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倾城乱 完结第68部分阅读
楚宫倾城乱 完结 作者:肉书屋
将她留在宫中,要将她配了人家。这等结果已经是比意料之中好了千万倍了。她忙磕头泣道:“娘娘……”
欧阳箬抬眼淡淡看着她,美眸中流露出摄人的寒光:“是生是死都由在你手中。本来你为虎作伥,本宫是千万不能饶了你的,你且想想看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够皇上灭你九族的。如今你吃了苦头,才明白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今日来求本宫,总算脑子还有一些清明。王贵人的手段不上台面,本宫还不屑与她一般见识。你切记得,今日本宫见你不过是看在你这条命的份上。若你有什么别样心思……”
欧阳箬话未说完,眼神轻扫而过,品香只觉得身上寒毛根根立起:“奴婢万万不敢,真的不敢了,谢谢娘娘恩德……”
她说完,又连忙道:“皇上不喜王贵人,王贵人如今正愁得无法了,奴婢看见了她悄悄去四处打探秘方……”
欧阳箬一惊,柳眉倒竖:“什么?!……”
品香吓了一跳,吱唔道:“真的是秘方……就是……”她见四下并无其他外人,膝行几步,低声对欧阳箬如此说了。
欧阳箬一听,心头的火腾腾烧了起来,银牙几乎咬碎:“她真真是活腻了!本宫没想到她还有这等心思。倒真是小看了她。”
品香不敢隐瞒,连忙道:“王贵人平日就说自己姿色不比几位娘娘们差,就是时运不好,若是……若是皇上知道了她的好,就不会这般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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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明春水(十五)
她说完,怯怯地看着欧阳箬。欧阳箬听了气得反笑道:“她倒说得极其有理了去。不知道的反而觉得她在宫中有万千委屈了。她的好?!说的好听,她若真的好皇上会不理她?……”话没说完,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由咳嗽几声。
宛蕙忙在一边边拍背边劝道:“娘娘就不必为这些话着恼了。王贵人也是糊涂人,怎么能想出这损招来,万一……”她说了一半便不敢往下说。
品香也是有些后怕,忙道:“总之奴婢是万万不敢掺和一脚了,请娘娘做主才是啊……”
她又连连磕头。
欧阳箬沉吟道:“你今日来可有人曾看见,若有人看见,你回去王贵人身边不是死就是半条命去掉了。你可仔细想想清楚。若你不敢回去,本宫过两日将你放出宫去,也算是尽了仁义。”
品香一听,心中更是感动无比,难怪宫里的人都说柔娘娘最是菩萨心肠,想来她不信,没想到她今日所见所闻都是柔娘娘的善意,比起自家主子的善妒与刻毒,简直是一个天一个的了,想想更是对之前自己的做为更是羞愧万分。
宛蕙皱了眉头:“娘娘且三思,万一将品香姑娘放回去,那王贵人一定知道了事情败露,以后要抓她的把柄更难了。”
欧阳箬一笑,美眸流盼,似一泓清丽的春水脉脉而过,满室都被她这一眼的光辉照亮了几分一般:“本宫说过了,王贵人的手段不上台面,本宫本不愿意与她一般见识。不过人命总是关天。姑姑,你别劝了。王贵人刻毒,品香若是回去,不是死就是半条命去了。比起本宫与王贵人的恩怨,这算大事。姑姑不必再说。”
品香见她面色肃整,不似作伪,忙磕头道:“娘娘的恩德,奴婢一辈子都记着,奴婢还是先行回宫,不然王贵人万一又想出什么歹毒的法子,娘娘仁德,中了她的计策的话,奴婢这辈子都不能心安。”
欧阳箬轻叹一声:“罢了,你自己小心便是。”说罢皱了秀眉,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品香心中主意已定,又磕了个头,毅然出去了。
宛蕙见她悄悄出了“云香宫”摇了摇头:“这个丫头心机真是深,娘娘指着一条明路给她,她偏不走,偏要将自己的主子整倒了再走。”
欧阳箬轻叹一声,望了望屋外的朗朗天光,冷笑一声:“她被王贵人打得这般惨,若不是想着法子要报复才怪呢,要换成其他人,宁可赶紧出宫才好。左右她要借本宫这把刀报仇,本宫也就顺她的心意好了。”
宛蕙点点头,无奈道:“娘娘总是心软,反正娘娘小心点才是。”
