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
狮子踢到铁板 作者: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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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来。冷著脸,让聿嘉把东西交到他手上。
只是便利商店卖的两个茶叶蛋,还温温的。
那个叔叔给的。东西被拿走让饥饿的聿嘉闷闷不乐,摸著瘪瘪的肚皮。
……陈沅沉默片刻。煮个泡面一起吃好不好,我也还没吃晚饭。
食物果然对聿嘉影响巨大,立刻就绽开了小脸。可以吃泡面吗?我可以要牛r的那种吗?爸爸很少允许他吃泡面的,说是对身体不好。
好,有牛r的那种。
可以煮两包,不,三包吗?我一包吃不够!
晓得了,三包泡面。他又不是不晓得这孩子是个大胃王冠军,据关洛说是因为吸收的灵气不足,才需要食物弥补。
去厨房的途中,顺手就想把茶叶蛋丢进垃圾桶,但是看到聿嘉的渴望的目光……算了,只是个茶叶蛋。就还给了聿嘉,还是忍不住地叮嘱。
以後不可以拿陌生人的东西,知道吗?万一是坏人下药怎麽办!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陈沅越来越觉得自己有著现代父母的焦虑症,看得电视新闻越多,越觉得小孩去哪里都不安全。
从柜子里拿出一包包的台风天储粮,感觉衣襬被拉扯,是聿嘉把咬了一半的茶叶蛋分来,陈沅含笑弯腰咬走了那半个。
孩子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小恶魔!
你明天不想上学,就先别去了,我跟你关叔叔商量一下,再决定怎麽样。
不,我明天要上学。
啊?
叔叔跟我说,就是刚才那个叔叔,他说,我不去就是我认输了,我又没错,干嘛认输!聿嘉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好吧,加油喔,真的撑不下去,跟爸爸说,没关系的。腾出手摸摸孩子。
嗯。聿嘉郑重点头,神态极其严肃。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再让他们说你的坏话,爸爸。
狮子踢到铁板(36)凤凰i
深夜的街道,一个女人穿著皮制短斗篷,下身是一件红色皮制短裤搭配著灰尘满布的长靴,腰间佩饰著金鍊,链下垂挂著短剑,穿著诡异,却十分美丽。
她仰著头不满地看著方才与陈沅有著不愉快谈话的男人。
兽王陛下,您怎麽一句话都不交代就过来了?说著又抬头环视四周。这里,真是奇怪的地方,都建得跟塔一样的建筑,天空都被分成一块块的,看来好不爽快,也好脏!皱皱鼻子,跟著就打了个喷嚏。
凯茵,你不在,那边由谁处理事情?基本上众人有著共同的认知,兽王若是暂离,凯茵即是他的代理者。即便凯茵是女人,但却是能力卓越的女人。
凯茵马上正了容色:我交付给维尔克、洵洵、雅尔梅斯三人共同决议。
兽王不作声,盯了凯茵半晌,才嗯地给予回应。
既然来了,就陪我做点事情吧。这个世界的通道出入口,恐怕只有我才能定下来,不然你们过来,对这里没有概念,到了哪里都不晓得。
兽王把凯茵带到先前他与凤凰居住的旧址,昔日华楼,今日萧然,触目尽是疮痍,摸著裂开的石柱,视线落到枯黄杂乱的草坪,神色惘然。
陛下……刚才光线太暗没注意到,兽王把头发弄黑了,为什麽?疑惑著,凯茵却自觉不该多问。
你避开点。兽王说道。
他缓缓举起手,彷佛切割了光线,荒芜的景物如同在水中波动著,土壤迸裂,长出无数树苗,然後超越时间限制地迅速成长,百年大树不过几秒钟就完成,枝叶繁茂得异常,紧紧地围拢著,彷若守护著什麽秘密。
兽王漫步向前,枝叶让出路径,让他直达树林中心,他亲腻地抚著每棵树木的主干,对情人般地低语。
凯茵有著兽族的好耳力,大略听得见兽王深情款款的耳语内容:……如同灯塔,给予迷失在缝隙中的族类们指引,给予庇护,给予……
凯茵大致只听得懂这些,兽王用的是很古老的四族通用古语,那是他从一个坟墓里找来的,他居然一看就懂,可是除了他以外没半个人能理解,凯茵还是特别让兽王一个字一个字教导才略为通晓,略略能听能读,却说不出口,每念一个彷佛都要花费很大力量,落得满身大汗。
好了,凯茵……这里就交给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兽族都通过这里,你回去找些人过来,弄一个大型结界,别让不相干的人类乱闯。即使是兽王,也觉得很吃力地抹抹额头。
陛下,您不是故意要甩掉我,好去见您念念不忘的人吧?凯茵斜著头。她执意前来就是为了想知道兽王想回来的原因。
已经见过了…
什麽!!!
