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丑女 如菊第1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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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也闻声从院子里赶出来,见这婆娘堵住自己孙子和外孙子骂。气得就要上前理论。

    菊花忙拉住她,沉声问板栗道:“板栗,咋回事?”

    板栗还没开口,柳儿娘跳起来又是一大篇话,大意是张家和郑家的娃儿仗着人多,欺负她孙子。

    她一边喷口水。一边从身后拉出两个结实的小娃儿,一个跟葫芦差不多大,另一个跟青山差不多大,长得跟孙铁柱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孙家后代。两人身上都滚了一身灰尘,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葫芦站在她面前,等她说完,皱着小眉头道:“谁欺负他们了?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柳儿娘眼一瞪,牵着小孙子的衣襟直抖,一叠声地问道:“闹着玩?有这样闹着玩的?几个人压在板儿和七斤身上,瞧这身上糊的泥巴。就这样欺负人,欺负了人还不承认?”

    黄豆虽然人小,却最是个精明的,又不肯吃亏,他把青山往前一推,大声道:“是板儿先把青山小叔推倒的。瞧我小叔身上也有灰。”

    杨氏听了大怒,一捋袖子就要上前跟柳儿娘吵。

    葫芦一侧身挡住奶奶,小脸绷得紧紧的,对她道:“奶奶不要插嘴,这是我们小娃儿的事,大人不要搅进来。”一边对板栗使眼色。

    杨氏想跟孙子说“这老娘们就是煮不烂的,你吵不过她的”,却被菊花一把拉住,往回拽。她狐疑地瞅了闺女一眼,不明白为啥她当娘的站一旁瞧着,倒让娃儿跟一个婆娘吵。

    柳儿娘跟黄豆吵了几句,哪里说得过他,这娃儿从小就跟哥哥姐姐妹妹们吵惯了的,小嘴巴特会拐,一扯扯老远,都没边了,气得柳儿娘对他直瞪眼。

    菊花忍不住偷笑起来,梅子也悄悄地捏了捏她手心。

    板栗趁着柳儿娘喘气的当儿,上前跟小大人似的对她道:“孙奶奶,你来了现在,一直说不停,也不让我们说话。你问问板儿,我们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一个村的小娃子,哪天不都是打打闹闹的?我跟泥鳅一天要打好几架,谁也没生气过,三顺叔也没跑来骂我欺负泥鳅,我奶奶也没去骂泥鳅欺负我。”

    秀气的泥鳅依旧留着杩子盖头,只在顶门上扎了个结,他听板栗这么说,便往前一站,睁着黑亮的眼珠对柳儿娘道:“孙奶奶,我们常打架的。我还跟亮子打架哩。我打不过他,就跟板栗一块上,才把他打倒了。大嘴叔也没骂过我们哩。”

    阔嘴巴、大鼻子的赵亮听了这话。呵呵一笑,嘴巴裂到耳门,摸着脑袋连连点头。

    葫芦却问那个大一些的小娃儿道:“七斤,那往后是不是咱们都不要理你了?为这点小事把大人都扯进来,说那些有钱了、当官了的话,谁都跟你这样?”

    七斤听了心慌,又见小伙伴们都鄙夷地瞅他,觉得很丢人。遂涨红了脸对奶奶道:“奶奶,我们闹着玩的。哪一天不打几架?刚才是板儿推倒了青山,我们才哄到一块打闹的。我跟板儿又没摔坏了。你快去姑姑家吧。”

    柳儿娘见孙子帮人家说话,以为是被欺负怕了。气得脸都变了色,喝骂道:“你个缺心眼的小砍头鬼,人家哄你哩,你当真哩?这打了人,还编出一套理由来,个个都帮他老张家。嗳哟!这清南村没法住了……”

    她拍着大腿干嚎起来。

    却听一声清脆的童音大喝道:“葫芦,板栗,走啦!咱们男人家,跟她个娘们掰扯啥?你能扯得清?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菊花听了一呆,循声望去,却是赵锋那娃儿,真是好大一个 “小男人”――

    头上扎着两个小羊角,穿着紧身利落的短装,手里握着张杨送他的木剑,轻蔑地瞧着柳儿娘。见她收声张口结舌地看向自己。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然后翻眼望天,一副不把她当回事的吊儿郎当相。

    柳儿娘咽了下口水,她还真有些怕这娃儿:一岁多的时候就敢跟她打架,这会子都九岁了,壮实的很,看起来倒像十一二岁的样子,要是她再骂。没准这小子就敢领着一帮娃儿把她一顿狠揍。

    正生气的时候,黄豆跳了出来,昂首挺胸,展尽平生所学,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话,噎得柳儿娘直翻白眼。一声也不敢言语。

    “就是,跟她扯不清。‘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斗大的字不识两箩筐,还喜欢骂人,也不嫌丢人。‘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板儿,‘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你自己说,咱们可是欺负你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菊花听得心里直抽,直想放声大笑,差点憋成内伤;小葱也很无语地瞅着小表弟,这娃儿想必觉得这几句话念出来吓倒一片人吧!

