲进珠宝店买回一枝玉簪,准备送给他,谁曾想被狐狸机缘巧合之下,不由分说的“夺走”。
她无奈,再回去买下另一枝稍微逊色的玉簪作为补救,却在昨夜汪汪耍酒疯猛吃醋时省悟——那枝兰花玉簪,是永远送不出去了。
如果送出去,兄弟二人一人一枝玉簪,这是想暗示自己要来出东宫西宫并立不成?
另外,汪汪反复提及自己“庶出,不能生养,生父早丧”,正说明对这些他太过在意,根本接受不了她拿这些去指责他,嫌弃他。这时再送他一枝二流的玉簪,岂不是再次默认他不如狐狸?
正所谓,明知是他满心伤,就别再雪上加霜。
“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他趴在她身边,呼出的气息直接拂过她脸颊。
“那现在呢?”她问。
“也还是不知道。”他颇为自嘲的语气,说完自己也笑了。
“我刚刚在想陆家会怎么处置那个不肖子。”
他皱眉,“不对。”
她惊讶于他的直觉。
“我在想你居然喜欢吃醋。”她说了实话。
他微微垂下头,不答话。
“不喝些酒壮胆,让你说点心里话这么难么?”她带着点调侃,没有任何埋怨。
面对爱人,越是在乎,通常越难始终保持自己原有的风度。
他还是沉默。头垂得更低。
不过,汪汪知道自己酒量不佳,绝少主动饮酒。
第一回,撞见萧楚与狐狸拥吻并得知自己将嫁予萧湘。
第二次,她忘记汪汪生父忌辰,他独自一人佳节之际倍受冷落。
昨天,以为自己和狐狸旧情复燃,于是?
不对,之前狐狸几次夜间探访,以汪汪几位陪嫁随侍的查探能力,他不会一无所知。事后,他似乎也没多大的反应。
汪汪只有在经受双重打击之时才会借酒浇愁。
“暮霭哥哥,”她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昨天真的只是因为我和暮徵哥哥偶遇而气恼?”汪汪只有两个愿望,“和她好好过”以及查清父亲的死因并报仇。
他猛然抬头,脸色骤变。
“我猜……你在官衙里查到还是看到些什么了?和你爹有关?”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如刀子一般扎进他的心。
至少过了五分钟,他终于回答,“我还没有把握。楚楚,我不想对你说谎。所以,现在……”
“嗯。”她点点头,“那我不问了。”
“我只有你一个。那些话我想说给你听。”他急于辩解,目光灼灼,语气隐隐带点焦躁。
“我知道。”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知道。”又重复一遍,以安抚他的神经。
愈发觉得汪汪生父之死太不简单。
而且他主动供职大理寺,绝对是以职务之便,不惜掘地三尺,也要发掘背后的隐情。
“楚楚。你最近对付萧湘,与兄长往来甚密,在加上替萧澜殿下出头教训陆元明,我娘一定会因此更‘留心’你,你爹他们虽然将你重重保护,如果我娘真的狠心下令,你有危险。”
“暮霭哥哥,你的意思是就算你和暮徵哥哥不忍心下手,母亲手下也有人杀我?”
汪汪重重点头。
苏毅大学士高杆。
在她堂堂世女身边深埋眼线卧底。
即使汪汪知道对方身份,也不敢直接点破,最多提醒她要小心,因为恐怕他说她也未必信。
而汪汪如若不受信任,因爱生怨生恨,苏大学士的二儿子就会直接出手结果她的性命,根本不用祭出后手。
这心思计谋,连身为敌手的她都不禁大加赞赏。
她双手滑向他的后背,“我知道,暮霭哥哥。是飞景。”
他轻轻一震,随后翻身将她包裹得严实。
非诚勿扰 上
她撩起汪汪一绺长发,绕在食指上,卷来卷去。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盯着他的眼睛开口,“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可能时时刻刻彼此坦白毫无保留,而且我始终认为即使是妻夫之间,也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你爹的事情,你怕我担心,或者……处置不当,惹怒你娘,进而引来杀身之祸么?”
