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长史大人辛苦了!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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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史大人辛苦了! 作者:肉书屋

    那个无端被牵连、无害,指的是谁?

    小长史并没有能想太久,袖子被狠拽的事实让她不得不回神。

    眼前的是汝南小萝莉泫然欲泣的小脸以及柔嘉小萝莉弱弱的、委屈的表情。

    呃,对了,讲故事,还是两个。韩小长史心虚的偷眼看了看毒舌少女和隆裕小狼,一个揶揄的看了一眼小长史,另一个显然注意力在园子大门处。

    忽,韩小长史舒了口气,满脸笑容的安抚两只被忽视小萝莉轻微受伤的心:“今天来讲豆子的故事吧。”

    “豆子?”单纯的小公主们顿时露出小小的惊奇表情。

    “没错,豆子,恩,就叫做睡在豆子上的公主和与豆子一般大小的小姑娘吧。”韩小长史毫无愧疚的随意更改着童话故事的名字。

    “为什么要睡豆子上?”

    “和豆子一样大小?”

    两位小公主担忧的摸摸自己的个头。

    故事的时间延续的并不长,至少在刚讲完,韩小长史头疼的面对面前四只明显想要踊跃提问亮晶晶的眼睛时,园子大门处终于传来了嘈杂声。

    看隆裕小狼快速过去的愉悦表情,很明显,她等的东西到来了,韩小长史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向外望。

    不一会儿,随着乒乒乓乓声音的响起,韩小长史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看着原本和谐宁静的园子里毫无美感的被树立起的大家伙,再看看一边摆弄着扳指,然后拉弓试弦的隆裕公主殿下,韩小长史心存侥幸的问道:“公主殿下,这是什么?”

    高傲的隆裕小狼目前心情愉悦:“当然是弓箭与靶子了。”平日里,这种废话般的回答可是伴随着鄙视的眼神说出的,以此可见这位公主今天有多开心,“长史大人要试试吗?”

    韩小长史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摇摇头:“小臣不会。”

    这下,不但隆裕公主,连毒舌永淳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长史大人竟然不会?”

    小长史微微脸红了一下,心里暗自仇富:可恶的贵族子弟!

    随即不以为意道:“小臣家贫,幼年时还差点卖身葬父呢,弓箭就更买不起了,习字、画画都是用木棍,后来为了科考,买了毛笔练字,画画的习惯却没有纠正过来。更遑论弓箭这种摸都没摸过的东西。”

    谁说韩小长史不会撒谎?必要的时候还不是信手拈来,只不过比起林滤殿下是职业级与业余级的差别罢了。

    公主们顿时露出了然的目光,事实上,大昭朝堂虽然被世家子弟占据,贫民子弟还是有些的,的确是除了诗书之外,其他的都是平平。可她们哪里知道,韩小长史可不是平平,而是压根废材。

    只有远处知道详情的林滤公主轻笑一声,却并没有拆穿读书都只读了两年的小长史的打算。

    “那不如试试看好了。”误会的隆裕公主挑了一下旁边的弓,掂量一番之后,丢给了小长史一把显然比较轻的。

    虽然的确不会,但在韩小长史心里压根没有丢脸这一说,隆裕公主才十岁,她能使用的弓自己没理由使用不了,就算自己准头不行,但起码射箭没有问题。

    想想电视剧中的神箭小将,韩小长史热情高涨,恨不得唱首射雕英雄传。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无论电视剧还是奥运会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韩苏双脚微开,侧身站立,笔直挺拔,左手持弓,平推向前。

    一旁的公主们全都点点头,长史大人的姿势很漂亮呢。连不远处看书的林滤公主都放下了书卷,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小长史。

    韩苏深吸一口气,右手放于弦上,心里自恋了一下:太帅了!poss摆够了,右臂微一使力——韩小长史脸红了下。

    隆裕一脸错愕,永淳公主毫不客气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刚才没用力。”小长史涨红了脸,恼怒的放开了只拉出一厘米的弓弦,不服气的说道:“这次一定会用尽全力!”

