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冲囍(上)第4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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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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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方德海让晏博文搀着,阴沉着老脸进来了,“快给你张姐姐道歉!有你这么不懂事的么?一大早的跑到人家家里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别说阿礼骂你,就爷爷也骂你!你以为你跟着你张姐姐学几个字,读两本书就长大了?就有学问了?你离他们差得远呢!什么都不懂就跑出来胡闹!没的让人笑话!”

    “你们……你们都怪我!我……我不跟你们说了!”方明珠哭得更加伤心,扭头从后门跑了。

    章清亭一看这可不行,“阿礼你快去把她追回来!”

    晏博文踌躇了一下。方德海道,“阿礼不用去!让她自个儿好好反省反省!”

    章清亭另派他人,“小蝶跟去瞧瞧!把她劝回来!”

    张小蝶应了,匆匆忙忙追出去了。

    方德海瞟了一眼赵王氏,“赵大婶,你自己的媳妇难道你还信不过?非得往她身上泼脏水你才觉得舒坦?是不是要把这街坊邻居都惊动出来瞧你是多么威风,多么本事的训斥媳妇你才高兴?”

    赵王氏给说得有些脸红,她当然知道名节的重要性,否则她也不会昨晚人多时不说,今儿一早才悄悄来章清亭房中训她了,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不管真的假的,首先丢脸的可是她自己的儿子!

    方德海见她低了头,拿拐杖一指章清亭,“这丫头什么人品,我想大伙儿没有不知道的?就是阿礼,我也绝对信得过!也不说多了,他的教养可比咱们这两个老家伙绑一块儿学得还多!懂得还深!若是再有人胡说八道他俩有什么,老头子我头一个撕了他的嘴!”

    章清亭心中感激,晏博文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色,埋下了头。

    方德海左右一瞧,“行了!都赶紧吃饭吧!昨儿都开始下雨了,要是不抓紧着点,这房子可就真盖不成了,那大伙儿才要喝西北风呢!再有闲心嚼舌头根子的,全给我上工地干活去!”

    这一下无人再敢言语,赵玉兰帮着张罗氏摆了饭,一家人吃了自去忙着。

    现方明珠不在,章清亭再与晏博文去工地。彼此都有几分尴尬之色,反而显得越加拘谨了。

    章清亭心中坦荡荡,不想这么别别扭扭的相处,本说带张金宝或是两个小dd在旁边,转念一想,若是如此,反倒显得心虚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怕人说三道四?她想通此节,便很是落落大方的邀请,“阿礼,我们走吧!一会儿明珠回来了,让她来工地找我们!”

    晏博文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拿出该有的气度来,从容不迫的跟随上去。二人的身影,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与般配。

    赵王氏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儿子不在家,她这个做婆婆的可得替他看好媳妇,一面在这儿帮着忙,一面抽空到工地上去瞄几眼。

    章清亭自然瞧见了,也不理她,大大方方的由她瞧去!

    张小蝶直追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追上了方明珠,小丫头仍在闹脾气,坐在河边。就是不肯回去。张小蝶只好坐下来陪她聊天,她们二人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更加随意。

    “明珠,你平常不这样的?干嘛今天对大姐发那么大脾气?真跟她生气啦?”

    “不是!”方明珠扯了根刚刚抽了绿芽的杨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树干,生着闷气。

    张小蝶抿嘴笑了,“就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阿礼?”

    “才不是呢!”方明珠耳根子微红,又羞又恼,不肯承认。

    “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张小蝶得意洋洋,“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谁……谁乱说呢!”方明珠脸更红了。

    “切!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小蝶嗤笑着,很是瞧不起她的忸怩作态,“要是我喜欢一个人,我就敢说!”

    方明珠抬眼斜睨着她,眼睛里存了几分好奇,“你……你也有喜欢的人?”

    张小蝶两手一摊,很是大方的承认,“现在没有!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

    方明珠微微一笑,“那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张小蝶不加思索的道,“就我姐夫那样的!”

    方明珠啐了她一口,“你也真不害臊!姐夫可是你姐的相公,你怎么能喜欢?”

    张小蝶大大咧咧的道,“我又不是跟我姐争什么,只是我将来要是嫁人,就想嫁一个象我姐夫那样的人!”

