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倾城第51部分阅读
丑颜倾城 作者:肉书屋
个口信,如果曲公子出了宫让他来一趟。”
“是,少爷。”一旁的管家连忙退了下去。
一旁的二福吞了吞口水,不敢看陆流天的眼睛,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他想说他要离开这里,想回家,但在陆流天阴冷的目光下,后面的话冲不出他的喉咙。
陆流天阴冷的看了他一眼,又随即移开目光,抱起陆芊芊,大步走向后院,走了几步又停下,咬牙切齿的道:“把……姑……姑爷送回客房。”
二福傻眼,姑爷?
一旁的下人们极力控制自己的惊喘声,心里却神魂一震,这……这人就是小姐的姑爷了?而且还是御赐的,不想承认都不行。
看样子小姐疯了也好,否则听到这个消息,怕不是又要疯一次了。
……
阴霾的天空,阴飕飕的风,飘洒的细雨,让浩国的京城莫名的蒙上了一层阴暗。
整个京城都惊动了。刘侍郎满门一百三十四人在隔天就在南郊刑场上被斩,在阴绵的烟雨中,一百三十四条人条转眼即逝,血水和雨水汇流成河,刮起的阴风与犯人的悲凄哀嚎,让整个京城都惶惶不安。
监国司大人京城三公子之一的丞相府公子诸葛无尘竟然被太子罢黜,而且三年内不得入朝为官。
京城首富陆家大小姐招婿,招的是一个京城百姓谁都不认识、谁都不曾听说过的名字二福的男人,而且还是皇上赐婚。
接二连三的震动让整个京城都处于一股风雨飘摇的阴霾中。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清醒了。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不可亵渎、至高无上的君王威严和专制皇权。
明哲保身,事不关己,谨言慎行,京城百姓都聪明的保持了缄默。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明明发生了如此震惊上下的大事。
却,
街头小巷,酒楼茶馆,说书评断,书生才子,全都噤若寒蝉,没有半个人敢去谈论君王做出的决断和下达的旨意。
新皇未登基,却不仅仅是立足了威,还让人打从心里生畏,生惧。
京城驾新皇登基的各类庆典虽照常进行着,但所有人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仿若头上悬着一刀锦利的大刀,只要一个不慎,一个不不留心,那把刀就落了下来。
因为,人人都知道当今手握皇权的人不仅雷厉风行、冷血无情,甚至——暴戾!
……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阮心颜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如丝细雨,清莹的眸瞳渐渐氤氲,似云似雾又似烟。
看着这样的主子,有艳把心都提在了喉咙口,这样的主子让她的心隐隐生痛,她知道,两位主子的心都痛,可是却谁也不会表露出来。
有丽端着一碗参汤轻巧无声的走了进来,恭敬的上前道:“郡主,喝点,暖和一下身子。”
阮心颜头也不回,也不出声,只是淡漠的看面窗外的细雨,不知道这场连下了三天的绵雨何时才会停?
有丽为难的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碗,嘴,微抖动,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恭敬的退了下去,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侍合匆匆进来。
“郡主,公主正朝外殿而来,而……而且公主脸色并不好。”而且来势汹汹,还带了高手,明显是冲着郡主而来。
有艳一愣,连忙看向坐在窗前的主子。
阮心颜似是没听见侍合的禀报,全部的心神都在外面,与其说她是在看外面的景色,不如说她的心神是在飘忽,此时她的耳里听不见任何事。
也许听见了,可是她却不在乎了。
她没心情去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一个重新回归地狱的人不需要再虚伪,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她本来就是孽。
侍合久久未听到她的指示,不由得看向有艳。有艳与有丽相视一眼,有丽点头,退了下去。
“恭请公主。”有艳吩咐道,公主怕是来者不善。
远远的看见轩辕画的身影,侍意、侍情两人相视一眼后,连忙迎了上去,恭敬请安:
“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殿外的太监也都恭敬跪下行礼:“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轩辕画容颜含怒,无心理会跪满一地请安行礼的宫女太监。
大步走进殿内,看到背对着她,全心全意看着窗外对她进来,不闻不问不理不踩的女儿时,满腔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欲冲上前去,却被突然出现的莫诀拦住了。
“公主请回。”他奉命保护不离郡主左右,就算来人是公主,他也不能让步。
轩辕画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莫诀脸上,怒目命令:“滚开。”
莫诀低头:“公主息怒。”身影却动也不动,依旧如山一样挡在那。
轩辕画双手紧握成拳,厉声道:“暗影,给本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拦本宫的奴才。”
“是,主子。”
话音落,暗影现,一抹锋芒倏闪直刺莫诀而去。
莫诀身子一偏,避开了这一剑,身子却没有移开,依旧拦在了轩辕画的身前。
轩辕画气的发抖:“把郡主给本宫带过来。”
什么时候她连见自己的女儿都不行?
