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上)第62部分阅读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的!”赵王氏鼓着嘴应了,实觉面上有光,“行了,咱们也不多说了,这就去你妹子那儿吧!”
赵成材不动,“娘您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玉莲那儿伙计够多的了,让小蝶陪着她就挺好的,您就别再折腾过去了。”
“那为啥?”赵王氏不解,“那丫头不是也在马场干活么?我去了还替她省点力呢!”
赵成材往门外虚指,“那家里怎么办?”
“有你爹和弟弟呀?他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家?”赵王氏没明白过来。
赵成材只好把话说开,“可还有一人呢!您也不想想,您走了,留他们俩在家,还守着那么年轻一个小嫂子,邻居们该怎么说?”
赵王氏还真没想过这问题,“那她不是一寡妇么?难道你连你亲爹和弟弟都信不过?”
“这叫什么话?”赵老实老脸不禁一红,“成材不是说怕外人瞧着不好看么?其实我也觉得家里多这么个人,怪别扭的!”
赵成材顺着道,“可不就是这话?咱们自家人肯定是没什么说的,可你既弄了这么个人回来,就必须注意着外人的看法。您若是在家,自然没什么说头,可您若是不在家了,让人怎么想?况且现在成栋又回来,一同在家住着,我觉得怪不好的。正经说起来,她又不是咱家什么人,亲不亲,仆不仆的,多别扭?时间长了,总有些避不了嫌的时候,若是没人瞧见倒还罢了,若是给有心人瞧见一丝半点,不知在外头怎么嚼舌头根子呢!倒是把一家子的脸面全丢尽了,依我说,还是变着法子把她打发走算了!”
赵老实连连点头,“成材说的是哩,那小媳妇在家,你若再出去了,可真不好了!”
赵王氏心里却有点舍不得这免费的劳力,“那柳嫂子做事倒还可以,烧菜洗衣什么的都还能干,抽空还能绣几个鞋垫,可着实帮了我不少忙呢!”
赵成材道,“您要实在要人伺候,也就是这一二年的事情,给您添个丫头小厮都是行的,何必非得争这一时?哦,对了,那胡同房子快租完了,娘子本说给您二百两银子把这几间房子扒了重盖。可她那儿也正是用钱的时候,紧巴着呢!咱们家这房子也不算太破,没到那个住不了人的地步,我便作主先只拿了五十两。跟卫管事也说好了,让他派几个工匠,过些天来给您来把房子修修。这瓦啊火炕啊什么的都给补补,还有这内外墙重新刷一遍,再换上新窗户纸过一道新漆。家里这些破桌子烂椅子全给扔了,换全新的!对了,再给你们建个我们那样新式的盥洗室,那个洗漱才方便呢!又干净,一点没味道的!”
赵王氏听得心花怒放,嘴上却道,“你们那恭桶我瞧了,怪别扭的!”
赵成材呵呵笑道,“时候长了,您习惯就好了,可比那臭茅坑好多了!家里后头那茅房趁早封了,天一热起来,那个味道熏得人难受死了!”
赵王氏却不依,“那浇地浇菜的肥从哪里来?可别为了点子享受把正经事情都耽误了!”
赵成材早想好了,“这个容易啊!再隔远一点,就在那靠路边的地旁搭间茅房呗!每日不过早上送一趟过去就成了,反正都有驴的,也不用您自个儿拿。”
赵老实也着实高兴,“那还用驴?我早上挑一趟就好了,我瞧你们那儿都搁屋里头,一点味儿没有,晚上起夜也方便了,可比那夜壶好用多了!”
赵王氏很是满意,却又道,“若是如此,我倒想着把咱家后头那柴房旁边那搭个小屋出来,现不有驴了吗?以后自家弄个大磨盘,碾麦子磨豆子都是可以的,到时还能做点豆腐,烧点豆汁儿喝!”
赵成材听着凑趣,“那小葱炒豆渣也是好吃的!说得口水都下来了!只是弄那个也辛苦,得空做一做吧!”
赵王氏呵呵笑了,“你这孩子,还记得呢!放心,咱们又不是靠做那个营生,累不着!”
赵成材又问她对新居有何要求,一一记下,末了折了收进袖中,“带回去让娘子、卫管事他们帮着参详参详,也好生设计一番,等到年下,您这儿也是旧貌换新颜了!”
赵王氏说得高兴,还想留他坐一会儿,赵成材却道,“晚上学堂还有他们大人的课呢!正好让金宝和成栋跟我一路过去,别耽搁了。对了,六日是娘子生日,咱们就在家热闹热闹,你们下午没事早些过来。”
赵王氏嘴上应承了下来,却眉头一皱,那鬼丫头过的什么生日?该不会要她送礼,又折腾她出丑吧?“那咱们要带点什么去么?”