    “你姐夫有什么好的?”方明珠略带鄙夷,“比阿礼哥差远了!”

    这话张小蝶不爱听,“我姐夫有什么不好?又识字,又懂道理,还有耐心,肯教我们念书,为人又和气,他还很聪明!”

    “那也比不上阿礼哥!”方明珠很是不服气,“阿礼哥读的书更多,懂的道理更多!他还会功夫,那么粗的棍子他轻轻一折就断了,还会拿那么小的石子打鸟打兔子,一打一个准儿!可厉害呢!”

    “我姐夫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要凭计谋让敌人投降!会打架有什么用?我姐夫可是有功名的!”

    “不过是个酸秀才,有什么好得意的?要是阿礼哥去考,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琴棋书画就没有不会的!”

    “你就吹吧!”

    “我才没有吹!不信你让秀才哥来跟阿礼比试!阿礼哥肯定不会输!”

    两个小丫头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情窦初开的少女就如两只小母鸡似的,斗得脸红脖子粗。

    张小蝶为了取胜,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阿礼还犯过事呢。可跟我姐夫没得比!”

    这一句话可戳到方明珠的痛处了,当即气得满面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的,“你……你们就会欺负我阿礼哥!他当年那事,肯定不是他的错!说不定……是别人陷害的!”

    张小蝶毫不留情点出真相,“可他自己都承认了!难道他自己还能诬赖自己不成?”

    方明珠气得无法,扭过头去,“我不跟你说了!你走!”

    张小蝶反倒乐了,“咳!你说咱俩在这儿吵这么带劲干嘛?”

    方明珠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跟我吵的!”

    张小蝶道,“我姐夫再好,你阿礼哥再妙,都不是咱们的。”

    方明珠听得这话蹊跷,不由问道,“你姐夫当然是大姐,可阿礼哥又是谁的?”

    张小蝶耸耸肩,“难道你没瞧出来啊?阿礼根本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姐夫说,他在咱们这儿,是那个啥……就是大半夜的穿得很漂亮的在外头走,没人瞧得见,那意思就是说被浪费了!”

    方明珠听得心里一惊,犹自嘴硬,“可阿礼哥……他又没个亲人了,不在我们这儿,能上哪儿去?”

    张小蝶一笑,“都说我不懂事,你聪明!我瞧你比我还糊涂!象你方才说的,阿礼那么有本事,干嘛非得在咱们这儿当个小伙计?你真以为这天大地大,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那是他自己不想飞,要是哪天他想飞了,你还能拦得住他?”

    这话听得方明珠脸上变了颜色,“他要往哪里飞?”

    “肯定是往高处飞呗!”张小蝶指着高枝道,“那儿才是他的地方。”她又指着地上的小草,“这儿是我们的地方。你说,你能让一只能飞到天上去的鸟儿,成天在地上走么?走几步是可以的,但他迟早还是要飞走的。”

    “你胡说!”方明珠的心里恐慌起来,“阿礼哥的家人都不要他了,他才不会飞的!再说,我们也不是草儿,大姐不说过么?只要自己努力,女孩子肯定也能长得跟树一样高!”

    “你拉倒吧!你是阿礼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跟咱们在一起过一辈子?”张小蝶略带不屑的瞧了她一眼,“我问你,阿礼哥是会琴棋书画,你现在会了哪一样?”

    “我……”方明珠想了半天,还真象爷爷说的,除了会写几个字,念了几本书,她所会的着实有限。

    张小蝶问倒了她,很是得意,“要说能飞上枝头的,咱们中间,就只有我家大姐了。虽然我是没瞧见过大姐琴棋书画,但想来她应该也是会的。你看平时,就她能跟姐夫还有阿礼说到一起去。上回过年的时候,姐夫多喝了两杯,还问起大姐了,跟阿礼那回谈酒是怎么回事?那些酒都是在哪儿喝到的,非让她什么时候给他也整两杯尝尝,把我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还一起喝过酒?”

    “嗯,有一回,是玉兰姐要嫁人的时候,大姐不同意,跟赵大婶吵了一架,跑来铺子里喝酒,听姐夫那意思,他们俩说了好多东西,都是书上有,咱们的生活中没有的东西。他们俩倒是谈得挺投契,只是咱们全都听不懂。”

    方明珠也百思不得其解,“书上有,生活中没有的?”

