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 作者:肉书屋

    讽，尹薇、尹竹愤愤然，慧姑娘则是一脸的担忧，多看了楚乔烟一眼。

    楚乔烟明白了，关于贞姑娘落水的事儿，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所有人都看不起这种手段。不过，尹凉说的那两句话的意思也渐渐浮出水面，楚乔烟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屏风后面那道玄色影子。

    月明人静，贞姑娘躺在床上望着窗棂外的新月发呆。“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小丫鬟一脸急色地进来，“小姐，不好了，所有人都知道，背着咱们嘲笑您呢！”

    贞姑娘悠哉悠哉地坐起来，“你急什么？我要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与大少爷有了肌肤之亲。我也是正经人家养的嫡出小姐，虽然比不上尹家的高门第，说到底也是东郡有头有脸的人家。”

    小丫鬟太笨，贞姑娘觉得说再多她也未必理解的了，索性打住不说了，正色地问：“我让你盯着大少奶奶，你回来做什么？”

    “小姐，大少奶奶身边有金鱼和银玉，还有晴明跟着，她不可能落单。”

    贞姑娘冷哼一声，“秦姑娘哪里你可去说了？”

    小丫鬟连忙点头，“秦姑娘答应了。”

    “那你回来做什么？快去给我盯着！”

    小丫鬟被吼得一震，连忙福福身出去了。贞姑娘这才慢慢躺下来，闭上眼养精蓄锐。

    老太太是受过传统封建教育的人，骨子里的封建思想不可能湮灭，但这并不能说明她会因为这样的思想而把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害了。那贞姑娘如此不安分，又喜欢卖弄手段，指不定自己单纯的孙子会吃亏，相反的，她对没有什么心机，或者说比自己孙子更笨的楚乔烟凭空生出几分喜欢来。

    可，难题又来了，她已经是半身入土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没了，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孙子。若是她去了，大太太又是没有手段的人，她最喜欢的孙子一定会被二房和三房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思来想去，老太太只觉得头昏眼花，没了心思赏月。

    三太太看在眼里，站起来道：“今晚月色宜人，咱们不如来个击鼓传花的酒令如何？”

    二太太连忙赞成，又提议把屏风拿开，让尹凉和尹荣也坐过来。老太太同意了，三太太又道：“谁拿到了花，就说一句应景儿的诗句来如何？若是说不出来就罚酒两杯，若说的不好就罚酒一杯。”

    众人都说好，楚乔烟也没有意见，诗吗，她也读了不少，大不了引用两句就对了。再说了，作为富二代的楚乔烟酒量也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这副身体酒量如何？

    尹凉和尹荣已经坐了过来，尹凉挨着大太太，一边是尹薇。尹荣挨着二太太，一边是尹竹，而正好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楚乔烟。

    也不知是不是楚乔烟想多了，她觉得尹荣一直盯着她看，让她有些不自在，想找借口离席，又觉得这么做印象不好。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大少爷救了贞姑娘，她若走了，留下种种猜疑，那一种都不会向着她不说，还凭白让人误会她多在乎大少爷！

    哼，就这么一个纨绔公子哥，又什么值得她在乎的？！

    酒令开始，第一个中招的是老太太，众人说了些吉祥话儿，老太太心情好了，笑着说了一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接着开始，中招的是慧姑娘，只见她款款起身，笑容可掬说了一句：“阳春白雪抒怀抱，明月清泉尚节操。”

    不但说的应景，还暗地里赞美了老太太一回，老太太心情大好，三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楚乔烟也笑了，她怎么忘了这是三太太提议的，怎么也轮不到她献丑。而接下来的发展，也确实印证了楚乔烟的猜测。不是老太太就是慧姑娘，偶尔会传到大太太手里，越到后面，就只有慧姑娘和大少爷尹凉了。

    尹凉不喜读书，也说不出几句来，只得一杯一杯地喝酒，慧姑娘才思敏捷，每一次都说的极符合老太太的心意。

    老太太乐了，三太太高兴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就不满了。尹凉醉了，尹荣同情心泛滥了，不再偷偷摸摸打量楚乔烟，而是正大光明地看着楚乔烟。

