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丑女 如菊第13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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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措都是他早已谋划好的。

    自筹学费修建书院、自聘学师、朝廷派人监管,藏书和读书并重,质疑问难和自由会讲……一条条看得皇帝激动万分。

    这书院虽然是私学,却还在官家掌控之下,但又不同于府学和国子监:学生是来去自如的,敞开门庭,迎纳天下有识之士和有志向的学子,无论贫贱富贵,皆可入学。

    周夫子趁着皇帝看条文时,跟孙大人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挤兑得孙大人发誓也要在北方办书院。

    周夫子便讽刺他“眷恋权位,不舍京畿,妄图起复,伺机把握朝政……”,气得孙大人险些吐血,一怒之下便恳请皇帝,许他去临湖州办书院,“要跟周南木(夫子字南木)老匹夫较个高下”。

    于是,一帮老不死的邀朋呼伴,齐奔南边办书院来了,斗争的地点从朝堂转向民间。

    皇帝则乐呵呵地在家清理善后工作,无数官员也都活跃起来,私通串联,交结排异,两眼热切地盯着朝局,各驿路更是骏马飞驰,忙碌非常。

    第五百三十三章 火起

    朝中的事下塘集人是不管的,他们只认准一件事,那就是周宰相告老后要来下塘集开办书院,哪怕书院是建在清南村,那也属于下塘集不是。

    书院到底跟一般的学馆不同,下塘集人也是不管的,他们只知道,这周宰相前些年在清南村呆了六年,教出了四个进士――他们硬是把李长风出仕也算到周夫子头上去了。

    于是,青山书院成了下塘集人最近热议的话题。

    清南村人更是乐疯了。因李耕田带着抽调的壮丁去清辉江上忙工程去了,余者就在张槐等人召集下拓宽了村里多条道路,修整了小清河沿岸,各家各户更是将家里院墙、房屋也修葺了一番。一时间,寒风凛冽的冬日,清南村却呈现一派整齐兴旺景象。

    张槐是早就得了张杨的嘱咐,此时不过是进一步确认罢了。他跟李耕田、周先生(周夫子的侄子,为区别开来,下文就称其为周先生)等人商议定计,筹钱、修路,只等周夫子来了,确定了书院地点,好开工干活。

    因张杨的叮嘱,加上李耕田等人都知道周夫子行事的风格――那是不喜张扬的,所以他们准备大伙儿凑些钱,选块好地方,多建些青砖瓦房,让夫子能有个清静、优雅的地方教书授徒。

    结果,事情却闹大了,袁县令和张杨都传来了消息,道与夫子同时告老的丁大人,偕同故交门生,往临湖州去开办书院去了,还放出话来,说要与周夫子一较高下,将来书院各项都要比试。

    而各地退隐的名士大儒、书生学子,也纷纷往湖州和临湖州两地赶来,有的是为了研讨学问,有的是来求学。

    张杨告诉张槐。要他联合下塘集的富户筹集资金,但也不必与人攀比,只除了藏书楼要建牢固结实一些外,余者仍然以简朴适用为主,究竟书院的名声还是要看何人教授、应读学子将来的成就和讲学风气等各项目,不是建筑豪奢就能成的。

    张槐和青木晚间商议此事时,叫菊花听见了,她脑中灵光一闪。心道,前世那些花样翻新的捐助方式和炒作手段倒可以借来一用,于是,如此这般地跟槐子和青木说了一通话。

    于是。槐子拟了个条陈征询了张杨意见后,隔日下塘集就传出了一条消息:青山书院面向下塘集民众集资,凡出钱者,按各村分列,将名字刻在石板上,竖立在书院门口,供往来人众观瞻。

    这捐钱也是有规定的,最高不得超过两千两,最低十文钱也可。都是当地百姓的一份心意,外地人想捐还不要呢,除非捐书籍笔墨纸张,那个另外算。

    消息散播开来,那些捐钱的人都疯了。

    有钱人就不说了,最高只能捐献两千两,也没法子;中等人家则凑钱也要捐两千;差一些的老百姓几两到几百两也不知多少。充分地展示了下塘集这几年的发展实力;乡村的庄户人家杀猪卖鸡地凑钱,有一两的,有五百文的,竟然没有一家人只捐十文钱的。

    当然,也不是个个都有钱了,于是这两天集上就呈现了这样一种现象:凡是说卖鸡卖粮凑钱捐建书院的,那东西很快就被人给买走了,根本就没人还价。

    一个老婆婆提了一篮子鸡蛋。叫人全买走了也才凑了两百文,苦着脸道:“这咋好意思拿出手哩?”

