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独爱冷酷王爷:倾世芯妃第25部分阅读
穿越独爱冷酷王爷:倾世芯妃 作者:肉书屋
么人,强闯唐门,他有这个胆识,他有这个能耐。但是……再遇上唐茂,他很有可能一次次被丢出去,甚至彻底惹怒唐门之主。
沈云独还有他最会玩的那一手……
他会易容,他狡猾着呢。
我等着,等着看他会变成谁,再回到我身边。
唐宁带我去唐度的房间,从院子的这头绕去院子的那一头。
天色慢慢亮起,北方的天气挺冷的,我抱着双手呵气,散出白茫茫的一圈。
唐宁叹着:“天冷了,需要备些御寒的衣服。”
“嗯,沁儿夫人说马上会给我送来。”
☆、洞房花烛一人过(4)
唐宁怔了一下,他不自然的点点头:“对……还有沁儿能照顾你,昨天也多亏了沁儿和慕雪,你才能从地牢出来,看来……她们很照顾你,毕竟是茂儿的两位夫人,是唐门的主母,有她们俩……那样我就放心了。”
唐宁这一屋子,他的老婆死的早,唐宁很小就没有娘照顾,唐家的女眷很少来这里走动。唐宁比较担心我来了之后,会受委屈。
“要不……我去别处调个婢女来照顾红锦?”
唐宁叔叔,该想到的都想到了,事事周全啊——
我笑着摇头,昨天的拜堂,唐家的人对我是个什么态度,有目共睹,我可没胆量招个整天埋汰我的女人照顾我,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说:“不用了。我在锦王府也没有婢女,我能照顾自己的。”
没有婢女,但是有两个男人:我的阿木比婢女更好使唤,我的衣食起居,云独的生活起居,阿木都帮我们照顾得井井有条,不知道……阿木现在好不好。
唐宁执意说不行:“你是郡主,是金枝玉叶,劳烦你医治度儿已经够麻烦了,找个人来帮你,也算是帮你照顾度儿。”
既然堂主叔叔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
“那就要莲汐吧。”我说着,“我和她最熟,她不知道我娘亲的往事,我不用看她的脸色。她也很担心唐度,让她陪我,打打下手也好。堂主叔叔有这个意思,那就麻烦你去和刑堂的那位说说——快些放了莲汐?”
唐宁点头了。
他又想到了什么,提气想说,话到嘴边犹豫了。
“堂主叔叔问什么?”
“红锦你的医术……”
哦,原来是不放心我这位大夫。我笑着,背着双手,悠然自得的说:“我的医术很烂,我的医德更烂——我不会救人,我学的都是怎么用毒怎么解毒的这一手。反正唐门里没有人救唐度,你们就把他这匹死马交给我吧。能走路能痊愈固然好,医不好……也不能怪我哦?”
俏皮的话,唐宁倒吸了一口气,他听出来了,我这言下之意的戏谑。
他的目光收敛,将我锁在他的眼瞳里:“你和红雪……真的很像……她以前,也是这样说话的。”
☆、残废的,怎么伺候(1)
我一扯嘴角:“是嘛……”
换我不自在了。
真的……别拿我当娘亲的替身好不好,我就是我,不就是脸蛋有几分相似嘛!
或者……是我多疑多虑了?
怎么觉得,这位堂主叔叔看着我的时候……有那种“变调”的味道和颜色?
他恍然发现自己失态了,收起自己的目光,却发现我在用别样的目光审视他,唐宁堂主脸上的表情和那时候的唐度一样,晕染出羞涩的红晕。
他慌忙转了话题给自己脱身:
“那个……度儿的伤势就麻烦红锦了,药堂就在前面,那里要什么药材都有……红锦需要什么,只管来前堂找我。”他说得无奈,“度儿的伤……我只是抓药替他稳住了病况,整个唐家堡里,茂儿不愿意医治他……”
“嗯,我懂。”我点点头。
唐茂和段绵爱的“基情”太曲折了……还特么的是亲兄弟?!