赵成材一笑,“不用了!您是长辈,不过来凑个热闹就行了。倒叫成栋准备个东西来,不用太费钱的,哪怕写个字呢,是个心意就行了。”
赵王氏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表示一下。既然这做媳妇的都这么大方出钱给她翻修房子了,她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
赵成材回头又叮嘱了一句,“那柳氏面前可别露了形迹,免得她又疙疙瘩瘩的生出事来!我过完娘子生日得去郡里一趟,等回来了,拿点钱打发完她也就是了!最近没事,少让她去我们那边,她去了也不过是玉兰闲聊,倒不如安安分分就留在家里支使她做些事吧!”
赵王氏终于同意了,“既要修房子,正好有借口留她看家了。到时由你处置吧!”
(ps:红果果的期盼这恶劣的寒冷天气快点结束!冻得手指头僵硬,都码不动字了。亲们也要保重身体哦!)
第二卷 (二○一)猜疑
(二○一)猜疑
赵王氏嘴上虽有些唠唠叨叨。但还是诚心实意给章清亭办事的,怎么说这媳妇也不是外人,她那马场也是自家的,若是真给人糟蹋了,她也心疼。
接了那个找狗的活,二话不说,翌日一早和赵老实同去收拾了地里的庄稼,就满乡里转悠着打听去了。出门前特意交待了柳氏,“就在家里看着,可别乱走!”
柳氏应了,满心以为等她回来,自己便又可以去胡同那边了。
可没想到,赵王氏带着只牧羊犬回来之后,仍是不放她出门,“这天渐热了,你在家熬点绿豆粥摊着,晚上好喝。”
这么简单的事情,赵老实下午也闲在家里呢,让他做不行么?柳氏心里虽有这疑惑,到底不好意思张口,就寻了个借口。“我这不是想着把狗送去么?这大日头底下,免得您晒着了。”
“不用了!”赵王氏自己牵着狗出门,“我正好过去瞧瞧他们,你那芽儿还那么点小,背来背去的,才怕她中暑了呢!若是得了空,倒是给她做件褂子吧!我那儿还有些家里以前开店剩下的布,你裁两块去。”
柳氏心里纳闷了,这抠门的老太太啥时候大方起来了?章清亭以前剩下的布料她不是没瞧见,就那些零零碎碎的布料,赵王氏也没舍得给她,都是些剪剩下实在没用的边边角角才给她糊了做了几双鞋垫子,还多被她收了去。
今儿这事,不象是她的作风啊?难道是秀才交待了,让好好待她?柳氏这么一想,自己心里头又暗暗高兴起来。做娘的再怎么也是愿意打扮自己孩子的,她倒是高高兴兴的真去拣了两块鲜艳点的料子,给小闺女做衣裳。
糊弄完了她,赵王氏心里得意,牵着狗去了胡同。
先去瞧赵玉莲,午后炎热,铺子里没什么人来,静悄悄的,伙计们都坐在长凳上打盹,见她进来才赔笑着招呼。赵王氏把狗交他们看着,进得里头,却见闺女没睡。正低着头专心绣帕子。
赵王氏站在她后头瞧了一会儿,她也没发觉,倒是赵王氏自己掌不住笑了起来,“人家都绣蝶戏花,你咋绣个蜻蜓戏花?”
赵玉莲唬了一跳,抬起头来才瞧见是娘来了,“这不是给大嫂做个寿礼吗?因她的名儿才绣的这个!娘您看好看么?”
“好看!我家小莲从小就心灵手巧!”赵王氏慈爱的摸摸小闺女的头,“旺儿呢?”
赵玉莲冲楼上一扬小下巴,“午睡了,还没醒呢!过一会儿再叫他,这不睡老瞌睡,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了。”
“他最近好些了么?”
“好多了!又能多认得几个字了,二十以内的加减基本也学会了,就是乘除还弄不清楚,慢慢来吧!” 赵玉莲脸上有些笑意,怕娘又想着伤心,她倒主动问起,“您今儿来有事么?”
赵王氏一笑,“你那嫂子不是要给她弄条狗么,我就弄了来了。正好还有件事问你呢!”她怕人听见,附在闺女耳边问起。“你们都准备东西了,你说让娘准备个什么好?”
赵玉莲扑哧笑了,“哪用您准备什么?大哥只让我们闹着玩呢!哪里就是正经要东西了?娘您不弄了条狗么?这送她不就完了?”
