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上)第56部分阅读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赵玉莲主动找到大哥,把今儿怎么遇到薛子安,又怎么遇到贺玉峰以及孟子瞻的事情一说,“若是下次遇到那位孟公子,还请哥哥多多致谢。”
赵成材皱眉沉吟,“这位孟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咱们这儿没听说过有姓孟的大户人家啊!”
章清亭道,“会不会是路过的?恰巧遇上了?”
赵成材摇头,“咱们这扎兰堡一无风景名胜,二无经商口岸,就算是马商,这个春季也不是购马的时节,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路过?况又不带行李,还主动出来管这桩子闲事……啊!”他猛地会意,“这会不会是新任的县太爷?”
“那也太年轻了点吧?”赵玉莲很是疑惑,“瞧起来竟与哥哥差不多年纪呢!倒象是富人家的大少爷。”
章清亭却越发肯定了,“那就更有可能了!若当真是如你说得那么出挑的人物很可能是世家子弟,都是有世袭的爵位和官职的。象几岁的公侯,十几岁的一二品大员在朝廷里都是不鲜见的。只是若是这样家世的子弟,多半留在封地或是京中为官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外派到咱们这个小地方来当县令?”
赵成材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会不会是朝廷放出来历练的?”他自己又摇头否决了, “若是历练,须得到边关或是有灾情的地方去,咱们这儿风平浪静的,让他来历练什么?干得再好也没个功绩出来。”
章清亭忽地皱眉道,“倒是还有一种可能,不过也不太象啊?”
“你且说来听听!”
章清亭小声道,“朝廷外放,无非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方才所说的,历练之后要提拨。另一种,那除非就是他得罪了龙颜或是朝中权贵,被降职罢黜来的!不过那种情况,也多半会被流放到塞外蛮荒之地,咱们这扎兰堡也不够格呀!”
赵成材想到了第三种可能,“那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他确实得罪了什么人,但是自家势力也还算大,故此没有流放到边塞,而刚好我们这儿有个缺,就折中把他派来了。”
章清亭点头,“那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不过。他若是县太爷,为什么来了也不上任呢?”
忽地,她和赵成材脑子里俱想到了一种可能,二人面面相觑,彼此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不约而同的失声惊叫,“他是在暗访!”
“那我们的马场!”章清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得赶紧去给陈师爷送个信儿!”
赵成材脸色凝重,却断然道,“坐下!已经迟了!”
“那该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的马场收回去?”章清亭可真着急。
赵成材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惊慌,在屋内来来回回踱了几个圈,脸色却缓和了下来,“马场没事!咱们一应手续俱全,况且是那些债主同意了的。就是扯起来,也可以说是瞧那些债主们讨债艰辛,所以就提前关照了咱们,到时最多治陈师爷一个办事不公的罪名,革了他职就是了。陈师爷这么大年纪了,就是再干也干不了几年,他自己在给我们办时就做好准备的。有了那套院子,他下半辈子的养老就不愁了。我明早去一趟衙门,提醒他等交接完了主动请辞吧,那个师爷的差事不要也罢了!若那人真是县太爷,他要觉得咱们这事办得不妥,早就跳出来说话了,可他没吭声,就证明不是太要紧。”
章清亭听他分析得透彻,这才放下心来。“可他老这么迟迟不上任,还在等什么?”
赵成材想了想,“就依他处理玉莲那事来瞧,此人很是精明。既不愿一来就得罪了地头蛇,但也决不容许有人在咱们这儿为非作歹。他既不愿出来,自然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说,他觉得还没把咱们这儿的情况摸透。此事咱们切不可声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静观其变吧!”
见无大碍,赵玉莲安下心来,回去收拾行李了。
章清亭却瞧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只可惜今儿姨妈这么一闹,咱们纵是有心做什么,也做不成了。”
赵成材却摆了摆手,“我反而觉得是个好的开始。”
“此话怎讲?”