我会绕开那对别扭的哥哥,只管医好唐度。
我们站在院子里说话,不知不觉的过了时辰,刚才过去端早膳的仆人去而复返,他看自己的主子还站着,不免提醒了一句:“堂主,副堂主在前头等您清点药材。”
“知道了,马上过去。”
唐宁看着仆人手里的饭菜,他不禁担心:“红锦……这饭菜,你自己小心些。”
我笑:“放心,他们弄不死我的。机关暗道,用毒解毒,我会的——不亚于谦王。”
唐宁点点头,背过身去忙他的了。
我跟着仆人进了唐度的房间。
昏暗的屋子,里面还有浓重的药味道——
门,低沉的发出呻吟。
我们的脚步才跨进去,少年歇斯底里的怒吼震了过来:
“滚!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不许进来!”
仆人习惯了,他先在桌上放下我的饭菜,再把手里的那份端去给唐度。
我看着蓝衣的家仆进去,唐度的咆哮没有了,但是紧接着是他扫落饭菜的碗筷,乒乒乓乓,好端端的饭碗掉在地上,溅成了碎片。
“都让你滚了!端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少年大叫大嚷,换在未来世纪,你去和咆哮马争抢奥斯卡最佳咆哮帝的宝座吧。
☆、残废的,怎么伺候(2)
蓝衣的家仆灰溜溜的退出来。
手里的端盘空了,他瞟我一眼,语气生冷又轻蔑:“少夫人,少堂主不肯吃,麻烦您清理一下地上的饭菜和碎片,再去膳房给少堂主重新备一份早膳,再亲自喂少堂主吃下——再帮着少堂主清洗一下身子,再……”
再再再——再你妹啊!
我连忙制止他继续“再”下去——哒哒哒哒,说话像机关枪一样,你这是唐家堡的仆人,你比主子还主子啊!居然吩咐我做事?
“我帮你把这些活儿都做了,你做什么?”
仆人还是淡淡的瞟我:“小的要去院里忙其他的,少堂主不喜欢有人打扰他。”说着,仆人迈着腿出去了,半点仆人的样子都没有。
我抽搐脸颊:懂了,这人是和唐家人一个鼻孔出气,拿我开唰刁难呢!
故意去给唐度端饭菜,故意翻了东西,故意给我一个烂摊子让我难堪……像是有人吩咐他这么做的,近水楼台好折磨我这个新来的“小媳妇”。
哎哟喂,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当心算不准数儿,算珠飞出去,捡不回来!
里屋的床和外面的厅只隔着一道屏风。
唐度听到家仆在和一个人说话,并且是个女人……
他喘着气,酝酿着恶毒的话再想赶人。
有一道人影出现在披风旁边,婀娜的身姿倚在那里,不开窗户,又一整夜不开门,屋里的味道古古怪怪的难闻,屋里的光微弱得可以,唐度抬起无精打采的目光,只看到逆光中的身影是个女人。
“出去——出去!”
不似刚刚的愤怒了,唐度似乎在害怕什么,一双手紧紧压住下半身的被褥,想要把不能动弹的腿紧紧捂住,他低头收拾着自己,他正准备往床里面躲!
“好不容易进来的,去哪里?”
我起脚,从脚下狼藉的饭菜立越过去,靠在床边坐下,看着另一头半坐着的唐度。
他像只缩起头的乌龟,躲在他的龟壳里。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唐莲汐,出去!”
我张了张嘴巴:哦了……原来是把我当成了你的青梅竹马。
难怪啊,对着家仆大呼小叫的呵斥;对着自己“亲爱的”赶人都是那么温柔的。
☆、残废的,怎么伺候(3)
我低低的笑着,起身走到窗边,动了动老古董的木窗户,开了——抬手就是一推。
大好的晨光迫不及待得钻了进来,一扇不够,两扇、三扇,好驱走屋里怪怪的馊味,好驱走唐度的自卑黑暗。
少女的声音跟着刺目的晨曦一起涌到他身边。
“可惜啊可惜,我不是你的莲汐,她现在正在刑堂受罚呢。”
唐度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他听到的……
不,是他听清的,不是“她”的声音。
“你……你……”
他木讷的抬起了头,惊讶的看着我又坐回了他的床边。
我莞尔一笑,就和最初认识他时候一样,问候他:“忘了我是谁吗?你们的人甩了我一马鞭,我的马儿失控,是你飞身来救我的,唐少堂主。”
“你——你——你是……”这一次,他咬重了话音。
“还是不记得吗?”我帮他去记忆那几个时辰,我扯下腰上唯一剩下的腰牌给他看清上面的字,“你在锦王府做客,我带你在王府里比轻功,带你去看我的机关阵,还和你聊天聊地聊理想。”
姑奶奶还把自己“被捡来”的身世都告诉了你。
别告诉我,你不仅断了腿,连记忆都断了?