    她忽然想起来,在拟定房子图纸时,章清亭和晏博文也有许多的共同语言,讲到那些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细处的装饰风格,二人的说词都是一套一套的,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这么说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阿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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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一五○)同心传情

    (一五○)同心传情

    见方明珠神色,张小蝶更加吹嘘起来。“我这个大姐,按姐夫的话说,就是那个老天给了块大饼的奇才!总之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意思!虽然咱家也穷,没钱供她读书,可我大姐就没有不会的!以前是杀猪,你们都知道的,现在不杀猪,你看她不管是打马吊,还是做生意,再有建房子,就没有不懂不会的!你呢?你又会些什么?”

    方明珠低下了头,有些自惭形秽,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差?

    张小蝶好心的拍拍她的肩,“当然,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大姐说,真要学东西,那是从一出生就开始练习的,咱们从多早晚开始?能学一点是一点吧!反正学了东西都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了。你就是真喜欢阿礼,能天天跟他说什么呢?难道真跟他谈做菜研究配方啊?”

    方明珠轻轻的摇了摇头。确实,晏博文不是该做那些的人。

    “这不就结了?”张小蝶两手一拍,“玉兰姐姐嫁那姓孙的时,大姐曾经说过,这嫁人呀,要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你差上那么一点点可以,差得太远就不行了!你瞧瞧你,小了阿礼多少岁?又比他少懂多少东西?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他能看上你才奇怪呢!”

    方明珠听得不高兴了,嘟起了小嘴,“那你又不是他!”

    张小蝶一笑,“还不承认喜欢人家?这就承认了吧!”

    “承认就承认!”方明珠下巴高高仰起,“难道不行么?”

    “当然不是不行!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你干嘛刮拉上我姐?跟她吵个什么劲儿?”

    方明珠气鼓鼓的道,“其实我……不是跟大姐吵架来着,可是,可是阿礼哥老在我面前赞她,又总说我不好!”

    “你是比不上我大姐么?”张小蝶一针见血道出真相,“就是阿礼哥赞我大姐也是对的,难道非得昧着良心说你比我大姐强?你哪点儿比她强了?”

    “我……”方明珠一哽,被噎得不能反驳,确实,自己哪点比得上章清亭?想了半天,“可大姐。大姐有姐夫了!”

    “哼!那又怎么样?谁说嫁了人就不能让人赞的了?这说明我大姐有本事!”张小蝶很是骄傲。

    方明珠泄了气,就是呀,就算是嫁了人,难道就不能让人赞赏的了?没这个道理!

    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服,“小蝶,你说,我们真的不能飞到那枝头上去?”

    张小蝶皱眉看着高枝,又看看她,“应该也不是绝对不可以,姐夫说过,有志者事竟成!也许你再努力个十年八年的,也就飞上去了!”

    方明珠心里刚好过了一点,张小蝶捂嘴笑道,“可到时你都多老了?阿礼才不要你呢!”

    “坏丫头!”方明珠又气又恼,追打着张小蝶,两个小姑娘倒又和好了。

    出了一场气,方明珠也消停下来,回家先去跟爷爷赔了个不是。

    方德海瞪了她一眼,“快去吃饭,吃完了到工地上干活去!这么大人了。才干几天正经事就瞎闹腾,再别扭把你锁家里,不让你出来了!记得跟你张姐姐道个歉。”

    方明珠老老实实应了,吃了饭自回了工地。

    昨儿下了一场雨,着急的不光是章清亭,还有娄知县,抽了空也来了工地上,大伙儿商量了个主意,干脆再征集一批民伕,分成两班,日夜施工,加快进度,一定要抢在春汛之前,把房子盖起来。

    这一下工作量就更大了,章清亭忙得那是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见了方明珠,啥话也不多说,把该她干的事情往她面前一推,这就开工吧!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小小的不快,好似水面泛起的涟漪,很快就消散了开去,可真的了无痕迹了吗?未必。

    晚上回了家,张小蝶偷偷把方明珠的心事跟章清亭说了,听得章清亭直咋舌,这小妮子还当真是人小心不小啊!这么早就考虑这些问题了。

    张小蝶撇撇嘴,“也不算太小了!十五就可以找婆家了!”

    章清亭脸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也着急了?看上谁了?”