赵成材微微一笑,“本来我起初也是跟你这么想的,觉得玉莲的事怕是无望了。可是刚刚姨妈答应把旺儿留下来时,我忽然明白了,对于父母来说,再没有比子女将来的前程更要紧的事情。若是旺儿能多明白些事理了,姨妈就不用那么担心他的生活,对玉莲的重视也会淡了。再等着旺儿大些。说不定还会去找自己中意的姑娘,那就更不要玉莲做媳妇了。就算退一万步回来,他还是要娶玉莲,可若是他能多懂点事,对于玉莲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日后少不得我们多加照拂便是了。”
“你说的都有道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章清亭还想卖个关子,赵成材却自己说出来了,“我知道,是玉莲的年纪!不过这个确实无法了。就是等旺儿长大,也得再拖上好几年的。若是姨妈能够提早想通最好,想不通也只好耽误几年了,好在玉莲容貌出众,界时未必就很难办,再等等吧!”
二人叹息一声,各自洗漱睡下。
次日一早,送别了牛姨妈和赵玉莲,赵成材去了衙门回来,依旧带着几个小弟去上学。
留方德海在家中接待租房事宜,章清亭领着张小蝶和方明珠去车马行雇车。
那车马行掌柜的见她们来了,很是热情,“昨儿赵秀才要的马车我们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过来瞧瞧!”
领着她们到了后院库房,有好几种马车停放着。有一马拉的小马车,也有双马拉的大马车,还有无篷的平板马车。要是用起来,一马拉的小马车最轻巧实用,平板马车最便宜,但是章清亭想了想,还是订了辆最贵的双马拉的大马车。不仅坐人坐得多,而且拖货也方便。
谈定了价钱,章清亭正准备打欠条,掌柜的却嘻嘻笑道,“还是请你们家当家的来签吧!你写个条,让小伙计上书院跑一趟就行了!”
这还信不过我么?章清亭悻悻作罢,留了张条交给掌柜的,“那车我今儿可以拖走么?”
“这个当然可以!我们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赵秀才啊!”掌柜的收了她的字条,当即就吩咐伙计一样套了个双马拉的大车,把这车绑在后头,跟章清亭她们一同走了。
这行在路上,蔚为壮观,就有不少路上行人瞧见来问,“这谁家买这么大车?”
“赵秀才家!人家现在可开马场了,着实要阔气起来了!”
哗!马场!这可是所有扎兰堡人心目中最好的行当了!或是羡慕,或是妒忌。但这消息顿时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扎兰堡的大街小巷。
到马场那边放下大车,晏博文寻了半天,只抽出一匹老马来,“再加上赵大哥骑回家去的那匹白马,套这车就行了!”
章清亭道,“那你快教金宝学会赶车,过两天招了人来,就让他驾着车跑!”
晏博文闻听此言却面露尴尬之色,“你要说骑马怎么着都行,可这赶车实非我所长。”
章清亭明白了,公子哥儿哪有几个会赶车的?不觉莞尔,“原来你也有不会的呀!”
晏博文听得脸上一红,却借机提了一句,“我可以为了你学。”
章清亭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晏博文却转身走开了,她想明白过来,脸都红了。他这是在向她暗示什么吗?可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方明珠过来瞧着纳闷,“大姐,你脸怎么这么红?阿礼哥呢?怎么刚跟你说着话就走开了?”
“他要做事,咱们这边事也了了,先回去吧!”章清亭胡乱搪塞了一句,就想走了。
可是方明珠舍不得走,依依不舍的道,“那我能在这儿多呆会子吗?”
“可以!”章清亭瞋她一眼,“除非你一会儿能骑着马自个儿回去!”
方明珠笑得可爱,“那我让阿礼哥送我,就骑那匹烈焰!”
章清亭拿手指轻戳她额头,“你呀,也学着替人着想些行么?阿礼白天忙一日了,你不说在这儿帮忙,还净想着添乱,他送了你回去,晚上还得赶回来,这一来一去的马不累人也累了!”
方明珠嘟着嘴想想也是,“那我还是去把他们换洗的衣裳收下来,跟你一起回去!”
“这还象句话!”章清亭跟她一块儿进了工房,“再瞧瞧屋子有什么该收该干的,赶紧干了。他们也便利些!”
不多时,几女收拾停当,章清亭瞧这么大间屋子,吃住混在一块甚是不便,心里琢磨着要给他们在屋子里砌道墙隔一下,况且自己日后还要常来常往的,不如再在旁边搭个小房出来,会客算账都是好的。最好能去贺家马场瞧瞧,人家是怎么弄的,自己好生学习学习。
这边出来,到家已是中午了。
方明珠皱眉道,“真可惜那近道只能走人,走不了车马,要不我们该省多少时间?”