赵王氏嘴一撇,“哪有送狗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说出去让人笑话!我本来想着给她扯身衣料的,可你也知道你大嫂那怪脾气,怕花了钱还买她个不满意。你这丫头最是善解人意的,倒是帮娘好生参谋参谋。不过呢,也不能太贵,娘手上最多也就能备得起一二两的东西。”想想似乎自己又显得小气了些,伸出一巴掌,“最多五两!”
赵玉莲知她娘性情,肯拿出五两银子已经非常大方了,“这礼也不算太轻了,可嫂子想要什么,还真不好说。若往大里说,当然是送她匹马最好了,可这也不现实!”
赵王氏两手一拍,“那不现实的就不说了!只说你母亲备得起了,对了,还有你二哥呢!你们都送什么了?”
赵玉莲一一道来,“明珠是要帮大嫂干一天活,让她歇一日。元宝银宝准备合伙写副对子,我让旺儿也写个寿字。姐说她现在身上不耐烦,不愿动针线,到时就做几个大嫂爱吃的小菜和点心。小蝶不会绣花,打算做双鞋子,金宝说还没想好。依我说,二哥那儿不如让他也送个嫂子能用得上的东西吧!”
她想了想。“这天不热了么?蚊虫也多,不如让二哥就买一对香包,放两个紫金锭送嫂子就成了,又能清热解暑的。”
赵玉莲一提到跟药有关的东西,赵王氏忽地想起件事来,“我知道送你嫂子什么了!”
赵玉莲刚想打听,赵王氏却卖起了关子,“到时有你们知道的时候!”
她牵着狗去前头了,又和众人闲话了一回。赵玉兰现在肚腹高高隆起,孩子都在里头都会动了。孕育了这么久,她对那孙俊良的仇恨之心渐渐淡去,倒是对自己亲生的孩儿更多了一分疼惜之意。
赵成材早有筹谋,若是赵玉兰想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一是孙家自上回一事后着实破了不少财,现在孙俊良也走了,孙家二老在家养病,根本再无余力照顾孩子。二是可以借口孩子年幼需哺||乳|,离不得娘亲,且混上个三五年再说。就是这孩子必须知会他家一家,姓孙也是不能改的。
赵玉兰倒不介意,“那孙大圣还姓孙呢,姓孙的也不全都是坏人!我就盼着是个丫头,他们家说不定就不来要了。”
这也是大家的心愿,都盼着是个千金。相对来说,留下来的机会就更多了。
赵王氏细心叮嘱了她一番,让她好生保重,又核计着该帮她准备些小孩子要用的东西,见天色不早,便准备回去了。
赵玉兰忽地问起,“柳嫂子今儿怎么没来?”
赵王氏在这儿说话便没了那么多顾忌,“你大哥打算打发她走呢!不让她过来走动了。”
那又为何?赵玉兰很是诧异。
赵王氏道,“她一个寡妇人家,又那么年轻,留在咱家总有些不大方便的。”
赵玉兰有些物伤其类。替她可怜,“就不能留下她么?”
赵王氏叹道,“这就是做女人的苦楚了,若是娘家人好还好说,若是不好,象这样流落在外的,就不易谋生了。不过咱家也没亏待她,你哥说她走时,还要打发她钱呢!这话你可别在她跟前说,免得她生起别的心思。”
赵玉兰心虽不忍,但也老实记下了。
此去无话,只柳氏在那头渐渐察觉出些不对劲来,小孩儿的衣裳剪裁简单,不过半日工夫便做成了,可一连几天,赵王氏都用各种借口留她在家,不让出去,那就有些不对劲了。她心里就象憋了个闷葫芦,又不敢问得太急,只好耐下性子等机会。
书院那儿,除了那天弄了个死猫事件,这接下来的几天就平静多了,连章清亭那马场也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事件。
赵成材因想着过几日要离开家,便想着要去找孟子瞻拜托一下家里的事情。可又顾虑这位新大人心思颇重,怕一个不好,还惹他疑心,有巴结马屁之嫌。说不定这些天的安宁里头就有他的功劳,自己未免又多此一举了些,在家徘徊不定,有些纠结。
章清亭想了想,“你纵去了应该也没多大关系,其实这些达官贵人也是人,也跟寻常人一样,干了好事喜欢人奉承,做了错事不愿人提起。只是想法多些,什么事都不喜欢人做得太过了。咱们家的事情横竖扎兰堡是人尽皆知的了,你若是去了也是人之常情。就拜托一下说几句话。他作为本县的父母官,也未必就会多心。”
赵成材听了甚觉有理,“那我就等明儿下午,正大光明的去走一趟,也不带礼物了,就这么清清白白说几句话,可能还好些。”
章清亭忽地一笑,“那你这回去郡里,我又有一样礼物送你!”