    张小蝶不敢吐舌头,只把脖子一缩。“我还没遇到看得上眼的!”

    章清亭狠狠盯着她,“这么大闺女了,你给我也放稳重着点!就是真看上谁了,得回来头一个跟我说!别糊里糊涂的就陷进去,万一找不好,可有得你苦头吃的!”

    “知道啦!”张小蝶嘻嘻笑着,应了跑开。

    章清亭想想,把张金宝叫了进来,“你有什么中意的姑娘没?”

    张金宝听得愣了,大姐这是啥意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章清亭想想,“你虽说今年也十八了,但一事无成,又无一技之长!不许出去给我招惹别的姑娘家,好生的学点东西,过两年大姐再给你说门好亲事,知道吗?”

    张金宝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不明白大姐为什么突然抓了他来有此一说。

    章清亭交待完了,把他给轰出去了,心里开始琢磨,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属天经地义,可方明珠跟阿礼……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这真不是她瞧不起方明珠。实在是晏博文底子在那儿摆着,绝对出身官宦世家,还不是一般的小官宦,绝对在三品以上!可他究竟应何犯事,底细如何,还得彻底打听清楚才行。

    算了,有方德海呢!那老头子精得很,两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让他自个儿操心去。

    章清亭懒得操心,却翻起墙上的老黄历,数数日子。秀才这几日也该回来了。也不知他在外头这些天过得可好?

    还真别说,秀才不在家,她觉得自己身上的事情多了好些,要是有他回来了,自己也可以松一口气吧!章清亭心里头想着,嘴角忍不住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竟有点小小的期待。

    第二日,依旧是忙得不可开交,到了下午,衙门里忽然有位官差兴冲冲的跑来,“秀才娘子,有你家相公的信!他倒聪明,托郡里传送公文的一起送来了,娄大人瞧见,赶紧让我送了来!”

    哦?章清亭心中一喜,却又一忧,这都快回来了,还寄信回来,莫不是临时有变?

    道了谢收了信,当着这许多人面,也不好意思拆开来瞧。只搁在怀里,跟搁着十五个水桶似的,七下八下的,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及至忙活完了,晚上回了家,章清亭才进了房闩了门,迫不及待的抽出信来瞧。信很薄,就一页,但信纸却别出心裁的叠成了同心方胜,章清亭脸上微微一红,小心的展开来瞧,

    “娘子见面如晤,我在此一切安好。现下讲学已毕,诚如娘子所言,广结师友,着实获益良多。承蒙娄大人亲笔推荐,方大儒不弃。愿意多加提携,留我盘桓数日,机会难得,须得再过几日方能回家,家中诸事有劳娘子了。仓促之间,个中详情一言难尽,待我回来自当细述!千万保重!勿念!”

    见他字迹潦草,想来是一时之间得知有人送信回来,方才一挥而就的吧?

    章清亭虽有些小小的遗憾,却更是为赵成材高兴。想来秀才的水平还不错,都得名师留下指教了。只是不知道他身上银钱够不够,能不能给人家送份象样的礼?

    秀才走的时候,章清亭手上实在没钱,只好把自己那朵纯银打造的小珠花给他带了去。若是早知有这番机缘,就是出去借,也该给他多带些钱的。

    想着她又有些后悔,应该在现场就拆了信,那时还可托那传信的官差带点银子回去,可惜现在却是无法了,就是再送去,恐怕也迟了。

    算了!章清亭自我安慰,想那秀才本就没钱,老师都肯指教于他,想来也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实在不行,等日后年节之时,再行感谢吧!

    翌日赵王氏听说赵成材还得留下来多学几日,很是不解,那孩子还真读书读上瘾了?可问章清亭也不知详情,一切悬疑,只得等他回来再行分说。

    在日夜赶工之下,胡同工程的进度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待得三月中旬赵成材回来之时,简直吓了一跳,这房子还想着五月前能完工就算不错的了,怎么现在都快封顶了?

    “娘子,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做的扎实么?”

    章清亭正抽了个空喝口水,蓦地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口茶水直直的喷在地上,呛得满面通红。

    赵成材可没想到自己回来能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吓,拍着她的背调笑,“你就这么欢迎我的呀!”