章清亭也有此意,“怎么就没人组织修个桥的?”
张发财插了一句,“就是铺了桥也走不得车马啊?”
章清亭听得诧异,“铺了桥怎么不能走车马?就铺成那种大木桥或是石桥不就行了?”
张发财摇头,“没见过能走车马的桥,都是这样的独木桥。水要是冲走了,就再换一根,祖祖辈辈都是这样。”
章清亭细心一想,好象是哦!在这扎兰堡还真没见着什么桥。哪里象南康国,小桥流水人家,大桥横跨南北,就是自家后花园里,也多有九曲廊桥,千姿百态,各有不同。北方河流少,想来造桥也就少了。回头问问赵成材,看能不能让官府组织修座桥起来,纵是要捐点资,也是功德一桩啊。
只听学堂钟声响起,下学了。
赵成材没一会儿也就回来了,进门就道,“那欠条我已经打了,鸿文帮咱们约了牙婆,下午就送人过来挑选。”
张发财突然还想起一事,“早上那边贺家的人过来说,他家大爷知道你们找他,说这两日晚上会抽空过来,到时过来请你们。”
章清亭忙点头答应了,正待跟赵成材说那匹白马的事情,却听街上吵吵嚷嚷,许多人往他们家门口涌来,领头的正是衙门里的程队长,带着一众差役,护卫在当中的竟然是赵玉莲,后头还拿绳索拖着一串人。
这是怎么了?赵成材赶忙迎了上去,“程队长,这是出什么事了?”
程队长却喜气洋洋,红光满面,很是得意道,“赵秀才,咱们可是把你妹子平平安安送到家了,现在咱们还得回衙门里去向新任知县大人覆命,具体详情让你妹子跟你说吧!弟兄们,走!”走前他又暗挑大拇指低声道,“你这妹子真标致,难怪知县大人动心!”
这说的什么话?赵成材还没会过意来,他又带着人趾高气扬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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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八五)偏心眼
(一八五)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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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莲见了哥嫂,面上很有几分尴尬,“还是那个姓薛的惹的祸!”
原来她一早和薛姨妈离了张家,本来是一路无话,可刚出了扎兰堡的地界,到了一个僻静地方,一直尾随在他们后头的一伙人突然就冲上来打劫,指名目标就是赵玉莲。
可把牛姨妈和赵玉莲给吓了个半死,心想着这回在劫难逃了,却不料出来一队官差,就是程队长他们,由那个青松领头,把这群劫匪一网打尽。
青松给她们带了句话。“我们爷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躲着藏着让贼惦记着,不如大大方方亮在贼跟前,他反而不敢下手了。”
牛姨妈想想也是,那边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若是自己离了家,留赵玉莲一人在家,那更不安全。这边起码还有张赵两家这么多人可以陪着赵玉莲,人家县官都发了话,想来也是能帮忙的,故此只得让衙役们把赵玉莲又护送了回来,而青松护送牛姨妈回了家去。
章清亭击掌赞叹,“果然是他!真好谋算!你说这回能扳倒薛子安么?”
赵成材想了想,摇了摇头,“只能剪其羽翼,敲山震虎。倒是咱们考虑不周疏忽了,应该送姨妈回去的。恐怕姓薛的一直安排眼线盯着咱家动静,要不是孟大人心思缜密,咱们可真是酿成大祸了!”
他忽地冷笑,“没想到薛子安竟这么大胆,光天化日的就敢公然抢人,看来咱们这新任县太爷对他应该很有几分不满,否则不会这么上心。这下抓住了他的小辫子,想来姓薛的也得难受下吧!”