    楚乔烟乐的安静，优哉游哉吃着月饼，喝着小酒儿，偶尔看看天空中的明月。别说尴尬难堪，就是一点儿不高兴都没有表露出来。

    然而，她越是表现的怡然自得，尹荣越是心疼，一阵一阵的，像猫锋利的爪子落到心窝里，难受的要发怒。

    第二十三章：落水

    老太太看看天空中的圆月，颇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点头同意了，由琥珀搀扶着站起来，“我就回去歇息了，你们要玩儿就到屋子里去，不玩了就各自散了吧。”

    众人站起身恭送老太太一行人走，大太太轻声对尹凉道：“你跟我去一趟。”

    二太太和三太太、慧姑娘等人相互告别，由各自屋里的丫鬟簇拥着离开，最后只剩下尹荣和楚乔烟，外加一众收拾残局的婆子丫鬟。

    楚乔烟皱着眉头，不是她不想走，是她发现金玉、银玉包括晴明都不在身边了。心里猜想着她们是不是方便去了，可左等右等不见人，楚乔烟有些不安。

    尹荣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对面的楚乔烟。只觉得，她肌肤细腻，眉如远黛，纤细的肩膀上一条青色暗纹披肩，头发随意绾了一个纂儿，余下的发丝细细编成小辫子，用珍珠点缀。整体看去，只觉得清新明艳，宛如夜里才会绽放的昙花。

    目光多少有些尹荣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灼热，楚乔烟很没用地红了脸，暗怪自己没有定力。她是现代人，电视上，生活中见过多少美男子？好吧，等不会来她们，她就自己走！

    楚乔烟站起身，笑容可掬：“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尹荣连忙站起来，张开嘴才说了一个字，立刻闭上嘴了。望着月光下颀长的背影，再看看楚乔烟纤柔婀娜的背影，他觉得很尴尬。

    楚乔烟没想到尹凉会回来，抬头瞅着前面的背影，觉得那背影透着火气。而且，他太快了，她根本就追不上。好在楚乔烟也不是路痴，傍晚来的时候，她一路上都仔细记住了地形，这会子也能走回去。只是担心，她这样走了，金玉和银玉她们一会儿回来没有看到她，又要大惊小怪的。

    可是，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尹荣在那里，孤男寡女的……不，真正孤男寡女还没什么，偏偏那么多丫鬟婆子看着，没事也变成有事儿了。

    楚乔烟觉得自己这一次没有做错，脚步也不知不觉中放慢了，前面的身影渐渐湮灭在阴影中。夜深人静，隐隐约约能听到虫子鸣叫声，穿过小桥，寂静的水面倒映着一轮圆盘。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让人不知不觉中沉浸其中。

    “少奶奶。”

    贞姑娘清脆的嗓音打破周围的宁静，楚乔烟扭头，哂笑关怀道：“贞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劳少奶奶挂心，妹妹身子无碍，在屋里觉得闷，才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散了。”很惋惜的样子。

    楚乔烟不置可否，却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她不会笨到真的以为贞姑娘说的是真话，说不定金玉等人不在场也和她脱不了干系，楚乔烟恍然大悟，难怪一直不见她们回来！

    贞姑娘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笑容可掬，在清辉的月光下，那双眼如夜一般漆黑，朱红的薄唇轻轻开启，“少奶奶，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只是，大少爷不喜欢你，你为何要死缠着他？大少爷心底淳厚，他不屑动手，由我动手如何？我听秦姑娘说过，你小时候落过一次水……”

    她一边说，一边靠近，逼得楚乔烟背抵在桥栏上。冰冷僵硬的石头柱子膈的背脊疼，抬头瞅着贞姑娘，十四五岁的女孩，此时此刻却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般可怕。楚乔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明明是单纯如花的年纪，为何？

    这是通往赏月地点的必经之路，会很快有人出现，楚乔烟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眼角余光看到有火光靠近。匆匆憋了一眼小桥下面的池塘，说起游泳，楚乔烟曾经还是校队里的顶梁柱，只是太冷，她怕生病，更怕死。

    贞姑娘眼角含笑，月白色衣裳在空中彭起，如同扬起的风帆，只消一瞬。和水声同时响起的是她的呼救声。

    楚乔烟有片刻惊讶，没有料到贞姑娘这一次依旧用了苦肉计。眼见着有人匆匆跑过来，而贞姑娘好像真的不会水，双手胡乱扑腾，浮浮沉沉之间，不知喝了多少水进去。间或还不住地喊：“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少奶奶救我……”

