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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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跟小姐说了。菜做好了一起上,别一盘一盘地送,进进出出的,影响我们说话。”常瑞龙解释说。见菜齐了,他又对点菜的那位服务员说:“你们在外面等,把门关好。”三位小姐知趣地走了。
“咱们边吃边聊。”常瑞龙对大江和我说。
“最近有什么消息?”大江问常瑞龙。
“我临来前,康总告诉我,说老庄扛不住开始吐了,但说的都是集资的事。据说金额不是很大。如果行里能够出面保一保的话,说不定就没事了,毕竟钱没进自己的口袋。”
我心想,这康良怡,耳朵够长的。检察院内部一定有她的人。否则,为什么这方面的消息每次都是从她那里来的。我突然想起庄肖林曾说过,康良怡下海前在政法部门工作。没准她就在检察院干过。
“庄肖林糊涂,尽办些傻事。比如中午的免费盒饭,他一搞,别的支行的人就知道了。人家就琢磨了,他钱是从哪里来的?你可别小看了盒饭,那么多人几年下来,也不是笔小钱。早有人注意他了。我不是没跟他提过。可他说已经搞那么长时间了,突然停了大家会有意见。他在部队十几年,讲义气讲过了头。当然了,假如他没投钱到那家集资公司,问题怕也不会闹到检察院。”大江说道。
“康总让我转告你,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会跟你共渡难关。”常瑞龙对大江说。
“代我谢谢康总。”大江说道。
人少,饭吃得也快。吃完饭,常瑞龙问大江去不去卡拉ok放松放松。大江推说有事,要早点回去。常瑞龙就没勉强。我们各自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临走前,大江对我说:“明晚我有空,到时再电话联系。”
金狱 第二部分(7)
我学着常瑞龙的腔调说:“ok。”
十八
第二天是礼拜五,下午,冯蕾打来电话,她让我晚上8点去艺术学院对面的迪厅找她,说马小丫也去蹦迪。上大学时,我常去蹦迪。结婚后,因为钟小阳不喜欢我就没再去过。一听去迪厅,说浑身热血有点言过其实,但的确有回到从前的感觉。
晚饭后,我让李香春带亭亭到楼下玩,自己躲在家里化妆。化完妆,特地穿了件黑色无袖高领的套头衫和一条咖啡色的七分裤,一身短打扮既干练又有点性感。穿戴整齐后,又把过夜的东西找出来,一古脑儿地塞进一只大包。趁她们没回来,我偷偷地溜出家门,给李香春留了张条,让她带孩子先睡。
我到迪厅时,还不到8点。我在车里给大江打电话。听我说要去蹦迪,他说:“你多大了,还以为20呢?”
“冯蕾约的,不去不好,另外马小丫也去。”
“马小丫,谁呀?”
“怡龙公关部的经理。冯蕾说她是高干子弟。”
“那你去吧。完事到百泉找我,别玩疯了。”
“要不我现在就去?”我试探地问他。
“我还在外面呢。”
“我要到晚了,你可不许怪我。”
“多晚都行,我等你一宿。”
跟大江通完话,我又给冯蕾打电话,没想到她已在迪厅了。挂掉电话,我就下车进去了。迪厅里,音乐震耳欲聋。多年不来,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忍不住地想捂耳朵。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往里走,边走边找冯蕾。快走到尽头,我才看见她。她穿了件白衬衣,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你来得这么快?”见我走过去,冯蕾大声地问我。
“我早到门口了。”我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说。
“今儿你够新潮的,还化妆了。香水是pleasure的,对吗?”她一个劲地盯着我,看得我直发毛。
“你鼻子够灵的。”我说道。
“今儿怎么这么隆重,去见谁呀?”她又问我。
“见你和马小丫呀。”我脱口而出。
“得了吧,我才不信呢。”
她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坐在我们对面的少妇问她:“她是……”
“你没见过的你的同事,陆颜莉,小陆。”冯蕾又指着那少妇对我说:“她就是你想见的马—小—丫。”
马小丫冲我笑了笑,说了声你好。她的话很轻,我不是听出来的,而是从她的口型猜出来的。我几乎是喊着对她说:“你好。”