开玩笑的,凯茵。揉著女人的短发。对兽王来说,凯茵一直跟初见时一样,只是个小女孩,独生的他一直想要个妹妹,即使被维尔克他们说自己对凯茵太好,但谁不对凯茵好,他晓得的,维尔克喜欢凯茵。
别老是叫我陛下,维尔克他们都没像你这麽拘束。
凯茵恼得躲开了,引得兽王发笑,温和地拍拍凯茵,转身就消去了踪影,连一点气息都不留。
如果说这世界真有什麽让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凤凰。他早探过消息,翼族没能找到凤凰,这让他很担忧,涅盘初生的凤凰是相当脆弱。
兽王甩下凯茵,独自来到了北部的山林里。
当年他在这里放下了涅盘重生後的凤凰去找陈沅,希望得到一点帮助,却遭逢打击,连凤凰都未顾及,就自暴自弃地堕入深渊中。
从自己放置凤凰的原处,兽王跟树木交谈著,这些年轻的树木根本一点灵智都没有,跟远古的树族天差地远,说东答西,不知所云,但还是得到了些许线索:有人类,带走了饥饿哭嚎的凤凰───那时凤凰灵力尽失,勉强化了人型,只跟人类婴儿没两样。而去了哪里就问不出来了。
仗著极其敏锐的第六感知,循著一点点遗留下来的气味,极其稀薄的凤凰灵力气味,兽王开始他艰苦的寻凤旅程,但是意外地不过三天就结束了。
位於土城的一间育幼院,柏油路旁一个理著平头的小男孩摸著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白花,小心翼翼地折下。
兽王只是恰巧地停驻,闭眼仔细探索凤凰的灵气轨迹,在杳无人烟的山区反能好好地保存,但是到人类聚集的地方,经由人类来来往往地扰乱早就已经无迹可寻。
失望地睁眼,那孩子正好转过头来,已变得个性沉稳的兽王也不免怔愣原地,居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男孩的小脸眉清目秀,依稀有著凤凰往昔风姿,灵气却近乎全无,笑开来,竟是满脸天真痴傻,拿著花就往嘴里塞。
凤凰……
狮子踢到铁板(37)凤凰ii
陈沅自觉自己跟一对同性情侣有著切也切不断的孽缘!
斜眼看著罗映韬神色忧郁地望著某周刊封面,他的爱人与另一个野性邪魅的男模特儿四目交错,气氛暧昧。
毕竟是在同一个城市里,很容易就碰面了,一次巧遇两次三次……然後这对冤家没事就会跑到他店里,从陈沅阿姨去世後,他就继承了那间小吃店,阿姨大概是也找不出什麽亲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过世前转给了陈沅,不是多大的店铺却缴了一笔相当数目的遗产税,加上陈沅又重新翻修装潢成一个蛮漂亮的简餐店(以他的眼光来看是蛮漂亮的……),经营了两年才算打平,辛辛苦苦,总算是稳定下来,但是赚来的钱却转赔在罗映韬身上。
叹口气,他总觉得遇上这对冤家从来没有发生好事过!自己当然居然会昏了头投资罗映韬什麽游戏,设计研发了两年多还没办法上市,完全是烧钱的状态。
跟罗映韬相较之下,他哈尼就成功得多了,大二就被挖去当平面模特儿、拍v,最近又抓到了一个男性保养品代言,演艺事业蒸蒸日上,人红,自然是非多,身边流言蜚语不断,也搞得自己合作夥伴脸越拉越长。
喂,罗映韬!!!
啊?什麽事?完全呈现无神状态。
不行,你再修吧!把测试头盔丢回发呆的男人身上。身为投资者,也是测试小组当然人选。
哪里不行了?这已经是他第三百五十一次说不行吧!妈的当初怎麽会想找这家伙入夥。小沅,我还是学生耶,就我跟我几个同学能弄到这样,已经算不错了,你不要拿它跟以前的真实比,就算是现在我也没看到哪款游戏流畅度胜过它的,那游戏到底谁做的,一定不是人!玩得时候只觉很棒,真正想做一个游戏才觉得千头万绪无从著手。
答对了。陈沅默道。即使是现在,提到真实他还是有点不太好的回忆在,会让他联想到某座欧式花园般的白色大宅,不管是它耸立亦或颓毁那霎时……就算在阳光底下都让他有些打颤。
总之就是不行,你自己没测试过吗!