他眼光闪烁,却干脆点头,“是。”
“我爱你我就不说我憋死我自己——这么脑残自虐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脑残……”他哽了一下,抿嘴笑了。
“所以,”她食指点在他微翘的双唇上,“我是真的爱你。”
话音刚落,她就有幸见到他漆眸中泓净见底的一汪池水。环住她腰上的两只大手骤然用力。
“你看,费了这么大力气你才肯对我多讲些实情。之前居然你还抱怨说你我之间不说体己话。”
他闻言低垂眼帘,收回一直黏在她脸上的灼灼目光。
这么容易害羞,汪汪实在太受——她那抹强悍女王魂中某些部分开始蠢蠢欲动。
“飞景之事,暮霭哥哥你也有些怀疑吧,所以刚刚酝酿半天都没直接点破姓名。”她语调轻松,完全不像是在和丈夫讨论背叛她的贴身侍卫、预备侍夫。
“出嫁前,娘曾吩咐,王府内另有眼线,便是自小守在你身边的飞景。娘口中的上策是要我骗得你的信任;如若你非池中物,择机……”
“杀了我。”她微笑着接下。
“幼时,娘亲口骂我,‘孽种,若不是你的姿色还有些用处……万没想到萧湘殿下居然这么迷恋你。’”汪汪喉结剧烈一抖,随即哽咽。
她缓缓轻抚他的背,在他耳畔柔声呢喃,“你有我。”
汪汪抓住她的肩膀,花了几秒才重新平复情绪,“娘,将我嫁给你,似乎……根本不想让我过得好,她一向慎重,不会把重要的人和物交予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飞景或许和娘有些来往,但绝算不上杀手锏。”
这段话,平时思路缜密清晰的他说得断断续续,期间反复在斟酌措辞,充分显示他那段痛苦经历所造成的伤害以及内心对母亲的矛盾。
温暖的拥抱。交颈,感受他喉结的颤动,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彼此心跳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他的表情、心跳和呼吸都恢复平静。
“嗯。”她点头,“和我想得一样。”之后双腿迅速夹上他的腰,没一点先兆。
挺身昂头,吻住他的下唇,啃噬,轻轻且细细。
汪汪闭上眼睛,微张着嘴。随时都在欢迎她舌头的侵袭。
伸臂勾住他的脖子,心内暗笑,恶作剧般,门齿用力咬下去。
他轻哼一声。卷着些许喉音,带着几分慵懒,蓦然勾起她的欲望。
“我咬你很过分,嗯?”她问。
他睁开眼睛,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这只是磨磨牙的准备阶段,”她眯着眼睛,挑着嘴角,诉说不尽的娇媚风情,“下一步,我还要嚼。”
“……今日定不能依你。”他一字一顿。
“不依我”倒也罢了,可汪汪你脱什么衣服?
汪汪从不曾粗暴。体贴替她除去衣衫。
两人缠绵吸吮到几乎舌头也要抽筋,似乎直要吻尽暗流的泪水,抹掉以往的悲伤。
他犹觉不过瘾,耳廓,颈,肩,锁骨,胸,腰,一路南下,顺着躯干中轴线密密的吻,舔,曲折蜿蜒,不放过每一寸肌肤。
当他的双唇触及隐秘花园的边缘,她止住他。心意可嘉。一个略有洁癖的女人,并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她捏住他的食指,引导他在她花蕾处扫过。
双腿痊愈,连带下半身所有神经全部恢复正常。现在那里已经足够湿润和温暖,在灯光下泛着光泽,急切需要他的填补和抚慰。
他探身,带着温柔,缓慢的推进。眼睛盯住她,关注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时刻顾及她的感受。
她抓住他的后背,轻轻的呻吟。有些断续。
最初的动作还有些缓慢,随着她开始收紧下身,他逐渐用力,开始急促。
好像忽然开窍一般,他律动不停,同时低头含住她前胸,舌尖挑、卷,还有不时的齿间磨动。
上身酥麻和下身快意更迭,最终溶在一起。身体深处波涛层层翻涌,甬道内□沙沙而下。
仿佛还在云端漫步之际,她恍惚听见耳边一声,“我只有你一个。”
随后便是体内一股热流。
他起身,撩开长发,躺在她身边,伸臂将她轻轻揽进怀中。
激|情散去,她还有些头昏,望见身边的他长发披散,屋内温暖如春,外加彼此痴缠,他额头发际冒出点点汗滴,慢慢聚拢,顺着白皙面庞滑出一道晶莹的弧线,滴落,再浸湿枕面,留下一个浅淡的水痕。
她撞撞他的锁骨,蹭蹭他的胸膛。
他嗅嗅她的头顶长发,难得的撒娇语气,“我们再来一次,嗯?”