    她家里就祖孙俩,也没别的值钱东西好卖,但她就是想在书院门口能刻上孙子的名字。

    人们哄笑起来,临近铺子掌柜的不忍心,便给了她三百文。让她明儿有空帮自己做双鞋送来,算是补偿。

    老人家接了钱方欢喜地去了。

    就这样,仅仅用了三四天工夫,就得了十几万两银子,名册录了厚厚一本,按手印的收据则装订了好几本。光清南村就有一万多两,连吴家和王家这两个属于张家的佃户,都各自捐了一百两银子。

    然后,张槐等人另抄了一份名册送给袁县令。县令大人写了奏本,连同这名册一起层层上递朝廷,恭请皇上御览,并体念治下子民拳拳向圣之心,若能侥天之幸,得皇上为书院题一匾额,“使学子们能瞻仰天子墨宝,方近百姓亦能与有荣焉”。

    下塘集发生的一切,自然有人报与皇上,知道这不是做假,而是实实在在的民心反应,一高兴,就题了“青山书院”的匾额,并赐了两万两白银,令工部安排人南下,相助老宰相修建书院。

    还在途中的孙大人听了此信,气得半死,他一点也不为钱发愁,只是下塘集这番举措,使得他又落了下风。

    周夫子则得意万分:有事,弟子服其劳。哪怕他只教了青木和张槐两年,清南村其他的娃儿也没有取得功名,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朝中的事,外面的事都不必再说,反正跟老百姓关系不大,只说清南村各家各户,看看就要到腊月了,依然忙碌不停,更有张家和郑家,比旁人要忙十分。

    因为修治清辉江,佃户里被抽走了不少人,使得人手格外紧张。

    多日未下雨,干冷的冬日虽然讨厌,但却是腌制各样腊味和腌菜的好时节,于是张家分散在佃户家养的猪,都大量出栏,鸡也大量宰杀。黑皮帮着各处监管,菊花则亲自到作坊,对香肠腊肉的制作进行指点检查。

    因周先生最近也忙,娃儿们的功课也受到了影响,板栗和葫芦等人便跟着各自的爹娘,在作坊里进出,学习些业务。

    十二月五日,天气晴朗,只是寒风浸骨,一离开阳光照射的地方,到了背阴处,那寒气就直往身上钻,仿若不将衣裳放在眼里。

    槐子安排好刘黑子、吴成、王忠等人各项护林养林事宜后,就匆忙带着黑皮去了集上。

    他和李长雨等人被袁县令留着,嗦了半日,吃过晚饭还没完;黑皮又来回说木耳交货情况,说明儿尚有三千斤要运来;袁县令又说明天一早要去清南村察看道路的修整情况,诸事堵在一块,他便不回去了,方靖宇又留他说了会话,直到丑时方去了山野斋歇息。

    是夜,北风怒号,刮得人心惊胆战,槐子热热地泡了个脚睡下了,心里却不踏实,想着出来的时候,跟菊花说了尽量赶回家的,谁料却没回去,菊花怕是要等他了。他微笑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如此念家,在外住总是不习惯,说出去人怕是要笑话他。

    刚合眼没一会,却听见咚咚的拍门声,急促而慌乱,跟着就听黑皮喊道:“老爷,老爷!快起来!”那声音发颤,带着极度的恐惧。

    槐子猛然坐起身,也不问缘由,迅速地起床穿衣,一边高声叫道:“就来。”

    他知道,若不是有极大的事情发生,黑皮不会深更半夜这样叫他的。

    他摸黑穿好衣裳,差点连棉靴子也穿反了,匆匆系好鞋带,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却见大门外没那么黑了,隐隐透着些亮光,心下奇怪,也不及细想,问黑皮道:“咋回事?”

    黑皮一把将他拉出大门,来到院子里,指着天边叫道:“老爷你看――”

    槐子转头,只见沉沉夜幕下,西北天边一片红光,像极了日落时的晚霞,霞光前面却腾起阵阵烟雾,鬼魅而妖娆,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那是什么?”

    话音未落,山野斋的一个小二从前院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高声嚷道:“刘管事,是小青山上起火了。快……叫老爷!”刚才是黑皮让他出去查看的。

    槐子心胆俱丧,狂叫道:“牵马来。”又对那个小二厉声喝道,“把人都叫起来,去集上叫李长雨、刘三顺,再去请方老爷和县令大人,调人救火。”

    说完对黑皮道:“走!”

    山野斋忽然混乱起来,呼喝声不断,小二们开门关门、进进出出、奔走相告。槐子已经无暇顾及,他和黑皮上马后,疯狂奔驰,那急促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急促敲击在下塘集街面上,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惊惶刺耳,惊醒一批人。

    出了下塘集,上了田野间的大路,没有密集的民居和重重院落阻挡,那山边的大火一览无余,烧红了半边天,远远望去,如同一只火凤凰腾空而起,在寒风中飞舞。

    槐子心沉入谷底,他心中不祥预感越来越重,尽管还隔老远,他却好像听见清南村的人在奔走呼嚎、哭泣、求救。

    这是哪里起火了?