    楚乔烟根本不想救她，因为这样的桥段太多了，一会儿救了她上来，说不一定她还会说是自己将她推下去的。可是，不救，貌似良心上过不去。

    犹豫了几秒钟，楚乔烟纵身跳下去，游到贞姑娘身边。贞姑娘挣扎着摆脱了楚乔烟，又是一阵折腾，见火把围了半个池塘，她才安静下来，依附这楚乔烟到了岸边。

    消息传得很快，二太太，大太太竟然也来了，尹荣一脸担忧地看着楚乔烟，看向贞姑娘时，眼神冷了几分。

    那边，一众人手忙脚乱地围着贞姑娘，相对的，楚乔烟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赶来的金玉和银玉。两个丫头一个手脚麻利的用干衣服包裹住少奶奶，一个一边哭一边道：“……少奶奶，您怎么不等等我们？黑灯瞎火的，夜里又冷，您身子本来才好……”

    只是，她的声音被完完全全地湮灭了，那边二太太哭天抢地，“贞儿是哥哥的宝贝女儿，今天才落了水，怎么现在又落水了？倘若她有个什么好歹，叫我如何面对娘家人？”

    大太太镇定自若地安排人抬着贞姑娘回去，又叫人去请大夫。那边，二太太又嚷嚷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叫你在屋子里休息，你出来做什么？”

    低微虚弱的声音传来：“姑姑，是我不好，在房间里觉得闷，才出来的。遇见少奶奶，想着今天得了大少爷救助，怕少奶奶误会，所以……不小心，不小心落水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却极妙地暗示了众人，她根本不是不小心落水了，而是有人故意将她推下水。而这个人，除了当时在场的大少奶奶还会有谁？

    宾果！在预料之中，楚乔烟瘪瘪嘴，不理会吃惊愤怒的金玉和银玉，大步朝贞姑娘走来。

    第二十四章：反击

    说起少奶奶，在从楼梯上滚落下来之前，那是谁都可以欺负的。从楼梯上滚落下来之后，捡回了一条小命，却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不露声色地将秦姑娘击倒，已经叫这些下人另眼相看，如今这般，却不知贞姑娘又会遭遇什么？

    众人暗地里与身边的人对视，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替贞姑娘担忧。

    但见大少奶奶笑容和熙，眼若星辰，额头上一滴水顺着消瘦的脸颊滑落，声音也清脆动人，如清泉流动，“婶婶，听说贞姑娘小时候也落过一次水，还留下了畏水的后遗症，应当是不会主动靠近水源。为何今日会落水呢？说起来，尹家也有几处荷塘，但也不是只有这几处荷塘有美丽的风景。”

    二太太止住哭声，心里明白这是贞姑娘说的那个办法，却不想楚乔烟会说起她早年落水的事来，又想到一事，反问道：“你也落水了，难道你就不怕？”

    “怕啊，所以我特别小心，很少去有水的地方，但生活中处处都离不开水，最后我克服了水的恐惧。”说着笑起来，“若是我也怕水，贞姑娘如今怕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吧？”

    这话可没撒谎，所有人都看到了，少奶奶也是一身的，倘若真的是少奶奶推了贞姑娘，她又救她做什么？凭白让别人拿住话头？

    楚乔烟的想法却不同，她觉得如果不把这件事说的清楚明白，指不定大太太会把自个儿也炮灰掉。虽然尹家于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可就这么白白牺牲了，多少觉得有些不甘心。

    大太太神色一凛，目光落到二太太身上，“我们这儿不可能把所有的荷塘都填了，等贞姑娘养好了身子，就送回去，免得你哥哥担心。”

    这话刚刚落定，站在一边的尹荣突然说了一句话，“母亲，回头给舅舅说一声，把府里的荷塘都填了，免得表妹再落水。”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所有人都能听到。贞姑娘脸色大变，楚楚可怜中加了愤怒不满，模样扭曲，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目的所有人都知道，偏偏被自己的表哥说破了，她能不气吗？孤军奋战未必能博得满堂喝彩，只会让明白的人觉得愚蠢。

    大太太早一步走了，而楚乔烟也确实猜到了大太太的想法，她果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楚乔烟一同撵出去，偏偏事与愿违。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楚乔烟聪明了不少，难怪老太太突然对她好了。

    所以，大太太当机立断决定，尽快找个名头去将雯儿接来。

    回去的路上，金玉还是没忍住，“少奶奶，你如何知道贞姑娘也落水过？”

    楚乔烟想了想，“猜的。”