第二天清早,在所有侍女们诧异且八卦的眼光洗礼中,她和汪汪互为对方绾发。
汪汪手巧,指尖几下,她的脑后髻子利落整齐,再端端正正插上一枝玉簪。
她也毫不逊色,梳理完毕,众目睽睽之时还在他脸颊轻吻一下。
汪汪临出门,牵住她的手,悄声道,“飞景之事,我还需再次探查。”
“放心。”她笑笑,“我自会处置,早些回来。”
汪汪嫣然,转头离开,期间回头数次,见她仍站在原地,越加欢喜。
直至他与随从们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她不曾扭头,吩咐,“小楼,飞景到我书房一趟。”
偌大一个书房,她不紧不慢啜饮手中“恒久不变”的养身参茶,对跪在地上的俊朗少年视而不见。
小楼站在她身边,面上不掩迟疑。
她放下茶碗,拍拍妖媚美人的玉手,“小楼,你去拿些上好的丝线布料来。”
“您心血来潮又爱上针线活计了么?”美人蹙眉依旧动人。
“去吧,一会儿和你细说。”
“嗯……”一阵香风飘过,美人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瞧瞧低垂着头的青年,拿过桌上一封信笺,“飞景,跑一趟,将信交给陆元明。”
他恭敬接过,抬头,声音有些颤抖,“是。”
“我知道今早,暮霭哥哥出门和我说的那些话未必逃过你的耳朵。不过他也是故意说给你听,你若坦白,我或许宽宥你。说来,暮霭哥哥倒是一片好心。”
青年头又低下去了。
“你有话但问无妨。”她单手撑住下巴。好整以暇,居高临下。
“主子,”他声音本来就略显淡漠,“主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落崖的时候,那根本就是给你一个教训。”
其实,萧楚这招震慑了结婚的哥哥和订婚狐狸,刺激了汪汪,拉拢了凌家,折腾飞景只是随手顺带而已。
不过,萧楚在得知跟随自己十多年备受信赖,甚至还带着些许爱恋意味的飞景居然和政敌大学士苏毅家有来往,或者说联系,遭受背叛的滋味促使她设计狠狠惩罚他:心理上的愧疚和身体上的折磨。
她撇撇嘴,“爹对你囚而不杀,我才确信你是我的人。”
飞景默然。
“这么多年,我是否是虚情假意,你比谁都清楚。”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接手萧楚留下的残局,顺着“萧楚的本意”向下编写台词。
“奴才的爹,曾是苏毅的侍卫。娘亦在她手下为小吏。苏毅当年遇刺,爹为护她性命而死,她借此扣下奴才的亲娘,指使奴才到大将军面前哭诉:允奴才留下为爹报仇。娘亲性命,奴才不得不从。”
女尊世界的卸磨杀驴么?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不会有多少真正在乎下人的性命,恐怕认为他们去送死被利用还是身为奴才的一种荣耀。
“你那年才几岁?必定瞒不过我爹的。”
“主子明鉴。”飞景再次垂头。
“苏毅其实把你踢过来,根本就是让你送死。能刺探多少是多少,本来她也没抱着什么希望。”
最后恐怕亲娘夭亡,飞景才彻底绝了念头,死心塌地的忠于镇国公苏家,最后被爱女心切的亲爹指派到她身边。
“这么多年,你娘你爹的死因查明没有?”