    说完,一咬牙,右手使劲儿——终于开了一小半。

    一天都好心情的隆裕公主终于再次露出了鄙视的眼神:“真没用啊,这种给小孩子练习用的半石弓都拉不动,就算是七皇姐身子柔弱,都能拉开一石弓呢。”

    韩小长史面皮发热的看向所谓柔弱的七皇姐——林滤公主殿下,冷淡的殿下微微勾起嘴角,体贴的看了一眼羞恼的小长史大人,并没有说什么,再次低头看向书卷,只是嘴角的那抹轻笑一直不曾掩去。

    “小臣是文臣,就算是六艺,也没有强迫一定要全部精通,不会弓箭又有什么问题。”破罐子破摔的小长史强辩道。

    事实上,如果有机会,帅帅的拉弓射箭韩小长史还是很眼红的。

    “没关系的话我为什么还要专门将靶子弄来这里练习?”隆裕公主嫌弃的看向耍无赖的韩小长史,“长史大人不知道吗?再过两个月,就要开始秋猎了。”

    随即,接下的一句话注定了小长史无限的忧郁。

    “作为七皇姐的长史,皇家围猎,长史大人毫无疑问是要跟随前去的吧。”

    漠北刀勒

    天分是很重要的。

    起码练了三天弓箭的韩小长史就如此坚定的认为,然后揉着酸痛不已、几乎抬不起来的胳膊,无赖的声明:放弃。

    即使永淳怎么毒舌、隆裕小狼怎么嘲讽,小长史鸵鸟般的全都听而不闻,装死装的相当彻底。

    开玩笑,两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把命搭进去也未必能拉开弓弦,这是长期练习的结果,如果能速成,大昭早就全民皆兵了。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根本练不出的弓箭上,还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反正拉出去姿势能唬人就行。自认姿势十分潇洒且标准的小长史,于“严于律已”一词毫无瓜葛。

    从一出口就是挑衅技能的高傲的隆裕小狼口中,韩小长史得出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大昭皇室的围猎——很麻烦。

    围猎的时间其实一共只有七天,掐去开头一天的仪式,最后一天的君臣同乐,中间几天则是真正的狩猎期。这就罢了,更为让韩小长史无语的地方在于——虽然狩猎只有七天,然而前去猎场大概要走半个月。

    也就是说来回光在路上,大约要耗费一个月的时间。

    想想大昭那颠散骨头的马车,韩小长史止不住的捂脸呻吟:死吧、死吧,让我死吧。

    她此刻十分怀念公车、地铁、火车、甚至自行车,要不,滑车都行,已经绝望了的小长史提出自己卑微的要求,眼巴巴的看了半天天空,老天爷及其不赏脸的没搭理她,万里晴空,一个白痴四十五度角仰望,也许、大概,似乎、应该、明媚忧伤。

    韩小长史没趣的收回自己的妄想,叹了声:求神不如求己,回房划拉自己的私房钱去了。

    虽然如今人生的唯一追求就是攒够养老钱,然后告老还乡,但是既然之前立下了守护柔弱公主,以此报答的誓言,善良而又正直长史大人,自然不会像某些海誓山盟一般,好像说来专门为了打破似的。

    事实上,责任感强的小长史还是及其守信的。

    譬如说,虽然无法忍受古代马车那一个架子上搭个盒子这样简陋、粗糙的设计,但是如果单纯为了一个月的享受,小长史还是要看看付出与收获是否成正比呢。

    “大约多少?”小长史瞪大了眼睛问,恨不得把对方吃掉。

    “回大人的话,照大人的要求打造出来的马车,起码要五十两银子。”工匠小心翼翼的解释,“这还是因为大部分的材料都是由咱们府上购入,而且大人又不要求有什么雕纹、装饰,花销节省很多。”

    韩苏差点没吐出血来,皇帝也才总共赏了她一百两好不好。欲哭无泪的小长史咬咬牙,点头:“雕纹、装饰什么没用的全都不要,乱花钱又没用,其他的不要怕花银子,一定要反复试验,做到我……本官的要求。”

    如果单纯是自己,当然咬牙就撑过去了,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可是,韩小长史歪歪头,想想柔弱的公主,叹了口气,就当是对其愧疚的报答吧,为了那个纤弱的殿下,也是需要一辆好的马车的啊。

    再次叹口气的小长史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人善被人欺啊长史大人。

    既然要出门一个多月,自然不可能只做马车的准备,尤其准备的对象还是多病、忌讳颇多林滤公主殿下,韩小长史想了想,离开了几个铁匠、木匠,向公主府的下个作坊走去,那里还有其他工匠可以帮忙。

    准备的东西太多,韩小长史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来,顺便多长一只手,现在花钱如流水的她恨不得扒光帝京所有有钱人的银袋子。

    林滤公主窝在琅嬛福地,若有所思的看向勤奋练习弓箭的隆裕,以及此刻也不偷懒的永淳,汝南与柔嘉软软的腻在自己身边,没有长史大人讲故事,永淳也没时间照顾她们,就乖乖的坐在七姐身边了。