冯蕾又向我介绍马小丫旁边的女孩。她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不知是迪厅里太吵,还是冯蕾的声音太小,反正我没听清她的名字。我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后,又把目光转回到马小丫身上。
马小丫的年纪要比我和冯蕾大些,但却留着一头的披肩发,看上去清秀端庄。她的妆很淡,手上连个戒指都没有,衣着也很普通,跟我印象中高干子弟的形象相距甚远。
“蹦迪去。”冯蕾招呼大家说。
我们四个一起上了中央舞池。舞池上方有个小舞台,一男一女两个舞者在上面为大家领舞。他们卖力地跳动,早已大汗淋漓。舞池里人贴人,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一起。有些人紧闭双眼,一边蹦,一边摇头,疯狂地宣泄着自己。
蹦了会儿后,我觉得有点累了,就先回到座位上。不多会儿,她们仨也都陆续回来了。马小丫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小,她跟冯蕾说些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清。我好几次想开口跟她搭讪,可又怕听不清她的话,就一直忍着没说。
突然,迪厅里的大灯亮了,音乐戛然而止,蹦迪的人一下子都僵住了。
“警察夜查,请大家合作。所有的人沿墙根站好,准备接受检查。”广播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迪厅一下子就炸开锅了。有人往外冲,有人朝厕所跑,顿时乱作一团。十几个警察在大门口站成一排。广播里又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所有的人沿墙根站好,准备好证件,接受检查。”
。。
金狱 第二部分(8)
几分钟后,迪厅里才安静下来。警察开始逐个检查,觉得可疑的都被押到舞池里去。那里有专人看守。我们四个慢慢地走到墙边,贴墙根站着。
“怎么回事?”我小声地问冯蕾。
“可能是查摇头丸。”冯蕾不紧不慢地答道,她一点都不害怕。
“都怨我,不该来这鬼地方。”马小丫说话还是细声细语的。没了吵人的音乐声,我才听清她的话。
“没事,咱既没摇头丸也没毒品,怕什么?”
冯蕾话音刚落,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就来到我们跟前。我心里不免有点紧张,但比起废路遇险那一次要好多了。
“出示证件,把包打开。”男警察对我们说。
她们仨被查完后,那女警察才伸手接过我的皮包。我又把手里的身份证递给那男警察。男警察看了一眼后,把身份证还给我。女警察查完包后,走到我身后,自上而下地摸了一遍身体的两侧,然后对男警察做了个手势。
“你们可以走了。”男警察话一出口,我们四个就夺路而逃。
出了迪厅,马小丫对冯蕾说:“听你的,去酒吧就好了。”
“要不咱们接着去?”冯蕾玩性真大。
“算了吧,哪儿还有心情?给你送行,结果把警察都招来了。”马小丫一边找车,一边对冯蕾说。
“等我从南京回来,咱们再出来玩一次。”冯蕾跟过去,对马小丫说。
“再说吧。”马小丫的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看来她是被吓着了。别说她了,就是我这个老百姓的孩子也没见过刚才这场面。要不是有上次废路遇险的经历,我怕早就被吓晕了。三人里,就数冯蕾沉着,也许她有丰富的人生历练,不然就太让人折服了。
马小丫拉开车门,坐进去后,转头对站在车外的冯蕾说:“你把我的电话告诉小陆,让她有事找我。”冯蕾应了一声后,她才关上车门。
目送马小丫走后,冯蕾对站在她身后的我说:“明儿你打电话给我,我把马小丫的电话给你。她让你有事找她。”
“我听到了。”我说道。
“咱们也撤吧。”冯蕾一边说,一边找她的本田车。
“哪天我请你吃饭。”我对冯蕾说。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赶快约会去吧。”说完,冯蕾摁了一下遥控器,就听见远处有辆车“叭”地叫了一下。
“你又来了。”我对冯蕾说。
“好了,不说了,祝你玩得尽兴。”冯蕾这张嘴,就是这样不饶人。
那女孩跟冯蕾走了。上车后,我发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大江打来的。我忙拨回去。他已在百泉505房间等我了。
505是个双人间。一进房间,我就问他:“你怎么不要张大床?”
