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独爱冷酷王爷:倾世芯妃第41部分阅读
穿越独爱冷酷王爷:倾世芯妃 作者:肉书屋
次,老爷子总能找出反驳的理由。
意思很明了:他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和他的少主在一起!做个妾侍和侍婢都嫌不配!
“她有了身孕,我的孩子。”
白鬓老者懵了一下,他颤颤地抬起手:“你你——”尚未成亲,有孩子?
“少拿这种事情骗老夫!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他说着,顽固得不得了!却败给一脸严肃的沈云独。
“我要给她一个名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天底下多的是女人,为何偏执要她——如今段东复和谦王都死了,锦王府一把大火,九王府很快也会被封,她那个郡主不被大理皇室认可,你要她何用——她能帮你做什么?!带着孩子只能拖少主的后腿!”
☆、想爱不敢爱(4)
“莫非……亚父想灭我的骨血?!”
木柯听着:怎么……觉得沈大哥的这话……颇有威胁的势头?
果然,白鬓的老汉闷了一口气,说不出话了。
“既然亚父无话可说,我就去接她——一起回去。”沈云独返身,他拽上了木柯的胳膊,“阿木,带我去见她——我不等了,她等了我太久,我去接她走。”
拉动的……只是年轻侍卫的胳膊,木柯踉跄了一步,他冷着脸色不动。
“太……晚了……”
“你说什么?!”
阿木提醒他手里捏着的雪纱,他卸去长剑外面的包覆,露出沈云独最想占为己有的古剑,剑边的书信……都是郡主的字迹。
“你要的剑,红锦帮你留下了……可是……”阿木哽咽了一声,死死皱着发酸的鼻子,他拿起信递给沈云独,“她写给你的,郡主她——让我陪着你离开,她说我们感情如兄弟……她求我追随你左右,代她好好守着你。”
“什么意思?!”沈云独几乎震怒!
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和亚父决裂也是因为她,霎那间,被抛弃的……是他?!
他颤着手去拆那封信,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是他教她写的,冷漠地对她,自己迎着的是她的笑脸,陪着她成长了近三年,从什么时候他看不到那么宝贵的笑脸了。
倔强的,坚强的——永远没有眼泪。
白纸黑字,他能看见的,只有四个字: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不再相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居然选择退出?
“不会的……不会的……”他喃喃自语,他不相信,每一次都是段红锦在追着他,等他想要给予付出和回应,她为什么选择“后会无期”?!
惊讶和诧异,他瞪着阿木:“说……到底怎么了?”
木柯瘪了唇,想起昨日自己手掌里的鲜血,他的手还在发抖——
红锦的孩子,沈大哥的孩子。
木柯倔强地憋着眼泪,抬袖往不争气的眼眶上擦,他的声音都是哑的。
“孩子没有了,我看到她流了好多血……她说这是报应,是你应该还给王爷的……”
“孩子……”
一身的血,像是跟着那个孩子一起走了……
☆、放不下的爱恋(1)
白鬓的老汉不禁冷嗤,他甚至有些高兴:“看来老天爷也不喜欢少主和她在一起,才收回了孩子。少主——何时回金国?”
冷冰冰的追问,得来不同的反应!
沈云独恨恨地瞪他——
阿木则是愣住了:“金国……你……”他指的是沈云独,“红锦不是说……你会回辽国吗?”
“我不回去……”他的声音低哑。
冷了一身的血,冷了心里的热情——只想将该死的时间倒回去,阻止好多的悲剧!
一步错,步步皆殇。
早该带她走的……为什么自己那么摇摆不定?!
“我不回去……我要等她,在这里等她,她不来……我不走!”
耳边,仿佛有红锦的追问:尝到了吗?和谦王一样的滋味,你也把我们变成他们那样了……活生生的拆散,追悔的等待——也许是一生一世的相隔。
他不想……不想多年之后在思念中只等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白鬓老者才走几步,不听话的孩子,他只能吼:“明日启程!绑也要绑你走!”
握紧了身侧的拳头,他低沉地咆哮:“我不走!我要等她!”
乍暖还寒,迎面的风分不清是暖是冷。
楼下的人分不清——是敌是友。
原以为……他会和阿木一起出来;我亲眼看到的,先出来的……是一群孔武精壮的汉子,他们在整顿他们的马屁,他们之后……是一个吊着白色鬓角的老汉,威武的气势——不同寻常。
看不到……
熟悉的身影。
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白狐狸的披肩落在我的肩头,暖暖的,他拉我退了一步,院里窗口的那道缝隙。
我扭开了他的手,那一刻,恰逢屋里他走了出来,带着我送他的那把剑,阿木就跟在他身后。
“既然放不开……为何不跟着他走?”