欧阳箬点头应了,又笑道:“前些日子李总管公公说我们宫里的‘雾山针’好喝,姑姑全部取了来,都给李总管公公送去,只是些山野茶,不值几个钱,难得李公公看得上眼。就都送给他好了。”
宛蕙一笑:“虽说不值几个钱,但是这份心意李公公应该明白的。”
欧阳箬只是笑,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微微红了红。
宛蕙打趣道:“李公公也是偏向娘娘,不然那夜夜不会巴巴地叫人将娘娘叫去与皇上相会了。”
欧阳箬红了面,啐笑道:“姑姑也来笑话本宫。不说了不说了……”
……
品香回了宫,只听得宫里寂静无声,想来王贵人刚刚在午睡,她心中惶恐,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
几个大宫女都去里屋伺候了。她同屋的馨香见她回来,唬了一跳:“佛主保佑,品香姐你总算回来了。主子发话了,谁也不许去寻你,说……说姐姐死在外头更干净。妹妹我也没法子。”她小心地看这品香的面色,不由打量了她身上那身干净的衣服。
品香听了心里更恨,见馨香在看她,忙擦了眼:“我去找个好姐妹换了身衣服,又央她给我上了药才回来的。好妹妹,你可别跟主子讲,不然我这条命就没了。”
馨香一听也就信了。她刚进宫不久,都是品香带着她,品香虽对她没有十分的好,也有几分的情义在。最近品香总是挨王贵人的打,她看着也替她叫屈,可惜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自然更不好去帮品香。
品香想了想,赶紧掏出自己的柜子,将身上这套衣服换了下来,又捡了一件破旧的宫服换上。
馨香见她换下的宫裙好奇一摸,只觉得手感细腻,这衣服料子竟不同一般的宫女所穿,羡慕道:“品香姐姐,你的好姐妹是哪宫当差的,这身衣服的料子真好,我看主子的衣裳也就比这料子颜色好一点吧,这摸上去差不离。”
品香一听,这才正色看着自己换下的宫装,这一细看,果然如馨香所说,的确是颜色不好看外,这料子却是好的。自己在‘云香宫’里哭泣,就只见旁边的宫女随便掏出一件就换上了。自己当时也不在意,没想到在‘云香宫’里随便一个宫女的衣裳都这般好,想来柔娘娘的恩宠真的是整个后宫没有的。
她想着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直盘算了要是自己告发了王贵人,那以后若能在柔娘娘身边做事,可不是要什么都有?!
她想着,对馨香道:“好妹妹,你若喜欢你就拿去好了,我这身穿着紧,我的好姐妹跟我要好的很,但是你可别跟主子说我去找别人了,就说我跑到偏僻的地方哭了一场才回来的。”
馨香一听,高兴地点头:“行,姐姐不说我也会帮姐姐保密的。不过这身衣服能穿吗?万一主子知道了,还不把我的皮给扒了。”
品香笑道:“你先藏着,等来年再穿,到时候主子问起,就说是其他姐妹受的赏,裁给你一块。”她说完又问道:“主子该起身了吧?我过去伺候,你再歇歇。”
品香说着便走了。馨香奇怪道:“怪了,平日见主子跟老鼠见猫一般,怎么这次巴巴地去伺候?莫不是被打得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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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明春水(十六)
品香来到王贵人的寝屋,纱帘轻晃,屋子里弥漫着有些甜腻的香。品香皱了眉头,这粗俗的香气与柔娘娘处清雅的香又不知差了千万里。
在帘子边候着的小宫女都在打盹,品香想了想,去打来一盆温水又在上面撒上花瓣。等了一会约莫王贵人醒了,这才端了进去。
王贵人醒来见到她,心中略略诧异,眉头不由一皱,品香连忙跪下:“奴婢伺候主子梳洗。”王贵人见她竟然过来,冷笑道:“本小主以为你跑了呢。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品香连忙磕头道:“奴婢是主子的人,自然是要伺候主子,不敢有别的心思。”她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王贵人见她服服帖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拿话去讽她。品香按耐住,只在心中暗道,总有一日让你知道泥人也有三分性子,让你哭着求我!