关好房门后,他对我说:“来晚了,单人间没了,想换地方,你又不接电话。”
“迪厅太吵了,我没听见。”说完,我跳上他刚躺过的那张床。
他走过来,跃身上床,趴到我身上。我一把搂住他脖子,用双r顶着他。
他觉察出什么,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真空就敢上街。”
“晚上我跟你睡一张床。”我没理他的茬,觉得他少见多怪。
“睡得下吗?”
“我不管。”
“见到马小丫了?”他爬起来,靠床头坐好后,问我。
“嗯。”我边答应边坐到他身边。
“你说她是高干子弟,她父母什么官呀?”
“哪有初次见面就打听这些的?”
“冯蕾没跟你说?”
“今儿晚上倒霉倒透了。”
“怎么了?”
“赶上警察夜查。”听后,他大笑起来。
“人家都快气死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把你们仨弄到公安局就热闹了。”他止住笑后说。
“你还嫌事小。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尽是些不顺的事。”
金狱 第二部分(9)
“还有什么事?”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心想可不能让他知道我给司马打电话的事,忙说:“没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他追问道。
“就是昨儿跟常瑞龙说对账的事,挨他疵了一顿。开车出门,又差点撞个老头。”我故意把撞人的时间挪到后面。
“撞到了?”
“差一点。”
“以后要小心。不是有句话嘛,马达一响集中思想,车轮一动想着群众。”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可就是没提常瑞龙疵我的事。
“你的话就是圣旨,我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溶化在血y里。”
“你也学会贫了?”
“人家这不是想讨好你吗?”
“好了,这种废话,以后少说。”
我想讨好他,他却浇了我一头的凉水。要不是想到这些时他心情不好,我真想回敬他一句。
过了会儿,我话题一转,问他:“你说,昨晚常瑞龙把庄肖林案子说得跟没事似的,是什么意思?”
“有事没事,他要能说了算就好了。”
“康良怡可是手眼通天。”
“现在做生意的,谁没几个公检法的朋友?”
“她原来是不是在检察院工作?”
“没听说过。”
“你还让不让小段去查账了?”
“看来问题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就先放一放吧。现在是敏感时期,派人下去查账等于不打自招,检察院也不是吃素的。崔大年已经去和平支行了。我让他内部自查。他是学会计的,又在行里干了那么多年,比小段有经验。不点他,看他能不能查出点问题。”
“那谁接他的工作?”
“老焦。”
“焦主任?”我很诧异。
“怎么了?人家老焦原本就是信贷部的。老马退休时,本来是考虑让老焦接的。崔大年找我,说他想接,老焦才没接成。”
“你可够偏心的。老焦走了,办公室谁管?”
“你还真关心行里的事。”
“不是聊天嘛?”
“老姜。”看得出他有点不耐烦了。
“人事部的老姜?”
“嗯。又怎么了?”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本来想让李小梅接,后来觉得老姜更合适。”
“我讨厌她。”他知道我说的是李小梅。
“人家还夸你呢。”
“你不也不喜欢她吗?”
“我只喜欢你。”
“你要喜欢别人,就坏了。”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我醒来时,已10点多了。大江走了。床头柜上留了张他的字条:我先走了,账已结,你12点前离开就行。这两天我有点事,可能没时间见面。
十九
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大江打来的。扔下牙刷,冲出卫生间,从皮包里找出手机后,我就接起来:“你什么时候走的?”我嘴里满是牙膏沫,话说得都有点含糊了。
“是小陆吗?”