    他拒绝想这是橡园和竹园,或者张家的任何一处山林起火。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十来里的路程,如此纵马狂奔,转迅即至,快到清南村的村口,他看着那大火的方位,已经绝望了,忽然间泪水就流了下来,对着马屁股猛抽一鞭:“驾!”一头撞进村里。

    黑皮到底年小,哭喊道:“是橡园!是橡园烧着了!爹――”

    村里此时也不平静,各家各户的狗儿狂叫,可是连日劳累的人们并没有警觉,甚至还听见有人家窗户里传出骂声:“叫你娘个头!贼又没进门,大晚上的,吵得人睡不着觉。”

    槐子压住心底的恐惧,放开声音高叫道:“起来!快起来!山上起火了!起――火――了――”

    那声音高亢而凄怆,盘旋在天际,在沉沉的静夜里清晰地传进每一家每一户,将人们都睡梦中惊醒。

    第五百三十四章 绝望

    槐子的叫声提醒了黑皮,他也放开声音跟着叫道:“快起来――快去救火呀――”

    两人一路高叫着奔向村尾,一出村就看见那片火海,那片桃柳林根本挡不住视线,因为火起处是在地势较高的山上,冲天的烟柱在半空随风飞舞。隔得近了,就觉得那猛烈燃烧的火焰,仿佛就在眼前,热浪扑面而来。

    槐子转头对黑皮大喝道:“去,把村里人都叫起来,请他们挑上水桶,来帮忙救火。”说完策马窜进树林,直奔山边而去。

    山边的住户已经被惊动了,呼喝喊叫声不绝,畜生仿佛也知道大难临头,狗儿狂吠、鸡鸭狂躁,连牛也跟着“哞哞”地叫个不停。

    槐子见迎面跑过来两个人,疯狂地高喊“救火”,直撞上来,忙一带马缰,擦着他们奔过去,借着大火的映照,依稀辨出是郑家的下人。他也无暇询问,径自去了。

    那两人见了他大喜,其中一个喊道:“是姑老爷回来了。老天开眼,姑老爷回来了哩!”

    另一人忙拉他道:“快去叫人。姑老爷回来了也要叫人来帮忙,他又不是神仙,一个人就能把这火给灭了。”说完转身又跑,那人方才惊醒,跟着他一边喊救火一边往村里去了。

    槐子经过郑家门口,只见郑家院门敞开,院子里火把照耀,亮如白昼,几个下人忙碌奔走,不知在干什么。

    槐子也不停留,只放慢了马速,对着院子里大喊道:“拿几床棉被送过来。快!”

    然后就飞奔过去,眼角余光依稀瞥见刘云岚端坐在正屋厅堂上,娃儿们站在她身边。

    他知道,郑长河跟青木肯定已经带人去了橡园,留下怀孕的刘云岚照料家里。

    他一阵风似的刮过,又喊了一番话,早被郑家的下人看见了。立即有个小子跑进屋跟刘云岚回道:“太太,姑老爷刚才骑马过去了,还叫送几床棉被过去哩。”

    刘云岚穿着厚厚的大衣裳,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坐在椅子上,面色如霜,眸光清冷。她一手紧搂着紫茄,手指微颤,指节发白。也不知是为了安慰闺女,还是借着闺女柔软温暖的小身子安慰自己。

    妞妞正往她腿上盖薄棉毯子,完了又往她脚下塞了个小火坛子,葫芦、黄瓜、青山和黄豆。都聚集在她身边,神色惶惶不安。

    听了那小子的话,刘云岚急忙问道:“真的?小六你瞧清楚了么?”

    小六忙道:“我瞧得准哩,姑老爷虽然跑得急,那身形我不会看错的,那白马我也认得。再说,他不是还喊着让咱送棉被过去么。”

    刘云岚忙道:“快去。赶紧拿了送去。多抱几床,姑老爷要这个肯定有用处。妞妞,你去拿给他。”妞妞答应着跟小六去下人房里搬被子。

    槐子回来了就好。虽然不能马上把火扑灭,但多一个主事的人,青木也有人可商议,总能多些主意不是。

    刘云岚想起青木临走时说的话,只觉心都揪紧了,张家那边,一家老小生死不明。自己这里,还要防着坏人。

    想起菊花,心里一阵难受,那肚子就不舒服起来,她急忙喘了口气,压下焦灼和烦躁,她一定不可以在这时候出事,否则家里更乱了。

    紫茄似有所觉。忙用小手摸着娘的胸口,仰头担心地瞧她。

    葫芦小脸绷得紧紧的,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人声,奔跑喊叫,忽然对刘云岚道:“娘,我要去橡园。”

    刘云岚沉脸喝道:“你一个小娃儿。去了能干啥?要是出点岔子,那不是更让人忙?这时候谁顾得上你?”