    当然不是猜的了，楚乔烟想起晴明的话，“……我打听了，贞姑娘很少去有水的地方，说是小时候落水。”

    晴明当时只是想告诉楚乔烟贞姑娘的目的，楚乔烟当时也没想到贞姑娘会再次使用苦肉计。想到这里，楚乔烟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第一次体会到击败敌人的痛快，至于贞姑娘，以二太太的聪明，也不会将她在府里落水的事儿说出去，而大太太更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大少爷为了救贞姑娘迫不得已地与她身体接触了。

    三太太听完丫鬟的汇报，微笑看着慧姑娘。慧姑娘心领神会，笑道：“贞姑娘真正好计谋，怕就怕她鱼死网破，最后反咬一口。到时候，纵然大太太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姨妈别忘了，还有一个大老爷，到时候我们有的好戏看了。”

    三太太笑着点了一下慧姑娘的额头，“就你明白。”

    慧姑娘撒娇地摇晃着三太太的手臂，“姨妈，我明天就回去吧。”

    三太太愣住：“你要放弃？”

    “大少奶奶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人欺负的大少奶奶了，姨妈，听我一句，算了吧。横竖姨父也是老太太亲生的，就算偏心也偏不到哪儿去。何况，姨父去了京城，等谋了官职，日子也一样过的好。”

    三太太长叹一声，“偏我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

    “姨妈这么年轻，急什么？不过，姨父那边姨妈还是多多叮嘱一些。老太太明白着，什么事儿都瞒不了她老人家，该注意的还是应该注意，免得被二太太发现，又有了话头！”慧姑娘爹爹也是朝廷命官，她是家中独女，深的爹娘宠爱，很多事爹爹和娘说起也不会忌讳她，便也见多识广，看尽世间百态，说什么也不会脸红。

    三太太想起三老爷的作为，又是一阵郁闷加幽怨。慧姑娘好一阵安慰，就说起尹凉来，“……这些年也多亏了他，若不是他鼎力瞒着，早闹得满城皆知了！”

    三太太唉声叹气，想到大老爷不待见尹凉，生起一阵惋惜，“说到底都是尹荣给害了！”

    慧姑娘知道三太太和二太太素来有怨，又都是长辈不好发表言论，只得一笑盖过。若说慧姑娘对尹凉没有意思，那绝对是假的，她见过多少人，有几个能做到光明磊落，不受世俗羁绊？

    只是，世间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就是尹凉不也有缺点吗？

    老太太听说了这件事，布满皱纹的眼角眯成一条缝儿，琥珀促狭一笑，道：“老太太看人一向是准的，大少奶奶也不见得就是软柿子。”

    “那也是大老爷看的准。对了，你明儿去告诉二太太，就说是我说的，贞姑娘也是她哥哥养出来的嫡出闺女，这件事倘若闹大了，丢脸的也不是尹家，她娘家脸也丢光了。”

    琥珀笑盈盈应诺，传话是巧妙的事儿，不能说的直白，也不能说的让人明白不了。琥珀觉得责任重大，一晚上都在想着如何开口。

    至于贞姑娘，回到屋里好一顿脾气。

    二太太拉着尹荣训斥，反被尹荣说了一通，“……表妹年纪小也就罢了，母亲是过来人，还不知其中的厉害？就算表妹如愿进了咱们尹家，那也是为妾。她一个嫡出的大小姐，舅舅外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往后回了娘家，你有何脸面面对他们？”

    这话被贞姑娘听见了，气的脸色通红，怨由心生，目光不寒而栗，直教人不敢对视。

    第二十五章：处置

    楚乔烟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睡意消失殆尽，睁着眼瞪着突然闯进来的某个人！怒吼道：“滚出去！”

    热气熏过的肌肤透着粉红的颜色，乌黑柔顺的发丝轻轻披在脑后，精致纤细的下巴，一对蝴蝶骨若隐若现。尹凉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地，“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里面！”

    “滚出去！”楚乔烟闭上眼，撕心裂肺地吼道。

    尹凉被震得耳膜发麻，适才冒出来的奇异感觉立刻遁形，她以为他想进来吗？他不过是进来换身衣服。不对，其实他想解释什么来着，但被楚乔烟这么一吼，什么都忘记了。

    “这是我家，这里是我的院子，为何我不能进来？”尹凉不服气地瞪了回去，模样十足一个别扭的大男孩。

    楚乔烟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出来，“没看见我在洗澡吗？”