“你是段红锦!!”唐度终于想起来了。
我笑着一点头!
“我要你的命!!”唐度发疯地大喊!
我一愣,眼见着对面少年的身子扑了过来,他能动的范围有限,只有长臂伸来,五指扯在我的衣袖上,我躲得快,肩头的半点衣料被唐度拽在五指缝里,我站起身跑开了,撕拉一声,衣服破在唐度的手里。
他活像要吃人的狮子!
他爆发出更疯狂的大喊:“段红锦!段红锦!段红锦!你敢来唐门!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毁了我的腿!你杀了陈大哥他们!你姓段!你这个妖女!你这个妖女!!!”
唐度喊着,嗓子一次次的哑下来……
我扶着肩头,看着他丢开了手里的半块破衣料!
如果唐度撕下的是我的血肉,八成这时候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我瞪大了眼睛!我不承认这样的莫须有罪名!
☆、残废的,怎么伺候(4)
“喂!!你疯啦!谁毁了你的腿!谁杀了你的陈大哥!都是谦王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好吧,至少我承认我是“妖女”。
我理直气壮和他反抗反驳,唐度更生气了!
少年的拳头狠狠砸在床头,砸得他的床一阵发抖:“是段绵爱!也是你!那是你哥哥!那是你亲哥哥!你和他是一伙儿的!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姓段的都是一样的!你们丧心病狂!你还我的腿!还陈大哥他们的九条性命!”
“还命还不出!还你一双腿可以。”
“骗我!骗我!你们都骗我!小叔公不肯医我!他说那是我漠视他立下的家规!他责骂我去招惹了你们段家!他说我咎由自取!他是堡主!他是门主!连他都不肯医我!爹也不管我了!没有人救我!我废了!我废了!不能再走路了!不能再骑马!不能再比什么轻功!都是你的错!是你们毁了我!我的下半生……只能这样做个废人了!”
我忍不住抬手捂上了耳朵……
唐度他已经不是那个和我快乐说笑的年轻人。
他绝望了,心灰意冷了,瘫在床上,小叔公不医还骂他,他爹也不管他死活,只剩下他一个整日胡思乱想,好端端的年轻人,长发散乱,衣衫脏了也不换,活脱脱像是街边行乞的叫花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是想象不出的……
昔日玉树临风的少年,落魄成了这样。
段绵爱……你造下的孽!
是你亲手毁了的大好青年!
唐度还没发泄够,他不在乎扯开被子给我看他残了的腿——不,应该说,他是想抓点东西狠狠砸我,手边一个枕头飞了过来,再来他就甩他的被子了!
“滚!滚!看到了吗?谦王让你来看的吗!看——看啊!给你看个够!那个疯子弄废了我的腿!他不得好死!看够了就滚回去告诉段绵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我恨他!恨你们姓段的每一个人!”
缭乱在我面前的,是他的被子!
一通歇斯底里的发泄,唐度自己也累了,被子从他手里掉了下来,和地上的饭菜混在一起。
我一阵头疼!
让我清理这些……用银针扎死我吧!
☆、伤腿,痛不痛(1)
少年拖着一双不能动的腿坐在那里,他喘着,不断的吸气换气。
好像……很久很久没这样子的畅快“运动”。
等他安静了,我坐了过去,唐度废了下半身,我就靠近他的腿,不然啊……靠近他上半身,他一发火没准扑过来咬掉我的耳朵!
我试着伸手过去按了按。
僵硬的下肢……甚至往脚底最痛的|岤道捏了一下,唐度没有半点的痛觉了。
靠你的段绵爱!
你究竟对人家的腿做了什么啊?
从唐度的脚底慢慢往上,我皱着眉头琢磨,自言自语似的问他:“这里痛不痛?有没有点感觉?再上面去呢?要死了……这是断骨还是封|岤,不会被他下了什么奇怪的蛊毒吧?这里呢——再上面呢?你从哪里开始有点痛觉?你吱一声行不行啊?”
耳鬓的发,动了动……
男人粗重的喘气从上面落了下来。
我耳根子一阵冰凉,木讷的……慢慢的……抬起眼……
我只顾着察看唐度的伤势,太认真了,从下往上挪,不知不觉……靠得他好近好近……好近!