    葫芦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听娘的话,他坚定地说道:“我小心些就是了。外面这么多人,我跟小六过去,能有啥事?到那,指不定能帮爹一些忙,跑个腿,喊个话,总成吧。”

    青山早就忍不住了,立即叫道:“我也要去。嫂子,我姐姐还在橡园哩,我……我要去……呜呜……”

    昨晚上,是他忍不住想家,所以他们几个才没在姐姐家过夜,回家来了。可是,回来了却进不去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一哭,葫芦和黄瓜也跟着垂泪,黄豆和紫茄则小声哭泣着,他们很想放声哭,看看娘的肚子,又怕惹她烦。

    黄瓜含泪对刘云岚道:“娘,我们往常也跟着爹办事儿的,也不是啥都不懂。姑姑不是常说,小娃子就是要多做事,才能学东西快么。”

    刘云岚还在犹豫,葫芦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娘,要是姑姑和板栗他们不好了,爷爷奶奶怕是都活不了了。黄豆,你在家里照顾娘和妹妹。娘怀了小宝宝,不能让她操心烦神。你平常鬼主意多的很,今儿让哥哥瞧瞧你是不是真有本事,管好下人,安排他们在前后院仔细巡查,不要慌乱,干事不能偷懒。小叔,黄瓜,我们走。”

    黄豆闻言一抹脸上泪水,大声道:“哥哥你去。我在家里看门,照顾娘和妹妹。”

    葫芦却没有回答他,他已经带着青山和黄瓜跑到了院子里。

    刘云岚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瞧着三个娃儿跟着搬棉被的马小六等人出了院门。

    葫芦三个娃儿跟着马小六跑出去一看,外面人声鼎沸,人们挑着水桶奔走呼号,忙忙地涌向张家橡园。那映红了半边天的火焰,使得三个小娃儿强装的稳重立时崩溃,嘴里哭喊着“姑姑”“姐姐”,没命地往橡园赶去。

    且说槐子,赶到橡园门口,面对那滔天的大火,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踉跄地走了几步,站立不稳,被一只胳膊扶住了:“槐子,你回来了!”

    也不知是谁的声音,这时候,他哪里会管谁是谁。

    不到近前。是无法看清这大火是怎样的狂猛和肆虐,整座山除了竹园那边,几乎快被大火淹没了。

    低处便是张家居住的五十亩橡园,再往上是两百亩毛竹林,毛竹林上面一直到山顶则是四百亩橡树林。这近七百亩密林下半部燃起滔天大火,那里正是橡园张宅。

    大火逐渐向四周扩散,风助火势,火随风窜。那什么隔离带,什么防火墙,完全形同虚设,这片火海里。火浪翻腾,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人通过。

    最早赶到的几十个人,在这大火面前显得是那么单薄和弱小,他们团团乱转,徒劳地喊着、问着,完全的束手无策。

    便是看门林大爷家,此刻也淹没在火海里。不过,因为离大门近,他们一家倒是跑了出来。正跟人哭着说如何发现起火的,等发现已经来不及喊山上的人了,可是他孙子还是往山上去了。

    青木挥舞着手臂狂呼,喊这个去叫人,喊那个去拿家伙,又叫人拿锯子把身边的树给锯了,防止火漫延下来。乱糟糟的。也不能立时见效。

    有人挣得脸红脖子粗,从山下水塘里挑来一担水,泼上去根本无济于事,“滋啦”一声,只不过让火焰闪了闪,腾起一阵青烟,马上又被旁边的大火扑过来吞没了。

    郑长河和杨氏见此情景,绝望万分。对着大火哭喊道:“菊花,我的闺女呀――老天爷,你下场雨,救救我的闺女吧――”

    杨氏疯魔一般扑向那上山的路口,全然不管前面是无情的火焰。

    青木见了,冲上去抱住她。嘶声喊道:“娘,你这样不顶事。爹,你咋也跟着添乱?快去喊人救火,救菊花――”

    杨氏稍微恢复了些理智,靠在青木身上哭道:“这么大的火,要咋救哩?青木啊,娘不要活了……”

    青木喊道:“菊花还等着咱们救哩,娘咋能不活了哩!啊――槐子回来了!娘,槐子回来了。”

    几人扑向槐子,可是他们发现这个更失常,站在大火面前呆了一瞬间,忽地如受伤的野狼,仰天惨嚎:“啊――”

    他双手揪住胸前的衣裳,双目充血,只顾拖长了声音嚎叫,却没有叫任何人。

    让他叫谁哩?