    这死秀才!章清亭半天才喘过气来,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

    “那你还不欢迎啊?”赵成材也清减了许多,想来求学这一个月还甚是辛苦,“我刚回来,先把行李搁家里,就过来瞧你……这工地了!”

    “姐夫回来了!”方明珠高高兴兴过来打招呼,“那今儿大姐先回去吧!”

    “不用了!”这夫妻二人倒是异口同声的回绝了。

    章清亭脸上微红,瞧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嗔道,“我这儿也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你倒是先回家洗洗,换了衣裳回你家去瞧瞧吧,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章清亭一语出口,却见方明珠笑得越发促狭了,不由脸上滚烫,驱赶着赵成材,“还不快走?”

    赵成材嘿嘿笑着走了,晏博文远远的瞧着,眼神里除了羡慕,更是黯然。

    纵然再好,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吧!

    第二卷 (一五一)谁和谁更配

    (一五一)谁和谁更配

    章清亭到底是忙到天黑才回的家。赵成材已经洗了个澡,回了趟家,还上县衙去拜会了娄大人,忙活了一下午也不觉得累,倒是神采奕奕,精神得不得了。

    见她回来,先递上热茶,打了热水让她洗手,便帮忙张罗着开饭了。

    张小蝶拦着不让,“姐夫不用你忙,你陪大姐说说话吧!”

    赵成材赧然一笑,“胡同那儿还忙着呢!吃了饭我先去工地上看着,让你大姐在家歇歇!”

    张金宝接过话来,“工地上有阿礼呢!他们那边饭已经先送过去了,你就安心在家吃个饭,晚上我去看着就行了。”

    赵成材摇头,“我听说成天都是阿礼在那儿守着呢,他住得又远,这也太辛苦了些。况且方老爷子家里也没个得力的人,他这一走开,那边一老一小就受累了。以前我不在。抽不出人来没办法,现在我既回来了,咱们离得又近,以后晚上我去看着就行,反正我读书也习惯了晚睡,不过是到二更天就收了工,也不算太晚了。你们都别跟着去了,大伙儿白天都累坏了,晚上哪里还经得起这么折腾?”

    张小蝶笑道,“还是姐夫最会心疼人!”

    章清亭心里也觉暖融融的,赵成材嘿嘿一笑,默不吭声。

    吃饭的时候,赵成材很是夸赞了一番赵玉兰的事情,表扬章清亭行止得宜,妹子也勇敢了一回,很是争气,然后简明扼要的把他在郡学的事情说了说。

    他这番出去,可真算是见了世面,与以前在家相比,那可真算是坐井观天了。

    郡里各地学子齐聚一堂,赵成材起初怕自己水平太差,不敢出声,可慢慢相处下来,才知道比自己好的有,可比自己差的也不少!沽名钓誉之辈多了去了,有真才实学的毕竟是少数。

    有李鸿文的银子和长袖善舞开路,赵成材也开始学会厚着脸皮找老师讨教。风花雪月的应酬场合一概不去,除了上课,只专心在客栈里做了功课请各位老师指点。

    可巧这回教学的总教习请的便是那位方大儒,这位老先生名气可太大了,门下出了不少举人进士,来学习的上百名秀才几乎全围着他打转。

    赵成材一开始摸不准他的脾性,不敢贸然上前拿出娄知县的亲笔书信,只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分,等一月之期过了大半,他正琢磨着是否可以找方大儒开口了,却不料方大儒竟派人先找到了他,约他到自己家中详谈。

    这可让赵成材喜出望外,又精心准备了一番,方才慎重赴约。

    等到了那儿一瞧,原来请来的有十来个学子,都是同期学业比较优异,也专心向学之人。

    进了客厅便是入了考场,出了题限了时,与正规考试无异。可把赵成材惊出一身冷汗,猜想这是方老师想要择徒了吧,不敢怠慢。专心做了文章交上。

    方大儒接了卷子当时什么也不说,只让他们回去。又过了两日,方才打发人再来相请,这回再见,便只有他一人了。

    进了书房,寒喧几句,了解了他的基本情况之后,方大儒就开始很是详细的考察赵成材的功课情况,一门一门的检验,等两个时辰过去,赵成材觉得自己脑袋都被掏空了,压箱底的一点东西全给抖露了出去。可方大儒还是什么也不说,就打发他回去。

    赵成材之前得过章清亭的指点,现在做人做事机灵多了,快出门时,偷偷给那书僮塞了一吊钱,那书僮悄悄透露给他,“老爷说这回只收三个学生,你是第四个来的。”

    赵成材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还怕自己没戏了,没想到等郡学结束的前一日,方府打发人来说,想留他入书院再盘桓数日,连一应食宿都由方府开销,让他赶紧带了行李过去。听得赵成材是喜出望外!匆匆忙忙的在府衙里写了封信,托人带回来报个信儿。

    “那当真只有三人么?”众弟妹听得一脸崇拜,“是不是进去就算收作徒弟了?”