唐度帅脸没有,难看的小花脸正不善的对着我!眼中迸发的恨意,那么明显。
我呵呵干笑,衣襟已经被他扯住了:“段、红、锦!”
他一字一顿地吼我的名字!
我心里一颤:那么熟悉的感觉,云独总是被我逼急了,像这样发泄他的不满,也只有他可以恨得牙痒痒的迸出那般气势。
可惜……眼前的是唐度,不是沈云独。
我呆呆的笑:“唐少堂主……有话好说……”
嬉皮笑脸,对上唐度的恼怒,他盯着我喘着不说话。
我的手还在他腿上按着呢,继续问他:“这里呢?有没有感觉?”
“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他的声音哑了。
“治你的腿。”
“不用你假好心!你和谦王一样坏!我不想看到你!”
“也不想再站起来走路吗?”我用最直接的香饽饽引诱他,撇过去的头颅麻木了,我依稀看到唐度脸上一点点的变化……
这是你最希望的。
“唐茂——也就是你的小叔公不医治你,那是因为他在和段绵爱撒气,他们俩的矛盾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怜你做了他们俩闹脾气的牺牲品。你爹不是不管你,他是药堂的堂主,没说他有一等一的医术吧?”
☆、伤腿,痛不痛(2)
唐度安安静静的听着……呼吸、喘息。
我再道:“再者,你们堡主大人拿你给所有人做了个例子,这是在警告别人别再去大理,算来算去,你最倒霉最可怜。你确定他们不医你?那是他们找不到给自己的台阶,下不来,也就委屈了你。”
唐度慢慢转回了他的脑袋。
他看着我……只能看到我的后脑勺……
我还在埋头帮他按着不能动的废腿。
我在研究他的病情,顺便给这位闹脾气的自备病人疏通疏导:“你让我滚,可以啊——可就枉费了唐莲汐的一番苦心,亏她不顾一切的跑来大理,拿着麒毒和我同归于尽……”
手膀上猛然被他抓上了!
“你说什么!莲汐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她去大理!她用毒和你……”
“她能毒死我吗?”我拍开她的手,“那丫头也够蠢的,武功不怎样还玩刺杀,刺杀不成就用毒。唐门没人告诉她吗?段绵爱武功高,用毒更高,一个手指就能玩死她!”
“我问你莲汐怎么了!段绵爱碰她!段绵爱又伤害她!你们——”
“她活着呢!”这一次换我大叫!
行了,别在我面前上演青梅竹马的恩爱!
我吃不到葡萄,不想听到你们说葡萄好甜啊!!
我没好气的说:“她求我来救你的!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一滩水一样,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说起你断了的腿,眼泪像决堤的河!湿了我几块帕子给她堵眼泪啊!”
说起这样的画面,唐度麻木的脸上……隐隐浮现了笑意……
我讽刺道:“你就喜欢这样的。没出息。”
“她……她现在人呢?”
“在刑堂地牢。”
我实话实说,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告诉唐度:是我自己愿意来医治他的,不单单是为了你的腿,为了我们短暂的友情,我还想救段绵爱……还想救赎那颗黑暗得分不清善恶的心,没想到,我来了,却发现这里有病的不止你一个,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堡主哥哥。
当然,莲汐看到我的喜服,那样的落漠我懒得说,留在唐门“嫁”给了你,这种荒唐的姻缘不能说出来吓唬唐度,不然……他一个不配合,又和我杠上了。
唐度在回味我说的:“地牢……她在刑堂?怎么会在刑堂地牢?”
☆、伤腿,痛不痛(3)
“她私自跑出去的,那个刑堂的堂主非要什么办家法——你们唐门的规矩真多,真累赘!真恶心!”
“审伯伯……关了莲汐……”他倚在那里,表情揪心的痛着。
“所以,你要体谅莲汐的牺牲,把我赶走了,她会不会再去做别的更疯狂的事情?”
一说起那个女孩子,唐度就变得安静了。
他哼了一声:“她不会再做什么疯狂的事情了。”
“没准的,说不定她走遍天下给你找好的大夫,有些古怪的人喜欢医治好病人,再让美丽的姑娘以身相许。你舍得让莲汐牺牲自己的身子换回你的腿?!说不定那些大夫七老八十了,偏偏喜欢吃女孩子豆腐!”
唐度激动道:“不要!!”