    金玉和银玉听到少奶奶的声音，立刻赶了来，看见尹凉，又被尹凉瞪着退了出去。楚乔烟气的不轻，胸口起起伏伏，忘记了自己和尹凉的关系，在没有拿到休书之前，她是他的妻子，别说洗澡，就是上床那也是义务。

    尹凉瞅着楚乔烟的脸，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他站的远，她身子也泡在水里。可是，她为什么会露出委屈的表情，他是她丈夫，有什么不能看的？不过，尹凉很快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调头就走。

    紧握的手指慢慢松开，深深吸一口气，瞪着金玉道：“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银玉立刻狗腿地凑过来，低声道：“方才我们发现贞姑娘身边的丫头，去了后面罩房秦姑娘的房间。”

    “我还没问你们呢？赏月的时候，你们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金玉和银玉闻言，脸红不已，半晌银玉才支支吾吾地道：“也不知我们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本来是轮流守着的，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就……”

    综合银玉前后几句话，楚乔烟不费劲就能理出端详。金玉也若有所思的，与楚乔烟几乎同时说道：“是秦姑娘！”

    说完，三人面面相觑，银玉露出愤怒的表情来，金玉沉着地说：“秦姑娘是跟着少奶奶一起来的，亲人都在京城，不如把她送回去吧。”

    楚乔烟也不想留着秦姑娘，只是毕竟是这个身子以前的身边人，也料定她是京城人，如果从尹家撵出去，流落街头到是罪过。如今好了，娘家人来了，自然可以顺道将她带走，也免得留在这里祸害人！

    “对了，静园晚上什么时辰落锁？”

    金玉连忙道：“一般亥时初落锁，因今个儿是中秋节，大少爷迟迟没有回来，门上的婆子才留了门。”

    楚乔烟想也没想，吩咐道：“以后别管那么多，只要我们回来了，就准时亥时落锁。”

    银玉愣住，“那，大少爷……”

    楚乔烟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银玉，眸子漆黑如夜，神态也温温和和的，却凭白让人生气一股子敬畏。

    银玉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从净房出来，尹凉早不知去向了，楚乔烟也不想去计较当时大太太来了，他为何没来。

    第二日一早，楚乔烟按照尹家的规矩去向老太太请安不提，回到静园，秦姑娘哭着喊着跑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让楚乔烟不要将她送回去。

    其实，楚乔烟何曾不明白，秦姑娘是陪嫁过来的丫鬟，以前也是楚乔烟身边的大丫鬟，倘若被送回去了，京城那边是断不会留的。说的远一点，就是嫁人，也不容易找到好一点的下家。

    这样的处分，楚乔烟觉得一点儿也不过分，比起她的不良歹心，楚乔烟已经非常仁慈了。倘若，楚乔烟知道是秦姑娘故意推了她从楼梯上滚下去，才让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估计就没这样好了。

    秦姑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几乎静园所有人都跑来看热闹，有些一脸嘲讽，有些一脸同情，也有害怕的。一眼扫过，什么表情都全了。

    楚乔烟笑容和蔼温和，亲自扶着秦姑娘站起来，看上去好像她们感情非常亲昵，“你陪了我这么久，我也不舍得，只是你也有老子娘，如今上了年纪，倘若你不在身边，我于心何忍？”

    不回去便是不孝，楚乔烟三言两语堵住了秦姑娘的嘴，她以前是如何对少奶奶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若是她说少奶奶比自己的亲爹妈重要，不但不孝，还没有人会相信！

    “你先去我娘家那边，他们回京城的时候，你就跟着一起回去吧！”说完，露出几许不舍，眼角似有星光。楚乔烟很鄙视此刻的自己，但，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既然心不在我这里，留着你有何用处？楚乔烟腹诽着，又道：“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要去看看娘亲，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一锤定音，秦姑娘无话可说。望着楚乔烟纤细的背影，真后悔当初下手轻了一点儿，倘若重一些，她已经去了阎王殿了，而这静园，早已经是她的天下！

    走到正屋也没人来为秦姑娘说情，看来秦姑娘也得罪不少人啊！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在银玉几番催促下，秦姑娘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楚乔烟拿着老太太早上送的礼物出门。

    桂花巷的宅子也不小，五进三出，林林总总、大大小小有三十多间房间，外面有个垂花门，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穿过一丛葱绿的竹子，主屋的轮廓便出来了。

    楚令晖迎了出来，“母亲在东次间，快去吧。”