我不由得一愣。见鬼,怎么是常瑞龙?我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是,是我。”进去后,急忙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在洗脸池里。
“我早走了……你马上来我办公室,有急事。”
这个常瑞龙,怎么不耳背呢?要是大江知道了,他还不把我骂死。
离开百泉宾馆后,我直接去公司了。常瑞龙办公室里就他一人。见我坐下后,他递给我一张机票。
“让我出差?”我问他。
“不是你的。”
我这才看了一眼手里的机票,乘机人是宋霞。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见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又递给我一张纸条,说:“你马上去这里接她,送她去机场,到机场你帮她check ,等她进安检了,你再回来。”
我虽有了几天的驾龄,可从没走过高速,心想我得跟他说实话,要是耽搁了,我可担待不起。我便说:“我可不敢走机场高速。”
。。
金狱 第二部分(10)
“不要紧,时间还来得及,你走老机场路,这就出发,到那里也别耽搁。小张陪你一起去,她在办公室等你。”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无话可说。我转身刚要出门,他又说:“这位女士身体不太好,路上少跟她说话,让她多休息。”
“你还有什么指示?”
“注意安全,保持联系。”这回他没跟我跩他的洋文。
小张对宋霞住的那一带挺熟的。没费什么事,我们就找到了。下车前,小张对我说:“这是公司的周转房。”我这才明白,眼前的这栋两层小洋房并不是宋霞的家。
小张去按门铃。没多会儿,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女的。我坐在车里,看不清她的脸。见她和小张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手里都拉着一个大行李箱,我忙下车去帮她。她看上去也就30上下,戴个墨镜,打扮得很妖艳。把箱子交给我后,她回去锁门。等她回来时,我跟小张已装完车了。她拉开车门,坐到后车座上。我们就去机场了。
在安检口,接过我递给她的机票登机牌后,她对我们说:“我走了,再不回来了。”她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字正腔圆。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惟一的一句话。目送她过了安检,我转头问身边的小张:“她什么意思?”小张摇了摇头。她也没听懂。
我们刚出机场,常瑞龙就打来电话。听我说人送走了,他连声说好。进城后不久,小张就下车了。我本想送她回家,她说约了男朋友出去逛街。我一向不爱打听别人的隐私,见她不愿多说,我也就没再问。回家的路上,我给大江打电话。他手机一直关机。尽管很想他,可我还得忍字当头。
第二天晚上,冯蕾来电话。我这才想起她让我问她马小丫电话的事。
“明儿我就去南京了,今儿不把号码给你,哪天马小丫问起来可要遭埋怨了。”她对我说。
“对不起,我忘了一干二净。”
“你是大忙人。”
“你也挤兑我。”
等我记完马小丫的电话,她话题一转,问我:“听说你过去在银行干过?”
“你听谁说的?”我一时无法断定她是真知道还是诈我。被大江骗过一次,这次学聪明了,我先不表态,看她能说出什么。
“又不敢承认了吧?”她追问道。
“谁不敢承认?”
“老实告诉你吧,你的底细,我摸得一清二楚。”
“告诉你个最新消息。”见我没说话,她又说。
“什么消息?”
“你原来的老板昨儿来我家找我爸了。”
“我原来的老板?”
“还装呢,你们谢行长。”
“是吗?”我大吃一惊,但还是故作镇静。
“别‘是吗’了。他还答应帮我妹找工作呢。”
“你有妹?”我想转移话题。
“那天在迪厅不是给你介绍过吗?”
我的天,那女孩是她妹,都怪我当时只注意马小丫了。我忙说:“对对对,你介绍过。”
“我知道你当时只顾看马小丫了,根本就不搭理我妹。”
“都怪迪厅太吵。”
“我妹对谢行长特崇拜,说他长得帅,有风度。她明年毕业,谢行长说我妹的工作他包了。”
大江这是怎么了?竟跟冯蕾她妹套起近乎。
“你是不是吃醋了?”见我又沉默不语,她问道。
“你妹崇拜他,怎么扯上我了?”
“我告诉你也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掉了。
冯蕾这张嘴没遮没挡的。听后,我心里自然不舒坦,想打电话问大江,可静心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大江给她妹找工作,还不是想讨好巴结田书芳。她妹崇拜他,是她妹的问题,关大江什么事。再说,崇拜离爱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心里的弯子转过来了,我心情也就好多了。临睡前,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让我明天上班后先去他办公室。
金狱 第二部分(11)
第二天,一见到我,常瑞龙就说:“你干得不错,小陆。”他说得我莫名其妙。
“常总,你指什么?”