    板栗和葫芦一边一个,拉着这小子转头就走――实在太丢人了!

    旁人不懂,李敬文、泥鳅等大点的娃儿还是懂的,他们听黄豆胡乱拽文,一个个笑得弯了腰。

    柳儿娘不知小娃儿们笑啥,还以为黄豆说了好高深的学问哩,因为,她常听孙子在家读“子曰”。她不敢回话,怕说错了娃儿们笑得更厉害,只得恨恨地看了杨氏和菊花一眼,一言不发,拉着孙子转头就走,扯得两娃儿直趔趄,嘴里抱怨不休。

    这里众人哄笑着也跟在葫芦身后往郑家去。

    菊花见赵锋瞅着柳儿娘的背影,十分得意的模样,故意板脸道:“锋儿,你好本事哩。照你那话的意思,菊花姐姐也难养,是不是?”

    赵锋难得地红脸道:“又没说菊花姐姐。”

    菊花疑惑道:“难道我不是女子?”

    赵锋吭哧两声说不出话来。他不喜欢读书,哪懂那许多东西,也就记得几句现成的,这一句常被小娃儿们用来骂人,他自然就记住了。

    小葱撇撇嘴道:“这句话的意思根本不是说女人的,三叔乱说。”

    李敬文和泥鳅急忙问小葱,这句话难道另有解释?

    葫芦见小葱不说话,便主动道:“这个‘女’指的是‘汝’。”

    李敬文诧异地问道:“夫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葫芦等人看了菊花一眼,就不作声了。

    第五百三十零章 杨氏的高论

    杨氏见孙子小小的人儿,几句话就把柳儿娘这个难缠的婆娘说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她都还没上场哩。往年跟这婆娘吵架,就算打得鼻青脸肿,也没能让她松口认输退让,想不到孙子背了几句书,就让她闭嘴了。

    她心里着实得意,欢喜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对黄豆赞道:“黄豆还没上学哩,都会背书了。愣是说得那老娘们没话回。”

    葫芦见黄豆犹不知错,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气得伸手揪住他耳朵,揪得黄豆歪着脑袋躲闪,连连呼疼,偏另一边胳膊让板栗夹得紧紧的,挣也挣不脱,便高声嚷叫起来。

    杨氏急忙上来掰葫芦的手,一边责怪道:“你做啥揪他耳朵?”

    葫芦狠瞪了黄豆一眼,对杨氏道:“奶奶,你信他胡说八道!”

    杨氏诧异地问道:“咋了?黄豆背错了?”这是很有可能的,他到底才四岁哩。

    葫芦无奈地说道:“没背错,是……用错了。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听说没背错,杨氏放了心,嗔怪地对大孙子说道:“没背错不就成了。他才这么点大,用错了也难怪。”想想又纳闷,“咋用错了?奶奶觉得他念得顺溜的很,怪好听的。”

    小娃儿们听了又是一阵哄笑,菊花也哭笑不得地瞧着老娘。

    板栗对着黄豆呵斥道:“你好本事哩,啥话都敢往上堆,你当是堆稻草哩?这句子是这么用的么?”

    小葱皱着可爱的小鼻子道:“糊弄人呗!还真叫他唬住了。”

    黄豆不服气地嘀咕道:“又没背错……”

    杨氏见黄豆有些丧气,忽然一拍手道:“我说你们这几个娃儿,都赶不上黄豆聪明。怪不得往常你姑姑总说你们,拎着你们耳朵叫你们读书脑子要活泛些。我先还不觉得,今儿才晓得,你们还真是死脑筋。”

    这下,不但菊花愣住了,连葫芦几个都愣住了。一齐停下脚步,站在郑家院子当中,不明所以地瞧着杨氏。

    杨氏见儿子闺女孙子外孙子一齐看着自己,对葫芦翻了下眼皮,说道:“咋了,还不服气?奶奶也是斗大的字不认得一个,也不晓得你们为啥说黄豆错了,也不管咋样才算对。奶奶就晓得一样:你们吵了半天,也没让那婆娘歇嘴,还越骂越凶,可黄豆一开口。就把那婆娘说得不敢吭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奶奶就觉得,黄豆他就是说对了。”

    最后一句话是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出来的。

    小娃儿们都被杨氏的“高论”震住了,葫芦和板栗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便把目光投向菊花。

    菊花有些好笑,没想到娘还这么能说,换个角度来看,黄豆这番话确实唬住了柳儿娘。不过……

    她还没想完呢,就听杨氏又问道:“葫芦,板栗,你们说,那镰刀是干啥用的?”