    爹?娘?菊花?板栗,还是小葱?

    他爹娘妻儿都在里面哩!

    槐子痛悔万分,若是昨晚赶了回来,不说正好能发现火起,救出家人,至少也会跟爹娘菊花在一起,死也死在一块,哪会像现在这样,只留下他独自面对这大火,除了煎熬和哭泣,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来。

    这比任何酷刑都折磨人,真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木快疯了,对着槐子肩头就是一拳,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想办法啊,槐子!叫有个屁用啊!”

    槐子站定,睁着血红的双眼,盯着那大火喘息,他也想想办法,可是,此刻他的脑子里混乱一片,哪里还能思想问题?他仿佛看见爹娘和菊花领着娃儿们在院子里四处奔逃、呼喊,看见板栗他们绝望地哭泣、哀嚎,他心痛得麻木了,对周围一切都视而不见。

    村里人陆续赶过来了,赵三挑着一担水桶,对着青木和槐子大吼道:“挑水浇!甭跟个老娘们似的,哭也不能把火哭灭了。长河大哥,快呀!”

    郑长河见来了不少人,稍稍燃起一丝希望和侥幸,抄起地上一担水桶就冲向水塘。

    于是,人们蜂拥赶往水塘边去挑水,尽管那水泼到火上根本不顶事,但他们依旧来来回回地挑水,忙碌不停。

    槐子忽然看向村路,只见马小六等人扛着被子飞奔过来。他如同发现了救星,冲过去抢了一床棉絮,然后拦住一个挑水的人,将两桶水都泼在棉絮上,连身上也从头到脚淋了个透――亏得面对大火,不然立马就要在寒风中冻僵――然后头顶着湿哒哒往下滴水的棉絮,向大火里面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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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五章 第三代崛起

    人们惊叫起来,青木见了一呆,急忙也如法炮制,然后也顶着一床湿棉被追了上去。

    可是,他们还没走两丈远,就被逼退了回来。棉絮倒是没有烧着,却冒着腾腾的烟雾。两人一路呛咳出来后,丢掉棉絮,蹲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咳嗽喘息。

    槐子是被青木拖出来的。

    青木咳嗽了一通后,对着槐子骂道:“你要送死,也不能这么死哩。你也不想想,菊花能不想办法?她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要是她没死,你在外边倒把自个折腾死了,她出来怕是要对着你死尸踹两脚。”

    槐子听了这话,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慢慢抬起头。

    是啊,菊花肯定不会坐那哭着等死的,她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忽然间,他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站起身,环视一圈乱哄哄的现场、哭喊的亲人,以及那滔天的大火,渐渐地恢复了思绪。

    “用土埋!”他对着仍然大骂的青木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青木满心悲恸,却还要应付失常发狂的亲人,只觉得忍无可忍,因此骂得凶狠无比。他听见槐子忽然冒出一句冷静的话来,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啥?”

    葫芦带着青山和黄瓜就站在旁边哀哭,听了这话,心里忽然一动,急忙含泪对青木道:“爹,咱用土埋。这么大的火,用水浇不成,用土埋还好一些。”

    青木大喜,想起往常提起的灭火措施,竟然把这条给忘了,只想着用水灭火。

    说起来,今年他们一直在防火,天天商议咋防火,日日查看咋防火,经常讨论起火该咋办,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无情,所有的准备都是一场空,这场大火让他们干瞪眼。

    他两眼闪烁寒光,等把人救出来。再仔细查,看究竟是什么人要灭了张家。

    不是他们防火不到位,若是不经意间一个地方起火,断不会陷入如此境地,而是这大火从四面烧起来,根本没给人留一点活路。

    槐子沉声道:“先不要管其他地方,只管把土往这挑。把这上山的路用土填出一条通道来,把旁边烧着的树木砍倒,一直通向山上。多叫些人来挑土,人多填起来也快。赶紧分头传下去,让他们回家拿家伙,用水桶装土也成。”

    他冷静下来后,思路也清晰起来,匆匆跟青木交代了救火的措施。转身就去指挥安排,让黑皮和匆忙赶来的吴成将人分队,一部分人挖土。一部分人挑土,有人砍倒燃烧的树木,有人负责用铁锹铲土灭火。

    青木见槐子已经恢复理智,心下松了口气,也急忙去吩咐家里下人,听从槐子安排。顿时,人们再次奔走相告,呼喊不绝。

    葫芦几个娃儿赶到这儿,看见嚎哭的爷爷奶奶、发疯的姑父和发怒的爹,还有那些担着可怜的两桶水浇火的人们。只觉得世界崩塌了,幸福温馨的日子正被眼前的大火一点点地吞噬。

    小娃儿总是最真实的,槐子提出的主意,并没有令他们心怀侥幸——这要挑多少土才能铺出一条路?等路铺上山,还能见到姑姑么?