    赵成材笑着摇头,“我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最后到了方府一瞧才知。原来进来的竟有十几个学生,象李鸿文这样家资富裕的也在其中。”

    “那他既要招这么多人,还考来考去的做什么?”

    弟妹们不明白,章清亭却是懂了,“蠢材!这方老师不收些富裕学生,拿什么养活一大家子?估计李鸿文他们给的束修很是不菲吧?”

    虽然老师当中不乏嫌贫爱富之人,但他们也得要收罗几个好学上进的学生,将来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能为他们脸上增光添彩,并带来更多的收益。

    “还是娘子最聪明!”赵成材不吝夸赞了一句,“方老师家自己开了个梧桐书院,有钱的学生多,可贫寒之人也不少。若是全靠他自个儿贴补,那真是没法过日子了!所以方老师择徒就两样,一是要学问大致还过得去,家资富裕的,二是学问比较好,但家境贫寒的,这个择徒就极严了,数量也少。毕竟没出功名前,谁知道贴了是不是白贴的?”

    “那哥你岂不就是学问特别好的?”赵玉兰很是惊喜。

    赵成材却摇头,“我还不到那个级别。方老师肯收我,主要是看我态度好,人品端正。其实我一去,他就认出我来了。娄知县早给他寄了信的,可我却始终只字未提,让他觉得我这人还算本份,这才破例多收了我一个。”

    章清亭更加关心的是,“那他有没有给你开些小灶?可曾学到些真材实料?”

    赵成材一挑大拇指,“方老师教徒真是严厉,不过确实也真有些本事!只要你进了他的门,不管有钱没钱。全都一视同仁,因材施教。每回上完大课后,便是一对一的辅导。用李鸿文的话说,每回从他书房那出来,就跟扒了层皮似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大概就是这样了。那李鸿文本来还想着多呆几天,再好生玩玩,结果我们从进书院,到上完课出来,愣是连大门都没空踏出过一步!老师可不管着你,只是布置的功课逼着你自己用功。不过苦虽苦矣,但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回去的真值!”

    “那你现在算他的入门弟子了么?这拜师礼总要的吧?”

    “想得美呢!方老师真正的入室弟子极少,不过个顶个都是能拿得出手的。象我们这样的,只能算他的记名弟子,真正想登堂入室,恐怕得等到明年乡试前才见分晓了!”

    章清亭略一思忖,“那你以后多早晚可以再去一回?等咱们家房子起来了,手头宽裕了,须得送份厚礼,时常求他指点才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成材很有感触,“难怪你常日总说人往高处走,在郡里读书可比咱们这乡下大不同了。除了课本,还能知道许多朝中动态,特别是礼部官员任命,他们的喜好,谁会当考官,出题时可能会有的范围,这些都是应举时所要注意的。若是去多了恐怕方老师也烦不胜烦,我走时,只跟他提了一句,想一季过去一次,他倒是点头答应了。”

    章清亭安下心来,忽而笑道,“你这秀才说起来傻,有时倒也挺有心眼的!那你现在可得好好温书,除了学堂,家里这些乱七八糟事情都不要操心了!”

    “那可不行!”赵成材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书要读,家里的事情还是要管!放心,我自有分寸。”他自去工地上了。

    张发财笑得嘴都合不拢,“闺女,搞不好你这相公日后真的能弄个官儿来做做呢!”

    但愿如此。可章清亭却隐隐感觉到赵成材方才话里有一丝的不对劲,好象大有深意啊!