    板栗撇撇嘴道:“砍柴呗,割稻、割麦、割韭菜,用处多着哩。外婆太瞧不起人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娃儿,咋能不晓得这个。”

    杨氏笑道:“镰刀都是用来割东西的,可是咱们把它绑在竹竿上,用来勾桃子,也没人说这么用不对哩。从来咱们田里都是种稻子的,再不然也要种旁的庄稼,可你娘偏弄了块水田养黄鳝泥鳅。这要是搁往常,我肯定要骂她瞎折腾。可是你瞧。那黄鳝和泥鳅比稻子还卖的钱多一些。买了荒地,总要种玉米、黄豆、山芋啥的,可你娘非要种竹子,种了竹子不算,还在林子里养鸡,我活了这么大。也没见人这么干过……”

    杨氏掰着手指头细数,越说越来劲,最后总结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咋用就咋用;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咋种就咋种;你们那个书也是死的,人是活的,非得那么讲究?”

    葫芦和板栗万没料到大字不识一个的杨氏居然说了这么大一篇话,他们心里很憋屈: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奶奶(外婆)说得有理,可又觉得黄豆那么说确实不对,因此满脸郁闷。

    李敬文和泥鳅等人也傻眼――郑奶奶的话好像蛮高深的样子哩!

    黄豆心里乐得找不着北了,不过他很知眼色,面上装作没事人一样,省得惹得哥哥姐姐们一起围攻他,他笑眯眯瞅着菊花,心想姑姑会咋说哩?

    菊花先是笑了一通好的,然后才搀住杨氏的胳膊,扶她去纜|乳|芟伦拢秩猛薅且捕颊伊税宓首拢哦匝钍洗蟠蟮乜湓薜溃骸澳锼档谜婧谩1妊玫姆蜃硬徊睿按掷聿徊凇!?

    杨氏虽然在据理力争,摆出一副死抬杠的样子,可听菊花真说她说得对,又疑惑又难为情起来,忸怩地问道:“你这闺女,就晓得哄娘,当娘是小娃子哩!”

    菊花咳嗽了一声,看着这帮才念了几年书、被杨氏绕糊涂的娃儿们,除了刘三顺家的泥鳅黄鳝、赵大嘴家的亮子、赵锋、李敬文李敬武兄弟经常去橡园玩,自己认得外,其他的娃儿都不大认得。

    她说道:“我娘说的话,一言以蔽之,凡事‘因时而异,因人而异,因地制宜’。黄豆背的句子没错,这么胡乱运用就不对了。可他偏偏用在跟七斤奶奶吵架的时候,七斤奶奶又是不识字的,被他唬住了,所以又用对了;换个识字的人就肯定要出丑,这是‘因人而异’。但今儿这么用,可以;明儿再这么用,就不灵了,因为七斤回家肯定要对他奶奶说,这是‘因时而异’。在咱们清南村,识字的人不多,刚才除了我,也就葫芦、板栗、李敬文、泥鳅几个大的懂那话的意思,若是换个地方,比如在清辉城里,又或者是京城,那儿读书识字的人多,你们想,要是黄豆说了这话,会是啥效果?”

    她扫一眼恍然大悟的娃儿们,笑道:“这就是‘因地制宜’了。当然。这么说有些牵强,‘因地制宜’通常有另外的意思,是根据一个地方的气候、水土、地势、人情风俗等,做些合适的事情。”

    泥鳅兴奋地说道:“我晓得了,我爹常说我小姑爷最会做生意了,见啥人说啥样的话,一人一个样。这不就是‘因人而异’了。”

    板栗乐呵呵地说道:“我们家从山上接水下来,就是‘因地制宜’了。还有。北方种麦多一些,南方种稻子多一些,我们这里又种麦子也种稻子,也是‘因地制宜’。”

    葫芦也似乎有心得。微微一笑,准备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惹得秦淼和红椒都扯着他问,偏他只是笑,就是不说话。

    赵锋跟着武断地总结道:“只要能说得那婆娘不敢龇牙,黄豆这书就背的对。”

    大家哄笑。

    菊花看着一帮萝卜头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跟梅子一起偷笑起来,杨氏也终于相信菊花是真夸她。顿时满脸笑容,觉得底气足了不少。

    梅子一边纳鞋底子,一边羡慕地对菊花道:“菊花,你能说好些道理,我就不会说。”

    菊花微笑道:“你不说,可是你为人行事就是最好的了,要不我能跟你这么好?有些人嘴上说一套。干出来的事却让人瞧不起。”