我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放心,我不是男的,我不用她的以身相许,我也不用莲汐的豆腐,全部丢给你病好了自己吃。”
“……”唐度冷下了一张脸。
从激动中镇定,他瞪我:“你……你耍我……”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他冷嗤一声,又哼了哼,再接着是大叫,他捂上他的腿,他按住了我的贼手,呵斥道:“疼!疼啊!”
“这里?”我再捅了一下他大腿根处的地方——
唐度疼的叫了出来,身子往床里面翻,额角一阵冷汗!
“看来……还没废得彻底嘛,还知道痛的?”
唐度咬着牙,他痛,但是更想问:“我的腿……是不是能好起来?”
“我尽力吧……”
说实话,做点毒药毒死人,我可以拍胸脯,至于救人……还是救断了的腿——还是从这么尴尬的一个部位开始:我手里的位子,距离男人的“好大好大”不远了。
尴尬的处境,唐度尚没发觉,他追问起来:“我的腿真的能好吗?一点点的希望都没有?”
“反正都瘫了,再坏也就瘫着。”我琢磨着起身,看一旁的架子上有盆清水,洗了洗手,然后径自兜出了屏风去吃饭。
唐度慢慢回了神志,他听到碗筷的声音。
“段……红锦?你……”
“用早膳啊,吃饱了好干活。”我端着饭碗回来,倚着屏风和他说话。
☆、伤腿,痛不痛(4)
窗外的光线照亮了他的屋子,唐度自己吸了一口气,他想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接触这么好的新鲜空气了,还能看到冬日的和煦阳光。
我一边喝粥,一边看他不自在的样子。
我笑:“放心,有我在呢,段绵爱把你弄得不像人样,我帮你变回来——我认识的唐度,在我印象里俊着呢。”
唐度苦笑了一下,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紧了。
我问他:“饿了?”
他埋着头,动了动唇,点头。
“还把饭菜打翻吗?”
他哼了一声,再温柔的小伙子都有自己倔强的时候,唐度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点头,继续喝粥:“等我吃完给你换新的,只要别再撒了,给你端多少都可以。”
少年再抬眼时,眼波里流转着一样东西:是感动。
“红锦……谢谢你。”
“咳——”我被米汤呛着了,好说,刚刚还说我是妖女呢。
唐度看着我,他在捕捉我身上不一样的东西,脸上的五指印记还没消退。
“你的脸……”
“好说,你们堡主赏的。”
唐度抿唇,仿佛可以想象我为什么挨打:他简单的以为又是上一辈的恩怨。
再抬头,不只是我的脸上不一样,他记得很清楚,最漂亮的人儿身上有最漂亮的东西,只是……那东西不在了。
唐度少堂主很诚恳的指着我腰上唯一剩下的腰牌:“红锦,你的腰带呢?”
我一时不察,他指的是“那东西”,我说:“腰带不是绑着吗?不然裤子早掉了!”
“不,我是只那朵很好看的花……”
红得炫目的罂粟。
我手里的碗筷和残留的米汤华丽丽的掉下了!
唐度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来了唐门……你的那个侍卫呢,他没跟着你?他放心你一个人来唐门吗?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我瞪他一眼:“行了,你饿昏头了,我马上叫人给你送饭菜。”
堵上你这多嘴的嘴巴!!!
唐度屋子里的乱七八糟,我找了别人收拾。
唐度每天用的药,都是从药堂那边过来的——我不请自到,自己先去了唐门最重要的一块地方。
☆、拜堂成亲,该喊相公(1)
进门的那一刻,药堂里帮忙的人都傻了,意料之外,他们没想到“新娘子”这么快会晃在他们眼前。而我,我也傻眼了,唐门的药堂,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比我的音阁更大,尚未进门,乱七八糟的药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我一阵阵的兴奋。
他们盯着我看了半晌,我不动他们也不动。
将一排排的大柜子扫了一遍,我动——药堂里的主子仆人一起动,忙不迭过去挡了我的路。
“堂主不在!”有人厉声呵斥。
我说:“我来拿点药材,给唐度治伤用。”
几张面孔凶神恶煞的,显然不欢迎“不速之客”。
“药堂是唐门重地,不相干的人不许进来!”
“你昨儿和唐度拜堂成亲了,怎么还能直呼唐度的名字,你应该喊他相公!”
“堂主去了刑堂,你等堂主回来再说!”