    楚乔烟笑着点点头，没有急着走，指着秦姑娘道：“麻烦哥哥回去的时候带上她。”多的，就不用说了，相信楚令晖也明白。

    秦姑娘眼里闪着不甘，在楚令晖不怒自威的目光中，渐渐变得不安起来。楚令晖，楚家三兄弟中看起来最温和的一个，却是最有手段的一个。这个时候，秦姑娘才真正的怕起来。才真正地意识到，楚乔烟以非昨日的楚乔烟。

    第二十六章：发现（1）

    楚乔烟不忍心见到楚夫人如此，好一阵安慰，“……娘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楚夫人抬头细细端详着楚乔烟，只见她穿着淡紫色罗衣，外罩一件大红色暗纹褙子。头发整整齐齐梳了个坠马鬓，只简简单单戴了一只金镶玉流苏扁簪，手腕上戴着几根银圈，越看越觉得寒酸。

    尹家好歹也是侯门爵户，女儿又是尹家长媳，出一趟门竟是这般，在家时又是怎么一副打扮？她有些动摇，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大女儿而害了小女儿，她心里不忍。

    “烟儿，要不……”和离两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楚夫人刚刚止住的泪花儿，又滚落下来。她是女人，在旧社会里，女人说话从来不顶用。

    楚乔烟无所谓地笑着，一边帮母亲拭泪，一边道：“出门穿的太好，别人还以为我是暴发户呢！娘，您觉得我这么穿不好看吗？”

    楚夫人破涕为笑，女儿是自己生的，长的也非常漂亮，这一身打扮虽然寒酸，却清丽脱俗。浅紫色和红色，大概没有人能穿出这样的味道来。再想到女儿如今这般贴心，好似回到了从前，楚夫人心中感慨颇深。

    母女两又寒暄了一会儿，楚乔烟才道明来意，“上次出了意外，有些事都忘了。娘，为何我陪嫁的庄子和田地都在京城？”若要说古代的好处，那就是嫁妆丰厚了。只要出身好，嫁得门第高，婚后就绝对不会缺钱花，当然，楚乔烟是个例外。

    “这是你爹的注意，他说尹家如今是三兄弟住在一起，没有分家，虽说嫁妆不会动你的，但早晚你们也会去京城的，与其到时候转手，不若一早就安排妥当。”

    其实楚乔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发现嫁妆的礼单上还有几处庄子和田地，她不知道哪些东西有没有被尹凉动手脚，才这么问的。毕竟，房契和地契都没有在她手里。

    楚夫人见女儿上了心，心底自然欢喜，让丫鬟从匣子里拿出房契地契，交到楚乔烟手里，“这些都是你的，还有五千量银子的银票，是去年的收成，你都收着吧。我们隔得远，手里若是有银子，万一有个好歹，也能多一条路。”

    如今集市上的米价是八分一石，五千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楚乔烟突然从平民阶级变成了小财主！

    当然高兴了，就是面对楚夫人时有些心虚，她霸占了她女儿的身子，如今还要霸占她女儿的财产……

    楚夫人慈爱地拍拍楚乔烟的手背，眼里流露出愧疚，“娘能做的只有这些，路要靠自己走下去。”

    有亲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不像她曾经的继母，摆出温和的嘴脸，却背地里抱怨，她已经长大了，成年了还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吗？楚乔烟鼻子泛酸，眼眶微热。

    从宅子出来，她心情都没能好起来，金玉察言观色，不敢多说。扶着楚乔烟上了马车，很快到了集市，热闹的喧哗声充斥耳膜，楚乔烟灵机一动。

    大周国风开放，女子出门不受严格约束，这么说来，她要出门也不是难事儿。如今手头有了钱，放着就是死钱……可是，离开尹家必定会给楚家带来不好的影响，更何况这身子还有一位姐姐进宫了，她不能知恩不报。

    就当做拿了工资为老板工作吧！暂时不能离开尹家，以后呢？谁又说的准？就算离婚的女人在古代嫁不出去，她也并非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的，与其留在尹家受罪，不如走出来自己闯一片天地。

    这一番心思后，楚乔烟心情好了，忍不住掀开帘子打望集市上的繁华，顺便寻找商机。

    东郡是江南一带最繁华的城市，干净整齐的街道两边，各种商铺琳琅满目，商品种类之齐全，叫楚乔烟惊叹，除了电器化的东西一概没有，其他的只有想不到的！

    发明电力，楚乔烟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做生意的事要从长计议，想着想着，似乎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长了翅膀飞过来。