章清亭想了想,“若他真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公子,想来对这薛何二家也未必放在眼里,若是能在他这任上。把薛家连根铲除,倒是件大快人心之事。你说,我们有什么能做的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着急,咱们慢慢留着心,总会有机会的。”赵成材想得很长远,“只是纵然赶走了这姓薛的,但只要赌场在,或是说只要有好赌之人在,总还是有这些麻烦事的,真要彻底绝了这些,除非教化万民,人人都不去赌了,恐怕才能真正的海晏河清。”
章清亭笑道,“那就要靠你们的书院了!教着孩子们都知道上进了,恐怕数十年后就能慢慢的端正民风。”
赵成材点头,“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教书了,你别说,成天跟这些孩子们一起,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进步,心里还真是高兴!就连鸿文都抱怨,自从当了老师。他行事可拘谨多了,现在连他爹每月给他的银子,他都不知道该用到哪儿去。”
“那还不好?正好省钱了!”章清亭笑得娇憨,恰好一缕阳光透过门楣浅浅的落在她的脸上,愈发映得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养得白皙的鹅蛋脸上泛着健康的嫣红,紧致的皮肤光滑细腻,象打着一层蜡,光彩夺目,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赵成材清咳两声,迅速顾左右而言他,分散注意力,“玉莲,这既然回来了就没事了,快去把行李放下,洗个手来吃饭吧!”
见到她又回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牛得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与依赖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别说这孩子傻一点,但毕竟待人是真心的,没有任何心机与算计,纯然是弟弟依恋着姐姐,再没有多一分旁的心思。
用了饭,章清亭才把那个要白马拉车的事情跟赵成材说了,“先拿去用用,等来年产了小马驹,再有多的马了,再给你母亲一匹好的吧!”
赵成材反倒笑了,“跟娘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她要匹马干什么?无非就是收割播种时忙一点。借一匹来出出力,以前那么多年没马也都过来了,难道现在弄一匹过去了就不能弄回来了?断然没有这个道理!她那儿养着,没的还费草料!既是如此,我现就去牵过来,明儿一早你们去马场时就把那马带过去吧!”
那可不见得!章清亭撇嘴,“你先回去瞧瞧再说吧!”
赵成材却忽地心生一计,“反正刚吃了饭,咱们不如一起回去走走,也免得犯困。”一面又交待家人,“一会儿牙婆要是带了人来,请她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张小蝶很是新奇,“那咱们就先相看相看,也选几个丫头伺候!”
章清亭白她一眼,“就你那眼光还挑得出什么好人?若是来了,倒是请到方老爷子家去,请他先过目,留一个打杂的吧!”
这边跟着赵成材出了门才嘟囔着,“干嘛非把我拖出来?”
赵成材一笑,“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章清亭脸上微微一红,心想我还不是你家媳妇呢!
赵成材知她心思,却丝毫不以为意。现在不是,以后总会是的!秀才的目标很确定,信心很坚定。
不一时,到了赵家,却听里头隐隐有笑声传出。赵成材进来一瞧,却见是她娘跟两个邻居大婶闲话,见他们进来,倒是都笑了,“哟!这儿子媳妇都回来了,想来是有正事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先回去了。”
赵王氏含笑把人送走,章清亭跟她见了礼,赵成材才道,“娘,那马呢?我们要用,先拉回去了!”
“什么?”赵王氏当即叫了起来,“拉回去?”
“是啊!咱们新买了匹马车,要那马使呢!”
买了马车?赵王氏心里更不痛快了,“马我租出去了!”
啊?赵成材诧异了,“您怎么能把马租出去了?”
赵王氏没好气的道,“那不是你把马给我了吗?难道我白养在家里啊?难得现在春耕,正好派上用场!”她亮一亮手上刚收到的钱,“连明后日都租出去了!你们弄那么大个马场,既然连马车都买了,给我匹马使使不行么?”
章清亭瞅赵成材一眼,瞧见没?我没说错吧?这马到了她手,就不是由你说的算了的。
赵成材瘪了瘪嘴,耐心说服老娘,“娘!咱们买马车也不是玩儿,是为了往来马场,拉货拖东西。必须得要的!那马就租两天是吧?去把钱退给人家,今儿那马租了就算了,晚上我来家取吧!”
赵王氏不干,“我用这马也不是玩儿,一样不是干活?现在你爹和弟弟都在马场干活呢,我这家里就一个人,还得指望马给我做事呢!再说,这钱都收了,话也放出去了,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那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赵成材想了想,也不差这两天了,“那就把你这明后日的活干完,再把马还来,这总该行了吧?再说,您这家里有什么要马干的活?”
“当然有啊!”赵王氏理直气壮,“我每天还得牵着马去驮水,还要它驮着锄头陪我去那张家那块地呢!说起来我也得学学骑马。日后往来才方便!”