飞景再次默然。
“看来你爹发现了个大秘密,不得不死。也许这个秘密你娘也知情,所以后来也不明不白的死了。苏毅希望你是死在爹或者我的手里,看意思,她想把线索引向爹和我这里。”
“主子……”他挣扎半天,只挤出两个字。
“我猜的。”她笑,“你似乎隐约摸到些线索,但又无法理顺脉络。”
她头脑飞速运转,预测了无限种可能。
“飞景,你过来。”她向他伸手。
青年略有讶异,却还是顺从膝行至她脚边。
她拉过他的大手,摩挲掌间虎口厚茧,“你不坦诚,我才不仁义。”
“主子……这些事我情愿主子永远不知道。”
她又笑笑,飞景和汪汪某种程度上倒是如出一辙,“昨天暮霭哥哥还说,他出嫁时,苏毅提醒他说王府里,你依旧是她的眼线。看来她对你始终念念不忘呐。”
飞景咬牙抿唇。
她直视着他,“小楼的爹也是苏毅的侍卫呢。巧不巧,我身边最得宠的两位侍卫居然同样出身相府苏家。”
二人生父都是苏毅的侍卫,这点绝对不是巧合,很值得深究。
“飞景去送信吧。”
“主子……”
“飞景你仍是我的贴身侍卫,所以去送信吧。”
俊朗青年抬头,目光一瞬澄净。
就这么四目对望,眼皮都不眨,几乎到她把眼睛瞪到酸痛流泪,飞景收回视线,回复以往的无波无澜的语调,“陆元明公子昨夜家法伺候,未必能及时回信。”
“我约他在明远阁见面。后面打烂了,只要他还能挺胯……飞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飞景出门,小楼进门。
美人坐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从长计议。我总觉得你爹和飞景的爹是源于同样的事情而被灭口。”
“楚楚,您也要小心。”
她笑吟吟的捏捏小楼脸蛋,“教我绣荷包吧……”
午后,帅哥爹爹难得提早回府。其他家人还未归来。
亲爹揉着她的小手,“飞景的处置甚好。爹原本以为你想不开。留着他将来有大用处。”
她乖巧点头,“不过,爹,暮霭哥哥……”
“那些陈年往事,不过你迟早也要知道。他不肯说,可别人肯说。”爹爹浅浅一笑,扬手指指窗外——那是三少居住院子的方向。
汪汪的上司可是三少的亲大哥凌铭泓啊,她怎么能把倾国倾城的凌家三块巧克力就都丢到脑后面去了呢?
每个女孩年少时的梦想都是一位英俊的白马王子出现在鲜花盛放的地方,优雅的向她伸出手,唤一声,“我的公主,请和我走。”
在这个女尊世界,白马王子绝迹,但能有个白面王子随侍左右如胶似漆,距离人生圆满也不太远。
这几日,她和汪汪身心合一,以致世女夫君出入,脸上都闪烁着传统家庭幸福和谐的光芒。府内上下是个人都瞧得出来。但二人朝夕相处,势必冷落了正院居住的两位爹爹,这几天甚至像样的拜见都没有一次。有了老公忘了爹,虽然也算是人之常情,可一旦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她也颇觉羞赧,主动回归温良孝顺的乖女儿状态,不止敬茶,还站在身后,揉捏肩膀和后背,给亲爹认真做了次放松按摩。
父女感情交流完毕,她跑回书房,写了帖子,请凌家大巧克力赏脸过府一叙。派人即刻送了出去。没多久,飞景回返,带来柳条君亲口回复,“知道了”。
夜幕降临,和汪汪告别,带上飞景出门“杀向”明远阁去也。
抵达时,明远阁刚刚开始点灯迎客,黎老板得到消息早在门口迎接,见她深深一礼,做出“请”的手势,将她们一行人引向内院。
经过大厅时,不远处的几人,其中一位身影极为眼熟,她眯眯眼睛,欲定睛细看,正巧对方转身回头,那张醒目黑皮以及如同古希腊雕塑一般轮廓分明的五官,不是帅得“惊天动地”的凌大巧克力还能是谁?
卷着些若有若无的清香走近,凌大巧克力微微一揖,依然还是万年不化的冰川脸,可在人前亦无所忌讳,叫得亲近,“弟妹,真巧。”
她浅浅一笑,先回礼,再抬头,才不慌不忙答道,“大哥。有应酬?”