连着几日,品香殷勤伺候,逆来顺受,王贵人慢慢不挑她的刺。品香本是个伶俐的人,不然也会是王贵人的心腹宫女,不到几日,王贵人渐渐放心让她近身伺候,只是言语中还是对她诸多侮辱。品香也都一一忍了。
过了两日,王贵人终于得了“秘方”,面上喜不自胜,品香见了,暗中留意,悄悄地寻了个无人注意之时溜去了“云香宫”。
……
楚霍天最近在忙运河疏通之事,眼看着夏季的洪讯要来了,可是楚境内的一条最重要的沧河的堤坝却还未整修完毕,连着几日楚霍天连连下旨督促工部的人赶紧进行。
这一日下朝,李靖才正守在御书房门口,远远的,却见一队宫人走了过来,当前是一位身着艳丽宫装的宫妃。
他眉头不由地一皱,按耐住心头的无奈,上前一拦:“王贵人,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章,请王贵人回宫吧。”
王贵人脸色一僵,连忙笑道:“哎,李总管公公,烦您让本小主进去伺候好么?本小主今日还炖了一盅老参汤,给皇上补气的。”
李靖才心里暗笑,面上却故作为难:“这个不好吧,要不,王贵人把汤留下,先请回去再说?”
王贵人自是不肯,百般央求。李靖才软硬不吃,最后她只能无奈道:“要不,本小主在门口等着,等皇上想起了,再唤本小主进去,公公看可好?”
李靖才这才勉强答应,王贵人欢喜不禁,赶紧将参汤交到他手中。
李靖才掂了掂,忽然似笑非笑地对王贵人道:“王贵人,奴婢丑话先说在前面,这给皇上的吃食是十分郑重的,奴婢得先当着贵人的面验一验才能拿进去。贵人觉得如何?”
王贵人面上一白,强笑道:“这个自然,自然……公公请,只是公公得快点,万一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她说着不由多了看了李靖才几眼。
李靖才笑道:“王贵人放心,奴婢这事是做惯的。来人!去请个太医来。”他忽然开口唤人。
王贵人身上猛地一震,几乎要晕了过去:“李公公……你这这……这是做什么?”
李靖才故做不解:“怎么?王贵人难道不知道?这几日太医院的人说了,有些有毒的东西银针不一定能试得出来的,就怕有的是食物相忌,对龙体有害啊,所以……哎……王贵人也要多多体谅奴婢们,实在是不好办啊。”
王贵人一听,冷汗淋漓,手上缩也不是,伸也不是,只得眼巴巴地站在原地。太医很快便到了。
李靖才一伸手,笑道:“太医请来验一验,可别让这汤给凉了。”
太医用干净的碗勺乘了一勺,喝了一口。忽然面色一变,古怪地看向王贵人。李靖才一见,忽然冷声道:“太医,你且说看看,这汤皇上到底喝得还是喝不得?”
太医额上冷汗便流了下来,赶紧拱手道:“李公公,这汤里掺了药效强劲的啊,用银针是探不出的……”
王贵人哀叫一声,面色灰败,软在了地上。
李靖才冷哼一声,对王贵人身边的宫人不阴不阳地道:“你们家主子做下这等丑事,你们一个个也逃不了干系,赶紧从实招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宫人哪里知道这事,赶紧跪下连连磕头哀求。品香站在最后面,见时机来得这般快,忙大呼一声,扑上前来:“李总管公公,奴婢们冤枉啊,这都是王贵人一人所为啊。”
王贵人一听,回头一看,直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恨恨地怒道:“你个死蹄子,你别信口开河,你……”
她还想骂,李靖才冷笑一声:“兹事体大,咱家要去禀报皇上,你们自己去慢慢理论吧。”他说完,手一甩,进了御书房。王贵人只觉得手脚发凉,如坠冰窖。
不多时,楚霍天铁青着脸出来,一身明黄|色的朝服衬得他越发有如天人。
王贵人膝行上前哭道:“皇上,饶命啊。婢妾错了……皇上饶命啊。”
品香赶紧也上前,将王贵人平日如何造谣污蔑欧阳箬,如何暗中寻药方,如何亲自下药,还有毒打宫人都一一说了。
王贵人越听越觉得魂飞天外,楚霍天铁青着脸只在一边听了。等品香说完,才冷声道:“传朕的旨意,王贵人无德无行,欺君媚上!将王贵人除钗除服,即刻押往永巷思过!”
他的话森严如铁,充满了帝王的无情与威严。
王贵人一听,彻底傻了眼。宫人上前,除去了她的钗环衣服,押了下去。楚霍天看着品香冷冷道:“你们做下人的知情不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去内刑司领罚去!”