    最近自家的小长史似乎很忙啊。林滤摸摸腼腆的柔嘉的头,害羞小公主软软的头发好可爱,汝南小公主眼巴巴的看向林滤,又乖巧又渴望,林滤轻笑一声,也同样摸摸汝南的头,小公主羞涩的笑了。

    林滤外在性子一向冷清,又总是称病,也难怪想要亲近皇姐的小公主们既渴望又胆怯,能被皇姐摸摸头都要羞涩又开心了。

    最近一直在公主府打理府内事务的泽兰女官此刻出现在琅嬛福地。

    被告知皇姐需要休息一会儿的小公主们乖巧的跑到园中玩耍。

    若不是那些个世家又有什么举动,大约就是最近忙得不见人的小长史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林滤公主心内暗暗猜测,这位聪明的公主殿下似乎并没发现,如今她的心思似乎越来越爱关注自己那个小长史了。

    “殿下。”泽兰女官施了一礼,将一封书信呈上。

    林滤眉头一挑,若是前两种事情,泽兰禀告即可,看来,似乎是其他事情呢。

    从容的拆开信件,看了不过两行,林滤公主忽然愣住了。

    这位就算面对逼婚都能依旧保持娴雅与风度的公主此刻竟然一动不动,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泽兰女官飞快的扫了一眼失态的公主,心里亦是好奇:善于隐藏的公主并不是没有露出过其他情绪,事实上,私下她见过公主的另一面,而且很多次。

    可是,无论生气、高傲、尊贵、锋芒毕露、甚至气愤难抑的公主她都见过,但是都没有仿佛灵魂被抽空之后愣住的公主给她的冲击强烈。

    到底是什么事?

    半晌,林滤公主垂下执着信件的手,喃喃自语道:“漠北乱了。”被阴影掩盖的公主殿下的神情晦暗不明。而那句话的语气更让泽兰女官无法辨别,是惆怅?是兴奋?是彷徨?是叹息?

    大昭元光元年,漠北刀勒可汗察汗大王薨,部族乱。

    番外:林滤外传

    小小的林滤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在大昭皇帝的书房移动着,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她要一边躲避着大臣,不能被他们看到,还要保证自己能看到,看他们吹胡子瞪眼却不能发作的样子,那样很有趣。

    “圣上,我大昭自立国至今,连年征战,国库早已不堪重负……”

    小小的林滤嘟起了嘴巴,她不喜欢听到“国库”这两个字,因为只要那些总是爱反驳父皇的大臣提起“国库”这两个字,父皇之后好多天总是愁眉不展。

    如果我长大了,就来专门管那个“国库”吧,一定不会向那群大臣一样,一定会让父皇开心的。幼小的少女其实并没弄明白国库是什么,还曾经一度怀疑是个桀骜难驯的臣子,所以才想着管着他。

    又玩耍了一会儿的小公主并没有觉得比平常有意思,于是再次小心翼翼的溜出门去了。门外的侍卫视而不见。

    她是最受帝王宠爱的公主殿下,以至于刚出生就被帝君赐予林滤的封号——那是大昭最富庶、美丽的一块土地,在这位公主降生之后,便专属于这位公主自己。她是最可怜的公主殿下,两岁的时候生母便去世,如今的皇后身体虚弱,她只能由自己的长姐照料着。她是最聪慧的殿下,如今不过四岁,便有着别的皇子难以企及的早慧及智力,她是最美丽的殿下,曾让大昭帝君忍不住赞出“颜如舜华”,与长公主合称“皇家双壁”,并以暗喻月宫的女神为其小名。

    “幼月。”东阳公主略带责难的看向一脸狡黠的小妹。被大昭士子所恋慕、被称为风华绝代的这位公主,一出现便让大昭最精英的侍卫们也忍不住微微偏移了视线。

    东阳公主已经十七岁了,以她的年龄还未出阁,都是为了自己年幼的弟妹。母亲早丧,父皇国事繁忙,皇后身体虚弱,偌大后宫竟是这位少女执掌。

    林滤公主双眼一亮,满眼依恋的扑向长姐怀抱,撒娇的拱了拱自己的小脑袋,甜软而又娇气的喊了声:“皇姐。”

    东阳公主便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了。

    这位精灵狡黠的小公主,从两岁起被东阳公主带大,相当明白用什么方法来安抚对方。

    东阳公主爱怜亲了亲自己的小皇妹,这个举动惹得小公主眯着眼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即又在自己的皇姐脸上同样沾了沾。