凌大巧克力相当坦然,“同僚之中亦有人颇好此道,却需顾上官体,只寻几位陪酒少年罢了。”
她颔首,表示理解。
“弟妹所询之事,不若明日亲至大理寺看过卷宗,再行定夺亦不迟。”
“大哥不肯赏光到府上一聚不成?”她侧头微笑。
“弟妹哪里话。若觉不便,我明天派苏二公子出衙公干如何?”
省得汪汪在场,谈话之间诸多顾忌。大巧克力这份心思,定要赞上一记,“多谢大哥好意。”
“哪里。”他仍然面无表情,“弟妹肯做东,自然也要到府上叨扰。”
她会心一笑。
凌大巧克力语气并无丝毫厌恶或不耐烦,也痛快答应帮忙、情愿登门拜访,不同于凌二巧克力那种明白无误的善意亲近,总是面上冷若冰霜。
小江的卧房。
柳条姐夫趴在雕花木榻上。
小江见她进门,怯怯问安,便匆匆退下,只留她和柳条君四目相对。
“实话说,姐夫恨我不?”她只点头致意,免去繁文缛节。和聪明人过招,自然开门见山。
“实话说,我挨这顿打,不冤。”柳条撑起上身,靠在一叠备好的软垫上,指指自己大腿,“楚楚妹妹,多有得罪,如不介意,我就这副姿势和你说话可好?”
她两条细眉几乎要拧到一起去,“姐夫自便。”
“楚楚妹妹,坐。”之后还自嘲的笑笑,“意外不?”
糟糕,柳条今日举动确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不留神,竟然被他抓到先机。
她沉默着在他对面坐下。
“人生哪能无悔?”柳条轻叹,此时的他,淡泊神情从容气度承自陆家嫡系无疑,“昨夜我被抬回府里,澜妹探看我的伤处后,拉着我的手再次泣不成声,我就知道我又办砸了。还连累楚楚妹妹你一遭。”
顺着柳条这席话的意思:她反而是被柳条姐夫算计了?
“妹妹还记得我兄长陆景明么?”
她下意识摇头。
“也难怪。澜妹与兄长,还有我,与妹妹并不同期在宫内读书。现在必定想不起人,最多想得起这个人名罢了。”他细长手指抚过自己太阳|岤,“兄长去世如今四年多了。”
她能感觉到柳条姐夫此时的哀伤和惋惜,发自内心,真真切切。
“这些往事,二位舅舅不会向妹妹主动提起。当年,澜妹和兄长可算是两小无猜,佳偶天成,我等外人都颇为羡慕。怎奈命运弄人,兄长偶感风寒,一场急病,竟至殒命。”
这回可是老天棒打鸳鸯。除了女皇往事,她还不太清楚,但其余皇室萧家女子,皆情种深重,情路坎坷。她除了心内长叹,也实在无计可施。
“陆氏子弟中,唯我与兄长容貌最肖。兄长去世后,澜妹常常借故来家中探望,望着我,泪水只在眼眶中打转。宫内,舅舅(指萧澜生父陆侍君)并母父无法可想,只得将我嫁予她。妹妹,可我是个真真的断袖。大婚之夜,她在我怀里痛哭不已。”
“姐夫,所以你就做了点男人该干的事情?”
“是。”
她蹭的站起来,指着柳条鼻子,“你这是坑人。”
“此事我今生悔之不及。”对上她的双眸,柳条诚恳之极。
她立时泄了气,只得坐下,“你想着补救?于是拼命装恶人,希望大姐将心思从你身上拿开?可大姐用情至深的性子,她可能还觉得对不起你。”
柳条愈加颓丧,“我办砸了。”
“你这招太破了。糊弄我这个不知内情的人还有富余。但大姐必定知晓你的心思……前几天,大姐还特地说想来明远阁,是不是最近你一直躲着她,她才想不惜失掉皇女之尊跑来和你……谈谈?”