“前天你把庄肖林的情妇送走了,功不可没。”
“什么?”我张开的嘴就没能合上。
“怕你担心,当时没敢跟你说。”
联想起宋霞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我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深圳那边的朋友已安排她离境了。这下大家都踏实了,谢行长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里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康良怡。她关好门后,边走边问常瑞龙:“人出去了吗?”
常瑞龙说:“刚得到消息,昨天夜里安全出境。”
康良怡在沙发上坐下后,说:“好,老常,还是你有办法。”
常瑞龙说:“小陆送她去机场的。”他不失时机地提起我。
康良怡又夸我说:“小陆,你也不简单,立功了。”
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心想现在是个机会,我不如跟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问常瑞龙:“那天我听常总你在电话里跟人说要干利索点,是指什么?”
常瑞龙看了一眼康良怡后,对我说:“你听岔了。庄肖林情妇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她想带这孩子一起走。要是这样,她就走不成了。不利索点,你说,行吗?”
听完我跟常瑞龙这一问一答,康良怡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对我说:“小陆,以后可不要听风就是雨,闹不明白的时候就多问一句。像刚才这样就很好,千万别弄拧了,更不要因为自己听岔了闹出事来。”
也许是我电视剧看多了,自己太敏感,没弄清楚就给司马打电话了,但愿没惹事,否则麻烦可就大了。不过,我更担心的倒是我自己。我糊里糊涂地就被他们拉下水了,成了他们的同伙,可这水有多浑,有多深,我全然不知。
常瑞龙对我说:“小陆,今天找你来,除了告诉这事外,还要让你去办另外一件事。”
我问常瑞龙:“不会又去机场吧?”
常瑞龙笑了笑后,说:“你说对了,就去机场。”
我突然紧张起来,忙问:“又要送谁?”
常瑞龙说:“不是送人,是接人。”
我问常瑞龙:“接谁?”
常瑞龙一边递给我一张照片,一边说:“接他。”照片上的人,我不认识。
我问常瑞龙:“谁呀?”
常瑞龙又递给我一张纸条,说:“他叫谢大多,台湾商人。下午1点半到,这是航班号。”
我接过纸条后,又问:“接了之后去哪儿?”
常瑞龙说:“来华侨饭店,方总已订了房间。”
康良怡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到沙发上。见我要走了,她站起来对我说:“小陆,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
常瑞龙叮嘱我说:“接到后,打个电话给我。别忘了去方总那里拿块接人用的牌子。”
我对常瑞龙说:“我记住了。”
谢大多,一个听似有点耳熟的名字。我忽然想起,大江不是说过,他们兄弟姐妹名字连起来是江山多娇嘛。去机场的路上,我打电话跟他核实。他说谢大多去台湾好些年了,一年前曾回来过一次,但他应该不认识常瑞龙。我心想,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好在这个谜底一会儿就能揭晓。
在机场停好车后,见时间还早,我去航站楼里的食街买吃的,哪知一进去就撞上冯蕾了。
“小陆,你是不是在盯我的梢?”她开玩笑地对我说。
“你借我俩胆,我也不敢。”
“来机场接人?”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送人,一般不会来这儿。”
“算你说对了。”
“什么叫‘算我说对’,本小姐什么智商?”
“你绝顶聪明。那你猜猜看,我来接谁?”
“你不会接公司里的人,接的一定是他们的熟人,我猜到了。”她想了想后说。
金狱 第二部分(12)
“谁?”
“我要说对了,你得请我们吃饭。”说完,她回头找人。
“找你老公吧?他在那边百~万\小!说呢,也不介绍一下,怕我把他抢走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说完,她冲她丈夫喊道,“江小河。”
江小河听到后,放下手里的书,从邻近的书店走过来。
冯蕾对江小河说:“这是怡龙的小陆。”她又转头对我说:“江小河。”
江小河对我说:“你好。”
我也对他说:“你好。”
见我跟她丈夫已经相互认识了,冯蕾对江小河说:“行了,继续去看你的书吧,这儿没你事了。”
江小河二话没说,转身就又回书店了。
“你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儿?”我有点为江小河打抱不平。
“不好吗?我们都习惯了。他是个书呆子,搞电脑的。”
我不想介入她们的生活,话题一转,问道:“刚才你说猜到了,还没说是谁呢?”