    “今天幼月很乖……”话未说完,便看到皇姐似笑非笑的眼神,刚从帝君的书房淘气出来的小公主吐了吐舌头,“今天先生讲了晋书,幼月有一点不懂,就想到父皇书房里面有一卷隋寄的注译,于是想拿来学习一二,不想后来睡着了,醒来看到大臣与父皇都在,不敢打扰,只能蹑手蹑脚的溜出来。”

    说完,口齿清晰、表达顺畅的小公主一脸的叹息与自责。

    多么合理又值得表扬的借口啊。东阳公主看向一脸懊恼的幼妹,若不是从小看大,对她的性子太了解,恐怕早就忍不住要相信了。

    想了想说谎说的漏洞百出的几个弟弟,对于幼妹的聪慧及调皮真是又爱又怜又恼。

    “既然没听懂,为何不向先生请教?今日不会的地方,罚抄十遍。”小公主故作自责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泪眼汪汪的看向东阳公主,“皇姐……”

    “如果,你习的好,我便送你一把小弓。”东阳公主叹了口气,许以厚利。

    “哇!”林滤的小脸顿时阳光灿烂起来,抱着皇姐脸亲了一口,脑袋腻在皇姐的怀里,蹭啊蹭啊,再也不愿意出来。

    东阳看向幼妹,眼神说不出的温柔,抱着林滤刚要转身离去,眼神扫过帝君书房的门,忽然间说不出的痛楚与复杂。

    转眼逝去,已是一年。

    大昭虽然借着收拢前朝文官集团快速稳定新国的动荡,却依旧无法杜绝外族的威胁,西齐南羌北刀勒,无一不述说着对于中原大地的渴望。

    一年的时间对于别人并不长,似乎没什么区别,而对于聪慧的林滤公主来说,她起码明白了国库是什么,正是因为那群文臣不愿意动用国库襄赞军费,以至于父皇与皇姐双眉紧皱呢。

    小小的公主双眼写满了不满与讨厌。此刻的小公主再次偷偷摸摸的在皇宫的某处猫着腰躲避着大臣的视线。

    事实上,沉迷于弓马的小公主早就不玩这种早已厌倦的游戏了。可是今天不同,皇姐这几天总是有段时间躲避着自己,这是从前绝对不会有的事情,就算是和别人讨论事情,皇姐都会把自己抱在膝上一起听呢,虽然很多自己也听不懂就是了。

    东阳公主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尽管从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然而却无法掩盖眉眼间流露出的疲惫与忧愁。

    “公主殿下,刀勒察汗大王对于殿下钦慕已久,不但愿意献出大片土地作为迎娶殿下的诚意,并愿意与我大昭永世交好,且协助我大昭抗击外敌。”左相微微拱手,动之以情之后,便是晓之以理:“想必殿下明白,西齐南羌北刀勒,无不对我中原大地虎视眈眈,如今刀勒可汗能愿意为殿下罢免干戈,且对西齐、南羌加以震慑,无论对大昭还是万民,都是无上的福祉,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说什么以万民为重,东阳公主心内苦笑一声,若真是为了大昭,为了臣民,她东阳远嫁又有何不可?然而,若是文官思太平、不舍国库银钱做军饷,以致帝君君威扫地,大昭屈辱和亲又作何解释?

    罢了。东阳公主收起了所有哀愁,她不能让父亲伤心,不能让将士无粮上战场,东阳公主缓缓扫过左相以及后面文官的样貌,高贵而又威严,隐晦而又锋利,若有一天,定要将此大昭蛀虫连根铲除,以免祸害皇家其他弟妹。

    思及弟妹,东阳公主眼神瞬间一暖,“幼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聪慧爱撒娇的幼妹啊,东阳公主顿时心中一痛,此刻,她恨不得自己的幼妹愚笨一点,那样说不定更幸福:她定然会明白自己远嫁是什么意思以及……无法改变。

    明白这些并不是好事情,尤其对于一个孩子而言。

    幼小的林滤僵硬的站在角落,这里隐藏的位置很好,别人不能轻易发现。

    他们说什么?让皇姐嫁到刀勒?那个满是风沙与牛马的地方吗?民风粗犷的漠北吗?小小的林滤,就算母亲早丧也没什么哀愁,因为有皇姐照顾她,就算父皇繁忙也不觉得孤单,因为有皇姐陪着她,就算淘气也不怕责罚,皇姐总会原谅她。

    然而,这一切……小小的公主倔强的看向那些讨厌的文臣们,往日里,小小孩子的讨厌并不强烈,而此刻,小公主的眼神里却写满了厌恶与愤恨:都是他们夺走了自己的皇姐,夺去了皇姐的幸福,夺去了皇姐的自由。只因为,他们想要过安稳的日子!