我改叫你老大好不好,我硕士论文都没弄呢!瘫倒。
那就拿这个当你的毕业论文吧,掰!陈沅拿起黑色外套,果决地走出这对情人的爱的小窝。
陈沅回到自己店里,跟店里工读生打过招呼,自己装了点咖哩饭,找个角落位置坐下,开始边吃边研读本月新出的游戏杂志,想看看能不能给罗映韬一点实际的建议。
顺著字句移动著视线,眼角馀光发现一个小孩子靠得极近死死盯住自己,不,是自己的盘子……
好瘦,反衬得眼睛更大,头发短短的,攀住自己桌沿的手臂有著旧伤痕。这孩子…该不会被虐待吧?火气上扬,哪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这样虐待小孩,看来她根本从没吃饱过嘛。
妹妹乖,你爸妈呢?看起来比聿嘉小一点吧!
小女孩捏著桌面,晃著头却不说话,腼腆羞涩至极。
凤凰,吃的一下就来了。
随著说话声,一个高瘦的男子弯腰揽起小女孩,陈沅抬头,是几天前那个很没礼貌的男人!呸,他自己养孩子也没养到哪里去!心想道,却漾起了一抹笑容。
唉,好巧啊,要不要一起坐啊!
男子面无表情地盯著陈沅半晌,才彷佛不情不愿地点头,领著孩子坐下。
你小孩还真───可爱啊───陈沅语带讽刺。
男子不甚愿意搭理他,只是专注地低头把小女孩的手用湿纸巾擦乾净。
陈沅这才注意到,在这光线充足的地方,可以看清男子身上的伤痕远比小女孩手臂上的多许多,几乎布满肌肤,整张脸…太可惜了,如果他没那些伤,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连头发都黑中夹杂著灰白,跟这样落魄凄惨的家伙计较也太小心眼了,何况那日自己也很後悔对聿嘉发脾气,只是被一个外人指责,拉不下面子而已。
上餐後,小女孩饿极地埋头苦吃,几乎是穷凶恶极的吃法,陈沅微笑著看她吃,小孩吃像怎麽难看都能被原谅的,但是迟迟等不到男人的餐点送上,陈沅疑惑地看著自家工读生已经聊起天来了,这男的没吃吗?
该不会是因为没钱所以只让孩子吃吧?陈沅惊讶想著,整理一会儿思绪,准备好才开口。
上次,你照顾我儿子,谢谢,不然这麽晚还真不知道会碰到什麽事情,真的很谢谢你。
男子望他一眼,又转回孩子身上。我应该的。
真的很感谢你,这间是我的店,你这餐算我的吧,要不要再点一个咖哩锅,是本店招牌喔,松饼也很好吃。
男子又只是望著陈沅,迟迟不开口。
妈的,这家伙,迟钝成这个样子,难怪混得这麽差,还连累孩子受苦,说话啊你!陈沅心里暗骂道。
……你做的吗?
啊?
你做给我吃吗?
这个…也是可以。
那就,谢谢了。淡然微笑,又继续看顾他的孩子,细声细语跟孩子交谈,彷佛全世界没一样东西比这孩子更重要。
哎…陈沅满脸愕然,但是对方没理会,只好起身,搞不懂为什麽最後会是自己要弄给这家伙吃呢!
走进柜台後方的厨房,工读生都傻了眼,老板除了做给自己儿子外,这几年几乎没再做给客人。
那谁啊?认识吗?
不晓得,不是老板的兄弟啊。
老板?
陈沅回头。不用理我,作你们自己的事情吧。拿出几颗蛋,考虑做什麽难吃料理毒死那个始终不对盘的男人。
只是当那个男人吃得只剩盘子不能吃,抹著嘴角,神色寂然地说道:我好久没吃到……很久……
陈沅又认命地站起去沾满一身油烟。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过他?