“什么礼物?”赵成材涎着脸调笑,“你不如把你自己打包送我!”
章清亭脸上一红,“都跟李鸿文学坏了,满嘴的疯言疯语!”自进内房抄书去了。
赵成材叹气,要是真跟李鸿文学坏了,他现在还在这儿正襟危坐着看书?那厮虽然不敢踏足烟花之地了,但家里的通房丫头还是有两个的。
赵成材以前也曾怀疑,这些富家子弟又不象他们这么穷的没心思,没成亲时怎么可能打熬得住?后来跟李鸿文混熟了,才听他说起。据李鸿文说,这样丫头连妾都算不上的,非得等妻室正式进了门,再瞧着夫人意思给名分的。
“那要是生了孩子呢?”赵成材当即想到这个问题,别的都好说,有了孩子怎么办?
李鸿文挑眉一笑,“一般不会让她们怀上的!”
还有这巧宗儿?赵成材真是好奇,李鸿文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听得他面红耳赤,心却怦怦直跳。
不能想了!赵成材收回思绪,继续开始攻读圣贤书籍。
章清亭却也存着些小小心思,这秀才要送她什么寿礼?几个弟妹叫得倒凶,只有他总是笑着也不言语。难道真就几两银子买了菜打发了事?那未免也太俗了点吧!可自己问又不好问,心里却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别人都无所谓了,只希望他能带给自己别样的惊喜。
赵成材这日下午估摸着孟大人午睡醒了,才去了衙门。
衙役见了他打趣,“赵秀才,今儿又来打哪桩官司?”
赵成材呵呵笑了,“打嘴皮子官司!见面也不说点好听的,孟大人在么?”
“在呢!跟卫管事他们在商量治旱的事情,你先坐会儿吧。”
“咱们这儿哪有旱啊?只雨水却比往年少了些。”
“咳!你们住在集市里哪里知道外头的光景?象咱们这儿地势低一点还好,附近几个乡里高一些的地方,好多农田都旱着呢!还要雇车来我们这下游驮水回去浇地吃用,可辛苦着呢!”
赵成材面色也凝重了起来,“这要是旱长了可了不得!前些年闹那回大旱灾不就是这样?这只要旱了必闹蝗虫,管你多少庄稼,只要那蝗虫过了,就颗粒无收了,最苦的还是咱们老百姓!”
“谁说不是呢!若是再不下雨,我家里都准备再囤些粮食了,你们家还那么大马场呢,可更得早做打算才是!”
这一层赵成材却也想到了,回去打算和章清亭商量商量。
那今儿这趟来,是不是不大赶巧呢?赵成材皱眉踌躇,却仍是坐了下来。
等了一时,见卫管事他们散会出来,打过了招呼。卫管事便说起现在正忙,已经派人去丈量了他家房屋,也画了图形,不过现下着实没空弄,得等忙过了这阵才有空去整治。
当然是正事要紧!赵成材很是理解,也不多说,让他自忙去,进来拜见孟子瞻。
就见县官大人那脸色虽有些疲惫,但精神还是不错的。见了赵成材让他坐下,笑问何事。
赵成材重又施了一礼,“我家之事,全乡尽知,大人心地公道,处事严谨,我们心里常有感激涕零之意。只是大人在官,我们在民,不敢太过逾矩,只好记在心里。因不日即将赴郡里求学,有大人在此,在下虽心知是出不了差池,只是我等凡夫俗子,却仍少不得来置喙一句,万望大人勿怪!”
孟子瞻听得笑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见怪的?放心,本官既身为父母官,自要维护这一地百姓安宁。放心去吧!”
赵成材道过谢,却又不走,“大人脸色不大好,可是为了治旱之事忧心?方才来得早,听得官差说起两句。身为当地百姓,不知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尽力的地方?”
孟子瞻听这话有点意思,抬起眼来笑道,“你若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但讲无妨!”