    梅子听了有些难为情,瞥了菊花一眼,却高兴地抿嘴笑了。

    吵闹了一番,小娃儿们叽叽喳喳地问板栗和葫芦,下午可是要去打兔子。待板栗说是后,立即一哄上前,围着板栗,说要跟他们一块去。

    泥鳅眼珠一转。冲着菊花讨好地笑道:“菊花姑姑,我想跟板栗一块去打兔子,我正好带了弹弓哩。”

    他因菊花跟他亲姑姑刘小妹像姐妹一样,所以也喊菊花为姑姑。

    菊花喜欢小娃儿,当然不会嫌弃他们来橡园,但也不大欢迎他们去。

    为何呢?因为山上也是有危险的。自家的娃儿。甚至娘家的侄儿们,出了事自己都能担着,可是别人家的娃儿要是在自己家的林子里被蛇咬了,或者是摔了,或者是被荆棘戳了手脚,那都是说不清的事。

    她便为难地对小娃儿们说了自己的担忧,又对他们道,如今也不算太忙,不如回家跟各自的爹说,让他们找一天空闲,亲自带着他们去张家山上打兔子,她回头就跟板栗爹说这事。

    李敬文懂事的很,他见菊花为难,便对小娃儿们说道:“菊花婶婶说的对,咱们这么多小娃儿去了,要是磕了碰了,大人肯定要怪婶婶。刚才七斤的奶奶不就是找事么?她家七斤还没咋地哩,就骂葫芦和板栗欺负人,这要是在板栗家山上碰伤了,那还不吵翻天了,再说,山上可是有蛇的。”

    梅子见儿子这么懂事,十分高兴,摸摸他头道:“等你爹哪天有空闲了,娘跟他一块陪你们去。今儿就不去了,反正菊花婶婶家的山又不能长腿跑了。”

    李敬文笑着点点头,转身找小葱说话。

    泥鳅等人听了,有失望的,有心急立即回家叫人的,各自做了选择。只有赵锋无所谓地说道:“我才不怕哩,我娘也不会找菊花姐姐的麻烦。板栗,走吧。你还在磨蹭啥哩?”

    于是菊花辞别杨氏,带着板栗等人回橡园,跟着一块去的还有赵锋和泥鳅。泥鳅家去叫了个小子跟着自己,却把弟弟黄鳝赶回去了,说他太小,跟着添乱。

    不说板栗和葫芦等娃儿在师傅教导下练习箭术,且说柳儿娘回到家,越想越窝火,拍桌子掼板凳地骂七斤和板儿不争气,连个四岁的小娃儿也比不过,害她丢脸。

    七斤还算聪明,书读得不错,虽然不能跟菊花似的,说出一番道理,却也晓得黄豆拽文,因此不服气地对奶奶道:“他那都是瞎说的。背书谁不会。”

    柳儿娘瞪眼道:“那你咋不背哩?”

    七斤嘟着嘴道:“那也不能乱显摆哩,白惹人笑话。奶奶没见敬文他们都笑了么?葫芦和板栗也把弟弟拉走了,就是嫌黄豆丢人。”

    柳儿娘立马来劲了,睁大眼睛问:“丢人?黄豆背的不对?”

    原来不是笑她哩!

    七斤摇头道:“背的对。就是……就是……”

    他苦恼地“就是”了半天,最后不耐烦地说道:“背书也不是随便背的,东扯西拉可不成。黄豆就是东扯西拉,所以才惹人笑。”

    柳儿娘问准了孙子,先前那些娃儿不是笑自己,而是笑黄豆,便大大地松了口气,等回过味来,就想着怎样扳回面子。

    她隔日就在外面说黄豆背书东扯西拉,小小年纪就会糊弄人云云。

    可是,那些大点的娃儿当晚就跟家里人学说了今儿河边发生的事,因此,柳儿娘不但没扳回面子,反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说她愣是叫一个四岁的娃儿念几句书就唬呆了,气得她半死,又无可奈何。

    这日,她带着个下人去村里碓房舂米,还没进碓房,就听见里面有媳妇说笑:“……都说黄豆能耐哩,将来怕是比小石头都厉害。你说这么点大的小娃儿,咋那么机灵哩,愣是把柳儿娘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气得怔住了,等反应过来,就要冲进去骂人,却听见杨氏的声音:“可别这么说。他一个小娃儿懂啥?跟着他哥哥背了两句书,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也就糊弄咱们不识字的人,叫那真正读书的人听了还不笑掉大牙哩!那天晚上我青木回家听说这事就骂了他……”

    柳儿娘简直要热泪盈眶:这话说得多实在!

    她不得不承认,杨氏这个时候没有趁机嘲笑她,而是承认自己孙子糊弄人,又承认她自己也是大字不识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厚道。想想自己跟郑家张家,到底也没大仇,一直闹了这么些年,算啥哩?