唐宙冷冰冰的问我,如果可以,他会把我一脚从阁楼上踢下去——直面沈云独。
他的手绕过来,护在我的小腹,轻轻的捂着给予一份温暖。
“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子?还是担心——他不要你?”
我冷冷地吸了一口气:“多管闲事……”
☆、放不下的爱恋(完)
“是谁顶着病体站出来送行?上一次的教训,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不是?”唐宙冷哼,他的手伸去稳住那窗子,正想慢慢关上……
“别……我想看着他走。”
“你应该和他一起走。”唐宙说得何其严肃,还有一些不忍和不甘心,“你心里有他。九王爷和谦王没了,他们在大理的势力不会一下子消散。但是……你将是大理皇室的眼中钉,如果他们知道虎符在你身上……克伦和南宫策会因为你的血统让你担起重任。”
“我会离开大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离开?去哪里?”
大理,这里不是我的家——中原唐门也不是我的归所。
契丹辽国……那是云独的故乡。
我唯一可去的,只剩下一个地方:
“金国。”
控着窗户,那条唯一的缝隙。
我能看到他在马前……和那个白鬓的老汉僵持,两人争执地脸色铁青——
而唐宙在手上的力道在和我僵持,他想为我开了这扇窗,而我想关上;等他心里的嫉妒开始造反,他又想关上这扇窗,我却想再开一下,多看一眼自己痴痴念了很久的男人。
“你应该跟着他。”
不知何时,唐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
他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哥哥。
在他拔出银针救我的那一刻,他就想封上我们身上的血和泪:从今往后,不再流血不再流泪。
不让段绵爱为我们牵挂……
他和谦王说着同样的话:“你嫁给唐度的那封媒书,不是绵爱的笔迹,是他仿的——那个男人心里有你。”
“你们不会懂……正因为他心里有我,正因为我喜欢他——我才选择不回去。”
“什么意思?”
我笑:抬手摸着自己脸颊上的伤痕……
那面被我打碎的镜子——这些,属于谦王给的最狠毒的烙印,活脱脱的把我化成了一个囚犯。
我掉进了和云独一样的深渊:他愿意和阿木诉说他的苦,他愿意相信阿木……阿木跟着他,我也放心。我也有了自己说不出的苦,恩怨纠葛——等将一切完结,若是你还能等我,我们……再团聚。
马在嘶鸣——
我看到了他上马,飒然威风的背影。
潇洒的……气宇轩昂,他总有那份不一样的气质。
☆、【番外】男人皆薄幸(1)
如释重负的笑了,不再固执,我扬手将那窗户关紧——不可以多看了,心都跟着你跑了,再看……再看整个人都会跟着你,陪你你一起去你说过的“天涯海角”。
暗了的瞬间。
冷风呼啦啦的——呛入了熟悉的声音!
我听见他的大喊:“段红锦!段红锦!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出来跟我走!段红锦!”
“混蛋……”我吸了吸鼻子。
离别,未尝不是另一段缘份的开始:只是不知……红线那头牵着的是不是你?
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像另一个贺子奚。
一把火,烧尽了所有,走上背井离乡的征途——从最开始,从一无所有开始。
【第二部】完结——
【番外】雪中红梅
北国的雪花还在肆无忌惮的飘着——
又是一年的大雪,墙内腊梅红艳。
她是被家丁架着丢出冯府的,冰冷的雪地,白色的冰霜黏在她的素色袍子上,懵了的眼泪来不及流下来,下半身已然感觉到孩子在流走……
家丁们正在推那扇朱红的大门,里面,老妇人凶狠的话传了出来:她在训斥自己的儿子。
“儿啊,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找刀剑上过活的女人,她会武功,你不会!改明儿娶了她,把你打死了,谁给冯家传宗接代,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就是克夫家的命,她那是看上咱们冯家有钱有势,还有呢,谁知道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不是你的——保不准和道上哪个野男人有了赖给你的,你可不能戴莫名其妙的绿帽子,娘给你做主,赶她走了干净。”
虚伪的说辞,老夫人是看不起她的出生。
嫌弃她没有家事……没有资格做冯家的少夫人……
不要她就罢了,为何还要夺去他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前一刻,冯母还牵着她的手,和薛郎说着怎样办理婚事,就在她浑浑噩噩倍感幸福,以为自己将嫁给意中人之际,又是冯母含着笑脸递来了一杯绝情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她没力气用内力,连腹中的孩子也一并保不住了!
☆、【番外】男人皆薄幸(2)
她挣扎着在雪地里仰起头,她还在期待大门关上之前,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可以冲出来保护她!
没有……
没有!
她等来的是沉重的关门声!
隔绝了一切,只剩下风雪呼呼的吹,仿佛在讽刺嘲笑她的愚钝。
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倾情、献身、有孕——得来的又是什么?丢弃、辱骂、失子!
风里很冷,雪里更冷!