赵成材浅笑,“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却是个笨法子!因我家现不有个马场么?那儿就临着河,用水极是方便的。现下配种完毕,马儿每天养着也是要它们跑来跑去活动筋骨的,倒不如让它们送一趟水到附近,虽说咱们马少,尽不了多大的力,但众人拾柴火焰高,多少也能替那些受灾的百姓尽一份心。”
孟子瞻点头赞赏,“果然好主意!青柏。”
他微一示意,青柏就递上一份榜文给他,墨迹仍湿,应是刚刚写就,里面内容便是号召全乡百姓将有余力的牛马借出,给那些周边旱地驮水去。
赵成材瞧完奉承了句,“还是大人先行一步,想得更为周全。”
孟子瞻一笑,“不必客套,咱们这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赵成材道,“这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本就是乡邻本份,我们别的力尽不了,这马场就全凭大人调度了。”
孟子瞻很是满意,当即吩咐,“把赵秀才家列在一位,随榜文一起发出去,再让衙役宣讲,看能征多少牛马,各自划定最便捷的路径,先往几个重点地方送去!”
青柏应下,自去办理正事了,赵成材也不打扰,告辞回去。
进了家门,却发现家中多了一个小子,看着生得甚是老实,很乖顺的冲他行礼。
张发财乐呵呵的介绍,“这就是我们当家的赵大哥了。成材呀,这是大闺女刚挑的个小厮,叫保柱,以后就归你使唤了。”
赵成材还真的惊喜了一下,“娘子人呢?”
“在方家说话呢!他家也添了一个小子,咱家这个,方老爷子说是送你媳妇的寿礼呢!真是太客气了!”
赵成材便也走过去道谢,却见金牙婆也在,跟他见了礼本说就要走了,赵成材却趁机跟她说起,想让她把柳氏带回去之意。
金牙婆倒紧张起来,“可是她行差踏错了什么?”
“没有的事!”赵成材反倒解释,“您也知道,她还这么年轻,咱们这小门小户,本来就人多手杂的,把她搁在中间,也着实让她受委屈了。”
金牙婆知他怕有瓜田李下之嫌,叹了口气,“我当初也劝过她,与其出来帮工,还不如重寻个好人家嫁了。也省得年纪轻轻就抛头露面的,总是不雅。可她那时身上还是热孝,怎么行得了事?不过现在该当无妨了。说句话你们可别笑话,咱们这没念过书的人,不讲守孝三年的,只要过了九九八十一天,就算是满服了。也亏你们收留了她这么久,我这就去替她寻寻人家,过些天就来接人。行吧?”
这个迟几天倒是无妨。赵成材和章清亭都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倒是替她寻户正经好人家,在我们家住了一场,到时也送她几样嫁妆吧!”
金牙婆笑了,“真难得见你们这样仁义的东家,怪不得我方才问那俩丫头,都夸你们好呢!那我也做一回好事,定给她寻个实诚人家,让你们也能放心!”
送走金牙婆,赵成材方把衙门之事说了。
方德海点头,“这忙确实该帮的,若是大伙儿种不出庄稼,别说马场了,连咱们人都没活路了!那还谈什么?”
众人皆无异议,赵成材回家当着众人谢过章清亭,二人关了门却说起了反话,“是不是怕我在外头拈花惹草,所以特意找个人看着我?”
章清亭又羞又恼,“我是让他带你出去后,把你卖了呢!”
赵成材厚着脸皮打趣,“你真舍得?只听说谋杀亲夫的,还真没听说谋卖亲夫的?你打算卖多少钱?”
章清亭气不过狠狠跺了他一脚,“不要钱!我还倒贴一文!”
赵成材疼得直呲牙,“我虽一文不值,你也不至于下这样狠手啊!”
章清亭恨恨的磨着牙,“忘了本姑娘以前干什么营生的?杀猪的!”
赵成材揉着脚一脸鄙夷,“你还杀猪?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杀头活猪,我从此跟猪姓!”
章清亭无计可施,翻个大大的白眼走了。死秀才!讨厌的秀才!
初六一早,柳氏就见赵王氏就反复叮嘱赵成栋要他下午早些回来。而那堂屋桌上,还摆着对新香包,还弄块红绸子包着个不知什么物件,神神秘秘的谁也不许动。
柳氏照例准备饭菜,却发现今日这数量足足比平常短了一倍,赵王氏不得不解释了句,“我们晚上到胡同那边吃饭,你就在家看家吧!”
柳氏应下了,心里头却越发的猜疑,他们家这是有什么事了么?不行!一定得去问问。
送走了赵成栋,赵王氏老两口也赶着驴去地里头干活了,柳氏便掩了门,假托孩子不舒服,请邻居帮忙照看一会儿,拔脚便往胡同而去。出门前想了想,手里还拿了两副鞋垫,若是问起来,也有个说头。
先不敢进赵家门,却在方家后门探头探脑的瞧着。因怕有人来租房子,那方家丫头小青倒是时常来后头看着的。今儿怎么却换了个陌生小厮?