京城闹的满城风雨,就连身为朝中栋梁的诸葛无尘都被罢黜,兵部侍郎更是满门抄斩?
轩辕砚什么时候如此变的如此残暴了?
因为颜儿,他甚至还没有登基,就不惜让自己成为百姓心里的暴君?
“是,公主。”轩辕画身后的四名着深意宫装的婢女同时听闻命令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同时出手,直击坐在窗边的阮心颜。
与此同时,有艳打了一记眼色,侍合、侍情二人出手阻拦。
“公主,郡主她……”情急之下,有艳上前解释。
她不出声还好,她一出声,轩辕画更气。
“大胆,宫里嬷嬷就是这样教导你们规矩的?给本宫好好的教训她们什么才是尊卑。”
“是。”四大深色服装的女子恭敬应声,拳来脚往,招式越加凌厉起来。
有艳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公主,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手腕一动,兵器现于手,身手一飘,立在了阮心颜的身旁严整以待。
阮心颜神智有些飘散,对身后发生的事,充耳不闻,眼前只浮现着那原本被她压进了心里最深处角落里的颜色,白与黑。
如果不曾来这世走一趟,不曾遇见——幸福。
那么,生命里尽是白与黑,又有何关系?
可是,为何?
让她牵起他的手,却未还来及好好体会那醉人的幸福时,又让她回归黑暗?
上天可知道,她有多恨?
她恨不得毁了这天地间所有人和事。
看着眼前竟然对她的命令充耳不闻的不孝女,这群胆大包天的出手与她的人交手的情景,轩辕画气的容颜尽是寒霜,手指指着背对着她连头都不回的阮心颜,气的踉跄一退,双手死死的抓紧了一旁的椅背,喉咙有些腥甜。
她竟然生出了一个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的魔孽?
反了,反了,这今天都要反了。
004
隐密的内殿中。
轩辕砚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曲澜青,不怒而威,气势惊人。
良久,他才似是呢喃似是询问:“有几成把握?”
曲澜青抬头,神色凝重:“三成。”
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漫不经心的交叉在一起,深沉的眸瞳若隐若现一丝残酷,缓缓出声道:“准。”别说只有三成,就算只有一成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纵使心里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但仍是难掩心头震惊,倏地抬头却正好迎上了一双冷酷无情的眸瞳,曲澜青瞬间低下头,不敢去揣测轩辕砚此时的心思:“那……”
“你手头上的事,本殿会有安排,你只需全心全意办好这件事。”至于其他的事,他自会想办法收集。
“属下遵命。”曲澜青应允,心里无声轻叹,阮心颜对这个男人来说,已经是他的命。
空气中传来异样的声响,轩辕砚目光微闪,身影一动,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清香。
曲澜青看着空无一人的密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飘忽一笑,他这双手能救人,却也能杀人。
身为曲家少主,他能救人,可是身为铁血军的杀者,他只能杀人。
救人与杀人,一线之间。
……
“住手。”
轩辕砚一声厉喝,大殿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参见太子。”
“滚出去。”不轻不重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的让在场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和震慑。
有艳带着侍合、侍情二人恭敬的退了出去,就连莫诀都悄然的退了下去。
另外五人均有些迟疑,抬头看向了轩辕画,虽然宫中,太子最大,但身为公主的暗卫,他们直接忠于的是公主而非太子。
轩辕画气的眼泪在眼中打转,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有些虚脱,只能死死的抓紧手下的椅背来支撑。
这一刻,她的心,受了伤。
“你们都退下。”咬紧牙关,轩辕画一字一句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家门不幸。
“是。”
整个殿内只剩下三人,很安静。
阮心颜依旧在出神,轩辕砚看着她,温柔的上前把惚恍神游的她轻轻的拥进怀里。
熟悉温暖的怀抱让阮心颜飘忽的心神渐渐回笼,倦累的闭上眼睛,安然的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她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