您学骑马?这也太扯了点吧!赵成材心知娘又闹别扭了,“娘,您要真用那个,我们也不是不给您。就是现在马儿要繁育了,马场里实在抽不出多的马来,等明年下了小马驹,再给您弄一匹好么?”
“明年那是明年的事,今年怎么办?难道我就不过活了?你们又不在家,哪里知道我一个人的艰苦?成天忙里忙外,连口茶水都喝不上!”
赵成材对章清亭使个眼色,“娘子,泡茶!”
章清亭借机走开,赵成材才问实话,“玉兰不是做了吃的每天给您送来了么?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就是匹马么,至于这么着?您要是真的辛苦要使用,给您买只驴就是了,你骑着那个还不用学!”
“那哪儿有驴?”赵王氏努着嘴,“好不容易想起你母亲来点,一转眼又要收走了!”
赵成材道,“又不是故意这么着的,你瞧我们谁没事骑了马出去招摇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那买马场的钱还是从钱庄里借的,天天要付利息的!还有租马车,也是要钱的。您这儿才收几个钱?我们那儿一下就折腾光了!”
“就因为你们那儿花销大,所以我这儿才要赚一点啊!”赵王氏越发有理了,气鼓鼓的道,“你们那儿都要请下人了,你母亲还成天在地里干活呢!”
赵成材明白了,原来症结在这里,“那您说,我们那儿不请下人怎么办?那么多事情谁来干?”
赵王氏嘴巴撅得老高,“他们家不是有那么多人么?把那弟弟妹妹养着干嘛?怎么就不能干活的?”
“银宝元宝才几岁,能干什么?就是小蝶,现在成天给他们几人洗衣裳,在家里帮着玉兰做饭,还得给娘子跑腿,怎么没干活了?”
“凭什么他们家的两个小子能上学,她爹娘守在家里看铺子,你爹弟弟就得在马场干活?你之前不还说让你弟弟好生念三个月的书么?现在怎么又不念了?你就是偏心眼!”赵王氏就怕章清亭听不见,故意把嗓门还提高了些。
章清亭在里头听得好笑,且听秀才怎么回答。
第二卷 (一八六)做善事
(一八六)做善事
眼见赵王氏扯些歪理。和张家人攀比,赵成材是哭笑不得,一一解释,“娘,成栋几岁了?能背着书包还去上学堂么?银宝元宝还小,不读书又干得了多少事?等他们到了成栋的年纪,自然也是要出来谋生的。至于说成栋停了几天学,还有金宝不也一样?这个我心里都有数,给他们把课上的笔记留了,等这两日招了人,他俩闲下来都得把功课补上。您现在又急个什么劲儿?再说岳父岳母,他们那店已经开了,再说,也不光是看店,还得打扫屋子,给这么多人做饭洗衣裳,现在还有旺儿在家要照看,能闲得到哪里去?”
赵王氏立即反驳,“那你们不是要请人了么?那不都闲下来了?”
“怎么可能!请了人也主要是帮着给马场那边的伙计洗衣裳做饭,还有照顾玉兰。等伙计们去了马场,爹马上就能回来了。至于成栋,可是您和他自个儿想在马场里谋个营生的,您要不乐意啊,我现就叫他们回来,行不行?”
听及此,赵王氏没话了,可仍是有些不爽,“那给伙计们做事,不也就伺候你们一家了?”
赵成材摇头笑道,“咱们有那些闲钱请那么多人么?不过是先请些要紧的伙计,把事情做起来,日后若是钱多了,您放心,头一个先请人回来服侍您,行不行?”
见赵王氏仍有些不大高兴,章清亭从后头端了茶出来,“相公,要不就多请一个丫头吧,公公婆婆年纪也大了,请个人来,每天给他们端茶倒水,做饭洗衣也是好的。不过一个月费个三百钱也就是了。就是买个丫头,估计也就是十来两银子,干上个二三十年本钱也就回来了。”
什么?要二三十年才回本?这些年还得白吃白喝的养活她,赵王氏一听不觉有些心疼了,“买个丫头得费这么多银子?那你们也太浪费了!”
赵成材明白章清亭那意思了,顺着她的话就道。“那我们是没办法呀!这马场的伙计要是不用自己买下的人,谁能保证他能尽心尽力呢?万一使坏,那害了一匹马,咱们得亏多少钱?您要是老拦着不让,我们就不请丫头了,那说不得就得辛苦玉兰玉莲呢!她们可都是您亲闺女,您舍得吗?”