一行人一字排开,架在我面前,巍然不动。
我笑了笑:“是你们堂主告诉我,想要什么自己来药堂拿。”我指向刚刚那两位,“我嫁了谁,喊谁相公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嫁进了唐家还是不相干的人呢?”
他们话中的刺儿自己撞上了,脸色尴尬着。
为了快些打发我,有人都给我一张单子,算是好心请我“出门”。
“这是堂主给唐度开的药方,你还需要什么药材写下了交给我们,替你抓药煎药都可以,但是药堂不许进!”
这和在门口摆上一块“妖女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是一样的!
我笑了笑,拿下了单子,先把上头的药材配方瞄了一下:
我呆了……
靠,这些是什么字?
我已然忘了,我只懂和他们交谈,不懂他们的字——识字的那位,我的翻译沈云独不知了去向!
药堂几位能拿捏的主儿催促道:“要药材的话,现在就写下来,立刻给你抓上份量带回去。”
端着药方愣在原地,总不能说,我在你们这里是文盲啊!
“我……”干笑一声,我道,“我还是等你们堂主回来再说。”
才一转身,药堂的人才松了半口气,后面在忙着摆弄的小学徒一个不小心,怀里抱着的大瓮掉在了地上,不经摔的东西碎了个大屁股,里面一团的东西掉了出来!
☆、拜堂成亲,该喊相公(2)
“啊啊啊啊啊——”那些年幼的小孩子大叫起来!
那些一条条寸长的大虫子解脱了,从碎片上爬过,从孩子们脚下爬过,冬天了冷天气它们却很有精神的到处乱钻,四散着逃开。
大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他们想快些赶走我这位瘟神,没想自家来帮忙的孩子们出了乱子,等回头的时候,虫子们爬着溜走,孩子们吓得在原地嚎啕!
唐家的男人上去呵斥孩子:“哭什么哭!这东西都怕!长大了有什么出息!”
骂完了,药堂里的他们分散着到处捉那些东西,小孩子们还在吸鼻子大哭——好端端的童年不能去玩耍,已经开始帮着大人们打点家族产业,犯错了被骂个狗血淋头。
原本安静的药堂顿时成了一口沸腾的锅子。
大人们匍匐在地,他们抓到了手的小东西又滑溜溜的逃开了,稍稍一用力,蠕动的虫子在指尖碎成了一滩绿汪汪的水!
“都当心点!别弄死了——”
“不行啊!抓不上!”
“快去找个瓮!快点快点!都逃光了!”
“呜呜呜……”孩子们还在哭,当然那个犯了错的孩子哭得最凶。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幸灾乐祸回来看他们的狼狈,我走近那些小鬼,蹲身下去,他们比我高。我露齿一笑,哭声小了点。
我问他们:“那些是什么东西?”
孩子们面面相觑,好在年纪小的他们对于“美人”没有防备,想了想就告诉我,那叫水汪子,唐门养在冰天雪地里的虫蛊。
“水汪子?”我想也不想,让个孩子去拿点蕉叶和艾叶,重新找了个瓮,把能烧起来的干蕉叶点燃,垫上艾叶熏着,滚平了瓮——
一点点的烟气从里面跑了出来……
没一会儿,那些散开的虫子慢慢调头折回来。
这是它们喜欢的味道,扭着扭着不用抓,自己回到了瓮里……之前还忙着抓的男人们惊讶的看着,不可思议这一幕,他们十多个人费尽心思,还不如一个丫头燃点东西,毫发无伤把逃走的虫子全部引了进来。
“你……”
有人惊讶的指着我,我熟练得把瓮盖上,送回那个孩子手里,吩咐着:“小心点,可别再碎了。”
“嗯!谢谢姐姐!”
小孩子就是好,谁帮他大忙,孩子爽快的接受——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敌人。
☆、拜堂成亲,该喊相公(3)
“你……”刚刚那位骂人的大叔还在看我。
我笑笑,收起手里的药方:“好说,我是你们堂主这房的儿媳妇,下次再逃了什么虫子,把我喊来,我很乐意帮你们。”
瞧着多简单,需要像你们这样费尽心思吗?
可惜,唐门的大人不是小孩子,他们对我始终存了警惕——还对我的脸有偏见。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在药堂多多停留,我想着先把手里的单子先去给唐度看看,往厢房去的路上,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水汪子……不是苗疆的蛊吗?”我呐呐的想着,“唐门啊……唐门居然也用苗疆的蛊毒?谁教的——还有那个艾叶……”脑海里激烈的刺到了!