品香吓得一哆嗦,连连叫道:“奴婢是冤枉的,皇上饶命啊……”-
第四百章 明春水(十六)
楚霍天不理她,径直进了御书房。明黄的袍角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度,晃得她心里一片冰凉,要是进了内刑司,不就是个死吗?
怎么可以这样?!不!不……!品香软在地上拼命在叫喊求饶,其他跟随王贵人的宫人也不由哭泣着,哀告着,一片凄风苦雨。
李靖才一看,赶紧叫内侍过来一个个捂了嘴拖了下去,一路往内刑司而去。一路上宫人们见惯不怪,都避让了开去,只在背后窃窃私语。
李靖才只督促着他们快走,远远地忽然见一行宫人走了过来。肩辇上纱帘轻晃,帘上缀着的珍珠在天光下泛着宁静柔和的光,里面的纤影隐约可见,有种说不出的美态来。
李靖才一见,忙停下脚步,上前拜见:“柔娘娘安好!奴婢是李靖才。”
欧阳箬轻撩纱帘,露出一张倾城绝美的面庞来,她微微一笑:“李公公是要去哪里?怎么这般阵仗?”美眸一转,看向了那些低头哭泣的宫人们。
品香一见,连忙挣扎着要上前求救,奈何抓住她的内侍劲力十分大,容不得她挣脱。她只得咿呀闷喊着,挣扎得连发髻都散了开,劈头盖脸的,乱发覆面,十分狼狈。
李靖才见欧阳箬问话,忙上前躬身禀报道:“回柔娘娘,这些都是犯了事的宫人,奴婢们奉皇上的旨意要发往内刑司去呢。娘娘请先行一步,皇上正等着娘娘呢。”
欧阳箬看了他一眼,见他眸色里笑意不改,心中明白,只叹道:“好吧,辛苦李公公了。只是内刑司实在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公公手下多多留情才是。”
李靖才微微一笑,眼神若有若无扫过品香一眼,这才道:“娘娘就是心软,像这等欺上瞒下的奴才都该统统一顿好打,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是规矩。废话不说了,咱家恭送娘娘——”
欧阳箬闻言微微一笑,冲李靖才微微一示意,便隐在了纱帘之后。肩辇抬起,香风袭过,晃悠悠地向御书房而去。
品香绝望地看着欧阳箬离去,心中忽然明白,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在人家眼里不过是可笑之极的伎俩,位高者如欧阳箬实在是有千百种手段让自己不得超生,而且,她自是万千花中过,片叶不沾身。
底下有的是人争着去替她做事。根本不用她亲自出手。而之前欧阳箬问她是否就要出宫去,看来竟是最后的仁慈。
品香思来想去,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神情灰败,让人拖了下去。
……
御书房内,铜鼎香烟飘渺,端得无比宁静。
欧阳箬立在一边轻挽罗袖,为楚霍天磨墨,红色的是朱砂,黑色的是上好的青川松墨。趁着雪白的皓腕,格外醒人眼目。
楚霍天批阅了一会,见她嘴角含着一丝笑,不知在想什么,美眸看向远处,手上的磨也磨得研研的。
他笑着轻搂她的纤腰:“做什么想得出了神。”
欧阳箬回过神,忍不住笑得出了声,眉眼间含了一丝俏皮顽劣的神色,看得楚霍天一呆。
欧阳箬想像着,扑哧直笑。楚霍天心中又气又好笑,只得揪了她的衣袖坐在身边,轻拧她的面颊,假装恶狠狠地说:“再不招,朕就要罚你了!”
欧阳箬看着他俊魅的面庞假装出的神色,越发笑得花枝乱颤:“皇上饶命啊,呵呵……臣妾是在想,若万一王贵人的那碗参汤入了皇上的肚子的话……呵呵……”
楚霍天一想,面上发黑,想着却又忍不住尴尬地笑了几声。
欧阳箬笑得越发无形:“皇上……臣妾觉得皇上就是那肥羊,被后宫姐妹们盯着,一个不慎就要将皇上扑倒……”
楚霍天简直觉得在怀中的不是她了,瞧瞧这话是她能说的么?!