初夏的城市,刚走出店里就是一阵热浪扑来,让人不敢想像真正夏日到来的情况。陈沅抬头看著旁边的男人。
你等一下要去哪?这句话问得唐突了,似乎下句就会顺口说出邀约,陈沅自己却没感觉。
带…凤凰去看病。男人微笑。
…她叫什麽?陈沅现在才听清楚小女孩的名字。
凤凰。
会飞的那个?目光紧盯著女孩子,似乎真的有些相似,不,不可能吧。不,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人只是看著面露惊惶的陈沅,微笑不改。
再见,我们会再见面的,晚一点。抱起小女孩,男人转身,瞬时消去了踪影。
换地术!他居然不是人类,自己居然察觉不出来?!陈沅惊愣当场。如果不是他能力太过低微,就是…恰好相反……
水泥地上的发出的热气蒸得他一身汗水,却是冷的,滑过背脊。
狮子踢到铁板(38)山犬
(4)山犬
傍晚的上野,从车站出来,带著红色鸭舌帽的年轻男子不近不远地慢慢跟著目标,一直跟进了上野公园,下过小雨的石头地面湿漉漉的,年轻男子却走得十分稳健,经过美术馆不断深入,人也越渐稀少,动物园早已关闭,更加不会有人会经过这条路,只剩下道路两旁的树木沉默注目著跟踪者与被跟踪的人。
前方的男人率先停下脚步,转回身,此时天已全黑,晦暗不明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浅灰色缎质的夏日西装闪闪发亮,脸孔却不甚清晰。
够了吧,你要跟到什麽时候?
带鸭舌帽的男子似乎也没想过隐藏身形:把凤凰胆还来,山犬。
喜鹊,你打不过我,我给过你机会不是吗。
我总可以再试一次吧。拉下帽子,露出清秀的脸,表情却十分冷峻。
好啊,看在我们有过一段的份上───山犬轻笑。
闭嘴。喜鹊斥道,却不如往日那般容易激怒,冷静地缓缓开口:我这次,会杀掉你。
左手一扬,短刀刀刃闪著锐利的光辉,以人眼绝没法看清的速度,直山犬喉间,山犬伸手格挡,喜鹊短刀已转向下刺,让山犬轻易踢开。
你就这样是杀不掉我的。山犬游刃有馀笑道。
喜鹊掷出短刀,山犬很简单的打落,但是接触到刀身的霎那,他立刻感觉出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
是麻痹行动的毒粉,山犬皱眉,很不寻常的排斥感,那是人类的东西,喜鹊居然用了人类的武器。
眼见计画顺利,喜鹊略松了口气,这也算孤注一掷,算运气了,山犬也未必会依计画碰到短刀,不过这困不了他多久。
喜鹊当下闭眼化身,换回原形,原本矫健的青年形象转化为暗红色巴掌大的小鸟,凄厉高鸣,振翅朝山犬扑去。
山犬行动不变的狼狈躲开。翼族原以速度见长,拼命时更是惊人,以己身当武器击向敌人,产生的风压足以撕裂对方,但自己也是喙断骨碎的下场。
你疯了吗!山犬骇见喜鹊一扑不成,又拉高身形转向再来。
咬牙,山犬挣扎地伸手,将全身力量集中在掌心,那淡红色的影子微微弯了个弧线,看似极从容,箭一般地飕地越过了山犬的防卫,穿透了他的左胸。
山犬茫然摸著胸口,顾不得自己的伤,咬牙忍著却先回身到喜鹊旁边,那只小鸟儿,一动也不动地伏在泥地上,血把他的羽毛染得更加鲜红,轻轻捧著,掌中的身躯已经没有任何气息。
喜鹊……
掏出了凤凰胆,黑漆漆的,不过指头大,放在喜鹊的身上,慢慢催动著灵力,浓厚的灵光围绕在瘫软不动的小鸟周围,却一点都没有被吸收。
捧著喜鹊,山犬坐倒地上,目光投s在黑暗的树林里。林子深处,一个男人慢慢走出来,直到山犬身前。
把他给我,你救不了他的。
山犬眼中戾气大盛,找死!!!毫无预警地就把手中不断积蓄的凤凰胆的力量推向来人。
来人却只是转了转手腕,那庞大得足以毁到一半公园的力量转瞬消散如烟,等惊愕的山犬回神,掌中的喜鹊已经在对方手上,甚至包括了凤凰胆。
不要打扰我。男人凌空一压手,作势欲夺回凤凰胆的山犬就只能坐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男人不再理会只能瞪著眼睛的山犬,随手把凤凰胆地给旁边一个小男孩,低头就开始对著失去生命迹象的喜鹊说话。
很奇妙的声音,很奇妙的语言,彷佛整个森林,周遭的空气都随之给予回应,给予力量,一种别於他们四族的力量,山犬看不见,可是可以感受。
这个家伙,是兽族的吗?旁边的小孩…明亮的月光照出小孩的脸,有些傻气,但容貌却是异常细致。心头隐约浮出一个名字:凤凰…山犬沉下脸色,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眼看掌中的鸟儿恢复气息,男人才停下低语,吐口气,颇有些疲惫感,他温柔地把小鸟同样交给身边的孩子,轻声告诉他:要小心看顾。说完,才转回身面对山犬。
不认得我了吗?