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这样一个男人,她不会如此悲伤,不会如此久久不能平静。
“睡吧,我陪着你。”
温柔的能滴出水的声音,宛如一对璧人的相偎画面,让整个殿内都蔓延着浓浓的深情。
轩辕画瞪目看着这一幕画面,吞去喉咙口的紧窒,声音难掩痛苦:“你……你们……”
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她的女儿,无论她做多少心理准备,无论她如何说服自己,但每次面对这样的画面时,她都接受不了,她无法释怀。
撇开京城的这些满城风雨不说,她只知道就算父皇能做到成全,成全砚弟的私情,她却无法做到。
无论是身为姐姐,还是身为娘亲,她都无法做到。
她让颜儿跟着她堂兄出京,以为她是真的想要散心,却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是如此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她根本就是冲着那白小姐而去。
白小姐绝世之姿,远近闻名,如果一旦进宫,誓必会成为她的威胁,所以她施威逼迫让白城主孙女嫁与旭东满足一己私心。
更离谱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弄权掌权以郡主身份软禁当朝二品大员次女。
更心狠手辣毒害了对她不满得罪于她的陆家小姐。
陆家大小姐疯了,矛头直指她这个郡主,甚至直接导致了今日京城的风雨。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她就能弄出满城风雨,她无法想像这样长久下去,浩国又将承受多少风雨?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砚弟对颜儿的宠信已经到了一种近乎于溺纵的程度。予以予求,甚至不顾江山社稷,不顾百姓舆论,只为搏她欢心?
他们这是有悖人伦的,是世间不容许的存在。
轩辕砚抬头,直视着深受打击的轩辕画,声音低沉:“莫诀,送公主回府。”
“是。”莫诀的身影出现,朝轩辕画恭敬弯腰:“公主请。”
轩辕画闭上眼,遮去眼中的伤痛,良久后才倏地睁开,直射向轩辕砚:“公主府才是颜儿该呆的地方,今天我一定要带走颜儿。”
轩辕砚静静的看着态度强硬的轩辕画,眉头微皱,声音染上些许的寒意:“皇姐是在逼我?”
“逼你?”轩辕画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一样,一步一步上前,眼神寒意碜人。
轩辕砚身形不动,眼神却暗了又暗。
“分明是你在逼我,你想逼死我。”他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姐姐,他是她弟弟,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父皇……”父皇都能成全,为何皇姐不能?
“你不用跟我提父皇,我告诉你,她是我女儿,我是她娘。”轩辕画声音因为愤怒而拔尖刺耳。
阮心颜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轩辕画,这张脸不是她最初看见的那张温婉柔和的脸。
原来,她的爱,是有条件的。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神情,轩辕画气极:“连我这个娘,你都不放在眼里,颜儿,你太放肆了。”
阮心颜倦累的再度闭上眼,此时此刻她心里的痛苦和无助不比轩辕画少,她还没有走出自己的心牢,她没有心情来面对她。
轩辕砚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心疼,抱起她往内殿走去。
轩辕画双手紧握成拳,撕心厉喊:“轩辕砚,你今日不放下她,我就死在你面前。”
轩辕砚脚步一顿后,头也不回的往内殿走去。
这种被漠视被无视的伤害有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插一进了轩辕画的心脏,她只感到胸口传来的痛楚让她的全身的血都往脑子里面冲。
骨子里面的刚烈让她受不了这种无视,一头冲向了一旁的宫柱,今天,她就死在这里。
阮心颜猛地睁开眼,还来不及惊呼,只感觉眼一花。
轩辕砚点昏了轩辕画,紧绷的身体泄露了他的怒气。
阮心颜只感觉自己头皮一阵一阵的抽痛。
天色黑沉,一天的连绵细雨虽在此时停了,但湿润的空气中因为阵阵吹袭而来的风,使得有些沁凉。
公主府,画苑寝房内。
轩辕画幽幽醒来,坐在桌前怔怔出神的阮南风察觉到动静,连忙上前扶起了她:“画儿,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摇了摇头,轩辕画泪眼盈然,扑进了丈夫怀里号啕大哭。