欧阳箬越想越乐不可支,美目盈盈只看定他那越来越尴尬的面色。楚霍天面上渐渐挂不住,冷哼了一声:“她们敢?!”说罢又埋头看奏章。
欧阳箬收了笑,叹着气反搂了他健壮的腰,鼻息间都是他清冽的龙涎香的味道,他只坐在她身边就给她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欧阳箬心中闪过一丝柔情:“皇上生气了?……”轻柔的呢喃,似脉脉的春水流淌过人的心里。
楚霍天不答,依旧看着手里的奏章,下笔如飞,一会便是一本。他的侧面有着英挺的轮廓,含着帝王的锐利与威严,可他分明是她的夫,与她并肩而坐,随性而自然地敛去了帝王的威严。
楚霍天批了三四本,这才回头笑道:“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这般孩子气?以后这话不许乱说,传了出去那些大臣们怎么看?”他说完,又无奈道:“后宫朕是不想理会的,你只要好好的,朕便放心了。如今朕的根基日渐稳固,也不需要招什么秀女妃子去讨好那些人了。朕想想,再过一月带你去趟华地,再去顺便去查看下楚国的民情,还有那仓河的水患,青州的荒灾……”他一件一件说着,欧阳箬听得心中一片潮湿。
这样才是她深爱的男人,心中有天下,是帝王,亦是疼惜她的那人。
楚霍天一一说完,握了她的手,微微一笑:“过两日是六月十五,照例是朝堂之会,可是这日要祭拜祖先,朕想在这日封你为华国夫人,执掌六宫,封赢州为定王,让全楚国的人都知道朕的爱妃德容天下无双!”
欧阳箬听得呆了,半天才恍惚笑道:“皇上,你这样做可妥当?你竟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臣妾可是华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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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被人鄙视,说我楚宫写太多了,哈哈……没办法。我太能扯了。我鄙视下我自己。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再一章就彻底结束了番外,这番外不伦不类的,难为各位亲们了。
冰的下部新的古代文即将在九月底十月初开始连载。如果相信冰的文笔和人品(我汗……)请到时候继续支持我!题材,内容……,我只能说美男多多——保密!爬走!
第四百零一章 明春水(十七)
楚霍天长身立起,携了她的手,御书房的门被宫人慢慢打开,眼前是一片重重宫阙,平整宽阔的前庭气势宏远,两边的重楼叠阁充满了皇家的威严。
御书房立在九十九级台阶之上,底下是巨大的汉白玉石基砌成的高台。他与她手挽手出来,指了面前巍峨的宫殿,笑道:“朕是皇帝,天下之大不韪又能奈我何?朕当初为受人排挤的皇子,不得不迎娶赵氏以求安身立命,十几年来,她与朕多是恩情居多。而柳氏,当初她青眼有加,甘愿为妾,亦是朕的一大助力。可这些都不是男女之情。”
他顿了顿,回过头来,明黄的龙袍在天光下闪闪发光,他眼中的光芒似最璀璨最骄傲的星子,看定她,继续道:“朕总以为,这一辈子大概便是如此了,有妻有妾,唯一的目的便是努力地成为那人上之人,只有一步步走上那位置,朕才觉得这辈子是值了。可是,却教朕遇到了你。那夜,明明可以放你走,可是朕却想,是不是可以试着将你留在身边,即使是做错了,只要你在身边,终有一日,朕对你的好,你都能知道。”
欧阳箬心中凄然,半掩了面,悠长的秀眉微微一挑,形成了一个极其缠绵悱恻的弧度:“臣妾是恨过皇上的,臣妾只想着如何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候活命,既恨着皇上又害怕皇上将臣妾逐走,再也无所依靠。臣妾自入华宫三年,多肮脏的宫闱秘辛都看过,听过,这才位极淑妃,皇上不觉得留臣妾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在身边,不可不防吗?”
楚霍天将她的长袖拉下,凝视着她的面容。她面上清泪蜿蜒,却仍夺不走原本摄人心魄的容光。
他微微一嗮,粗粝的手心上一道明显的剑伤,若撩起袖子,里面也许会更多的伤痕,十几年的风霜雪雨,留给他的就是如此的伤痕,失去很多,他得到的也多。
他看着她皓白如雪粉的手,一点一点覆盖上,俊魅如雕塑一般的容颜上是一丝最讽刺的笑容:“心机深沉?朕当年委曲求全,十年军中磨砺,若不是心机深沉,如何能今日一朝君临天下?箬儿,你与我都是同样的人,所以注定要在一起。”
他抬眸看定她的眼睛,再也不容她一丝逃意:“朕常常想,你这样的人当配什么样的男子。若如子玄一般的人,你只能是个当家的好主妇,若如赵清翎一般的人,你只能是才艺双绝的红颜佳人。可是,朕有天下。你当是与朕并肩天下的女人。你胸有沟壑,心有天下,你长袖擅舞,分寸得当。朕相信你更适合这个后宫,这个楚国!”