    等等，怎么前面的人看着那么眼熟？楚乔烟微眯着眼定睛一瞧，那个穿着宝蓝色袍子的男子，可不就是尹家大少爷尹凉？

    他身边还有一位穿着彩衣罗衫的妙龄少女，两人当街拉拉扯扯，路过的人却好像见怪不怪，多看一眼都不曾。楚乔烟抬头，他身后是一座三层木楼，匾额上写着——红袖坊。

    轿子转弯，尹凉同那名女子的身影被转角的墙壁遮盖，金玉和银玉的对话声从外面传来：

    “那个，好像是茗翠吧？”

    “好像是，她怎么会去了红袖坊？”

    “谁知道呢？”

    “……不知少奶奶看到没？”

    “停！”楚乔烟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金玉和银玉对视一眼，轿子已经停下，楚乔烟掀开帘子走出来，“你们知道大少爷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不是疑问是肯定，银玉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看着金玉，把回答的任务交出去。

    “少奶奶要找大少爷？”金玉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的计谋被精明的楚乔烟看出来。

    只是，楚乔烟已经看出来了，“你带着轿夫绕了一圈，不就是想告诉我些什么吗？”

    楚乔烟不是路痴，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多弯，回去的时候，怎么会左拐右拐了呢？而她又恰好看见尹凉和某个青楼女子拉拉扯扯，根据楚乔烟对金玉的了解，她似乎想让自己看清楚大少爷尹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金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在前面不远，是奴婢无意间发现的。其实，大少爷，大少爷真的不坏，他……”

    楚乔烟一边走，一边问：“他怎么了？”

    这小巷子人迹罕至，一路上也没遇见路人，不禁令楚乔烟好奇。然而，真正奇怪的是，穿过小巷子，却是另一番天地，竟然已经到了城外！

    应该也不是城外吧？那些矮小的粉墙瓦房，整齐地排列成一条直线，三两间房子便用了竹篱笆隔开，有些院子中还晾晒着衣物，有些院子里喂养着几只鸡鸭……简单来说，有些像难民窟，不过也算不上，毕竟是挨着城住着。

    “你带我来这里看什么？”楚乔烟皱着眉头，似乎不理解。

    金玉张望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指着开门走出来的一名粗布女孩道：“少奶奶，她就是小蛮，几天前还在府里当差的。”

    楚乔烟愣住，莫非这里就是尹凉用她嫁妆养的后宫？天哪，少说也有二十间房，难道全部都是？

    第二十七章：发现（2）

    金玉脸憋得通红，楚乔烟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自己，大概，或许，有可能她真的把尹凉想的太坏了。一个偷了东西还能写借条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药可救。

    可是，不说别的，就说那个叫小蛮的丫头吧。在尹家当差怎么会怀孕？而且她怀孕了关尹凉什么事儿？再者，莫非这里住着的女孩儿都有过同样的遭遇？

    楚乔烟被自己的猜测吓傻了，古代大家族的规矩相当严苛，小丫头与人通j被抓，绝对是活活打死的罪状。

    当然，府里头当差的男人没几个有这样的胆量，有这样的胆量就是主子了。而根据楚乔烟的了解，大少爷尹凉是常年不在家，倒是尹荣会时不时地回来一趟，其他三位老爷，除开几个月前上京的三老爷，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是常年不在家。

    “小蛮的亲人只有一个娘，是去年老太太可怜她们母女两，才安排在府里做事。”

    关于尹家小丫鬟常常被撵出府，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传闻了，只要在尹家呆上两年，关于三老爷的事便已经不是秘密。而三老爷，通常都是对新入府的小丫头下手，而这些小丫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是临时从外面买回来的，而且都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出了事，也就不会有亲人为她们撑腰。

    这些事，金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光心里想想就觉得脸红恶心。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少奶奶的脸色，见少奶奶神色平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为了这事儿，金玉也不止一两次劝过大少爷，偏偏大少爷不听，一意孤行。其实，在金玉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将买回来的丫头送到老太太院子里，或者送到大太太院子里，这样的话，三老爷就算有那个意图，也未必能得逞。

    只是，老太太和大太太在尹家的身份，注定新人是不可能进去的，若是把这件事挑明了说，尹凉又觉得会损了三老爷的面子。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严重一点儿，传到外面，不知外面的人会如何议论尹家。说的更严重一点儿，还会影响大老爷的官途！