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阮南风轻叹:“画儿,你也太冲动了。”他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进宫。
轩辕画无法出声,只能不停的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安慰着怀里的妻子,阮南风抬起了头,看着从偏厅进来的女儿,眼中有着责怪,语气也微凌厉:“不管如何,她是你娘,颜儿,你让爹很失望。”
阮心颜敛眼,沉默不语,正因为这具身体是她们的女儿,正因为她敬崇父爱,所以,她此刻才站在了这里。
轩辕画一僵,止住哭声,猛地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阮心颜,抓起手头的茶边就掷过去,也顾不得那茶水是否会烫伤人:“我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有艳飞快的上前,用身体挡住了那杯茶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公主恕罪。”
看见有艳,轩辕画心里的怒火更甚:“放肆,这里哪里轮到你插嘴,来人,拖出去掌嘴。”
“是,公主。”两名婢女上前。
“画儿……”阮南风皱眉。
阮心颜上前一步,挡在了有艳前面,厉声道:“够了。”
两名婢女不敢上前,止步站在那儿。
轩辕画一愕,继面心头更生怒火,一掌拍在床沿上:“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阮心颜冷冷的看着她:“就因为你是我这具身体的娘,所以我给予了你最大的尊重,就算你是我娘,也不能主宰我的一切,我并不是你的附属品。”
轩辕画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中的冷漠,阮南风不悦:“颜儿……”
阮心颜冷笑的在桌前坐下,直视着两人:“你们的女儿出生二十年后的今日,你们才来表达父爱、母爱,不觉得可笑至极,你们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
“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为了爱情,你们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不要,凭什么在今天要求我来做你们的乖女儿?”
“就因为我爱的人是轩辕砚?”
阮心颜摇了摇头:“不,你们是自私的不想去承担世人的指责。”
“一个贤妻,一个才夫,声名在外,受世人敬崇,你们怎么能承受得起自己的女儿与她舅舅相恋的事实?”
“你们无法想像有一天,世人的谴责朝你们汹涌而来,怕世人把这罪名加注在你们身上,因为你们是我阮心颜的父母,因为这个魔障是你们生下的。”
“不……不是的……”轩辕画不停的摇头,阮南风从惊愕到黯然。
“口口声声为我好,但是这份好,我不需要,别拿你们的懦弱强加在我的身上。”
阮心颜抬起垂着的眸,直视着两人眼底的震惊,一字一句缓慢无比的问道:“究竟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或许你们享受世人的敬崇,追求青史留名,但我不同,我只求自由自在的呼吸着空气,只求自由自在的爱着,世人舆论,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幸福的爱着,这才是我追求的。”
“我不求你们全心全意的爱我包容我,我只希望你们能对我公平一点,给我那份自由,让我的生命由我自己掌控。”
“如果实在做不到,那就离开吧,去过你们自己的生活,就如同我远嫁阜国那两年一样,过些羡慕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把我从你们的生命里割离出来,别拿爱之名,伤害我们。”
不理会两人的沉默,阮心颜淡淡的福了一礼。
然后,冷漠转身。
“回宫。”
有艳连忙起身:“是。”
看着那一抹单薄削瘦的背影,阮南风、轩辕画泪流满面,久久不能出声,或许,这个女儿,在他们决定把她送入宫的那刻开始,就失去她了。
005
当京城百姓还在惊惧刘侍郎满门抄斩所展现的皇权专制和暴戾时,人们被陆家大小姐的姑爷惊悚了。
大婚当日,见过陆二福之人,无不为之震撼和暗暗叹息,一些王孙公子更是为佳人不平,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京城里那位国色天香、艳容无双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陆家大小姐,竟然嫁了一位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夫婿,这如何不让人感叹世事命运?
想当初,上陆家求亲的媒婆都差点踩扁了门坎!
现如今,却……唉,一切都是命啊,胳膊又怎么可能扭过大腿?