    赵成材出了门,眼中才流露出一丝阴郁,回头瞧了一眼,赵王氏的话言犹在耳。

    “你可别怪娘多心,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反正我是觉得那个阿礼对你媳妇不一般!虽说是做正经事情,可这青年男女总在一处,就算他们现在没什么,难保日后不生出点嫌隙来!你呀,别老是傻乎乎的钻进课本里,倒是在你媳妇上多用点心!”

    赵成材嘴上把娘给说了一顿,却是怏怏不乐的回来了。他当然相信章清亭,知道她不会背着他干些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问题是他不相信他自己!

    章清亭的礼仪教养在那儿摆着,分明是大家闺秀才有的气质。而晏博文呢?连张小蝶都瞧得来他不是个寻常货色,赵成材更是心知肚明。真正要说起来,他们俩才是一路人!自己虽然读了点书,但比起他们还是差得太远了。

    这种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而是在长期类似的生活环境中,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情里熏陶出来的一种习惯,一种默契,秀才就是再不甘心也没法子。

    如果晏博文不是因为犯了事,那是不是说,他和章清亭才更加般配?

    (ps:先去做个饭,再来二更!真是累!每天尽量往前赶,想让大家早点看到!亲们素不素也鼓励下勤快的桂子呢?)

    第二卷 (一五二)我是外人么

    (一五二)我是外人么

    赵成材真是不愿意承认。晏博文比他更适合章清亭。

    有本事了不起呀!章清亭可是我的娘子,且不论是真是假,但名分就在那儿摆着呢!若是我不允许,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她夺了去!

    秀才忿忿的用力踢向路上一颗石子,不料用力猛了些,倒把自己的脚尖给硌得生疼。痛得他呲牙裂嘴,抱着脚单腿跳了好几下才渐渐缓过劲儿来。

    一时见旁边有人路过,赵成材赶紧把脚放了下来,整整衣冠,步入工地。

    工地四周,几十根粗大的松脂火把熊熊燃烧,亮若白昼,还是一片繁忙景象。在旁边搭的小棚里,晏博文正端坐其中,围着办事的人川流不息。

    夜色中,许是没了旁人,晏博文才展露出一点本来面目。瞧他面如冠玉,俊朗儒雅,这在小小的天地间挥斥方遒,是说不出的写意与潇洒,纵然在这样一片凡俗琐事里。也硬生生的带出一点与众不同的味道。

    还真把自己当成主事的了!赵成材心中妒忌,却深吸了口气,调整面部表情,尽量温和的迎了上去。

    晏博文埋头公务,一时没瞧见赵成材过来,等他走到身边才惊觉,连忙站了起来,“赵大哥,您怎么来了?”

    即使心内诸多波澜,但赵成材仍是不得不满面堆笑,一语双关的道,“我怎么能不来呢?这家里的事情肯定得自己照管着才行。前些天我不在,这工地上可有劳你了。着实辛苦了吧?现我回来了,自然就该心才是!”

    晏博文听出这话里刻意的提示,脸上却是淡淡的,“赵大哥客气了!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都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不管晏博文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见他如此谦逊,赵成材纵是有气也不好发了,“阿礼你可真是尽心尽力,能请到你这们的伙计可算是我们的福气呢!行了,今儿这里我来看着吧!你家离得远,快回去歇着,有什么事,交待给我就行。”

    这就想赶人么?晏博文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不满,搪塞着他,“赵大哥您才回来,恐怕这工地上的事情还多有不太清楚的。纵是要交给您,恐怕您一时也弄不太明白。不如等闲下来,再一桩桩跟您说清楚吧!再说您今儿可才刚回来,还是回家歇着,这儿有我,您就尽管放心吧。”

    就你在我才不放心呢!这工地上那么忙,真等闲下来,房子都盖起来了。我还管的什么事,操的什么心?

    今儿他可是拍着胸脯说把这里交给他,让家里人都别来的,若是自己拿不下来事情,岂不叫家里人都小看了去?非得笑话他做些空头人情不可。

    再说了,就是知道这工地上的事情复杂才得非管不可!难道我不管了,由着你成天和我娘子商量来商量去的?

    赵成材心里有些疙瘩,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了,“有什么不太清楚的?难道我走了这一个多月,还变了天不成?纵有一时不明白的,你给我说明白不就结了?”

    赵成材直接坐了下来。主动伸手翻看着桌上的帐簿,“你且把我的不明白的说给我听听!虽说我可能没你聪明,见识也没你广,但自己家的东西,就是再难,好歹也得弄个清楚,看个明白的!”