欧阳箬怔怔看了他半晌,他的眸中不容拒绝的神采一如他最尊贵无比的身份一样令人炫目。
欧阳箬忽然笑道:“好,臣妾与皇上一同并肩天下!”那一笑,穿过了多少岁月与烟尘弥漫的路,就这样在他的面前如花绽放。
……
那日终于来到了。
欧阳箬在鸡鸣一遍便起身,先是沐浴更衣,用花膏敷体,香花汤水洗浴。再是一件件套上准备好的宫服,先是内衣,中单,然后是一层层盘错复杂的套裙子,里衬……
一层层的穿戴,宛蕙与几位年老的嬷嬷沉默而紧张地在一旁为她着装,天色还蒙蒙中,犹可听见虫蚊的呢喃。
每一个步骤都不许出错,十几个宫女在外一字排开,手上奉着需要用到的衣裙,帕子,水,玉梳……等到需要用的时候,里面轻声一唤,宫女便躬身进去,其余便在外一动不动候着。
每个人屏息凝神,整个内殿里针落可闻。
欧阳箬静静看着五六位老嬷嬷为她套上最繁复的大礼宫装,天色渐渐亮了,整个肃静的大殿里无一人敢轻易出声,最后一件外衣披上,宫人抬来巨大的铜镜。
她凝目看去,比大红色略浅一点的明红色的绣四凤团绣百褶宫裙,一层层如最美丽的红牡丹的花瓣,向下绽放,越发显得她的腰肢不赢一握。
大大的裙摆展开,一只用各色宝石珍珠金线缀成的凤凰从胸前一直盘绕蜿蜒,其余三只或翻滚,或嬉戏之态,从两腰间,裙摆边延伸而上,隐约呈一个烘托之势。旁边是祥云盘绕,四只凤凰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她前后看了一眼,果然是最繁复的衣裳才能衬托出尊贵无比的气势来。
接着是梳头,长长的乌发先梳上刨花水,又用了透明的花香膏一遍遍梳直了,然后用宫中手艺最巧的女宫将她的发盘绕而上。
仿佛是最神圣的仪式,长长委及膝盖的长发一束束盘上,是楚宫中最华丽最繁复的飞凤髻,凤头前埋了一只金凤衔珠发钗,硕大的南珠垂在她光洁的前额,珠光流彩,更衬得她美目顾盼流兮,似盈了天地间的清华如许。
光可鉴人的青丝一层层固定叠开,若凤凰的两支翅膀,女官在两边各插六枝镶猫眼绿飞凤簪,如远远看去如凤凰震动的翅膀。
青丝上压着这一共一十二支的飞凤簪,整个头饰便成了一半,其余各处用金丝网缀珍珠轻轻挽上,金丝细如发丝,珍珠细密缀在其中,简直巧如天工。
“上妆——”女宫轻声地向外唤道。五六位宫女忙奉着漆盘鱼贯上前,匀面上妆,欧阳箬闭了眼任由女官轻柔的手在面上涂抹。
过了小半个时辰,女官轻声道:“妆成——吉时到!”