    这一刻,小公主甚至连最宠爱自己的昭帝也深深的恨着,还有一丝——对于未来自己命运的恐惧。

    我绝不要将来也如此!往日幸福的小小公主此刻忽然明白了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一个词:自由。

    这样想着的小公主,眼神一分分的淡漠、冰冷,往日古灵精怪的小脸越来越温和、娴雅,心越来越冰冷、坚硬。

    不再相信任何人,不愿意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底牌,一个计划在小小公主的心里慢慢浮出,惹人怜爱的小公主掩盖了一切的锋芒与光芒,所有的温情与感情全部化为万里冰封。

    大约只有在心底某个角落,柔弱无助的小公主为自己真正的梦想而偷偷哭泣:她想要皇姐恢复自由,温柔而快乐的回到自己身边。

    只所以不承认有这个梦想,之所以只有在某个夜里的梦里才会软弱的哭泣,那是因为,对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的绝望。

    那么,就要我的自由吧。

    林滤公主殿下,从这一天起,病了。

    东阳公主远嫁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见到小公主调皮又欢乐的样子。忙碌的帝君以为因病如此而没有深究,而代替东阳公主照顾幼月的皇兄皇姐们,无论付出再大的宠爱,也无法融化小小公主冰冷的心。

    这一年,林滤公主六岁。

    东风三月帝都水,只见桃花不见人

    东阳公主已经远嫁十年了,然而稍微经历世事的大昭士子心中,却依旧还留有一芳孤影,大昭民风开放,言论无忌,十年之中不乏有人在酒肆里伤心悲叹“”,更有偏激一点的,甚至吟出“关月夜悬青冢镜,塞云秋薄汉宫罗。君王莫信和亲策,生得胡雏虏更多”这样激愤难抑的诗词来。

    然而文人到底大多生性暗弱,除却铮铮铁骨却不免失意的一些人以来,大多竟是被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渐渐磨去棱角,即使当时觉得多么屈辱、多么愤懑、多么不甘,却也只剩夜半梦回,寂寥时分忽然想起年轻时候,曾经魂牵梦萦的一缕剪影。却又徒然奈何,唯剩一声叹息。

    然而,当漠北刀勒大乱这个消息忽然间在帝京暗暗却又快速的传开来时,忽然之间,所有耽于声色犬马、沉醉于天下太平的大昭臣民们忽然都清醒起来,渐渐想起了如今这一切全是由一个女子的幸福换来的。

    而文人士子们尤甚,如今而立之年的文士们,当初谁不被那一袭风华迷住了心智?又是谁因为长公主远嫁不惜醉卧酒肆只愿今生不再清醒?悲愤、憋闷与苦楚,还有心底曾以为随风而逝的思慕,就如同蛰伏已久的剧毒一般,忽然间就又侵袭全身。

    文人们的悲愤郁闷总是那么简单,大昭的酒肆再次客满了。

    而如今,林滤公主的丰乐楼首当其冲客满为患,皆因之前帝京早有流言:各世家逼婚于公主殿下,殿下忧愁过度,以致病倒。

    联想一下虽未谋面,却听闻已久的东阳长公主的经历,再想想如今自己倾慕的林滤公主所处的局势,年轻士子们对于前辈们的失态,似乎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触来。

    有那早已烂醉如泥、狂放不羁的竟然一边敲盏一边失态的大声唱到:“迢迢河汉夜风凉,愁起思君折我肠。一曲悲笳飞翰海,三分明月入幽篁。卷帘悄窥黄花瘦,抱枕忍听清漏长。无限缠绵多少泪,能追当日凤求凰?”

    “好在我大昭不比前朝,不会因言治罪,不然今日要杀多少大好头颅?”襄城公主手持酒盏,从厢房窗口向大厅望去,淡淡的说道。她今日混不似平日里的魅惑横生,如今竟是追忆惆怅、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魏王此刻都坐的笔直,神情肃穆:“刀勒此次乱的蹊跷,毫无征兆之下各部族骤然发动,若是不满王子年幼也就罢了,偏偏那些反王似乎也没有达成协定,相互之间不乏扯后腿的举动。”

    说罢看向秦王,宗室之内唯有这位王爷手握兵权,这等事情自然还是他比较明了。

    秦王为人正直却不乏变通,固执却又不迂腐,且对于朝堂之事一概不理,只爱军旅,甚至住在军营多过王府,虽然最厌文臣,却也从不对士子们有失偏颇。像这种纯臣,无论昭帝还是朝臣,都对其放心且不愿得罪,可说是大昭一等一的实权王。