头一句话就让山犬蹙眉。
看来我变化很大,居然没一个人认得出我。顿了顿,男人又道。山犬,我是兽王。
陈沅孤身走在人挤人的百货公司里,现在正是什麽什麽周年庆,挤得要命,好不容易被挤上了童装楼层,这里人少了许多,让他终於能喘口气,拉拉衬衫下襬,走向角落的厕所。
关洛正在里头等著他。
你干什麽啊?关洛,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麽?
嘘。男人伸出食指,示意禁声。我被盯上了,不要叫我名字,会很容易被搜查到。
搞什麽?陈沅不解地皱眉。
我问你,你最近身边有什麽不寻常的事情吗?
关洛神情相当严肃,陈沅也只好收起他的不以为然,仔细想了想,才摇头,上上礼拜在自己店里遇见那男人的事情他没过几天就忘得一乾二净。
没有。
是吗。关洛沉吟。总之你要小心点,我从头跟你说好了,本来那是山犬的私事,我不好随便透露,所以之前没跟你说…他大约在八十年前,曾经被人类俘虏过,大概遭到了不是很好的待遇。自从他那次…偷了凤凰胆後,力量大增,就开始找人类报仇,这七年一共有超过五百五十人死在他手上,我族以及人类还有翼族都在通缉他,根据人类的监视录影器,在十天前,他跟喜鹊都曾被录到经过上野美术馆的影像,人族追缉者随後赶到,那里有很明显非人类打斗过的痕迹,不只是他们两个的灵力气味,还有第三者存在,那股力量相当……不一样。
然後?他们打架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山犬或者喜鹊会来找我麻烦吗?陈沅兴致缺缺。
都不是,你再听我说下去。那天深夜,东京发生了三起灭门血案,因为对方都是日本所谓的名门大族,上上下下加起来超过一百人,一个晚上就死了三百馀人,都是自杀。不过那是人类警方的说法,在我们眼里,那是很厉害的法术,相当、相当的恐怖,我隔天晚上就去了东京,分别探查过那三个地方,即使过了二十小时,那里残留的杀气还是让我脊椎发冷…
关洛带著墨镜看不清眼神,不过紧紧抿住的唇与紧皱的眉头,显然是因为想起当时的情况而不快。
那些自杀的人都用鲜血把自己的罪状写下来,其中多有提到他们怎麽捕捉我们同胞,年幼的或者能力弱小的,进行实验或玩乐,做得很隐蔽,这数十年来居然没人晓得,所以人族的也不好再追究些什麽。不过我底下有几个细心的家伙,察觉出那股杀气跟上野公园的第三个人是同样的味道───
有人想进来厕所,打断了他的话。
关洛颇不耐烦地摘下墨镜,伸手指向敲个不停的门板,灵光s出:去别的地方。
我还是不觉得这跟我有关系,那个很厉害的家伙会想来对我怎样吗?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他连只j或猪都没杀过,都上市场买宰好的,应该不会跟对方结下什麽深仇大恨。
他们是从深渊回来的。深渊!关洛低声强调。在案件发生之後,有一群陌生的家伙正在连络四族,他们提出邀请,让我族跟其他三族移居到深渊去,我最近被缠得脱不了身,他们阻止我跟你联系,跟你,他们知道你,小沅。
陈沅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关洛,从听见深渊两个字开始,他就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对他而言,深渊不是个地名,而是个连接词,或者代名词,连系著代表著一个男人。
关洛似乎感觉到什麽追来,立刻塞给了陈沅一面雕花小镜。
有事就用他来叫我,危急时你就摔碎它,我一定会赶来。还有…关洛抱住了陈沅,灰色的眼眸忧郁盯著陈沅,尽管他待在陈沅身边七年,但他仍旧没有把握,尽管当初自信满满,但是现实情况却是令人沮丧的进展缓慢,要是能再给他几年时间就好了。
我不想在这时候给你压力,只是,我只希望在你做任何决定,不管是什麽,想想我,想过我再下决定。
匆忙低头一吻,陈沅茫然微抬下巴回应,直到环绕著他的温暖臂弯消失,他仍是怔楞地伫立在原地
狮子踢到铁板(39)错认i
(打错了,下一篇才是洵洵)
表情木楞地走出厕所,从口袋掏出来的,是一张今天出来顺便要购物的清单。第一项就是彩色战士的紫战士服,聿嘉用蓝笔仔细框起,深怕自己忘记买他的生日礼物。
兽王真的…回来……陈沅不能否认自己想过他,但他从来没希望他回来。
关洛在想什麽他晓得,但陈沅绝不会乐观的认为兽王回来是来找他重续旧情,除了聿嘉,恐怕就是来算帐的,自己虽然不是主谋,但也逃不了共犯的罪名,陈沅冷笑,心底却是十分惶然。