话音一落,偌大个房间,二人同时静默。
良久,柳条挺直上身,“妹妹,求你出个主意。”说完,挣扎着爬起来欲行大礼。
她蹿出去,按住他的肩膀,“怎么你就觉得我会是个恋爱专家呢?我可连你那个馊主意都没瞧出来,收到你的挑衅回复,立马上套。”
“妹妹谦虚了。能让苏家二位卓尔不凡的公子围着你团团转……”
她马上打断他,“得。容我想想。”
她整理了下线索,再次开口,“大姐睹‘物’思人。痴情到连个侧室也不肯娶。你让她再爱一次不就得了。”
陆家人一向是闻名天下的恭谨有礼,可身边的陆家嫡子陆元明此时却对着她眼睛都不再眨,那分明是……一个白眼。
她无耻摊手,“就说别让我出主意。”
又是一阵沉默,柳条一声长叹,“还是从长计议吧。”
“姐夫,要不然请暮霭哥哥给你瞧瞧?”她指指他的大腿,抿嘴,挑眉,一脸狡黠。虽说柳条这顿毒打也是自找,但她毕竟难免火上浇油之责。有些愧疚也理所应当。
柳条一笑,“确实,医道药学,若想精进,也需要些天赋。妹夫苏二公子也是用了大心思下了苦功夫的。”他又摇头,“宫内德侍君(萧湘之父)专擅医药,妹夫如今是否已有信心胜过他了呢。”
汪汪亲父暴病而亡。
汪汪的亲父曾经一度遗失的家传玉佩自萧湘手中复得。
萧湘之父德侍君专擅医药。
汪汪生父之死和德侍君恐怕脱不开的干系。
本事隐秘之事,出身陆家的柳条如何得知?她皱着眉头盯着他,满满的疑惑和询问,却不直接开口。
柳条又是从容一笑,“妹妹从小备受宠爱,被苏姨夫(指苏天晓)和舅舅,以及彦之弟,保护得太好了。镇国公苏家与我陆家,代代联姻,荣辱与共,若不是这代我娘只兄长和我两个儿子……”
她顿时气血上涌,“姐夫,你不是说,若景明哥哥还在,你可能就要嫁我,而相府苏家二位公子根本再没给我作正夫的机会?”
柳条侧头,瞧着她,细眉轻挑,眼角上提,嘴角微弯,这叫一个娇媚撩人,电力四射。
她彻彻底底的囧了。
柳条姐夫,你还是去坑大姐萧澜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如是想,头回如此心甘情愿的当个小人。
从此之后,她和柳条姐夫的关系全面好转。亲若兄妹,此是后话。
出房门时,夜风已起。
她对守在门口的小江笑笑,转身而去。
阴柔小受江童鞋曾经也是她的备选侍夫,多年以来内心的暗示和养成的习惯,使他对她这位世女一直保有敬畏。
她忽然回头,“你现在的主子是陆公子。”
小江再次深深施礼。
“我叫小楼多来陪你说话也没关系,但要记得谨守你的本份。”
白面小受长久跪地。直至她和随从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黎老板的内院,她靠在榻上。
黎老板行礼之后,坐在她身边,慢悠悠的为她削水果吃。
“殿下,听闻太女殿下得知苏大公子与您当街赠玉簪定情,当夜急招苏大公子进宫。”
她把一瓣橘子送进嘴中,“萧漪小姑娘如何是情圣苏暮徵的对手。”
“如您所料。据说太女不惜颜面,搂住苏公子的腰,反复哀求。”
萧漪也是个不惜卑微到泥地里的姑娘。
“太女宫内侍卫所言,应是不虚。”黎老板补上一句。
她点头,“黎老板,能帮忙探探德侍君宫内往来人员以及言语么?”
黎老板稳坐依旧,声音恭敬,“遵命。”
狠与忍
于宝马香车中端坐,平安回家。
迈进自己的院子,就被汪汪一个热烈的熊抱卷进怀中,周遭随从行礼退下,早已见怪不怪。
回房。
汪汪又不知从哪变出一包点心。她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瞧着像白色果冻,又闻闻,奶香扑鼻。
“这个叫双皮奶。晚上吃点心怕你存食,这个东西瞧着新鲜,才买来给你尝尝。”
养颜美容圣品双皮奶,这个世界居然也有。吃在嘴里,细滑香醇好味道。
汪汪从袖中扯出丝绢,凑近,捏着个帕子角儿,给她抹抹嘴边。
“我吃相很不好。”饶是她脸皮比较厚,一时也有些挂不住。
“不是。”霎时他脸上乍现一抹可疑的脸红。
她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他张口吃下。
四目相对。不防被一对柔唇封住,口内迅速被填满,再分不清彼此。
谈生意,大多在饭桌上。吃吃喝喝,觥筹交错,好歹混成“酒肉朋友”才有可能推进到下一步。谈恋爱,也大抵如是。
二人从此屋吻到彼房,床下吻到床上,赤膊相对。一番云翻雨覆,扑灭了彼此心中那点欲火,并肩躺下。
“明天暮霭哥哥若得空,去大皇姐那里瞧瞧陆姐夫的伤可好?”