“谢大多。”
我真快晕了。这冯蕾怎么什么都知道,简直像个特务。
“你凭什么说是他?”我想弄清楚她是真知道还是蒙出来的。
“就凭你这句话,一定是他。”
“为什么?”
“假如不是他,你一定会说我猜错了。”
“我服你了。”
“服了吧。实话告诉你吧,我早知道了。”
“好啊,你骗我。”
“我要骗你,就不跟你说了。”
“那是怎么回事?”
“今儿一早方抠门就来电话,说有个客人这两天要用我车子。开始他不肯说是谁,可他哪招架得住我,没三句话就招了,说是台湾来的谢大多。其实这人我见过,一年前还接过他呢。”
“这人怎么样?”我忙问道。
“我就接了接他,一面之交。他说的是普通话,不是台湾的国语。”
“他跟常总谈生意?”
“这你就别打听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常总很看得起他。”
这时,广播里通知说谢大多的航班已到站了。我对冯蕾说:“我得走了。”
“不请客了?”
“这还算呐?”
“怎么不算?”
“看你陪我练车的份上,等你回来我一定请。”
“两码事,你得请两顿。”
“好好好,两顿就两顿,反正债多不愁。”
二十
当我从车里取来接人用的牌子,机场一楼大厅里已站满了接机的人。我站在后面,踮着脚尖往前看。见有人出来了,我急忙举起手里的牌子。牌子上的三个字,每个都足有小学课本那么大。直到举累了,我也没见谁朝我走来,心里不免埋怨起方园,怎么就不能做个轻点儿的牌子?怕错过了,歇了会儿后,我又把牌子举起来。
一位西装革履帅气的小伙子拨开人群,挤过来,对我说:“我就是你要接的人。”
我忙掏出常瑞龙给我的那张照片。只听他说:“别看了,是常总让你来接的吧。”
“你就是谢大多?”我问他。
“是我,你贵姓?”
“免贵姓陆。”
“走吧,陆小姐。”
出机场后不久,见我打灯并线想上老机场路,他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不走高速?”
“我刚学会开车。”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
“我来开,可以吗?”
靠边停车后,我问他:“你有车本吗?”
“放心吧,请下车。”
我灰溜溜地坐到他的座位上,觉得脸红得发烫。过收费站后,他反客为主,话渐渐地多起来。趁他说话时,我转头打量着他。他也就30来岁,圆圆的脸双下巴,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转头冲我一笑时,还露出一对小酒窝,跟大江没一点相像的地方。他究竟是不是大江的弟弟?我还真不敢肯定。
“你怎么开富康?”他问我。
金狱 第二部分(13)
“富康不好吗?”
“你们常总答应借我辆车,不会就这车吧?”
冯蕾说过借车的事,可常瑞龙并没交代。我只好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麻烦你,打个电话问问常总。”见我闲着,他想给我找点事做。
我掏出手机,刚要给常瑞龙拨电话,他又说:“陆小姐,你这手机也太大了。让常总给你换个小点的,挂在脖子上的那种,既时尚,用起来也方便。”
我没吱声,只顾拨我的电话。电话接通后,谢大多大声嚷嚷道:“问他,借什么车给我?”
挂掉电话后,我对他说:“常总说,给你辆本田。”
“这还差不多,用富康打发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见他很得意,我趁机问:“你跟常总很熟?”
“没见过几次,但跟他很投缘的,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听口音,你不像台湾人。”
“我是嫁到台湾去的。”
他用了个“嫁”字,让我多少感到有点意外。也许他调侃,也许是有感而发。刚跟他结识,我没必要深究他的用词。
“你老家哪儿?”我又问道。
“湖南湘潭。”
“你是湘潭人?”我脱口而出。
“怎么了?”