    她正心里五味杂陈,就见杨氏从碓房里出来,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看见她一愣,接着又有两个媳妇各挑了担米和谷糠出来,说道:“老太太,走了。”

    柳儿娘没说话,却也没像往常那样,对杨氏摆脸色,招呼挑谷子的小子,将稻谷挑进碓房去了。进去后,也没骂刚才说她闲话的媳妇。

    杨氏见这婆娘今儿难得安静起来,不禁暗暗称奇,回去跟刘云岚说了,刘云岚也猜不透柳儿娘打得啥主意。

    第五百三十一章 土产荟萃

    青山粉厂于九月一日开张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作坊,上门道贺的人却不少。槐子和青木在集上摆了酒宴,请亲朋好友、各商行、货栈、酒楼的主人及保长、衙门书办和班头等热闹了一场。家里也摆了酒宴请村里人,酒席开在郑家。

    同日,郑家的铺子也开张了,在秦枫的济世堂隔壁。青砖小瓦的房屋,屋檐下悬一匾额,上书“青山土产”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并不出色,就是青木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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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间铺面全都打通了,极为宽敞明亮,中间用矮竹屏风隔成数个区域。

    刘云岚开这个铺子,本是为了自家方便,主要卖些橡子面粉之类的东西。结果,她和菊花逐一细数,发现两家可卖的东西实在是不少。于是,菊花鼓励她索性弄齐全些,等抽出空来了,再建两个小作坊,配合这间铺子。

    因此,这铺子里除了橡子面粉、藕粉、山芋粉之外,另有酱菜区、干菜区、腊味区、干果区。

    酱菜区有腌辣椒片、腌子生姜、腌豇豆、香辣酱、腐||乳|、腌萝卜干、酱黄瓜、酱菜瓜、酸笋、腌雪里蕻(暂未上市,冬天才有)、辣白菜(暂时未上市,冬天才有),所以必须要重新开酱菜作坊了,不然卖完了还得去方家进货。

    干菜区有干笋、干蕨菜、干豇豆、干莴笋条、干木耳、干蘑菇、山芋粉丝、干辣椒、茄子干,野菊花也有,这些都是家里出产的。

    腊味区有腊肉、腊鱼、小干鱼、香肠、腊鸡、腊鸭、腌鸡蛋、腌鸭蛋,这也都是家里出产的,只是必须要重新建立腊味作坊了,不然还得从方家进货。

    干果区有桃干、杏干、柿饼、栗子、多味黄豆、五香花生、葵花瓜子、南瓜子、莲子、枣子。

    菊花跟刘云岚过来逛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不觉的,原来自家能出产这么多东西。她拉着刘云岚得意地笑起来。

    两人见铺子里生意不错,便商议了一下,决定只卖自家出产的,卖完就算。一来她们也忙,没必要把摊子铺太大;二来能保证风味独特,喜欢的人吃了后。他就惦记着这铺子了,今年卖完了只能等明年,越买不着越显金贵。

    所以,菊花刚把荷叶鸡的作坊弄稳妥。又开张了腊味作坊,谁让张家猪多、鸡多、鱼多哩。

    这些都不难,以前都是做熟的,菊花发愁的是抽不出人来管这腊味作坊。

    挑挑拣拣的,最后挑中了吴成的媳妇,也就是小喜的大嫂子来管理,何氏自告奋勇地说,她也能常过去监看,方才把这项目落实。

    从此后。张家和郑家养的猪、鸡等物就不对外卖了。不,是不对外卖活的了,而是自家屠宰,自家加工,然后在自家的铺子里对外卖,或者做成荷叶鸡之类的熟食在来喜的铺子里对外卖。

    刘云岚则开了酱菜作坊。其实之前为了备货,她早就安排人在家里做这些酱菜了。如今不过是专门另起一摊子,拨人拨房屋治家伙来做这些。

    两人原是出于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小心思,却把这土产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每一批货上市,都被哄抢,这就是她们没想到的了。

    九月初,待吴英和丁二成亲后,槐子便带着他们去了三元。买荒地置办铺子,然后一切交给两人打理,嘱咐他们具体事项跟张杨回禀。

    紧张忙碌中,菊花差点忘了一桩事,那就是她曾经答应过贺夫人,说等闲了要请她过来玩的。果然。贺老爷恭贺郑家作坊开张的时候,提醒槐子,说弟妹当初可是答应要请他夫人去张宅做客的,可别忘了。

    槐子好笑地看着他,说回去一定提醒媳妇。

    菊花听槐子回来说过之后,笑着盘算:打墙动土,索性多请几家,不然也得罪人。这种交际只能减少,却无法避免,除非你不跟任何人来往,那实在太奇怪了。

    她就跟槐子商量请客的事。

    槐子点头道:“偶尔来一次,也不算麻烦。若是怕家里张罗不开,就去集上清辉酒楼请个大师傅来,金掌柜也是咱们相交的,必不难说话。”