    边疆之地是这位王爷的职责范围,虽然不会专门关注,但只微微一想,秦王便已捋清思路:“刀勒君贤民和,往日亦没有乱象,即是如今忽然大乱,看诸反王的动静,大军并未动用,皆是精兵若干,直指皇城。然而至今各路未发现有任何两支结为盟友,可见是有利益冲突。皇姐只有一个子嗣,若说不满王子即位,想要推举他人,又怎会不结盟其他部族?可见又不是因为王位。有利益冲突且不因王位,想必不是大事。更何况……”

    秦王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本王并未收到刀勒方面的消息,若是有事,起码皇姐那里也会有些信息。”

    襄城与魏王具是一怔,察汗大王对东阳公主自然是真心实意,但是心中却总是对长公主思忧家国而吃味不已,故而虽然与大昭结为姻亲,却尽是官员出使,皇家之间少有往来。

    早年还有书信传递,然当初长公主收到幼妹患病的消息之后,更是因思念病倒,据说察汗大王当时大怒,差点没砍了信使,霸道的断了同大昭的联系。

    没想到啊,襄城同魏王同时不可思议的看向默默饮酒的秦王爷:自己的这个总是沉默寡言、最厌勾心斗角的弟弟,竟然不吭不哈的在刀勒埋下了暗桩,似乎还能与被保护的密不透风的皇姐联络上?看来,这事情皇兄是一定知道了的。

    这事无论是皇帝、襄城还是魏王来做,哪怕是被称为贤王的老三吴王爷来做,都不会让人吃惊,可是这个打仗都光明磊落,刚毅果敢、最厌弃阴谲诡计的七弟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就不得不让人惊讶了。

    也多亏是这位王爷来了这么一个暗手,不说秦王口风最严——单凭除了皇帝,兄姐之间竟无一人得知,直至察汗大王故去了方才披露就可知晓。且以这位王爷的性情,也的确没人去关注他,更没人想到这位正直磊落的王爷还会弄个什么谍探司,深入刀勒,直取皇宫。

    无论胆略还是缜密,无不让人惊叹,不愧统军将领,果然是大手笔。

    襄城有些复杂的看向自己的七弟,当年长姐远嫁,自己也不过碧玉年华,临时接替长姐照顾弟妹。然而她出身不比东阳尊贵,当时皇后身体虚弱,无所出,最贵就是与太子一母同胞、生母又是贵妃的东阳公主,襄城虽然生母出身亦是不差,但想要压制后宫,却还是差了许多。

    更何况,长姐刚远嫁,姐妹间最疼爱的林滤却又忽然病倒,之前还被长姐庇护的自己,面对诸多纷扰,几乎都要自暴自弃起来。

    虽然后来诸兄弟到底跟了长姐多年,皇室之内没有兄弟阋墙、储位之争,然而到底最后不免有自我放纵的举动。

    自己不就是其一吗?

    兄弟姐妹之中,也唯有三弟最贤,修身养性、齐家治国,林滤虽幼、厌恶政治,却也早早执掌内库,为兄姐分忧,最后便是这个一向不善言语、大半时间远离京城的七弟,竟然默默而又坚持的维护着整个皇家。

    思及此,为了皇家付出一生心血的襄城都不免有些愧疚,到底是没有教好其他兄弟。

    一向洒脱不羁的魏王,更是满脸惭色。

    襄城公主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乱象不明,但到底也是一个机会。”

    王子与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不论皇家年长组有几多烦恼,都不影响年幼组依旧聚在琅嬛福地练习射箭与玩耍。

    不得不说,连几位王爷、公主也曾疑惑过,那片除了东西好吃、以及能听到些莫名其妙、殊不合理小故事外连个侍从都没的小园子,到底哪里吸引孩子了。

    汝南、柔嘉尚且年幼不提,隆裕与永淳,一个高傲一个稳重,虽然嘴上不说喜欢,行动上倒是没比汝南、柔嘉少去,如今连练习射箭都移到那里去了,要知道,比起皇家专门的武场,琅嬛福地那临时立起的一个小靶子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如今就连每日都要习帝王策的太子,都会偷闲跑到那里腻着。

    “你这里讲的不对。”汝南公主小小抗议,柔嘉公主躲在汝南身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哪里不对了?”憋屈的太子诘问道。

    好不容易有时间出宫,来到了琅嬛福地,结果那个爱讲故事的长史大人根本就不在,永淳姑姑与隆裕姑姑练习弓箭,林滤姑姑……小小少年偷眼往林滤公主处望去,一不小心对上冷淡少女的目光,羞的耳根都红了。