赵王氏听了这话,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可到底仍有些不甘心,“那既是请人,得让人来我这儿也干些活,那钱可不能白花!”
得!赵成材也不多争辩了,“那咱们请个人,每日也拨来您这儿劈柴挑水,这总行了吧?”
赵王氏这才满意,“那你们多早晚请人去?”
“就今儿,恐怕已经到家了。”
赵王氏起身收了钱,拿钥匙锁门,“那我跟你们一起去相看相看!”这可是个稀奇事,她还没经历过呢,得去好生挑选挑选。
赵成材觑着章清亭。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却见她轻轻一笑,不以为意,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不多时回了胡同,就见门外停着辆大车,想来是牙婆到了。
张发财瞧见他们忙道,“人刚过来,在方家呢!”
这边三人就一起进去了,张小蝶她们都在那儿围着,好奇的上下打量院子里的人。
牙婆一见她们进来了,忙过来见礼,“可是赵秀才和秀才娘子么?老身便是金婆子,是李大公子介绍我来的。”
赵成材回了礼,道了乏,问她这些人的详情。章清亭却是见惯这些了,也不听她啰唣,径自走上前去相看。
来的一共有十三个,八个小厮,四个丫头,唯有一个二十不到的青年妇人混在当中,很是突兀,见她长得还算清秀,眉眼颇有几分动人之处。身上却带着孝,怀里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小娃娃,含羞带怯的站在其中,头都不敢抬。
章清亭仔细端详了一下各人容貌,先问方德海,“您老爷子有相中的没有?”
方德海摇头,“我本来想买个小厮。可以在家帮着干点粗活,但明珠想要个小丫头可以作伴说话,要不,就干脆买两个得了!”
章清亭又问牙婆,“这些都是要卖身的?”
金婆子指着那妇人道,“除了她,其余皆是卖身的。先送来给您们看看,若是相不中,赶明儿再送来些。”
赵王氏瞅那小妇人很是不悦,“你怎么弄个寡妇来了?”
金婆子忙赔笑解释,“老太太有所不知,这柳嫂子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她男人本是个木匠,成亲不到两年,小两口刚添了个小闺女,却不料她男人在上山锯木头时失足跌下了山崖,这一下摔得可惨,回家熬过年就一命呜呼了。他家的叔伯兄弟也真是心狠,说她无子,把她和孩子都赶了出来,娘家又说她是嫁出去的姑娘,也不管,弄得十分狼狈。这才来求我想寻户好人家做事,她要求也不高,就管她和闺女的三餐一宿就够了,您要是愿意留下,一月随便打赏个二三百的工钱就是,也算是积点功德了!”
赵王氏当即摇头皱眉,“快赶出去!如此克夫薄命之人,咱们家才不要!”
那柳氏听得这话,当即就嘤嘤抽泣起来,看着甚是可怜。
赵玉兰也是婚事不谐,现在又有了身孕。听那妇人际遇可怜,又见那小娃娃也跟着呜呜的哭,不觉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娘,您小声点,瞧把人家孩子都吓哭了。”
见她一个孕妇上前伸手接过孩子拍哄着,那柳氏忽地在他们面前跪下哭求,“各位老爷太太,你们行行好,就收留我和芽儿吧!我们不要工钱,只求有个容身之所就行了。我什么都能干,劈柴挑水烧饭绣花,什么都会的!要是无人收留,那我们母女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她说得凄惨,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怜悯,赵成材瞧了章清亭一眼,她面有难色,悄声在他耳边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如此年轻,又有几分姿色,若是不安于室,倒是容易生出祸端。”
赵成材点头,拿了吊钱出来递给金婆子,“这儿有些钱,给这位大嫂做应急之用吧!不是我们家不收她,实在是我们家做的是马场生意,要的是男丁,干的是力气活,恐怕她不合适。”
“慢着!”赵王氏突然插言问那柳氏,“你真不要工钱?”
章清亭当即翻个白眼,心想她又想占小便宜了。
柳氏此刻只为混口饭吃,当然连连点头,“不要工钱!只要能养活我和芽儿就行了!”
赵王氏很是满意,回头跟赵成材商量,“那咱们就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把她留下吧!一个妇道人家和个奶娃儿能吃多少东西?还能白干活呢!”