轰动整个京城的婚礼,轰动整个京城的陆家姑爷陆二福让世人对皇权之权更敬畏和恐惧。
京城第一美兼才女人不再美丽,不再聪慧,而是彻底的毁了,只因为她得罪了皇权。
当京城百姓第一次看见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陆小姐跑上大街不停的尖叫哀嚎时追打路人时,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真的疯了。
而人们除了用惋惜可怜的目光看着她,没有人敢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在坊间百姓还在陆家姑爷制造的惊悚中时。
朝堂上也搅乱了一湖看似平静的湖水。
新任监国司首辅大人朱无垢。
新任兵部侍郎的林世风。
新任户部侍郎纪寻。
犹如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冒出,虽然他们皆是孤身一人,只是三品官职,却都握有不大不小的实权。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太子亲自任命的人,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结盟。
这其中的意义对于坊间百姓来说,最多只会惊讶和好奇,但对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各派势力来说,却是足够让他们天翻地覆,措手不及,人人自危。
转眼间,登基大典还有三天。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柔风和畅,葱葱绿意间,花开如潮,张眼过去尽是百花盛放,呈现争其斗艳的姿态。
京城百姓迎来了年后就一直在期盼着的盛事。
整个京城因为新皇的即将登基,热闹非凡,但这份热闹和繁华,并非人人都能感受得到。
陆家,后院僻静的晴苑,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尖叫打骂声。
所有的下人婢女都不敢接近主卧房,心里都无比同情姑爷。
披头散发,面目狞狠的陆芊芊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二福身上扔,嘴里还不停的尖叫:“杀了你……杀了你……”
二福围着桌子转,看着朝他疯狂扑过来不成,拿茶杯掷他的女人,吓的瑟瑟发抖。
一个不留情,陆芊芊手中的杯子掷在他的眉角,顿时,鲜血直流。
二福一摸,一看满手的血,吓的哇哇大叫,哭着跑了出去。
整个房间内,只剩了陆芊芊一个人,只见她嘴里依旧尖叫,一双猩红的眼中却从涣散渐渐转变成恨意,让人毛骨悚然……
满城尽欢庆的日子里,还有一个人烂醉在酒楼厢房中。
诸葛无尘一杯接着一杯,如同不要命似的灌饮,陆流天按住他的手:“无尘,不要再喝了。”
诸葛无尘眯起醉意朦胧的眼,呵呵直笑:“喝,怎么不喝?我要喝个痛快。”
“无尘……”
看着无尘的样子,陆流天抢过他手中的酒,一仰而尽:“既然你要喝,我陪你喝。”
是他自私自利,利用了无尘,否则无尘又岂会落得今日落魄?
“酒不醉人人自醉,原来闻名京城的无尘公子失意时,也会喝酒求醉,我还以为他真的洒脱,视权势为粪土呢,原来,没有了官位,没有了权利,他,也不过如此。”
奚落的声音隔着一扇门都能清晰的传入里面人的耳中,由此可见,说话之人是存心奚落。
陆流天一怒,出手就是一掌,房门成了两半,重重的倒在地上。
“谁在那儿落井下石?出来!”
掌柜听闻巨响,慌忙冲上楼:“公子……”
陆流天冷冷的看着门外聚集看热闹的人,厉声道:“刚才是谁在乱嚼舌头根子?”
人群中,呵呵的轻笑声清晰的传来。
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虽然样貌平凡,却一身华贵,双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恨意。
“是你?”诸葛无尘看着眼前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出声。
朱无垢淡淡拱手,眉眼间有着傲慢:“在下朱无垢。”
人群哗然。
朱无垢?
代替了无尘公子的那位新任监国司首辅大人?
“参见朱大人。”原本还在看好戏的众人,连忙恭敬行礼。
掌柜的一愣,看了一眼陆流天铁青的脸色,一时犯愁,公子显然生怒,但这位朱大人如此深得皇宠,如果得罪了,实在不妥。
想了想后,他讪笑上前,深深一礼:“草民参见朱大人。”
“既然朱大人大驾光临,还不快去备菜上酒?还愣在这儿做什么?”陆流天冷声命令道。
掌柜连连应声:“是……是……公子……”
“且慢。”朱无垢手中乌金扇一挥,挡住了掌柜的去路,看着面无表情的诸葛无尘,脸上绽放一抹灿烂笑容:“把菜和酒送进这间厢房内,本官和闻名京城的两位公子痛饮几杯。”
诸葛无尘眼中掠过一丝怒气,却转眼即逝,这人未免太过狂妄,就算他如今不在朝中,但诸葛家在朝中的势力并非一朝一夕?