提著大袋小袋回家,拿出钥匙还没c入门锁就听得见里头的笑语,孩子的,还有陌生的男声,心一紧,几次却都对不准钥匙孔,陈沅简直急得发慌,好不容易开了锁,推开门板,看到的是和声音相符,满室和乐融融的景象。
那是他跟聿嘉常玩的十点半,输了就是贴贴纸,不然就是被划胡子,和聿嘉玩的男人说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就是先前自己莫名为他做了一顿饭的非人类。小沅这时才把关洛说的话跟这男人连在一起,还有那个叫凤凰的孩子……
一边暗骂自己太迟钝,一边警戒地观察著那个男人,男人脸颊上被贴了好几张彩色战士的贴纸,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模样,一反对待陈沅的冷淡模样,温和地注视聿嘉洗牌,昱嘉首先发现了陈沅,爸爸爸爸地高喊著,甩了牌冲进他怀里。
好啦,还不是为了你的礼物!陈沅扶住聿嘉,翻了翻白眼。
紫战士紫战士───
看吧。陈沅阻止了聿嘉翻找纸袋,板起脸道:你生日了才能给你。还有,等一下再跟你说!对著昱嘉训话,目光却斜向另一边。
旁边的男人抱起了凤凰,那可怜的孩子似乎从来没赢过,身上到处都贴满了贴纸,遮住了他全部的脸,男人安慰著满脸委屈的凤凰。
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看聿嘉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才留下等你回来。手掌抚过凤凰,贴纸失去了粘性纷纷落下,抬头看著陈沅,又补充一句。我刚搬来隔壁。
陈沅仍是沉默。他理不出个头绪来。邻居?只是单纯的邻居也就算了,几次巧合让他满心戒慎,不晓得该怎麽面对这男人。
你不欢迎,我就先回去了。抱起略长了些r的小凤凰,绕过陈沅时,被拦下来。
嗯…吃过饭了吗?我是说,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餐?陈沅自然别有用心。
男人神情古怪,注视著陈沅欲言又止,最後只点了点头。
陈沅准备了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份量却是不寻常的多,但是他看了看餐桌上的一个人两个小孩,决定再加炒个蛋。毕竟他认识这些异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果然,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盘内瞬时已空了一半,陈沅自己也才吃了两口,只是他一旁看著,突然皱皱眉。
又偏食。斥道,顺手夹了一筷子青菜到聿嘉碗里。
聿嘉大声抗议:叔叔也不吃青菜呀,为什麽我要吃!!!
陈沅无言地看著这一大一小的碗内全是r食,同样不赞同地望了男人一眼,轻咳了下。你看…凤凰,有像你这样吗!
他也只吃青菜───
呃,真的,满满的青菜,一点荤都不沾。现在正张著无辜大眼惶惶然看著自己,停下筷子不敢妄动。
男人拍拍容易受惊的小男孩。没事,快吃。再转向陈沅:我们跟人类不一样,不要拿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们!
不要拿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们!聿嘉这小子显然积怨已久,马上得意洋洋的附和。还是这个叔叔好,关叔叔都只听爸爸的。
陈沅眼睁睁地看著男人把聿嘉碗里的青菜夹到凤凰碗里,又听见聿嘉的话,心里气极,咬牙勉强忍耐著,吞没几口饭就觉没胃口。说句:慢用。就迳自离开餐桌。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用力地按著遥控器换台。吃呀吃呀吃死你这个不孝子!当初自己是多努力生下你,虽然不是很情愿,不也把你养这麽大,现在来个会听你话的叔叔就不要爸爸,他要是个坏人看我救不救你。
爸爸生气了。偷偷查看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脸色,聿嘉附在男人耳畔细语。
他常这样吗?男人配合地低声回问。
不。聿嘉摇头。不过我知道,他想起兽王爸爸就会这样,生闷气,不说话。他不喜欢我问兽王爸爸的事情。
……为什麽?