她等了一会儿,终于见着小玉出来打扫了,忙唤了一声。
小玉见了她,愣了一下,走近说话,“你怎么过来了?”
柳氏扯谎,“芽儿早起有点咳嗽,我带她去瞧瞧大夫,可喜没什么大事。最近家里好么?”
“挺好的!”小玉应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柳氏见她神色,立即把怀里的鞋垫给她,“我这刚做了两条鞋垫,给你和小青一人一对的,咱们说起来也是一日来的,总该相互照应些才是。”
小玉收了她的东西,心下有些不忍,“柳嫂子,你真是个好人,可惜,就让这身份带累了!”
这话什么意思?柳氏当然要问个明白。
小玉便把那日听到赵王氏和赵玉兰的话学给她听了,“昨儿个,还听小青说,秀才他们托金婆婆再给你找户好人家呢!还愿意送你陪嫁的。他们家也算是好人了!”
柳氏听完,却如同半空中无端端炸响一个焦雷,整个人都懵了。
(ps:今日小寒,三九隆冬……秀才激灵灵打个冷战,本周还米人打赏呢!寒……嘿嘿!)
第二卷 (二○二)寿礼里的心思
(二○二)寿礼里的心思
柳氏不知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的赵家。旁人只见着她素白着的一张脸,三分象人,七分象鬼。
赵家要打发她走?那么温和斯文,总是以礼相待的秀才要打发她走?他为什么要打发自己走?自己又能走到哪儿去?要她嫁人,再嫁个什么人?
柳氏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在炕沿上也不知坐了多久,只到听见女儿尿湿后的大哭声方才惊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了尿布,她略定了定神,才慢慢的回复了些神智。
正想好生琢磨琢磨,却见院门声响,是赵王氏他们回来了。
赶紧迎出来,赵王氏见她脸色不好,有些疑心,“你这怎么了?”
柳氏勉强赔笑,“方才不小心让芽儿尿了炕,正收拾着呢!”
哦!赵王氏没再追问了,柳氏比平时越发小心谨慎的生火做饭,可到底还是走了神,炒菜时多抓了把盐,洗碗时又跌了个盘子。
赵王氏甚是不悦。“你今儿这是怎么回事?神魂颠倒的,难道竟是做贼去了不成?”
若是平时,柳氏也没往心里去,可今儿不同,顿时紫胀了面皮,窘得一头汗。
“算了算了。”赵老实劝了一句,反正她在自家也呆不了几天,得过且过吧!赵王氏想想也就罢了。
收拾了碗筷,柳氏再不提去胡同之事,抱着芽儿回房午觉,可她哪里睡得着?一面轻轻拍着孩子,一面认真思忖未来的出路。
跟金牙婆都知会过了,看来赵成材是真心要打发她走的,亏她起先还动了那个心思,真真是臊死人了!可自问并没有在他面前行差踏错啊,他为什么就是容不下自己,要撵自己走呢?
柳氏百思不得其解,忽地想起那日章清亭对她说话的情形,心中一动,怕不是她想撵自己走吧?若说自己在他们家得罪了人的,就只有她了。定是她见自己那日出来说了话,又生得貌美,所以妒忌了,然后在秀才面前煽阴风点鬼火,才惹得他要打发自己。
越想越有可能!柳氏把满腔忿恨尽数记在了章清亭的头上,咬牙切齿暗骂个不休,可更加发愁的是。这往后可怎么办?
自己这再嫁之身,又拖着个小闺女,哪里有正经好人家肯要她?就是要她,也无非是做个穷庄稼汉子的黄脸婆,一辈子累死累活也没个出头之日。再不就是嫁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要想做黄花大闺女时那么挑三拣四,拣个得意后生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若是没有遇到赵成材之前,柳氏对这样的际遇还是能够接受的,甚至还会觉得庆幸,可是人一旦有了比较,就会生出许许多多的不甘心。
凭什么她一个杀猪女都能做秀才娘子,还得那么大条胡同和马场,自己哪点儿不如她,凭什么就得过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要撵我走,我偏不走!柳氏赌气想耍赖了。可真要留下,这没名没份的,怎么可能留得下呢?纵是拖得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柳氏前思后想,也没个正经主意,柳眉深蹙。芳心揉碎,直把章清亭恨之入骨。
下午赵成栋果然依着娘的吩咐,回来得早些了。赵王氏又让他去洗了个澡,一家三口都换了干净衣服,收拾齐整了,这才捧着礼物去给章清亭过生日。
出门前嘱咐柳氏,“看守好门户,别睡死了,留盏灯!”