朱无垢没有错过诸葛无尘眼中的怒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会让诸葛无尘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诸葛家在朝堂上的权势一点一滴给连根拔起。
他要让浩国所有人都忘记诸葛这个‘高贵’的姓氏。
……
浩国新皇登基,天下各国来朝贺,四国中皆是君王亲临,这无疑又是青云海域上的一次重大史记。
特别是——休了浩国郡主的阜国君王德帝的亲临,更是让这场朝贺增添了诡异和些许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为迎接各朝帝王的驾临,整个浩国各城各关口都处于肃穆凝重气氛里,早在半个月前,朝中就派出了迎接各国的使臣前去关口迎接贵客驾临。
皇宫里,所有的宫殿也都焕然一新,姹紫嫣红中,飞檐连绵,朱墙金瓦,朱色的红和耀眼的金,两种颜色汇合在一起,形成了无法描述的妖艳和奢华。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按司使臣们的行程,今日各国帝王的驾辇均会抵达浩国皇城。
雍和宫后院,春光明媚,暖阳普照大地,春风拂过,柔柔暖暖。
阮心颜舒适的长期躺在贵妃椅中悠然的享受着这柔和的春风和暖和的阳光。
暖风吹动她素色的裙裾,偶有一两朵淡粉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肩上,俏皮间带着缕缕幽香,让她唇角悠然轻弯。
曲澜青突然止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呼吸似乎也在那瞬停止。
铺着白色狐绒的睡椅上,她安然的睡在阳光下,素色裙裾随风摇曳,莹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接近于透明,闭着眼睛的她零落之姿,却仿若香雪初降。
这一幕如同仙境,而她,是仙子。
曲澜青心里甚至产生一种情怯,不敢走过去,不敢靠近她,他怕一旦走进那个眼前的仙境,就再也不舍得走出来,而这个仙境从来不属于他。
有艳等人并不诧异曲澜青的失神,她们也经常看的失神,郡主的美,是骨子里折射出来的,比起那些肤浅的表面,更深沉,更入骨,一旦沾染,就算是挖骨削骨,也无法清除。
这些日子,曲公子每天都会为郡主探诊,他发现郡主的美,并不奇怪,也并不担心。
因为,郡主和主子之间,谁都无法介入,而且熟识下来,她们都知道曲公子是个聪明理智人,他知道自己是谁?
“曲公子。”
曲澜青暮然回神,掩饰的轻咳一声,方迈步走过去,脚下的步伐却不由自主的放轻,再放轻,生怕惊扰了她的悠然。
靠近地,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间,明明很轻很淡,却为何此时此刻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曲澜青不留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她不是他所能靠近的,很早很早他就知道这一点。身子退后了,头也低下了,但刚才扫过的一眼却如同石刻了一样存在他的脑中,让他再也忘不掉。
三千青丝随意的散着,几缕秀发垂在两颊,落在精致的锁骨处。
一身清冷如初冬之雪,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寒气,反而只会让人感觉很安宁。
五官平凡的脸未施粉黛,长长的眼睫安静的闭阖着,今天,他才知道竟然有女人的眼睫这样长?这样美?