    三个娃儿泪流满面,紧紧靠在一起。手拉着手,彼此借助力量,平息心中的恐惧和伤心。可是,那滔天的火焰、紧张的呼喝,无一不在提醒他们,他们的姑姑(姐姐)和表弟妹(外甥们),有可能已经被烧死了。

    葫芦浑身颤抖着,想起姑姑打小就喜欢抱着自己,说这教那的,就算后来有了板栗他们,也没让姑姑对他的宠爱减少一分,他也特别喜欢靠在姑姑身边,听她说故事、讲算术。可是,就要见不到她了!

    还有板栗、小葱、红椒、山芋,还有张爷爷和张奶奶,小井儿……

    他眼里泪花闪动,努力地回顾夫子的教导、姑姑姑父的教导、爹娘的教导,有什么可以帮到眼前的?

    人多一些,这路就能铺得快些,可是怎样才能找到更多的人,要是他们不愿意来咋办?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忽地就跟槐子似的,脑子清明起来,思路一清,小娃儿本就灵活,想得更多了,转身对青山和黄瓜道:“待会听我喊,你们就跟着喊,也这样安排人。

    青山和黄瓜虽然不知他要干啥,却听话地点头。

    葫芦见姑爷骑来的马丢在一旁,想是怕火,躲得老远,他便跑过去,跨上马背,催动马儿来到近前,踩着马镫直立起身子,对着奔忙的人群,提气高声喊道——

    “今儿凡是来救火的人,每人谢银五两;谁能救出张家一个人,赏银五千两;救出一个雇工,赏银一百两。”

    这一声喊出,震动了在场所有的人,连槐子和青木也不例外,清脆的童音响彻天际,回荡在山野,盖过了呼啸的西北风和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与漫天的大火争辉!

    人们被那高额的赏银惊呆了,这村里除了李家,谁敢不把五千两银子放在眼里?

    只见那小娃儿方正的脸颊上尚带着泪痕,神色却坚定无比,声音隐含着无以伦比的气势。没有人会怀疑他说话不算数,也没有人会怀疑郑家和张家会不认账。

    郑葫芦,那是郑家的长孙。

    郑葫芦——郑昊,郑家第三代子孙,在这场大火中迎来了他人生的拐点,如朝阳般升起,领着小叔和弟妹,撑起了日后赫赫扬扬的郑氏家族。

    葫芦连呼三遍,喊完又对着马小六大喝道:“马小六,你去村里,喊村里人,附近庄子的人。就这么跟他们说,来帮着挑土,每人赏银五两,救一个人,五千两。快去!”

    马小六答应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黄瓜一听哥哥喊出这样的话,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紧跟着对人群喊道:“救出张家一个人,赏银五千两;雇工一百两。”

    若是不救雇工,那不是让人心寒么,所以这是必须要喊的。

    青山也跟着吩咐道:“黑皮哥哥。你快去榆树村叫人;大嘴哥,求求你帮着去清北村叫人,就说救了我们家人有重赏;马叔,你往下塘集去。沿路挨着庄子叫人。”

    青木和槐子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高叫:“救出张家一个人,赏银五千两;雇工一百两;帮着挑土的,完事后每人谢银五两。绝不反悔。”

    人们轰然炸开,再次忙碌,只是这回却带着一股激|情。

    青木看着儿子,含泪微笑起来;槐子却想起板栗。那心揪痛不已,忙去挑土,让自己忙得大汗淋漓,无暇思想。

    葫芦骑着马,往来奔波,不住呼喝喊话。他站在马上,总览全局,见人都挤作一堆。便对青木和槐子大喊道:“爹,你带人填这边;姑父,你带人填那边;吴成叔。你带人把树推倒,要小心那火。”

    树推倒了,才好用火埋,那火不在半空中,也不容易被风吹得到处飘舞。

    经过葫芦安排,现场人虽多,却井然有序起来,人们生生从火海中填出一条道路,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山上延伸。

    青木和槐子见葫芦安排很好,干脆有啥想法就让他来喊话。他俩腾出空来帮着挖土挑土,心里想着哪怕多挑一筐也是好的。

    秦枫匆匆赶来,看着这片燃烧的火焰山,忧心不已,他极目四顾,找到槐子。一把将他拉到旁边,大声道:“你要安排人去山上,还有那边,那边——”他用手指在四方指点着,“千万不能让火蔓延开来。”

    槐子愤怒地嚷道:“哪有人抽出去?我爹娘和菊花还在山上哩!”