“没什么。”怕他看出我的用意,我继续问,“老家还有人吗?”
“我父母都在,还有个哥哥。”
“你没姐妹?”我想进一步确认他的身份。
“有,我们家兄弟姐妹四个呢,我大哥和我妹都在外地。”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他应该就是大江的弟弟了,可大江为什么不知道他来呢?见他很健谈,我心想不如问个明白,但没直截了当地提他大哥,而是问:“你妹妹在哪儿工作?”
“珠海。我大哥在这里的银行工作。”他倒主动说起大江。
“是吗?他怎么没来接你?”
“常总也认识他,说要给我哥一个surprise(惊喜)。”
我没听懂他说的英文,但能猜出它的意思,就不懂装懂,没再追问。
“常总挺看得起你的,你面子真大。”我刚听冯蕾说,现学现卖,无非是想套他的话。
“不是我面子大,是我老板的面子大。他跟常总合作做生意,我只是个跑腿的。”
“你们做什么生意?”
“常总没跟你说?”
“没说太多。”
“你是常总的人,跟你说说也没关系。常总把你们城里破产的啤酒厂兼并了。他想在那里盖一栋20层楼的新世纪中心。我老板,常总,还有一家香港公司,三家合资来做这项目。这次来就是签合资合同的。”
“你们都是做大买卖的人。”
“陆小姐,你可真会说话。我跟你说了,我就是个跑腿的。”
我虽弄不清他话的真假,但也不想跟他抬杠,话题一转,问道:“台湾好吗?”
“有人说它好,有人说不好。”
“你呢,你怎么说?”
“有好有不好。”
“此话怎讲?”
“有钱赚就好,没钱赚就不好,那是个认钱不认人的社会。”
“听说很乱?”
“还好了,就是选举的时候有点乱。”
汽车驶进华侨饭店的院门后,大老远地我就看见方园站在楼门口朝我们这边张望。
“方总正等你呢。”我对谢大多说。
“我认识他,去年见过。”
“改天你有空了,我再向你请教。”
“请教谈不上,我喜欢交像你这样的朋友。”
车停稳后,饭店的门童走过来,拉开我这一侧的车门。见下来的是我,站在一旁的方园问我:“谢总呢?”
“我在这里。”谢大多一边说,一边推开他那一侧的车门,从车里走出来。
“欢迎你,谢总。”方园迎过去,跟他握手寒暄。
谢大多不是说自己是跑腿的吗,怎么成谢总了?看来他没跟我说实话。
金狱 第二部分(14)
门童把谢大多的旅行箱从车里卸下来后,放到行李车上。见方园领着谢大多要进饭店,我对方园说:“方总,我回公司了。”
“好,你先回去吧。”方园说道。
谢大多转过身来,对我说:“陆小姐,再见。”
“再见。”
一回到写字楼的停车场,我就给大江打电话。他知道常瑞龙有这么个项目,但没想到大多会参与进来。如此看来,常瑞龙在大江身上可没少花心思。
电话刚挂,常瑞龙的电话就进来了。他让我约大江晚上去大海之门吃饭。我心想这一定是场精心设计的喜相逢。可惜的是大江已知底细,常瑞龙想要的效果怕要打折扣了。大江叫我别去。其实,我也不想去,怕哪句话没说对,露出蛛丝马迹。临挂电话前,他说吃完饭,他会去我家找我,但没说什么事。
下班后,我就回家了。晚饭后,我想起马小丫,便打电话跟她打听新世纪中心项目。见我说起谢大多,她才露了点内幕,说更改土地用途的批文差不多快到手了。
晚上10点多,大江打来电话,他说已到我家楼下了。我忙披衣下去。出门时,李香春还没睡。这些时,我常昼伏夜出,有时还夜不归宿,她已慢慢习惯了。见我出去,她什么也没问。
上车后,我问大江:“见到你弟了?”
“幸亏你告诉我,不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常瑞龙想讨好你呗。”
“不说他了。这么晚我来找你,有件急事。”
“什么事?”