楚楚发话,哪怕是要那天上月水中花,爱妻如命的汪汪也只会回一句痛快的“得令”,立马着手实施。然而此时他只皱着眉毛,垂着眼帘,却不肯答话。
自打前几天二人剖白心迹,加上她出门也主动报备,汪汪便很自觉的撤回“望风”、“探查”的贴身陪嫁们。
柳条君曾是她的首选正夫一事,自小便暗恋她的汪汪只怕也心知肚明,她又求他为柳条疗伤,思及往事,外加最近与柳条往来甚密,以为她旧情复燃,感情纤细的汪汪便开始自酿酸水。
她心下立时明白,前前后后详细对他讲明,又附加自己感想,“姐夫一封信赚一顿打,巴不得把罪过恶名都揽到自己身上,好让长辈无可奈何之间允他离婚。”
想起柳条扑在床上,有气无力,她撑不住笑出声,“一身创痛之际还被家人拉回大姐府上,陆家长辈们本意也只是将他交予大姐处理,任这个不肖子自生自灭罢了。谁知大姐拉着他的手,又是一场痛哭,满心愧疚,反复‘我害了你’云云。姐夫苦肉计不成,只好扯上我这个狗头军师,瞎出一通主意,没一个能使。我于心不忍,怎么说也是我推波助澜,只好把暮霭哥哥你供出去,给他瞧瞧伤势,我好心安。”
汪汪嘴角一阵抖动,平复半天,弯着眉毛,笑答,“好。”
“对了,”她像发现新大陆,“姐夫可是断袖。我知他容貌甚佳,身姿动人,但,你即便看了他的大腿和……臀部,也不能被他勾了去。”
汪汪酝酿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怎么会……”
楚楚明显过虑了。以汪汪纯正直男眼光,即使她那略平的前胸与丰满毫不沾边,也远胜柳条的纤腰长腿。
第二天,送走汪汪三少,她慢慢悠悠梳洗打扮盘发更衣,直至光芒四射明艳动人,在小楼和飞景面前,抖了抖长袖,扭了扭腰肢,满意的拍掉二人黏在自己身上的眼光,翩然飘出门去。
大理寺,凌大巧克力的专有“办公室”,古称“厅堂”,落座上茶,翻完薄薄几页卷宗,她抬起头,不掩满脸的狐疑。
书册中说得是李氏官员贪赃枉法,依律当斩,周朝决狱之权归刑部,因此此案大理寺审明之后,便上交与刑部。只这些片段,看不出任何不妥。
凌大巧克力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孔,放下手中盖碗,“弟妹看不出所以然,只因你不是事件亲历者。”
这是汪汪过往家事,换他自然看出端倪。
“李氏?”她问。
凌大巧克力闻言,不动声色,“苏公子父亲严大人还在世时,某次醉酒,我馋他出门,衣内腰间玉佩露出,这块玉佩,弟妹应在苏公子处见过。”
汪汪从萧湘处拿回的家传玉佩?记得上面雕的是繁花盛放,那花形,应是李花。
“严大人怕正是当年李氏一族的后人。可惜。”
“哦?”她挑起眉毛。
“李大人刚正不阿,得罪权贵,竟至下狱身死族灭。”
她不语,静等他继续诉说。
“家父与李大人同窗数载。”
她终于点头。抚着手中卷宗,沉思。
“严大人多年间细细查探,早就得知为家人平反无望,只得另寻它途,终于在将大仇得报之时……暴病而亡。”
凌大巧克力口中的李大人,应是汪汪祖父。所谓得罪的“权贵”,理应出自相府苏家。
汪汪生父在一场族灭惨剧中侥幸生还,改名换姓,回到京城赴考,金榜题名,供职大理寺,再嫁入豪门,顺利得惹人羡慕,谁能想这是活生生的卧薪尝胆再现?嫁给仇人,或者仇人之女,夜夜交欢,还与她有一个儿子。手刃仇人与伤害亲人之间,日日夜夜在内心激烈碰撞,个中滋味,身为外人,难以确知。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其实汪汪生父在骗得她信任之后在床笫之间即可痛下狠手,却天真到一心一意希望能还家人公道,可惜造化弄人,最后只好偏偏选上这种令对方身败名裂、又虐己虐人的方式。