猛然间的头痛,我吃痛的蹲下身……
掌心下,是头颅经常发痛的地方。
记忆?
那些没能想起来的记忆,和那个虫子有关?还有……艾叶?
花园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风掠过,我依着廊柱慢慢起身,一手揉着痛的地方:以前……经常帮我揉的人是云独啊,忽然间没了他,很不适应,呆呆的回眸自己身后,阿木的身影闪过,沈云独的身影也闪过……
再来一阵风,一阵的毛骨悚然。
我紧张的去看某个方向:“谁!谁在那里!”
喊了几声,没人。
不对……我明明察觉到有人在看我……
尖锐的目光——不善的气息。
应该是唐家的人?!
身后冒出来的脚步声……一抹熟悉的紫衣裳。
我没有去追刚才窥探我的人,一回眸,看到了唐莲汐。
莲汐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我,目光和我撞在一起,小小惊讶了一下。
我喜道:“你从地牢出来了啊?”
“嗯……是……是宁堂主找审堂主求情,好不容易审堂主答应放了我的——”她慢慢走过来,不太喜欢我,却看到我手里的一张药方,心里再多的委屈只能吞下去了,唐莲汐在我面前一福身,说出来的话吓死我了,“莲汐给少夫人请安……”
“少、少夫人……”
“莲汐马上回房梳洗,莲汐以后会和少堂主保持距离的,少夫人请放心。”
放、放心??
“莲汐也不会在少堂主面前乱说话。”说着,她头也不抬一下,绕开了我,径自往她的房间去了。
☆、拜堂成亲,该喊相公(4)
我抬手压着头颅正痛着的那处……
神啊,放过我吧!
这锅子浆糊越来越粘稠了,快要变成样样都能黏死的万能胶水了!
回到唐度的屋里,屋子里怪怪的味道散了很多,床前也打扫干净了。我走去看了看,唐度坐着小憩,脸上清洗过了,头发还散着,没有早上那样的狼狈,睡得很安详。
像是我的出现给了他一剂定心丸,他对自己的腿伤有了希望——当希望代替了绝望,他这颗冬天枯萎的小草,顽强的等待春天的再度冒芽。
我在他床边坐下,小小的动静,唐度听到了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嗯。”
“脸色不太好……”唐度看得清楚,我脸上的苍白,他以为是他自己,“是不是我的腿不能医了?”
我瞪他:“你只管好好配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让你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还没治你呢,少打击我的积极性,懂?”
唐度眼睛一眨一眨,闷闷的点点头。
我把手里的药方给他:“帮我念念——”
“这是什么?”
你爹给你开的药方,我必须知道他之前给你喝的是什么。”别弄错了药,毒不死你。
唐度拿在手里,疑惑的看我:“让我念?你不识字?”
我翻一个眼白给他!
唐度更疑惑了:“你……不都能听懂我的话,怎么不认识字呢?”
我冷哼:“我能看懂这些,当初就不会收下你们的三箱黑宝!”
唐度的好气色,瞬间也阴暗了一半,黑宝这东西,估计成了他这辈子的心里阴影——他将单子上面的药材一样一样的读了一遍。
他问我:“是不是再读一遍?记下了吗?”
我点头:“都是些好东西,你还说你爹不管你的死活呢——”
“什么……好东西?”
唐度啊,和他最初介绍他自己时说的一样:身为唐家的人,他不喜欢和药材打交道,自然也不懂各种药性,他只喜欢武功。
我说:“都是些舒筋活络的好药材,你爹一定也在等着你的堡主小叔公回心转意来治你,所以帮你稳着病情呢。”我撩开他的被子,琢磨着先从哪里开始治他,既然没有药物相冲的反应,那就可以开始医了!
☆、无心之过(1)
唐度靠出来了点,他看着我,目光柔柔的:“小叔公不会治我了,不过……红锦,我还有你……我们是……”
他的脸颊又开始泛红,我瞄他一眼,心领神会:对,我们是朋友,你还有我。
好死不死的,唐度“情意绵绵”说这话,唐莲汐不适时的闯了进来!
手里的水盆子应声掉在地上。
唐度没好气的又骂人:“谁!进屋为什么不敲门!”