“天突然凉了。检察院让庄肖林家里送秋衣秋裤去,给他老婆打过两次电话,他老婆一直没理人家。”
“她气还没消吧。”
“检察院的电话打到了老焦那里,老焦已不是办公室主任了,再让他办这事也不合适。老姜的丈母娘死了,这两天没上班。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就想到你家的李香春。你带她去趟庄肖林家。要是他老婆还不肯送的话,你就跟李香春跑一趟看守所。噢,对了,别忘了带些心脏病的药。”
“就这事?”
“这其实是个机会,我们得跟庄肖林说说话。”
“又见不到他人,怎么说话?”我不解地问。
“我教你怎么跟他说话。取到衣服后,你找个茬把李香春支开,随便找条他的内k,把它翻过来,里子朝外,在裤腰上写三个字,字要写大点,不要太草,让他小便时一拉裤子就能看到。”说完,他递给我一支粗水彩笔。
“写哪三个字?”
“你记在脑子里。送人的送,庄肖林的庄,阿姨的姨,连起来是‘送庄姨’。”
我轻轻地念了两遍,听起来像是“宋转移”的谐音。顿时我就明白了。大江不仅自己已经知道宋霞的事了,而且想把这消息告诉庄肖林。
“不会被查到吧?”我担心地问。
“看守所的人会检查你送去的东西,但谁会把脏裤衩翻过来看?”
他把“脏”字咬得很重。一想到要去摸它,还要在它上面写字,我就觉得有点恶心。
见我面有难色,他说:“就权当是为了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亏你想得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在国外,庄肖林有权见他的律师。我们这里等他能见律师了,差不多也审结束,就等判刑了。”
我心想,他可真会钻空子,用合法的机会干不合法的事。我不干还不成。为了他,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明天一早你就去办,这是看守所的地址。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
“我记住了。”
第二天从看守所出来后,李香春在车里对我说:“大姐,你人忒好。庄哥都这样咧,你还想着他。”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她的话让我悟出个道理,你知道得越多,就越聪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冒傻气。
午饭后,我才去公司。路上,我给大江去电话,他说了句“回头再说”就把电话挂掉了。我心想,他可能说话不方便。
金狱 第二部分(15)
我一进办公室,小张就对我说:“方总让你去会议室找他。”
当我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时,一屋的人正在听常瑞龙讲话。他停下来,刚要问我,方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把将我拉出会议室。
在外面的走廊上,方园对我说:“谢总……”见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解释说,“就是昨儿你接的那人。他让你陪他出去转转。”
“去哪儿?”
“他没说,你就在办公室等他电话吧。”
“你们开什么会?”我随口一问。
“项目碰头会,你快回办公室吧。”说完,他又进会议室了。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小黄没来。小张刚才还在,转眼人就不见了。我一人呆着无聊,打开电脑想玩游戏,可捣鼓半天也没玩成,屏幕上老显示缺个什么文件。一气之下,我把它关了。冯蕾临走前,扔给我一堆文件,我一直没理也没看,随手c起一份刚想看,电话铃就响了。
“陆小姐吗?”对方问。
“是我。”
“我是谢大多。”
“谢,谢总,你好。”
“方总跟你说过了吧?我想请你带我出去转转。”
“唉,说了说了,你想去哪儿?”
“你来了再说吧。”
“那好,我这就过来。”
“你不用开你那辆富康了,我手里有车。”
我到华侨饭店时,谢大多已在大堂等我了。他一身休闲装,脚蹬旅游鞋,像是要去旅游似的。见到我后,他客气地说:“陆小姐,麻烦你了。”
“没事。”
冯蕾的那辆本田车,乍一看像吉普车,可车里的内饰要比我见过的吉普车高档多了。自动挡不说,还带天窗。方向盘边上有个显示器,谢大多倒车时,上面的数字不断地乱跳。我一问,才知它是个倒车雷达。
汽车驶出饭店后,他对我说:“你带我去啤酒厂看看,怎么样?”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是要微服私访,忙点头说:“行。”
我虽没去过啤酒厂,但坐车路过那里过,知道怎么走。
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