    说来也奇怪,林滤外在性格冷淡、不爱与人交往,住的地方亦是喜好清幽,如今是借口住在琅嬛福地。若像以往,简直除了泽兰女官外几乎不与人交往的类型,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讲:叫做宅女。爱看书又爱茶,也可以叫做书痴与茶痴。

    但是无论哪样,像她这样冷漠不爱搭理人,就算长得再漂亮,无疑都是不讨喜的类型。偏偏不可思议的是,小公主与小皇子们似乎都对这个冷淡姐姐、姑姑有兴趣,哪怕是摸摸他们的头、多看上他们一眼,都能羞涩的欢喜半天。

    “王子没有娶公主。”汝南公主嘟起嘴巴,“长史大人讲故事,最后都是‘王子与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太子殿下顿时涨红了脸,他当然不会讲小长史经常讲的那种故事,但又不好在姑姑面前说自己不会,于是便胡乱诌了一个,可惜似乎并不受欢迎。

    “这、长史大人讲的才不对……”太子委屈的反抗,“自古哪里有王子和公主在一起的?就说姑姑你们,难道将来要嫁别国的王子吗?”

    小公主们愣了愣,忽然满脸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咦?”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韩小长史,停住了踏出了一半的脚,改为小跑,一路疾驰到汝南小公主跟前。

    “怎么了?”

    “长史大人不是王子。”汝南公主小脸含泪,无比伤心,“那汝南就没办法嫁给长史大人了。”

    咳咳咳,韩小长史差点没被口水呛死,一脸狐疑的看向唯一在场的太子殿下,你刚才到底在教小孩子什么?

    “没关系,”看到情况不对,早已抛了弓箭来到这边的永淳公主,听明白之后蹲下安慰幼妹,“你可以收长史大人做面首嘛。”

    永淳殿下真乃皇室锦囊是也。

    不对!

    “喂!汝南殿下才四岁,不要教坏小孩子啊!”韩小长史抗议!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公主!

    而看到小姑姑都要哭出来的太子殿下终于也不淡定了,努力做出补救:“其实公主是不用嫁王子的,汝南姑姑你将来是要招驸马的啊,可以让长史大人当驸马。”

    我呸!这都什么馊主意!

    韩小长史看向眼睛亮晶晶的汝南公主,苦笑:“汝南殿下,您才四岁,小臣做驸马太老……”

    话还未完,衣袖就被柔柔的扯了一下,如果不是今天没风,绝对不会发现这么不明显的暗示,转脸,对上柔嘉小公主羞羞的目光。

    韩小长史简直想要捂脸哀号了,“柔嘉殿下,您只比汝南殿下大了三个月,一样……”

    “真挑剔啊!”太子与公主们异口同声,语气中不乏不满。

    韩小长史怒视三个罪魁祸首,不是你们向小公主提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我又何必这么挑剔?!

    “你该不会是想打我林滤皇姐的主意吧?”隆裕小狼双手抱弓,早在不满小长史挑剔之前,她就已经过来了。

    虽然之前赞她脱去了一身浮躁,不过果然本性难移,还是如此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韩苏条件反射的向林滤看去,还好,没注意这边,然后快速的收回目光,一脸尴尬,面红耳热道:“林滤殿下?小臣高攀不起!”

    “说谎。”隆裕小狼蔑视的撇撇嘴,“哼,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些士子心里最是龌龊,嘴上说的好听,可心里哪一个不是想着我林滤皇姐?”

    说完,审判一般的拿出最后决定性的证据:“不然,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我……”韩苏那叫一个冤啊,她当然会脸红了,因为提到驸马就不免想到,公主殿下曾提议自己做面首那件事嘛。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好解释?

    想到这里,小长史的脸更红了,不是羞的,是憋的。

    抬眼看了看,隆裕小狼一副“看吧,果然如此”的样子,永淳公主自然笑意盈盈,至于那笑脸之下暗示什么,不用猜想也明白,毒舌毒舌毒舌!就连一向爱装稳重的太子都似乎满脸警惕,双眼防贼似的看向韩小长史。

    韩苏无语,你那是什么表情?就算警惕也搞错对象了吧?难道不该在话题是汝南与柔嘉的时候才应当警惕吗?