    菊花摇头道:“甭费心了,她们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像方家,各样富贵怕是都见惯了,我就是再精心准备,也难入她们的眼。因此我想了个主意,直接跟她们把话说明,请她们来捡蘑菇、采木耳、钓鱼、逮兔子和野鸡玩,各人所获的东西都归自己,晚上带回去。晌午也在外边野餐――烧鸡和烤鱼吃。这样又有趣,还省得家里人跟着忙翻天。”

    槐子听了眼睛一亮,笑道:“这主意好。不过――”他想象着一群女人在林子里大呼小叫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怕她们累得半死,一样东西也弄不到。嗯,除了能捡些蘑菇。”

    菊花笑道:“有些事当然不能让她们自己来了,她们难道不带小子和丫头?真要让她们自己来做这些,到时候麻烦的还是我。”

    计议已定,隔天菊花就给各家下了请帖。主要是现在天气正好,正是秋高气爽、丹桂飘香、菊花金黄的时候,再往后,等天气转凉,山上就没蘑菇了。

    这种待客的方式果然让大家耳目一新,都回说一定来。只有两家官眷,觉得菊花将自己跟那些商贾之妇相提并论,很不高兴,便说有事,不能赴会。

    结果,到了九月五日,下人回说方家不但去了方夫人,连六小姐都去了,一时间倒踌躇起来,想了想又匆匆准备一番也赶来了。

    因下帖子时,菊花另外附书信专门提点,各位夫人小姐都做了充分的准备,比如衣服,肯定不会穿那种裙裾拖曳的锦衣华服,代之简便爽利的衣裤和各式披风,又挑选精干的小子和丫鬟跟随。

    菊花则准备了十几抬竹椅,就是将竹篙绑在竹椅两侧,上山下山时方便下人抬着她们。指望她们自己爬,那是不可能的,又从云影那买了不少药物。

    清了一处山林,将这些娇客带进去,顿时林中就热闹起来。中午,刘婶让人送来烧好的荷叶鸡,又配了各色果子吃食,顺便寻了块空旷的地方,烧烤兔子和鱼,这野餐也像模像样。

    这些内宅夫人和小姐聚集在一处,跟郊游似的,各样欢笑趣事也不必细说,只是她们毕竟不同一般人家媳妇,便是在游玩的时候,也不忘了交际应酬。

    攀比下家世子女,打听些官场生意上的事,都忙个不了。菊花和高宛儿陪在一边说些应景话。

    本来菊花还请了梅子、刘小妹和云影的,但她们或没空,或不喜这样的聚会,刘云岚又怀了身孕,因此只有高宛儿来了。

    方靖宇的夫人扫了在菊花身边伺候的葡萄一眼,含笑问道:“先前送了两丫头过来,怎不见她们在张夫人身边伺候?”

    菊花微笑道:“方夫人有所不知,我是劳动惯了的,不习惯一堆人在身边伺候,就让她们去竹园喂鸡去了。”

    她落落大方地说着,好似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听的人群一静,夫人们个个面色诧异。

    方六小姐听了面色一滞。

    杨风儿曾是她的丫头,虽然她恨她糊涂不争气,气得说哪怕卖了她也不容许自己的丫头给人当妾。后来一想,若是卖了的话,怕是连妾也当不了,要流落青楼也不一定,正好大哥也要送人给张老爷,于是重罚了她,然后任凭她死活不管。

    她见菊花举止不俗,想着风儿到底是从小伺候她的,于是想探听一下她在张家过得好不好。但她自己肯定不会问,因此示意嫂子帮着探听一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真真是焚琴煮鹤!想必再美好的女子,干了喂鸡喂猪这样的活计,也没有男人会觉得她们美了吧!

    方六小姐看着菊花,心里很复杂,她并不觉得菊花有什么不对,只是风儿……这结局到底还是被自己言中了。

    贺夫人心里笑翻了天,已经知道菊花脾气的她最是镇定,心道经过今儿这一遭,往后怕是没人再送美女给张老爷了。

    有位夫人忍不住揭露菊花道:“张夫人是不想让张老爷把这两女收房吧?这法子倒也妙的很,喂几个月的鸡下来,张老爷怕是就对她们没兴趣了。”

    菊花认真地对她道:“我从没有让我家老爷纳妾的打算,比不得黄夫人贤惠。我家老爷也没纳妾的想法。”转头问方夫人,“难道方家送这两人来是要给我家老爷做妾的?”

    方夫人凛然,斩截道:“当然不是!人送给张家,就是张家的奴才,自然由张夫人安置,喂猪也罢,喂鸡也罢,那都是她们的福分。”

    那黄夫人面上难堪,勉强说道:“张老爷也真舍得,用两个娇滴滴的女子去喂鸡……”

    第五百三十二章 青山书院

    菊花打断她的话道:“我家老爷自己都喂鸡,我儿子和闺女也喂鸡,我也喂鸡。‘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各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和手段,喂鸡总比给人当玩物好吧,黄夫人以为呢?”