平静的心湖似被突然投入的石子打破了平静,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让他的心,轻轻颤动。
“郡主,曲公子来了。”有艳上前,轻柔的出声。
阮心颜眉微蹙,却并未睁开,在如此舒适的气候里,刚才她差点入睡。
有艳上前轻柔的把她的手搁在一旁的小软枕上让曲澜青把脉。
曲澜青收敛心神,不敢再去让自己的心颤动,伸出两只手指搁在了她的腕脉上,却又为眼皮底下那一只肌如雪、嫩滑如凝脂的触觉而心为之一抖,深吸一口气,认真的探着她身体的变化。
好半响,他才放开,眉头无意识的蹙起。
“服了你的药之后,是否制止了病情的变化?”阮心颜缓缓睁开眼,一双清冷秋瞳笔直的看向他。
曲澜青心里一怔,面容上却没有比毫的变化,淡然中不失恭敬:“郡主的病情只是初期,在下会想尽一切办法遏制病情的变化。”这些日子接触她,让他的心早有了变化,就算不为命令,他也会全心全意。
阮心颜笑笑不语,对于曲澜青的话,她并不以为意,有时候期待了,就会失望,所以,她从不期待。
而她如此配合,也是想要替那个她心疼的男人减轻一些负担。
所以,无论是药,还是静养,她都乖乖的配合。
如果这样,能让他安点心,她不介意让自己去面对那些她曾经最痛恨的药。
她能为他做的,也唯有如此,克制自己的心魔,积极面对。
看着她浅淡地飘忽的笑,曲澜青感觉心莫名的有些沉闷,她不相信他可以治好她的病?
“在下一定会治好郡主的病。”淡然的语气里,却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誓意。
阮心颜挑眉,静静的看着他。
曲澜青避开她的目光,她有多聪明,他很清楚,他怕自己心里的颤动被她看见。
阮心颜没有心思放在他身上,随意的收回目光,淡声问道:“皇外祖母的身体如何?”
曲澜青一怔,迟疑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如实回答:“已至极限。”
阮心颜心里幽幽一叹,面色却没有变化,生老病死,谁也不能改变。
曲澜青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为她眉间悄然笼上的那一层轻愁而揪心,这些日子下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轩辕砚会视她如命。
“参见太子。”
不远处,一抹金色身影缓步而来,阮心颜回眸,清冷宁静的眸中绽放一抹笑,那张如初雪白净的脸颊因为那一抹如同初夏之炎融化。
曲澜青不动声色的再次退后了一步,敛去了眼中的涟漪。
“怎么来了?”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他不该挂心她。
“参见太子。”曲澜青拱手。
来人似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曲澜青,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脸上的那一抹笑颜,深沉如寒潭的眸子带着一丝浅而易见的温柔,就仿佛是寒潭中缓缓舒卷绽放开一瓣清净白莲。
“暖阳甚好,我来陪你晒太阳。”温柔的把她身上的披风往上的拎了拎,笑言道。
阮心颜嗔睨了他一眼,顺着手坐起了身。
“躺着。”轩辕砚蹙眉。
“再躺下去,我就真成废人了。”这时候还是初期就如此躺着,等到真正恶化的时候,她想下床都没力。
轩辕砚垂下眼中的暗沉,笑容温柔:“好,那就起来走走。”
“我想一个人走走。”斜眼看着腰间的手臂,阮心颜挑高了眉。
轩辕砚笑的温柔,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的曲澜青,曲澜青点了点头,适宜走走,对她也有益。
……
京城三十里郊外,蜿蜒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队伍,高高扬起的旗帜,壮观,庄重。
走在最前面的司使大臣赵吉满腹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中的皇辇。
按规定行程,阜国皇帝最快也要到今天晚上才能抵达,可是现在,也不过才是日上三竿之时,却已经抵达京城。
可见,阜国皇帝却在昨晚上连夜赶路。
而且,阜国皇帝对那条叫哮天犬的狗宠爱程度更是非同小可,光是伺候那条狗就有四名婢女四名太监。
事情,真是奇怪。
不过,好在,他也及时禀报了阜国这一异常举动。
华丽的皇辇中,秦不值看似端坐,但一双眼睛却流露出激动,快了,他就快要见到她了。
虽然她才离开阜国不到数月,但是对他来说,却有如数年之久。
颜儿姐姐,你期待看见不值吗?
我无法不来见你,错过这个机会,我还要等待多少年?
汪……汪……
蹲在他脚边的哮天犬狂吠。
“怎么啦?哮天犬,就快了,我们就快要见到颜儿姐姐了。”秦不值伸出手安抚着哮天犬,低低的道。
听着皇辇中传来的狗叫声,赵吉满脸黑线,这位德帝竟然让一只狗与他同坐皇辇?
这岂不是把自己也当成了一只狗?
身为一国之帝,他如此有饽帝尊的形为,为什么阜国朝堂上无人反对?