    韩小长史百口莫辩,嘴角微抽,仰头望天。

    “你在干吗?”太子殿下到底沉不住气。

    “看下雪没。”

    “夏天怎么可能下雪。”这下,连汝南小萝莉都语重心长的教育起小长史来了。

    “唉……”韩苏幽幽的叹了口气,摸摸汝南的小脑袋,一脸悲愤,“殿下没看到吗?六月飞雪啊。”

    和亲策、小恶魔

    于是免不了的要讲一下窦娥姑娘的故事,然而事实上韩苏也不晓得那位超有名气的姑娘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六月飞雪说起来是挺顺。

    韩小长史随口解释的内容空洞的故事自然吸引不了小孩子们,反正只要了解成语的意思也就够了,于是小皇子与小公主们的注意力十分顺利的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哼,那些贪官污吏最可恨,若是让本宫知道,定然全家抄斩。”

    太子殿下如今十一岁,比自己的某些姑姑们还要年长,正是趾高气扬的时候。

    “有什么了不起。”皇室问题儿童、尊贵且更趾高气扬、从不知视平线以下有何物的隆裕殿下高高抬起下巴,高难度的以低了太子半个头的身高藐视太子殿下:“君王的无能才会让官员之中有腐败产生。等我长大了,也去嫁一个王子,比你更像王子的,哼,到时候我来治理他的国家,定然政治清明、天下太平。如你这般,只知见兔顾犬,却不晓得防患于未然,有什么好得意!”

    旁边的永淳抚掌称善:“太好了,有隆裕你这句话,等将来有和亲这等事,全靠你了。”

    永淳殿下如今十二岁,无风不起浪,好风凭借力,火上浇油,落井下石什么的实在是个中好手,并且,已经是知些人事的年纪。

    本来太子就被隆裕辩驳的哑口无言,再听永淳这么一说,更加惶恐了。犹疑半晌,还是弱弱的开了口:“隆裕姑姑还是不要去和亲的好,虽然太傅有说,和亲乃是国策,但是只要提到这个问题,父皇总会不高兴,大约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隆裕一愣,她本身聪颖,自然也不会人云亦云,心里早就对太傅所教的道理狐疑了,但毕竟年纪尚小,还是迟疑道:“可是,太傅说,作为大昭皇室的公主,在身俱无与伦比的尊贵与荣耀的同时,还要时刻牢记万民的幸福与国家的艰难。当年的大皇姐不就是因为国家而肩负起公主的责任了吗?”

    与隆裕公主受教于同一批人的太子自然无法辩驳,事实上,他也是被如此告知的。

    永淳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可是和出生便被东宫官员与太傅们包围的太子,及生来尊贵、同样被最渊博的太傅教导的隆裕不同,自然不屑那些所谓太傅、名臣们的言论。事实上,这位公主早在一年前就不在太傅处学习了,对外宣称:永淳已熟读女则,已够用亦。

    天知道这位公主早将女则用来垫桌脚了,就是心地善良的韩小长史听到那句话,也绝对会毫不给面子的嗤之以鼻。

    说来奇怪,先帝虽然子嗣兴旺,但是无论其自身还是其后宫妃嫔,皆不长命。

    永淳公主的生母是难得身体康健的,但是地位却不高。为此,幼年的小公主甚至还被太监、宫女们欺负过,那总是被韩小长史称之为“毒舌”的锋利言辞,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这位公主虽然性格恶劣——无风都起浪,又不肯吃亏——当年冷嘲热讽将欺负她母女的太监、宫女们刺的找不着北,更是逆境之中顽强反抗的类型——成功引起帝王的关注,记起还有一位可怜的小公主。而在此之后更是知道收敛锋芒,对外温文尔雅,质朴无华。也只有遇到好欺负又容易让人安心的韩小长史之后,才又露出了恶魔小尖角。

    纵观这位公主的成长史,将自身优势利用到了极点,简直可以作为皇室儿童人生教科书,堪称皇家生存指南。

    但好在这位小恶魔公主虽然性格恶劣,但性情还算善良。要知道,生母早就去世的柔嘉公主便是这位公主一手带大的。幼时尚且要受欺负的小公主,还知道照顾早被皇帝忘记、生母更是故去的小婴儿公主,这大概也是皇家问题儿童的隆裕伸出援手的原因吧。

    永淳永远也忘记不了,她纵然可以恐吓、击退势力太监、宫女的刻薄,却无法责难同样身为皇族的那些兄弟们的恶作剧。

    但是据说是问题儿童的隆裕公主殿下,大昭第一尊贵的公主,高傲而又气焰嚣张的走来,看她那副欺男霸女的纨绔模样,当时的永淳还以为是要合伙欺负自己,结果那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公主像头小狼一样,干净利落、残忍的将自己的不良哥哥们打了一顿。

    然后依旧昂着漂亮的小下巴,看了看自己,还有自己抱着的柔嘉,说道:“和我去见母后和父皇吧。”

    那是永淳公主与柔嘉公主命运的转折点。

    也是隆裕公主命运的转折点。

    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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