    秦枫神色严峻,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必须要这么做。这明显是有人纵火,你只顾眼前,可你家那么多山,要是人家趁着你们都在这边救火,又去烧其他的山,那会怎样?”

    他不待槐子开口,便堵住他道:“别说你不在乎,只要能把家里人救出来就好了。你想,这山要是全烧起来了,大家都在山边住,那还不全回家收拾东西逃命去了,谁还来帮你,那时你要靠谁来救人?”

    见槐子剧烈喘息,神色恐惧,他又安慰道:“槐子,这时候你越要冷静。其实也没那么糟糕,你瞧,人越来越多了,你只要将家里的雇工们抽出去,原来他们负责看守哪片山,还让他们看守哪片山,四处搜查,说不定还能抓住那纵火的人——他们必定是从山上来的,村里如今看守严密的很,不容易进来。再调集一部分人在园子四周砍出一条路来,我听说你家原本就修了隔离带的,如今趁着火没烧过院墙,赶紧先采取措施才对。”

    葫芦早过来了,他听了秦枫的话,对槐子道:“姑父,秦伯父说的对。该让吴成叔带着他几个兄弟回山上去照看。”转头又对马叔的儿子马全道,“马全,你也赶紧带你的人回山上去。记住,把人分小队,四处查看。遇见翻墙进去的陌生鬼祟之人,若是能抓活的就捆起来,抓不到活的只管杀死,不要手软。”

    马全是郑家掌管木耳场子的人,他听了小少爷的话,大声答应着,丢下竹筐就去找人,一阵呼喝后,带着十几个人旋风般地离开了。

    槐子也迅速反应过来,在葫芦吩咐马全的时候,他也招来吴成,让他赶紧带人回山上,连同留守的六个军汉和张家下人,在各个橡园仔细巡查,务必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并注意搜寻可疑之人;又让王老头去竹园那边组织那帮媳妇和女娃子,全部拿刀砍竹子,将隔离带扩大。

    竹园和橡园之间,有一条宽路隔开,竹园在路西边。这路一开始修的是两米宽,后来因为要防火,又加宽了两米,路西边还有一条山涧阻隔,而且,这风大方向上是西北风,所以竹园才没受到波及。

    不过,因为山挡住的原因,这风偶尔也打着转儿的,所以,防备的工作还是要做。

    待吴成走后,槐子也不挑土了,亲自指挥安排现场。

    第五百三十六章 避入地底

    村里人除了去修河的,剩下的劳力差不多都赶了来,好多媳妇婆子都上场了,更有李家、刘家、赵家的佃户和下人,两百多人涌来,立即填补了刚才被抽走的人,橡园山脚下一片沸腾。

    山下沸腾一片,山上也不安静,透过呼啸的风火声,隐约可听见山上狗叫、人喊,可是却听不清楚。从山下到张家宅院门口,弯弯曲曲的有一里多路,垂直上去也差不多有一里,说远不远,此刻却是远如天涯。

    当葫芦在山下提气高喝的时候,橡园张宅,板栗也在院子里往来奔波,高声喝叫,和张大栓刘黑子一起,指挥下人们搬运东西、砍树、在后院菜园地里沿着水井往下挖坑。

    先前发现大火时,菊花发现四面封死,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后,迅速地安排人砍树,想清空院子,然后原地固守。

    谁料好容易锯倒一棵树,砍竹子的人也才砍了几十根竹子,那大火却已经嚣张地逼近张家宅子,根本不让人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项工作。

    院子里到处都是果树和竹子,而呼啸的大风,使得院墙外那两丈宽的隔离带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一旦大火哪怕只飘进一丝,经历了两个月的干旱和冬季干枯的树枝,是极容易着火的,屋子里的家具除了木制的,就是竹制的……

    她当机立断,安抚住绝望的公婆和慌张失措的下人,让大家在后院菜园子里顺着水井往下挖坑,“在这空地方挖个地窖出来,咱们躲进去,随它烧,只要躲过这段时候就好了。”

    整个张宅就数这地方最空旷。

    二进院子的晒场也算空旷,但屋门口还有好多桃树、枣树,而且四合院一旦烧起来,房屋坍塌。那后果也是无法预料的,而这里却只有后罩房和外院墙,水井也在菜园子中央。

    大火烧起来后,那毛竹连接下来的自来水当然断了。不但如此,连水井的水位也急剧下降,最后竟然干了底,也不知是为何。本来山上也不缺水,这水井就是以防万一用的,所以当初挖的并不深。

    偌大的院子,竟然没了水。菊花心里的沉重又加重了一分,更加要往下挖了。

    七八个男人在坑洞下挥汗如雨地挖掘,因锄头和铁锹不够用,所以无法用更多的人,另有两人专门装土。

    张大栓和刘黑子带着几人在坑洞旁边用绳子将装满土的竹筐往上拉。他们卯足了劲儿咬牙提气,挣扎得面色狰狞,却不敢有一丝松懈,扯得手软了就换旁人上。

    “太太说了。入口不要挖太宽,不然容易飘火进来。这么大够了。王忠,让他们往旁边挖。挖个山洞出来。”