欧阳箬凝神望向铜镜,一位尊贵无比的宫妃在铜镜中显现。如玉的肤色,长长的柳眉变成飞扬的凤眉,淡淡的红晕打在眼梢处,轻轻晕染开去,似一抹朝霞在眼角停留。
妖艳而浓丽,带着神秘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脸颊上亦是带了一抹嫣红由下向上,勾上眼角,即使清淡,却不容人忽略。饱满的樱口上鲜红的蔻丹完美地丰满了她的唇。
清冷的容颜被这浓妆一涂抹,改变了往日的温婉,静谧中透出帝妃的神秘与庄严。
“娘娘——”负责上妆的女官有些小心地唤道。
欧阳箬忽然嫣然一笑,顾盼间的风华竟让一旁的宫女都看得直了眼,看过多少美人都没有眼前这位华国夫人的万分之一的神采。
那摄人心魄的尊贵仿佛天生俱来,明明是温柔如春水,可眉眼间的威严令人心中不由地战栗。
“甚好!”她轻声道。伸出手去,扶上女官恭敬伸过来的胳膊。
宛蕙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那一声声哭泣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喜悦。两边的女官都知道欧阳箬曾经是亡国废妃,可如今位极楚宫尊贵,又是皇上心头的第一人,想着不由唏嘘不已。
“姑姑,别哭了。”欧阳箬明眸直视着前面蜿蜒的宫径,轻声而坚决地道,一如那日出了华宫,两边铁甲森森,宫人的哭泣声在耳边萦绕,时不同往日,可那份如铁般坚硬的信念依旧没有动摇。
她莲步轻移,每一步都如尺量,姿态万千,满身的玉佩叮当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清晨第一缕光隐约可见。
她面上一笑,额间的一点朱砂越发妖艳无比。
……
“皇上驾到——”宫门外,有一声拔高的内侍声音在高声喝道。欧阳箬一怔,满宫的宫人都也一愣。
还未回过神来之时,一抹明黄已经背光走了过来。长身修立,明黄的衮服上五爪金龙闪闪灼人眼目,带着帝王的威严,头戴十二旒玉冕,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觉得他周身上下如泰山般凝重的气势。
欧阳箬凤眉高高挑起,直视而去。女官想要跪下,她却径直放开女官的手,慢慢走了过去,长长的凤尾蜿蜒拖曳而去,她与他并肩而立。
珠帘晃动中,他如天神一般的容颜若隐若现。他不动,只伸出手去,毫不犹豫,又仿佛经过千万的考量,她的手慢慢伸向他。
四指上皆套上了镶红绿宝石镂空金指套,她的手美得惊人。
楚霍天一把握住,慢慢引着她踏上龙辇。他的气息就在身边,安定祥和。底下的宫人仿佛惊醒一般,风吹草折地伏跪下去。
“朕的爱妃,你准备好了吗?”他忽然笑问道,语气中满满都是自豪与欣赏。
欧阳箬一挑眉,眉眼间俱是强大的自信与自豪,仿佛刹那间,满世界的芳菲都将为她开放。
“臣妾准备好了。”她傲然转过头去,眼前的悠长又宏伟的宫道上,有他在身边,她又何惧风雨?!
天上的那轮红日终于破云而出,满满的金光为突然照耀在这金黄的龙辇上,直似天上最神圣的光为他们祈福。
“金鞭开道!——”宫人长长悠远的呼喝声荡漾开去,一声一声,警天警警地警鬼神。
龙辇上金铃叮当,清脆悦耳,随风而去……
她依在他身边,看着这金光铺就的道,往日一幕幕在眼前飞快地掠过,最后沉寂在眼底,再也惊不起一点风浪。
华国夫人——她心中微微一笑,也好,他总是最知道自己的心,自己就顶着这个往日的国与家一同与他走下去吧……
近了近了……远远的,金銮殿上的群臣百官俱伏跪在地上,整个广场上肃穆非常。
猛的,似被风吹醒一般,万物在顷刻复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与她相视一笑,终于轻挽对方的手,慢慢步下龙辇,走上这万人瞩目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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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宫番外终于完结,其实,……我还想写德轩的番外,汗,以后有空再说吧。还有,那个欧阳箬上妆的过程都是虚构的。
跟到现在的亲们都是我最忠实的读者,我很感谢你们,真的,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楚宫有不少缺点,但是其中含了我的心血,谢谢你们不嫌弃。
最后不废话了,新的古文将在九月底十月初开始连载,请大家继续支持!周末愉快!
第四百零二章 凌玉与展飞番外——江湖游(一)
“得得——吁!”一驾简陋的小马车在城外二十里处停下,赶车的老汉将车帘一掀,对里面笑道:“这位小哥,到了,再远我可送不了了。我还得赶回家吃饭呢。孩子他娘还等着我呢。”
“好喽!”一声清脆的答应,从马车里钻出一位半大的小子,个子不高不矮,面容微黑,尖尖的下颌轮廓鲜明,但是一双眼睛生得极好,仔细一看,甚至带了十分女人的妩媚样。
“来,老伯,这是给你的车钱,谢谢你带我出城啊。”那小哥将一小块碎银塞入老汉的手中。老汉一惊,连连推辞:“这可怎么使得,赶车就拿几个铜钱就成了,怎么能要这银子。唉唉……”
小哥咯咯一笑,扭了身早已闪出了几步远,边走边笑:“老伯,拿着赶紧回家吧,再晚就赶不上热饭呢,还累得家里人等得慌。”
老汉见他步履轻快,一蹦一跳地向远处走去,嘴里还哼着歌,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由无奈地笑着上了马车,往回赶。
此时正是正午日当头,四月的春日暖洋洋的,就算是正午的阳光也是十分受用。官道两边的青青麦田也长势正好,春风吹过,簌簌地响,一派风调雨顺的盛年景象。
赶车老汉哼着小调,回头又看一眼那走得没影子的小哥,呵呵一笑:“明明是个丫头,却扮成调皮的小哥,嘿嘿……不过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啊!”