他讨厌我另一个爸爸吧,我其实很想看他,听说他跟我长得很像,不晓得他在天国过得好不好?戳著饭,聿嘉若有所思。
他,应该也想看你吧。禁不住地轻搂著聿嘉。
陈沅瞥见聿嘉居然跟那男人窃窃私语,状似亲密愉快,心底火冒得更盛,索性关掉电视躲到阳台抽菸。
染上这个恶习是因为罗映韬,那家伙决不在他的爱人面前抽,但是却在他面前一根接著一根,弄得陈沅都有点上瘾,不过他还是心烦时才抽上几根。
吞吐著白雾,让苦涩的香烟气味洗过肺腑,渗透到身体内部,陈沅逐渐平静下来。向下俯视,十一楼的高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黑暗中闪烁的千盏灯火,
大概很快就要见到他了,是因为这件事才让自己脾气暴躁的吧!初听到消息时,害怕之馀,居然另有一丝欣喜,发觉时小沅自己也十分惊愕,明知道他回来不会有什麽好事,但是还是想见他一面,而这又让他对关洛产生愧疚感……多种情绪纷纷杂杂涌上,乱得他头疼。
揉著太阳x,听见了身後落地窗开阖的声音,陈沅立刻放下手,捻熄香烟,防备地转身。这个男人,他绝不相信,这陌生异族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我对这附近不太熟,可以麻烦你陪我到最近的超商吗?男人对著聿嘉温柔和蔼,对著陈沅却始终冷冷淡淡。
好。他也正有此意。
狮子踢到铁板(40)错认ii
便利商店里的灯光特别明亮,所以那个男人的伤痕也一览无疑地摊在灯光下。陈沅掩饰地拿著一瓶牛奶,偷偷打量著男人。
见他一手一件零食,转头认真问著陈沅:聿嘉喜欢哪种?
陈沅随意指了包巧克力。他是喜欢孩子还是恋童?!现在变态太多,他没办法不往那方向胡思乱想。顺手结了包烟,就跟著提著一袋零食的男人走回家。
这一小段路,陈沅百般踌躇著要怎麽开口,所以紧紧皱著眉,进了电梯,自己都被镜子里显现出来的严肃形象吓了一跳。
当的一声,很快就到了十一楼,赶紧伸手按下关门,男人沉静地望著他。
呃,我们聊聊好吗?然後按到顶楼的楼层。
男人没有意外的表情,顺从地跟他来到昏暗而空无一人的楼顶。
……陈沅对著男人,竟莫名地紧张起来,他感受到这个男人隐隐给他一股压迫感,让他烦躁,让他想要发怒来阻止自己退却。
陈沅侧转开身体,不想跟他面对著面,然後又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菸,点了一支。今天的第二根菸,因为这男人。
嗯,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他靠著围栏,视线刻意对著远方夜景,问著。
……猽。
啊!陈沅被香菸烫到,吸著食指烫伤,边反覆咕哝著男人的名字,这名字让他莫名感觉不舒服。那个,他在哪里?
谁?
陈沅放下咬著的手指,一瞬不瞬地紧盯著猽。兽王。你不是他叫来的吗?他想干麻?
猽满脸错愕,迟迟无法回答。
难道不是吗!不是他要你找回凤凰?不是他要你接近聿嘉?
……你居然───猽说了一半又咽回。
他在哪里,这里,还是那个什麽深渊,我要见他。
猽神色僵硬地看著陈沅,不一会儿,突然笑了。那模样却是一点愉悦都没有,反倒有些悲愤,诡异得让陈沅紧张地後退。
眯起眼睛,猽微咧开的嘴明显露出犬齿,随手扔下手中袋子。直推著陈沅紧贴著後方水泥围栏。
对!我是他派来的,你问他在哪里……嗤笑著,脸上布满戾气。他死了。
空气彷佛瞬间凝固了,陈沅愣愣地瞪著他。
你说什麽……
他死了。
陈沅顿了顿:你骗我。满脸不信。叫他来,别想一句话都不说就带走聿嘉!