柳氏低头应下,也没心思去问去干什么了。
赵成栋倒笑着客气,“你家芽儿喜欢吃什么点心?我去哥那儿拿些给你!今儿是嫂子过生日,肯定做了不少好东西。”
原来是给那个杀猪女过生日啊!柳氏心中冷哼,也不怕折了你自己的寿!对着赵成栋敷衍的一笑,摇头说不用了,安安静静回了屋子。
赵王氏见她忽地这么老实,倒有些不惯,“这女人怎么了?莫不是病了吧?”
赵成栋笑道,“人家说话您嫌人家闹腾,人家不说话了您又嫌人家有病,这可真是难做人了!”
赵王氏白他一眼,“就会替那小蹄子说好话!不过,也说不了几天了!”
“怎么?”赵成栋还不知详情。
赵王氏便把要打发她走之事说了,赵成栋心中觉得可惜,只是大哥那儿,他也不敢得罪,只在他娘跟前撩拨,“真不留了?柳嫂子其实人挺好的,干活又不要钱!”
赵王氏自己养大的儿子如何不知脾性?瞥了他一眼,“那有什么法子?你哥说的也对。瞧你这些天。见了她就跟苍蝇见了屎似的,早点打发走了也好,落个清静!就是再要人来,你哥说了,等明后年再弄好的吧!”
赵老实喜孜孜的道,“前两天那卫管事还派人来量房子了,回去说要画个图再来给咱们改建房子呢!这个年下可就有了,你倒是可以想着要添置些什么家俱,跟你母亲说说。”
赵成栋听了这些倒是欢喜,把那些不悦丢开,缠磨着赵王氏要这要那。
赵王氏绷着半天脸,最后架不住儿子死皮赖脸,终于笑了,“别胳肢你母亲了,没瞧见我这还拿着东西呢!”
“什么宝贝要这么捧着?”赵成栋很是好奇,连赵老实都不知。
赵五氏一扬下巴,“这可是正经好东西!你那脏手别乱碰!”她忽地想起一事,“嗳,孩子他爹,既成材要给咱们换家具,索性把成栋成亲的东西也就一起添置了吧!免得二回又费那个钱。”
赵老实觉得很好,“这倒是真的,反正成栋也就是这一二年的事了。成材和他媳妇挣两个钱也不容易,这不房子也翻新了吗?不如就趁这回弄好了,到时差点什么再添置便是了。”
赵成栋听说要给自己置办成亲用具了,更是高兴,喜气洋洋的点名置办,“就要跟哥他们那新房子一样的家具,使得么?娘!”
赵王氏抿嘴一笑,“你这孩子还是搭了你哥的福,你瞧你哥成亲时咱们家里有什么?到你这儿可大不一样了!你可得记着你哥的好,回头我问问你哥,那些东西一共花了多少钱。除了书柜你用不上,其他照样给你添置就完了!”
赵成栋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把柳氏不知抛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满心只憧憬着自己的娇妻美眷,华屋丽服。
到了新胡同,张发财早收了铺子,只留一小门供人进出,里头大客厅先摆了一桌子茶点,一家人除去在马场办事的几人还没回来,其他的都在,正展看着银宝元宝和牛得旺三人写的寿字和对联,品头论足。
寿星今儿穿了件淡粉绸作底,浅绿镶襟的夏衫,配条石榴红裙,十分的清新淡雅,又带了几分喜气。
众人皆说好看,只赵王氏一照面就挑剔,“也太素淡了些,怎么不弄件大红的衣裳穿上?”
章清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赵成材早上前接过娘手上的礼盒,“这什么好东西?娘您还包这么严实!”
赵王氏却不许他接,只召唤章清亭,“媳妇,去把你那屋里收拾个干净香案出来,你亲自洗了手来摆上去!”
章清亭纳闷了,难道给她请了尊财神回来?
众人都好奇的围观看,等章清亭在赵王氏严密注视下把这个红绸包的物件请到香案上摆好,拆开,顿时,脸红到耳朵根子。
神像是不假,却不是财神,而一尊白瓷的观音大士,怀中抱着一个小娃娃,笑容可掬。
赵王氏很是得意,“这送子观音可是我特意请了来,还送到庙前开过光的!媳妇儿你好生供着,早晚三柱香,定能保佑你早日为我们赵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众人忍不住都在那儿呵呵闷笑。尤其是赵成材,简直是笑到了耳根子,章清亭忿忿的瞪着他,眼睛都快冒出火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正尴尬着,忽听楼下丫头小玉在喊,“秀才大哥!姨太太来了!”