    刘黑子对着下面高声叫道。

    已经一丈多宽、两丈多深的坑洞下传来王忠大声回应。

    菜园四周,黄麦爹老陈头带着几个雇工在砍竹子、锯果树,想将这片空地尽量扩大。也是因为没那么多刀和锯子,所以只得五六个人干这个。

    葡萄、小喜、刘婶、黄麦娘等人则在前后院之间飞奔,往来穿行,不断地将衣物、棉被、食物和水,一样样地搬到后院。

    因来不及准备吃食,刘婶只得把昨晚埋上的荷叶鸡、鸭和兔子,以及各样卤菜都搬了过来,葡萄把家里的点心和干果装了几大麻袋。又让黄麦扛了几麻袋生山芋和生花生过来;樱桃还在厨房里大锅煮着火腿和香肠。

    小葱也收拾一大包药物并两坛子烈酒,让人搬到后院来。

    菊花并没有参与收拾,而是在前后院之间来回指挥着。她第一时间将几万两银票揣进怀里,家里的账簿打包装起来,库房里还有几百两黄金和一万多两银子及零碎铜钱,则就地挖坑深埋。余者都不再管了。

    何氏将平日积攒的金玉首饰收拾了一小箱,再看看那些床帐、箱笼、各样用具,哪一样都想带走,哪一样也带不走,她终于流下泪水,对着刚进来的菊花哭道:“这到底是咋了?娘可没干过一件亏心事哩!”

    菊花一把将拉她出去,并低声劝慰。

    刚出门,就见板栗飞奔过来,喘气问道:“娘,那书咋办?”

    菊花眉头一皱,只犹豫了一小会,就对他道:“把靠墙那一架重要的书籍装箱子里,搬到后边的坑洞边埋起来,其他的随他去,回头咱再买。”

    板栗听完转身就跑,和小井儿喊了两个下人,扛了不止一箱子书去埋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菊花跟何氏走下台阶,就要往后园子去,两人抬头一扫院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那火已经烧到门口了。再看东西厢房后面,也是一片火海。

    这才多大一会工夫?

    只见红椒飞奔过来,对着何氏跟菊花惊慌地叫道:“烧进来了。奶奶,娘,火烧进来了。”

    她头发蓬乱,满脸是泪,小红棉袄的领口散开,棉鞋带子也没系好。先前迷糊中被拖起床,自己胡乱地穿了一身衣裳,哪里还能顾得上好不好。

    何氏急忙揽住她,一叠声地安慰道:“红椒莫怕。跟奶奶去菜园子,那儿树少,火烧不着的。”

    菊花肃然道:“娘,你带她们去后院,把几个小的都看好,不要再回来了。红椒听见没?不准再乱跑了。我安排一下,马上也过去。”

    何氏急忙答应着,拉了红椒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红椒不住回头,拖着哭腔对着菊花叫道:“娘,快点来哩!”

    菊花一边答应,一边往厨房跑去,尚在门口就大喊道:“樱桃,不要做了。能带多少是多少。”

    厨房里,樱桃正在忙忙地摊饼,她想着有几个小娃儿,总要做些热乎的吃食带上才成。大锅里还煮着东西,一个媳妇在灶洞底下烧火。

    她听见菊花的声音,急促地回道:“太太,再有一会就好了,火腿还没煮好哩。”

    菊花厉声道:“那就不要了。不然等你煮好了,大火烧进来。封住路,你想去后院也去不了。”

    樱桃听了,慌忙点头道:“那我来装饼。这火腿……”

    灶洞下面烧火的媳妇忙站了起来,说道:“火腿都切成小块了。很容易煮熟的。这会儿应该好了,也装起来吧。”

    三人忙忙地装东西,然后提了两大篮子热气腾腾的食物,疾奔向后院。

    出来后,见刘婶匆匆地抱了几件棉衣也往后面去,菊花问明刘奶奶、小井儿都去了后院,方才回身扫了一眼这大院。毅然转头走了。

    到了菜园地,清点所有的人,都到齐后,小娃儿们就待在井坑边,随时准备避进洞。

    男人们依旧在紧张地挖地窖、清土壤、砍树;刘婶、何氏、葡萄等女人也不敢闲着,帮着将砍倒的树木和竹子拖走。可是这项工作也很快干不成了,因为火已经烧进院子。

    “陈叔,不要砍了。让他们过来。把这土推平,把那边草地盖住。”菊花见院子里已经起火,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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