马车声得得地远去了,凌玉躲在树后,看了一眼那隐约可见的巍峨城墙,叹了一口气,收起脸上烂漫如花的笑意,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那城墙方向磕了三个头:“母妃,是女儿不孝,是女儿让您难过了,可是女儿发现自己在宫里过得不自在,虽然一切有您在打点,但是……但是女儿真的想云游四方,看遍这大好河山,也好过在那四角的宫墙里郁郁终身的好。母妃!原谅女儿的不孝吧!”
她跪在地上,喃喃祷告,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膝上的泥土,看着周围满目的春意盎然的景色,深深吸了口气。
好在母妃很宠她,怕她性子野惯了在宫里闷坏了,特赐了可以随意进出内廷的御制金牌。
可是,她能想象,这时候母妃该知道她走了吧,也许该是多么地伤心,遍京城地找。凌玉的眼中不由泛起一阵水雾,母妃,她的母妃,她命运坎坷的母妃,她那胸有大壑的母妃。
从华地一路到了这灭了自己的国,亡了自己家的楚国,一步步登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她不能想象看似柔弱的母妃是怎样步步为营,一步一血地走来,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可是,到了现在,自己作为她唯一的亲生女儿也离开了,她该怎么个伤心?听宛蕙姑姑说,好几次母妃都是抱着终有一日能与她团聚的念头才撑了下来,自己一走的话……
凌玉深深地叹了口气,再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大步转头就走……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她无法想象,自己能如那些帝姬一般,巧笑倩兮,德容言工,无一不精,整天在宫殿里,待满十六岁,然后挑一位称心如意的东床……这样的一生,平淡富贵,周旋在锦绣堆中,再没有任何波澜,带着一生平乏的记忆,慢慢老死。
不!她凌玉不是那等人,再说,她早就不是帝姬了,在华国国亡宫倾的那一刻,在她的母妃一力将她送出华宫的时候,她就不再是那尊贵的华国帝姬!
她的人生将由她来主宰!
……
楚宫“云香宫”内。
宛蕙姑姑不住地擦眼泪,偷偷看向纱帘里的欧阳箬,只觉得心如刀绞。就在今个早晨,凌玉帝姬留书出走了。
在楚宫中陪伴贤妃娘娘三年之后,走了。一干二净。娘娘看了那封书信,独自依在美人榻上已经两个时辰,不吃不喝,不许人进前。
没有哭泣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桃红柳绿,一看就是一个早上。整个内殿静悄悄的,没有宫女内侍走动,死气沉沉,犹如华丽的坟墓。
宛蕙终于忍不住,捧了一杯海棠香露,低头进去:“娘娘,喝点香露吧。您一个早晨都未曾用膳。”
欧阳箬未动,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只是那眼角微微的细纹,写满了她风霜的宫廷之路。
“姑姑,你说是不是本宫做错了。”她回过头,一双明眸中水雾弥漫,似已淹没了她整个世界。
宛蕙姑姑一听,大哭失声,跪下道:“娘娘,您何来有错,当年要不是你将凌玉帝姬送出华宫,万一有个好歹,娘娘不是今日更加痛心。翠纹姑娘不是将她养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机灵可爱,娘娘千万不能多想啊。”
欧阳箬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可是,她走了!是不是我做娘的之前亏欠了她,不然她怎么能如此舍我而去,竟那么忍心地舍我而去啊……姑姑,走了,都走了,凌湘走了,凌玉也走了。我还剩下什么?我的女儿啊……”
一声声的悲哭在空荡荡的殿里,传得甚远。一抹明黄的服色的影子立在殿外,默默叹了一口气,低声对身边的身着皇子服色的男孩低声吩咐几句。
那男孩点点头,扑入纱帘之中,哭着道:“母妃不要赢州了吗?赢州还在啊。赢州永远不会离开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