众人迎出来一瞧,果然是牛姨妈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可巧就碰上这生日了。闻知此事,牛姨妈当下就摘了手上一对金钏子送了她当寿礼,“你们年轻人不定喜欢这样式,既送了你,自己拿去改了都是使得的,可千万别不好意思!”
章清亭十分感激,和赵成材一起又道了半天的谢。
牛得旺见了亲娘自是欢喜,叽叽喳喳说着学堂里的事,倒是赵玉莲懂事,“旺儿听话,姨妈跑了这大半日,肯定乏了,先让她回去歇歇,洗个脸换件衣裳再来说话吧!”
牛得旺最近听了二十四孝的故事,便主动提出,“那我给娘打水倒茶!”
听得牛姨妈欢喜不已,先牵着他回去收拾了。
这边赵成栋也奉上香包一对,并给嫂子拜了寿,大伙儿就等着马场那边的人回来再一同开席。
却不料孟子瞻忽然坐着官轿到访,赵成材忙迎了出去。孟
子瞻瞧他们家光景,“你们这是要办喜事?”
赵成材这才说起,“拙荆生辰,小小庆贺一番。”
孟子瞻一笑,“那本官来得倒巧了!”一面命人送上面铜镜,原来这是官府给愿意出牛马资助拉水的大户人家,背面镌“仁善积德”四字,算是个小小的褒奖。
赵成材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当即摆在大堂正中。
孟子瞻笑道,“既然尊夫人做寿,本官也不能空手来贺,请借笔墨一用。”
章清亭忙吩咐弟弟们捧出笔墨和宣纸,孟子瞻择了一张大小适中的,挥毫泼墨。因是夏日,便画了一副并蒂荷花鲤鱼图,又添上一只小小蜻蜓展翅其间。
看着众人皆笑而不语,孟子瞻怔了,“此画不妥?”
“此画没有不妥,只是……”赵成材从章清亭手中接过了丝帕展开,“这是小妹所作的寿礼,却与大人所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孟子瞻也忍俊不禁,“那是本官拾人牙慧了!”
一时画完,盖上私印,便告辞要去别处送铜镜了。
赵成材送出门来,抬眼却见张金宝赶着马车,载着方明珠和张小蝶回来了,“阿礼还在后头,说要去取件礼物,让我们先来!”
他要送什么?赵成材迎着弟妹们进了屋,心下猜疑。
晏博文早就倾其所有,为章清亭订做了一份厚礼,正兴冲冲的往她家而来,迎头却撞上了新任知县一行,为了往来方便,他特意骑了烈焰,高高坐在马上,让人看得特别清楚。
孟子瞻端坐轿中,放了轿帘自是瞧不见,却猛然听到一贯沉静的青柏忽地惊呼,“晏二公子!”
他心一沉,立即掀开轿帘,目光正与晏博文撞个正着,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都变了颜色。一个青,一个白。青的是孟子瞻,白的是晏博文。
“落轿!”青松替主子喊了一句。
孟子瞻摆手,眼神地仍定定的盯着晏博文,吩咐,“找个清静地方!”
青松立即引着衙役往河边林地而去,孟子瞻官轿在前,晏博文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一般随他而去。
在河边寻了一块清静之地,青松带着衙役远远警戒着,青柏跟在三五步远伺候。
晏博文见到了又一位昔日好友,少年游伴。可甫一开口的声音,却是苦不堪言,“子瞻……对……对不起!”
孟子瞻冷哼一声,“若是可以,我宁愿今儿是我站在这里,跟你那个好大哥说声对不起!”
“真的……”千言百语哽在喉间,却是那般无力。晏博文目光沉痛,如祈求脱困的小兽,“我……我已经失去所有了……”
“可你至少还有性命!”孟子瞻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和自制,原本英挺的脸上满是伤痛,隐有泪光浮现,“可我弟弟呢!子眭呢!你把他给我还来!”
“对不起!”晏博文红着眼自责得心都扭曲了,凝结了的伤疤再一次迸烈,伤得鲜血淋漓。
“十七岁啊!他才十七岁!”孟子瞻愤怒的咆哮着,“你十七岁,不过是失去了三年的自由,贬为庶民,被逐出家门,失去了荣华富贵!可你活着,你渡过了十八岁,十九岁……将来还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你家纵然不知道你的消息,起码还可以为你担心,为你祈福,因为他们知道你还是活着的!可子眭呢?他就永远留在十七岁了!我们家只能向天一神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