    众人都暗自咽了下口水,看着菊花,见她仿佛不是在说喂鸡,而是谈什么高深的学问似的,都怪异不已。

    高宛儿则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贺夫人见黄夫人尴尬的脸色,心里好笑,她对菊花说道:“说到这个,我忍不住就要夸赞弟妹:你们家的荷叶鸡味道真是好。我家老爷先还说要照顾张兄弟生意,所以才去买那荷叶鸡。谁知一吃就上瘾了,说家里厨子做的也比不上铺子里卖的好。如今我们老爷干脆不叫做了,每天都要去杨家熟食铺子买几只,连那鱼和兔子也常买。那铺子生意好得不得了,去晚了还买不到呢!”

    众人听了,顺势转移话题,也纷纷夸赞起荷叶鸡来。

    方夫人面前正打开了一只荷叶鸡,她用筷子搛起一块鸡脯子肉,举起来微笑道:“这荷叶鸡味道好,除了慢火焖熟、用料均匀外,这鸡怕也是有功劳的。”

    众人就发现,刚刚还浅笑闲谈的张夫人,忽然眼神就明亮起来,跟她们说起养鸡的各种趣事,神采飞扬。

    连菊花自己也没意识到,她跟郑长河真不愧是父女:郑长河跟人说起种庄稼的话题,那是一头劲;菊花如今也有这毛病,跟人说起鸡鸭鱼,乃至种蘑菇的经来,也会精神一振。

    “……我家橡子果和玉米渣多,喂鸡也便宜,把它们散放在林子里,也跟这山上的野鸡差不多了,自然肉质不会差。不像往常。我小的时候,家里穷,没东西喂鸡,我跟哥哥就从柴火堆下面挖蛐蟮,晒干揉碎了拌菜叶喂鸡。像眼下这个季节,田地里秋收了,也会把鸡脚上拴了绳子,牵到田地里找虫子和粮食吃。”

    她见方夫人和六小姐以及贺夫人等听得津津有味。又接着说道:“夫人不知道吧,这鸡在田地里找些活食来吃,长得可好了,十来天就能肥一圈。那些日子下的蛋都要大一些……”

    她笑吟吟地说着,眼角瞥过几个眼露嫌恶之色的贵妇,半点不觉尴尬。

    这正是她的目的:有些人,若是嫌弃了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少来往,她还巴不得呢,而乐意跟她来往的,像贺夫人,则半点没有嫌弃的样子。

    令她诧异的是。方夫人她看不透,可方六小姐却听得极为认真和专注,看她的目光也不同于先前的端庄有礼,多了些亲近。

    贺夫人虽然听得高兴,也没胡乱恭维,她笑道:“听弟妹说的怪有趣的,可是姐姐却不会干这个。若说开间铺子让姐姐打理,姐姐还能应付,旁的就不成了。”

    菊花微笑道:“各人专长不同么。是妹妹嗦了,说到这,就忍不住想告诉人高兴高兴,也不管人爱听不爱听。我想这跟擅画擅绣擅弹擅厨艺等等一个样,她们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必定是兴致盎然的。”

    就听扑哧一声笑传来,原来是有个夫人绷不住笑了起来。见人都瞧她,把脸红了,忙道:“听张夫人说得怪有趣的……”

    可是那语气却牵强的很,大伙儿明白她刚才肯定是在嘲笑张夫人,竟然把喂鸡和那些高雅的技艺相提并论。

    方六小姐眸光一转,扫了围坐的众人一圈。对菊花轻笑道:“是小妹自大了。原以为此类小技,不值一提。今日从张夫人口中听来,另有一番滋味。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有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他指端描绘的“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意境。可见雅俗之间,并无界定,大雅到了极致,必定返璞归真,摒弃人力穿凿,率性而行。小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张家山野斋的盆景如此独特了。”她意味深长地对菊花眨眨眼,“听说张老爷可没念过几年书呢!”

    方夫人见眼高于顶的小姑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遂也凑趣呵呵笑道:“妹妹就不要说那些‘雅’‘俗’之类的东西了,嫂子也听不明白。不过,我们老爷可是说过,张家出产的鸡肉质细嫩,连那新开的青山土产铺子里卖的腊鸡,味道都比我们家的好。我们老爷还说要跟张老爷请教呢!”

    菊花先对方六小姐含笑道:“虽然方小姐如此说,然雅就是雅,俗就是俗。我们乡野之人,耕田渔猎,就算自得其乐,不过都是本色而已,不比真正的君子,取的是‘大巧之朴,浓而后淡’,岂敢相提并论!”