一旁与赵吉并驾同行的阜国官员斜眼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不以为然和黑线,早就见怪不怪。
只不过是坐皇辇,如果他们知道皇上让这只狗与他同坐金銮宝座接受满朝文武官员的朝拜,不知道会不会跌下马?
朝堂上,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但反对的人第一天说完,第二天被安以罪名,满门抄斩。
谁出声,谁死!
边关将士也不是没有不满,相继有人冒死上谏,但上谏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暴亡。
在诛了两个一品、五个三品、暴病而亡两名边关大将后,没有人知道皇上手中究竟有多少暗势力。
几位王爷都不再吭声了,大臣们自然也不会傻的去送死。
……
轩辕砚挥了挥手,小千子恭敬的退了下去。
看着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荡漾着的人儿,轩辕砚眼中的笑意加深,秦不值……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阮心颜歪头俏皮的看着他,身下秋千慢慢的停顿了下来,微微皱眉之后又松开,笑言:“是不是秦不值来了?”
轩辕砚暗挑眉头。
看着他眼中不明意味,阮心颜笑出声,清冷的嗓音笑若春风,让人舒适的想闭上眼仔细聆听。
“秦不值很聪明,也很危险,所以,你别把我两年的时光浪费了。”
轩辕砚笑着点了点头,不吝啬他的赞赏之情:“颜儿功不可没。”秦不值这次敢大肆旗鼓公然来到浩国,确实是聪明,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她调教的非常成功。
阮心颜从秋千上直起身子,一旁的有艳连忙上前搀扶,被她挥手斥退。
缓步而来,朝他嫣然一笑:“秦不值就交给我来招待吧!”
她养了两年的小狼崽不知道那牙齿锋利到了什么程度?
006
满城百姓都围在了街道两旁,与其说他们是想看阜国皇帝的尊容,还不如说是他们想要借此机会窥探一些阜帝休离浩国郡主的内情。
阜国皇帝休离浩国郡主回浩国,也只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可是两国君王都似是完全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
浩国明日就要登基为帝的太子对此事不闻不问,丝毫不以此为耻,这与这些日子京城的风雨有着极大的矛盾,这让人不由的怀疑起,这里面是不是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
而阜国皇帝更似是失了记忆一样,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亲自来朝贺新皇登基,这与他三个前废后休离一事也有着极大的矛盾。
其实有此疑惑的还有阜国的百姓,他们也同样不能理解,如果他们的君王真的对浩国郡主厌恶之极,那又为何把昔日皇后离开阜国时送给他的哮天犬宠爱到了天上去,甚至为止不惜杀戮,这让人猜测皇上休后是不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千灯衔,繁华似锦,两旁的军队庄重肃穆。
秦不值坐在皇辇中,眯眼看着前面的城门,曾经,他以最卑贱的身份来到浩国走进这座城门,是为了奉父皇之命替大皇兄向她提亲。
可是如今,短短两年多时间,他再踏足这里,他是阜国高高在上的帝王,受万民朝拜,至高无上。
而这一切,全是她给予他的。
她让他感觉到了温暖,安全,依靠,是他渴望拥有的梦。
她是他的梦!
尽管这个梦,离他还有些距差,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有这个能力抓住这个梦,拥有这个梦。
……
林世风眯眼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头,会心一笑,看样子对这阜国皇帝好奇的人不只是他一人。
看了一眼天色,阜帝应该会快要进城了。
两边的酒楼靠窗厢房内,一品楼内,坐着的是诸葛无尘和陆流天。
看着大街上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宫而来,诸葛无尘的目光定在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世风身上,如果……今日或许在那里的应该是他。
但如今,他曾经的位置却被一个叫朱无垢的来历不明的人占据。
“可有查清楚他的身份?”陆流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有些阴暗:“无尘,你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不是他的人,而是……无心颜这次带回京的无名小卒。”
可是让他怵然一惊的却是轩辕砚对阮心颜的信任,如此重要的职位轻易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朱无垢。
诸葛无尘倏地抬头:“阮心颜?”
陆流天点了点头:“林世风,纪寻,朱无垢,都是阮心颜带回来推荐的人。”看到传回来的消息时,他也是震惊了好久,阮心颜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