赵成材皱眉。“这……恐怕不妥吧!不免有些趁人之危了,再者说,她这还要带孩子呢,能干得了多少家事?”
赵王氏脸拉得老长,“什么危不危的?我这是做善事呢!你要不要,把她给我使!有个人在家打杂看院子也好啊!”
柳氏人倒乖觉,听得这话连忙就冲赵王氏磕头,“多谢老太太了!您大慈大悲,真是活菩萨转世,一定能长命百岁,大福大寿的!”
赵王氏听她这番奉承,心下高兴,当真摆出老太太的款儿,“嗯!那你就起来吧,以后就在我们家,好好干活!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那柳氏千恩万谢的起来,抱回孩子退在一旁,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气。
赵成材和章清亭对视一眼,那就这样吧,反正这人是赵王氏要留下的,那就给她使去。好不好,也是她的事了!
这边章清亭随口问了一下剩下的丫头和小厮,挑了三个小厮,一个丫头出来,又指着另一个丫头跟方德海道,“你们或是要留就留这个丫头吧,先留一人,家里要是有什么要干力气的粗活,让我们这边帮着一起做了就完了。”
方德海见她选的那丫头面相老实,粗手大脚,很是中意,点了点头。
章清亭又跟那金婆子约了,让她明日再带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最好是养过马的人过来。
那牙婆满口应下,却又赞她,“秀才娘子真好眼力,会挑人!”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赵成材才问她,“你怎么没拣那几个伶俐的,倒是挑了些粗粗笨笨的回来?”
章清亭一笑,“咱们这又不是大户人家挑近身侍婢,要那么伶俐干什么?这做三等下人的,便是要这样老实本分,能吃苦耐劳的。太过伶俐的容易生出别的心思,还不是你我这一时之间所要的。”
赵成材笑着反问,“好象你使过多少下人似的,这么有经验!”
那当然!本小姐以前可好些人伺候着呢!章清亭横他一眼,却不解释。倒是将那几个下人带了回来训话,“咱家不是那深宅大院,人也都是斯文人,不兴打打骂骂那一套,但该有的规矩一样也不能少!旁的也不多说了,那些偷摸拿盗,打架拌嘴的事情在我们家是一样也不许有的,否则严惩不饶!只要你们安分守己,谨记着老实做人,本分做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知道你们也乏了,先到屋里去歇会儿,明天一早,自会派你们活干。”
几人老老实实的应了,先把他们安排在一楼的客房里,将就着先打了个大通铺,让几个小厮歇下,丫头却交给了张罗氏,“以后她在家就归你使唤了。让她跟着你出去提篮买菜,洗衣烧饭,好生照看着些。”
张罗氏高兴得手舞足蹈,没想到她活一辈子,居然也能有个丫头使唤了,问那丫头名字,居然也叫小蝶。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张发财打趣,“原来小蝶就是个丫头命!”
张小蝶一听就不干了,“那我要换名儿!”
“那倒不用!要换也是她换!”章清亭颇有气势的道,“没个说请个丫头让主子换名儿的。”
因问那丫头本家姓俞,便起了个谐音,改叫小玉了。
章清亭还特意给赵成材解释了两句,“别怪我不把丫头给玉兰使唤,玉兰心眼太好了,又是个天生的勤快人,留个丫头在她身边,迟早会给她养懒。倒是我娘,惯会偷懒,要是有个人在她身边,那她能一点事都不干的,这丫头做得多了,自然玉兰也就无事可干了。”
赵成材听得这道理有趣,“听你这么说,做懒人倒也有懒人的好处了?只是那个柳氏,咱们真不留下?全给我娘使?”
章清亭偷笑着指着那儿,“你瞧,你母亲也在那儿训话呢!咱们这儿人多手杂,又加了玉莲和旺儿进来,本来就住着满满当当的了,再加她和个孩子,那才真是有热闹瞧了!倒不如就让你母亲带回去使唤,不过你也提醒你母亲当点心,要是这柳氏老老实实的便罢,若日后生出别样心思来,给她几个钱,打发走了也就是了。”
赵成材点头,正想找她娘,赵王氏却先找他们来了,“你们是不是确定不回去住了?那我就把你们那东厢腾出让给成栋住,这西厢安排她们母女了。”
赵成材没有意见,又提醒了她娘几句,赵王氏满不在乎的道,“你爹都一把年纪了,就是成栋,也在马场里干活,回来的时候少,能出什么岔子?你放心,你母亲还不老,一双眼睛亮着呢!何况她可是签了签约不要钱的,那我那边要是忙完了,也叫她过来帮你们干活!”