    晏博文喉头一哽,是啊,说一千道一万,这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人家的东西,自己在这儿别扭个什么劲儿?心中不觉涌上一股悲凉之意,收敛了神色,“那好,赵大哥,我现就说给你听。”

    晏博文很是仔细的将工地上的事情一点一点的交待着,期间还不断有工匠上前来打岔,快一个时辰才跟赵成材说个大概。

    秀才很是用心,虽然不是彻底拎清楚了,但好歹囫囵吞了个枣,大致上是明白了。

    见晏博文毫不藏私,赵成材那一点怨气也慢慢平复了下来。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便是意气之争也不是不懂得分寸的。赵成材又重点问了几样今晚上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记下,跟他道了谢,放他先行回去了。

    等晏博文走了,赵成材也想学着他方才那样,举重若轻,姿态从容的处理好手中之事。也带出点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的韵味。奈何天不从人愿,毕竟是生疏了,没两下他就觉得焦头烂额起来,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气质?能好生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处理清楚,别发错对牌领错料就已经很不错了。

    二更的梆子刚敲响,便收了工,把工地上收拾妥当,贵重材料清点入库,赵成材也快累散了架。他今儿本就坐了大半天的车,下午又没歇着,晚上还硬要逞强出来监这个工,着实累坏了,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象踩进棉花堆里。

    章清亭也还没睡,正埋着头翻算着账本。见他步履沉重的回来,笑道,“那工地上的事情搞清楚了?可累得够呛吧?”

    赵成材一下子瘫坐在自己床上,捶着腿道,“原来你们这些天竟是这么辛苦的!这白天黑夜的,可真够你受的吧!”

    章清亭微微一笑,“也还好啦!你今儿确实是辛苦了,不叫你去你偏要硬撑。受不了的吧?”

    “哪有!”赵成材不肯承认,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都早些歇着吧!娄大人只给了我一日的假,这房子快完工了,学堂也就该开学了,后头还好多事呢!”

    章清亭无心道了一句,“都说不用你了!有阿礼帮着我就行了,他是习武之人,体格健壮,你这文弱书生可比不了。”

    赵成材本来阖着眼都快睡着了,一听章清亭这话。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就是让你别逞强!安心办好你的学堂,读好你的书吧!”章清亭没注意到他的脸色,还笑着揶揄,“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以后晚上还是我和阿礼去工地上盯着就行了!”

    赵成材本来就又累又乏,兼之心里还有点郁结未开,脑子里正迷糊着不太清醒,被章清亭这话一激,心里那股无名之火腾地又窜了起来,不觉嘟囔着,“嫌我没用,就那个阿礼好。是!他见多识广,文武双全,哼!他既那么有本事,怎么连自己都管不住?”

    章清亭一听小脸就沉了下来,“打人不打脸,揭人莫揭短。积点口德吧!瞧你现在这样子,哪有点君子之风?”

    赵成材不觉微恼,“我是没有君子之风,我是什么人啊?我就是一穷秀才!哪象你们呀,又懂酒又懂杯的,连房子上的雕花刻栏都能想出十七八种来!”

    章清亭这些天也忙得不可开交,总也有零零碎碎不顺心的事情积在一处,此刻被他这么一捣鼓,腾地火也起来了,“你这是哪里中了邪火回来?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说你累不累啊?不就喝了一回酒吗?次次拿出来说,真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我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赵成材也火了,“我要是真的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会收留他到今日?走时还放心的把家里事情交待给他,让你有什么难处去跟他商量?我早把他不知赶到哪儿去了!”

    “你要是不小气能见不得听人一句好话?”章清亭怒了,“你母亲这样,现在你也这样!都看阿礼不顺眼,人家到底是做错什么了?哪里得罪你们了?开铺子时。阿礼起早贪黑的做,那时咱们还没钱给人家,人家有说过什么么?等到你弟弟把铺子弄垮了,他也没有弃咱们而去,还帮着咱们出了多少点子渡过难关,人家有说过什么么?等着盖房子了,他又成天泡在工地上,什么苦活累活抢着干,人家又有说过什么了?还有玉兰的事情,可全亏了人家出的主意!可你们呢?事情一过就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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