    说完又转向方夫人道:“这养鸡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刚才我说的那些。至于说腊鸡的味道好,并不是说方家的就不好了,其奥妙无非就是‘隔锅饭香’罢了。何况我们家专门卖自家出产的东西,数量只得那么多,人们的心理越发以为它稀奇也是有的。”

    贺夫人听后拍手脆笑,对方夫人道:“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往年秋冬,我们家都是买方家的腊味吃的,今年忽然吃了弟妹家的腊味,觉得有点不一样,想要再买,那买办去一趟,回来居然说卖完了,下一批还没做好。夫人想,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众人顿时掩口娇笑起来,纷纷都说是这道理。

    方六小姐听了菊花刚才一番话,才真正有些动容:这张夫人既非粗俗不堪,又没有因为习得文墨而不知深浅,倒叫她困惑了。

    谈笑间,菊花让人将烤好的鱼、兔等物分发,又让葡萄用现采的蘑菇做了野鸡蘑菇汤,众人又抢着亲自尝试烤鱼,一时间林中热闹非凡,纷纷说今次聚会有趣。

    吃喝一番后,又去钓鱼,直至夕阳西斜,各人方带着些土产兴尽而归。

    此后,贺夫人和方小姐倒又邀请了菊花几次,无奈张家诸事繁忙。她竟然不得空闲出门。

    先不说那新增的两个作坊,单秋季木耳蘑菇两项就让张家上下忙得脚不沾地了。当然,银子也是哗哗地往家流,张家真正进入爆发的时候。

    在这里,家族亲眷的力量是不能忽视的,若是全部都用外人,显然不合适。于是,槐子招来了三舅一家。又从张家本家亲戚里挑了两房老实得用的兄弟来给自己帮忙,刺激得大爷爷五爷爷那帮人眼红不已。

    青木则把二舅一家叫来了,一来来财两口子都挺能干,能给自己帮忙。二来杨氏也能常跟外婆汪氏见面,至于二舅和二舅母则是附带跟着来的。

    正当忙碌的时节,却又出了两桩事,却是干连的,这下整个下塘集的人都兴奋起来,清南村更是忙翻了天。

    其一就是今冬县尊召集人力壮丁服徭役,要干一项大工程,旨在拓宽清辉江支流至下塘集一段的河道。

    现任的清辉县县令还算个明白人,他见下塘集日新月异。其发展的势头就要超过了清辉县城,待两年任满后,吏部的考评自不必说,便是那油水也是捞得足足的,妙在不需要过分压榨民众。于是忽生雄心,要为百姓办件实事,再捞一件政绩。也不枉人称他一声“父母官”。

    因清辉江支流往东南拐弯后,这里穷乡僻壤,且不通往大城镇,而是绕着小青山往南去了。下塘集这一方的百姓想要出去,必须坐船往上游进入清辉江主干道,方才能顺流去往临湖州等地。

    这县令听商户们抱怨,来下塘集运货只能用小船,若是大船就要搁浅。很是费事,便动了兴修水利的念头。

    他立志要做好事,为免人疑他贪墨,便不许有钱人出钱代服役,亦不许雇人代服役,需亲身自带干粮。去河道上劳作一个月。

    消息传来,如郑家这等人家就炸了――青木都忙得不见白天黑日,哪有工夫去修河?这狗屁县令明明就是装模作样,殊不知这么的反而坏事,真要用心的话,还不如趁机向有钱人多收些钱,然后多招些人,早日把这件工程办完。

    他正想着要联合集上富户,去跟县令交涉此事,又传来了一个消息,这下县令喜得屁滚尿流,更加迫切地要修河了。于是青木趁机领了个任务,自然不用去服这劳役,只需交钱即可。

    这便是第二桩事了:周夫子要来清南村创办青山书院。

    也不知朝中发生了何事,宰相周楠(即昔日的周夫子)急流勇退,自呈告老,临去之时,张牙舞爪地拖了四五位重臣下马,牵连无数官员。一夕之间,朝野震动,天下皆惊。

    本来这些事跟下塘集老百姓半点也不相干的,可是,周夫子上书皇帝,说他要去乡野创办书院,召集宿学鸿儒聚众讲学,兴盛儒学的自由讲学之风,矫治国之弊病,地点就在他昔日隐居的湖州府治下的小青山。

    永平帝大权在握,此时看老师比亲爹还亲,于是满口答应,要财要物均可。

    不料被周夫子逼下位的原吏部尚书孙大人却讽刺他,说他妄图借办书院之名义掌控天下读书人,其心可诛,若有朝一日书生们“讽议朝政,裁量人物,摇撼朝廷”,那时将动摇国本。

    周夫子一言不发,立即拿出拟好的《书院创办规划》、《书院管理条规》呈给皇帝,显然是早有准备,最近一系列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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