你以为,深渊是什麽样的地方,观光胜地吗,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你要我跟你说他是怎麽死的吗?深渊的南方,那里是一座座的岩山,什麽东西都没有,他就在那里被人砍断了一只手,再把他活生生用石块压著───
猽的语气平淡,却让小沅感觉十分y森,他开始挣扎著。他不要听,这是骗人的。
南方的岩山一带,几乎一两天就会发生严重的地震,地形会完全改变,连只鸟都不敢在那里休憩停留,他断了一只手臂,身上巨石压顶,地震没多久就发生了,所有的岩石互相倾压……叙述著,男人的眼神缥缈,彷佛在回想当时的情况。什麽都没留下,他大概被埋入地底深处,也许哪天吞没他的岩山又会把他吐出来,不过那时大概面目全非了吧。
若无其事地伸了伸带著手套的左手,目光冰冷地望著面色惨白的陈沅,心底有种痛快的灼热感。
凤凰……没有他,你怎麽找得到凤凰?陈沅猛然抬头,抓到一线生机般地反驳著。
大概是他觉得自己能力低微,生前拜托我的,连你的聿嘉也是。猽顺口胡诌。
……
这不就是你当初要的吗,陈沅。冷笑著。一手揽起已经站不住脚慢慢下滑的陈沅,俯身,咬住了他的嘴唇,原本一直压抑住的力量及情绪爆发出来。他想撕裂他!
陈沅这次不用猜测,很清楚的,感受到男人所拥有的恐怖力量,远远超过他所认识的任何异族,兽王或是关洛,根本都比不上他,那股压倒性的压迫感得他忍不住地颤抖,手脚无力地只能任这男人伏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舌头被咬破,男人用力地吞噬著他的血和唾y,彷佛要捏碎他的抚摸,挤压著他的骨头喀喀作响,尖锐的犬牙转咬著他的下巴,脖子,每一口都咬出了深深的伤口。
陈沅听见了他吮舔的声音,像一个大型r食动物,用舌头和牙齿钻挖皮肤底下的血与r。他恐惧著,却动不了,下身被剥开,l露出来的臀部贴上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腿间被粗鲁的含住,同样让牙齿跟舌细细折磨,陈沅半点快感都没有,身体紧紧绷著,目光涣散地投向上方。
什麽时候男人停下手,陈沅都没有感觉,回过神,只觉自己满脸湿意,温热的y体仍不断从眼眶流下,晚风一吹就冰凉凉地一片。
男人瞪了陈沅半晌,才松开手放下他,一语不发地离开。
陈沅花了一段时间才能站起,抖著手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裤,慢慢挪著步伐下楼。
回到家里,只有聿嘉一个人看著卡通,发现陈沅回来,才张口话还没说出口,就愣住了。
爸!大喊著,扔下遥控器奔来。你怎麽了?!
陈沅才想起自己满身的血跟伤口,摸摸聿嘉的头:我没事,帮我个忙,去帮我放水,我想洗澡。
爸……满脸担忧。
没事,只是不小心……跌了一下,嗯,擦破皮……
大概是陈沅脸色很糟,聿嘉没再多问,立刻去浴室放水,再去拿换洗衣物,又扶著陈沅到浴室去。
终於坐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尽管伤口刺痛,小沅还是舒口气,对著门口的聿嘉道谢。
有事要叫我喔!从门後探出一颗头,聿嘉嘱咐道。
小沅轻笑著。好。
门被关上,小沅屈膝环抱著自己,方才面对聿嘉的平静和笑容逐渐消失,注视著白色的磁砖。
他死了……
不、不可能。小沅倔强地无声说道。
他死了……
不可能。
这不是你要的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
他被你害死了───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害死他,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只想他离开,我只是想离开他而已───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陈沅不断低语,想说服自己。脑中却浮现了最後一次见到兽王时他的模样,他第一次这麽狼狈,哀伤地看著自己。
伸手捂住自己眼睛,他不要看,他不要想。却忍不住地哭了,声音低微的,喊著那人的名字。
…兽王…兽王──
狮子踢到铁板(41)洵洵
陈沅从浴缸爬起,即使全身都让热水泡得松软无力,但他仍强撑著并尽快收拾行李,连带吩咐著满脸疑惑的聿嘉。
爸爸带你出去外面饭店住。
这麽晚?
嗯,饭店是晚上才睡的嘛。快收一收东西。
可是明天要上学。
暂时,先不要去了。
嗄!真的?!
嗯,白天再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安抚地摸摸聿嘉的头。
好耶!
聿嘉高兴地手舞足蹈,然後开始找一些拉哩拉杂完全不实用的杂物塞进他著迷的紫战士包包里。小沅也没空纠正他,缺什麽到外面买就是了。
简单拎著一个旅行袋,陈沅带著孩子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去,然後往高速公路方向行驶。去哪里都好,总之先避开那个叫猽的男人。
哄著凤凰回房去睡,看著一身漆黑发亮毛皮的黑色狼犬守护地趴睡在床下,红色的小鸟儿拍拍翅膀到房间角落,猽微笑著边道晚安边替凤凰关灯关门。
他没杀了山犬,只是封住他的能力,下了五道密锁,每开一道锁都会取回部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