    更有可能皇帝一道旨意下来，直接剥夺了尹家的世袭爵位。

    尹凉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一直鼎力将事情瞒着，时而透个风声给三太太，希望三太太能劝劝三老爷。只是，几年下来，三老爷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演越烈。在家里玩弄丫头，在外面包粉头戏子，直闹得满城风云，好在不久前去了京城。

    楚乔烟看了半天，也没听到金玉的下文。不过，就算这与大少爷尹凉没有关系，与楚乔烟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金玉是等着少奶奶问，没听见少奶奶问，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她们站得位置比较高，也比较隐蔽，下面的人看不见她们，她们却将下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尹凉拉着茗翠回来了，一时安静的地儿突然热闹起来，房门纷纷被推开，穿着各色各样粗布衣服的女孩络绎不绝地出来，间或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子。

    太远了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却能看见她们纷纷低头抹泪的动作。楚乔烟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不知道遭遇这样的事故的女孩，会受到什么样的世俗惩罚。但，那惩罚是绝对不轻的，或者就像叫茗翠的丫头，只能去青楼谋一条生路。

    或许是真的同情她们吧，楚乔烟突然问：“到底是谁害了她们？”

    银玉和金玉对望一眼，金玉走到楚乔烟身边，低声说：“三老爷。”

    出乎楚乔烟的意料，还以为是尹荣，楚乔烟感觉自己太邪恶了，尹荣对她很好，她怎么能那么想尹荣呢？多损坏尹荣的形象啊！

    回到尹家，楚乔烟特地看了看三太太住的西府方向，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看见一名小丫头从那边走过来，她就很想知道这名小丫头是不是清白的！

    脑海里浮现一个被酒色掏空的影子，瘦的跟毒鬼一般，楚乔烟把自己的都吓着了，连忙甩甩脑袋，将那个影子甩掉。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她是现代人，有什么没见过的，还怕了不成？

    刚刚走到静园，尹凉迎面走来，脸色有些焦急，“你怎么才回来？”

    楚乔烟有小小的惊讶，“你，你等我？”

    尹凉甩过来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道：“不等你，我问你干嘛？”

    楚乔烟想起刚刚发现的事儿，心里多少猜到了尹凉的目的，就先把话说在前头，“我没钱，你要借找别人去！”

    同情是一回事儿，帮不帮忙是一回事儿，楚乔烟向来分的很清楚。

    尹凉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没钱，只是和你商量一个事儿，我想送一些人去你的庄子上。”说完，示意楚乔烟进屋，要详细地商量一下。

    楚乔烟哼一声，走到正屋，在贵妃软榻上坐着，神态倨傲地看着尹凉，“你送她们去京城？”

    尹凉嘻嘻一笑，完全没有大少爷的模样，纯粹一个狗腿，凑过来道：“何必那么麻烦，你在东郡买个庄子安顿不就得了，去京城要路费，省下路费可以多买几亩良田。”

    楚乔烟忍住没有冷冷嘲讽他一番，只道：“我没钱，怎么购置庄子？何况，你要安排的人与我无亲无故的，我为何要帮她们？”

    “你现在没钱，要不了多久就有钱了，你嫁妆礼单上可有一千亩的良田，和五个庄子，一年的收入少说也有三四千两。拿出一千两在东郡购置一处庄子，问题就解决了！”尹凉的算盘打得很精，态度也很好，没有一点儿作为尹家大少爷的架子。

    楚乔烟微眯着眼，看着尹凉没有说话。尹凉显得有些局促，手脚不知放在何处，饱满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楚乔烟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堂堂尹家大少爷连一千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尹凉被堵的脸颊微红，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愤怒、嘲讽集为一体，盯着楚乔烟半晌，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叹，“你们同为女子，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呃……楚乔烟觉得自己大脑有片刻短路，这句话怎么如此的耳熟？

    第二十八章：离间

    楚乔烟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尹凉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可，能不生气吗？柳湘莲曾经说贾府上下除了门口的两头石狮子是干净的，就是猫儿狗儿也不干净，楚乔烟感受深同，觉得尹家也不比贾府干净。

    而她，还得呆在这么个不干净的地方！此刻看去，就连外面纯净的蓝天，似乎也没有以往看上去纯净了。

    尹凉从静园出去，直奔大街，迎面撞上洽谈生意回来的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