“我——我……对不起,少堂主。”
少女低低糯糯的声音,她慌忙捡起地上的水盆重新跑了出去。
我回头看着,这个角度刚好越过屏风,瞄到莲汐捂着嘴巴奔出了唐度的房间。
我收回目光,同情地看他。
唐度呆了一下:“那是谁?”
“你的莲汐啊。”
唐度脸上更红了,因为我加错了称谓,赤//裸裸的附赠“你的”。
唐度支支吾吾的傻了:“莲、莲汐——她、她她……她不是在地牢——她、她出来了……”知道自己骂错了人,少年脸上都能滴血了!
我耸耸肩:“还不是你的爹爹,最疼你的爹爹。今早去和刑堂堂主墨迹了好半天才肯放人吧。你爹的脾气温和,非要和那些难沟通的冰块沟通,肯定啃了一肚子的委屈。”
我帮着调和他们的父子关系。
唐度的手紧紧抓着他的锦被,说着藏在心里的话:“我……我没有怪爹……我知道爹对我好,娘亲死得早……是他辛苦把我养大的,爹的苦……我懂……”
唉……
唐宁和唐度父子这种关系最好调解。只是……苦了高高在上的两位:段绵爱和唐茂何时和言归于好,他们的情谊就在单薄的一脉上,复杂的恩怨,闹不好这辈子都是深恶痛绝的敌人!
我说:“这种肉麻的话,你和你的爹爹私底下慢慢说——我不负责转达哦。”
唐度笑着,外间唐莲汐去而复返了。
紫衣的少女将一盆清水放在了一旁的地上,开始拿着抹布擦地,唐度扭过头去看她,那姿势看着都费力。莲汐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看……
唐度看着看着察觉不对劲儿了,他低低的唤她:“莲汐?”
声音很轻,没在少女死命擦地的呲呲声中——
“莲汐,别擦了……刚才有人擦过了。”
小子怜香惜玉吩咐着……可那里的丫头擦完了这快又转去外面擦桌椅……
☆、无心之过(2)
唐度悄悄问我:“她这是……怎么了?”
我淡笑:“别扭了。”
唐度像是懂了:“一定是在刑堂受了委屈……”
我干笑,不是委屈,是在吃干醋呢。
我愁着找莲汐解释,巧事情又撞在了一起——唐宁堂主来了,他唤我出门,给了我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他不仅仅从刑堂要回了莲汐,还从敏堂带回来一些被押下的信。
唐宁递给我,说:“大理来的——都是寄来给你的。”
我到唐门这才第三天,早些时候来的信笺堆在一起有六七封了,每一封……都是被“蹂躏”过的,本来好好的信面,变粗糙变毛躁了,被无关人等翻了又翻,看过好几遍的那种。
信上的署名是我的名字,熟悉的字迹,来自大理。
只有阿木——
我吩咐他的,阿木很用心,几乎相隔几天就写上一封书信报平安。
我抖开快破了的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行:
锦王府,安。
九王府,安。
谦王安,老王爷安。
唐门的人把阿木的来信反反复复折腾了一阵没看出什么破绽,信快碎了,只能放手送来我这里。
宁堂主羞愧无语,唐门对我的猜忌,他无言面对我,匆匆回到药堂的时候,又听说我过去了,还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忙。
“我和药堂的人说了,往后红锦你再去,想要什么都可以用。”唐宁还帮着某人转达了一句,“那时候幸亏你在,不然唐棱和他的孩子就要去刑堂领罚——唐棱请我转达一声,说是多谢红锦愿意帮忙。”
我拿着信,不自然的感慨:“你是说……刚刚那个小孩子?”
呃……前一刻还讨厌我呢,没想到我的无心之举,还能得来唐家人的一声婉转“谢谢”?
说起那些小虫子,我喊住想要离开的唐宁。
“唐宁叔,那些……水汪子的虫子,能不能拨我半数?”
唐宁怔了:“你要那个做什么?那是……”
“是做蛊的虫子吧?”我接上他的话,“唐度的伤,内服外敷都用上才行,我想试试虫蛊,其他的药材,等我点清了再来找您取。”
☆、无心之过(3)
唐宁楞楞的看我半晌,终是笑了:“红雪教你的吗?她是从苗疆来的,养蛊的这套她最会了。这些你也懂——还怀疑什么呢?茂儿偏要去找你的‘身世’。”唐宁咂咂嘴,无法理解。
他走了,我呆呆的目送他的背影……
堂主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