几十年前,陆爸爸还不是刑部尚书。
而前一阵子,他还烦恼于一桩悬案,牵扯相府苏家,不好决断。
她就奇怪,怎么都觉得苏家并未强盛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却能次次化解危机,有惊无险。
想必背后大殿之上那位有着冰冷眼光的女皇在刻意纵容。
只不过纵容也有两种:一种是真心宠爱;另一种是借圣眷隆重令对方放下戒备。至于女皇萧炵的本心,她还真是没什么把握拿捏得精准。
好歹自凌大巧克力处拿到第一手情报,尽兴而归。
以凌铭泓身份,他尽可以处身世外,隔岸观火,笑看风云变幻。可她一问,他便知无不言。这份心思她感恩不已。
回府,吩咐家人备席招待凌家大巧克力。
夜幕降临之际,凌大巧克力登门。
三少亦回府。
不多时,汪汪姗姗来迟。已经为柳条姐夫疗伤完毕,确无大碍,一张药方几颗金刚大力丸,大姐和姐夫二人感激不已。
她笑嘻嘻的,很是满意,指着房内一角安坐的凌家大巧克力,也是汪汪的上司,“今天请大哥来吃个便饭。”
汪汪点头,坐在她身边,眉宇间淡淡的不悦之色。
有个敏感老公,她久而久之早已练就一副火眼金睛,极尽察言观色之能事。
她悄悄在桌下,扯扯他的手腕,问,“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楚楚喜欢热闹吧。”
只这一句,足够她恍然大悟。她大婚之后,除了那次拜见,再没和相府苏家有过任何交集。
这里女尊世界的习俗,她只需承认正夫的亲戚,像凌大巧克力即使出身尊贵,她也不必叫得如此亲近,按道理,只有狐狸才配得上这一句“大哥”。
这也是为什么她最初称呼大二巧克力“大哥、二哥”时二位黑皮美男不掩受用之色,随后也温柔回应,唤她一声“弟妹”。
与侧夫家族亲密,对正夫亲戚不闻不问。恭王府和相府苏家不合,人人皆知,汪汪即使心下理解,却难免神伤。
家中长辈唯有陆爸爸已归。
一同落座。
二爹爹居主位。左一是她,左二坐着小楼。对面汪汪、三少。凌家兄弟邻座。
陆家与凌家多有公事,偶有联姻,虽然不似与镇国公苏家一般亲如一家,却也多有往来。
由是,饭桌之上,气氛轻松自然,颇多笑语,一顿饭吃得实在舒畅无比。
席间,她瞥瞥汪汪,悄无声息褪下鞋子,伸出玉足,袭向汪汪小腿。脚趾顺着脚面,脚踝,游走至膝盖,最后抵在小腿迎面骨上,忽觉触感不同以往,为确认又着力点了几下。
汪汪注意力显然还在陆爸爸和大巧克力闲谈的朝中趣事上。
她不忿,猛地踹他膝盖。
汪汪仍无反应,倒是汪汪身边三少,粲然一笑。
他将左手从桌上撤开,伸向桌下。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捉住她欲抽回的脚踝。
她暗想,糟了。
细瘦手指指尖轻点,她如触电一般,捏着筷子的右手一颤,夹住的鸡丁差点落地。
她久经情场,就算玉足误伤,面上仍无任何变化,随着其余众人谈话内容,该笑的笑,该叹的叹,连附议都显得诚挚无比。
十来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