赵成材连连摆手,“算了吧!她能伺候好您就行了,我们这边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赵王氏嘴一撇,“傻子,有现成的便宜都不会占!”
她倒是喜滋滋的带着柳氏回家去了,那柳氏原本以为赵王氏的家里应该和胡同差不多,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几间朴素的屋子,那里头的条件比看到的张家差远了,心里未免就心生几分失望之意。但她现在孤苦无依,又是初来乍到,也不敢挑拣。这赵王氏人虽严厉,但心地尚好,收拾了西厢出来安顿了她们母女,倒也象个过日子的样子,她便暂且安心在此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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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八七)马场还来
(一八七)马场还来
再说这头章清亭想起之前给方德海弄的那辆小驴车。这赵王氏不是要牲口干活么,便过去问了一声。
方德海立即道,“赶紧拿走,我正琢磨着怎么料理呢!你婆婆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但她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说要个驴帮着干活也不过分。我们这儿现在哪里都不用去,出门也雇车,养个驴实在没什么用处,连车一并给她拿走,她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这头刚收拾了妥当,那头又有衙役来传,明儿要为赵玉莲及孙俊良之事过堂,请赵成材去做个见证。那衙役还嘻嘻笑道,“咱们新任的大老爷可真体恤民情,知道学堂上午要上课,便把那两桩案子都放在下午了,让你用了午饭才过来。”
赵成材道了谢,心中却预料到,既然如此之快的结赵玉莲那绑架的案子,想来便不干薛子安的事了。微叹了口气,想着坏人逍遥法外。心中着实有些抑郁。
用过晚饭,贺家的人便来请了。
赵成材忙和章清亭收拾了过去,贺玉堂一见他们就道喜,“你们下手还真快,这么不着风不着雨的居然就得了这么大个马场,实在是可喜可贺!以后都是同行了,倒要好生往来才是!”
听他话里并无讥诮之意,二人微微一笑。赵成材先来道谢,“上回我家小妹之事,还得多谢二公子出手相助。”
贺玉堂连连摆手,“休要再提!真是汗颜,舍弟又没能帮上忙,实在是羞愧之极,这几日连门都不好意思出。”
“这事怎么能怪二公子呢?若不是他仗义相助,恐怕小妹才真是要遭j人毒手了。只可恨那薛子安,仰仗家中权势,如此横行无忌,实在是令人恨之入骨!”
贺玉堂深有同感,“要说起来,确实是他太过嚣张跋扈了!”
赵成材就是要慢慢激起所有人对薛家的同仇敌忾之意,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空谈,便将话锋一转,“那种人自有劫数!咱们今日上门,不为别事,正是为了这马场而来。我们不过是捡了个漏子,让人见笑了。现下初入此行,实在是一头雾水。还请贺公子不吝赐教,我们夫妻感激不尽!”
贺玉堂笑道,“赵秀才你太客气了,你们能有这运气得这马场,也是你们夫妻素日为人谦和,广结善缘所致。哪有什么好见笑的?说到赐教可不敢当,只是多些经验罢了,你们且说说,如今那马场情形如何?”
章清亭早有准备,把马场情形一一跟他说了个明白。
贺玉堂听了叹息,“偌大个马场,那沈家也经营了二十年光景,竟一朝败落至斯!也无怪乎要易手了。你们那地方可是块风水宝地,只是现在得找几个得力的人来经营。”
“可不就是这话?”章清亭正为此事犯愁,“除了一个伙计还能摸着点门道,其余一个能用得上的人也无。少不得请您指点一二,或是借我们几个伙计教教才好。”
“这个无妨!”贺玉堂很是大方的应了,“除了我们的种马不能借你,别的都好商量。不过现在正是马儿繁育的季节,我们那儿也忙得不可开交,若是要抽出人手来。着实够呛,你们倒不如派伙计过来学学,咱们在马场上一边瞧一边聊着也就是了!”
章清亭正有此意,听他主动提起,那是喜出望外,“如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