她等着,身下的血已经和白雪溶在一起,像那雪地里盛开的红色腊梅!
她拽进了双拳,揪着皑皑白雪,发出凄厉的嘶喊:“冯岳!你不是男人!你负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孩子是你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冯岳!终有一日!我会叫你这薄情郎后悔的!!”
她喊着,拖着自己的身子在雪地里爬。
她想快些站起来走……快些离开这个肮脏虚伪的地方!
傻傻地希望自己腹中的孩子还能保住,她要去找大夫,她要活着……
风雪在那一瞬间变得好大,苍茫天地中,什么都在她的眼前旋转了。
晃动中,她看到了一朵漂亮的红梅,艳丽地盛开在冰天雪地,踏雪无声,是个人。披着白色绒绒的披肩,撑着一把红伞,分明是个身姿婀娜的女人。
红伞走近了,是听到了她的呐喊才绕了来的……
宁叶呼吸沉重,她仰头看:透了光的伞,红彤彤的,能看出来者一半绝色的脸,再一动——那份倾城绝色的美丽,变成了三道褐色的爪痕,不协调的打破了女人的美艳,仿若野兽的利爪在嫉妒她的美。
素来陌生,宁叶拖着血身子仰望她,而她……也正看她呢。
女人樱红美丽的唇微启:“又是一个可怜女人……”
她在叹,她在可怜她吗?
宁叶倔强地咬紧牙关,沾了孩子鲜血的手,她硬是扒住了冯府门前的石狮子!
她的血,孩子的血,都是冯府欠了她的血债!
“我不可怜!不用你可怜我!天下男人皆薄幸!是他们该死!呃……”她呻//吟着,捂着肚子脚下没了力气。
这一次,她没有跌倒。
红伞下的那只手拉了她一把——细嫩白皙的五指,不在乎宁叶手上污秽的血渍。
☆、【番外】男人皆薄幸(3)
宁叶有半刻愣住了,只能忍痛呼吸……不知前路如何。
“男人薄幸?”对方重复着,那位绝色又破了相的美人痴痴一笑,“的确。是有那么几个薄幸的,也有很多忠贞不渝的,就和我爹和我哥哥一样,他们曾有过很多女人,虚度了很多日子,可心里真正爱的只有一人。姑娘只是未在合适的时候遇上合适的人。冯府的少爷不要你,你可以再找比他好千倍百倍的——”
听着……好放荡形骸的说教。
宁叶打开了她的手,她不要这样的好意:像是从青楼风尘中而来的女人,说着不要脸的话。
可是,她没有闻到厚重的脂粉味儿,宁叶所见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对上身上的白狐狸披肩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她看着,已然模糊了意识:雪女……
雪中的妖精,寒冷的地方,来带她一起走的女鬼。
再醒来时,宁叶眨着眼睛——
她正躺在暖暖的床第,盖了好好的锦被,身下的褥子……是她有史以来睡得最软和的。
头顶简单的幔帐,微微映出另一边的火光。
她转过头,赫然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盘着腿孩子似的坐在炭火旁边烘手。
“你……”宁叶想起身,小腹还痛着,她才想起自己被丢出冯府的噩梦,手掌忙钻去摸……
“你的孩子保不住,你的身子……往后也难再有孕。”
宁叶只觉得身子一凉。
她不可思议的打量……救了自己的女人。
青楼女子,不像;她有时候稳重端庄像个公主。
大夫吗?不像……哪有大夫如此直接刺激病人的……
“你……你是谁?”宁叶颤着声音问她,她记得,那是一个有着一半绝色面孔的女人,比她年轻稚气,却有经历沧桑的沉稳。
烘着手的她,淡淡地说:“路人。”
“是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
“为何救我?”
“可笑,你死在路上正合了仇人的意思,你应该好好活着看他们哭。”
宁叶皱眉:这是在教她报仇?
年轻的女子,说话句句犀利。
宁叶对她的身份愈发好奇了——她转开目光,倚在不远处的红伞特别醒目。
☆、【番外】男人皆薄幸(4)
“好好养身子,这是我给你的药方子,你有功夫底子,身子又强健,很快就能好起来。哦,对了——客栈的银子我已付了,你想住多久都成。”说着,白衣的女子站起了身,跨过火盆子,她还在叨叨地抱怨,“还是大理的气候最适宜,北国冻死了。”
说话间,屋外有人在轻轻叩门,是几个男人的身影——
宁叶记得自己晕倒前,她身后跟了黑压压的一群侍卫……皆是男子!!
敲门的人小声说话:“阁主,是时候启程了。”
“行,就来。”
她迈开脚步去拿红伞,宁叶突然喊住她:“等一下!”
对方怔了怔,还是悠然地拿过了伞,抱在怀里——她转身面对宁叶,是,确实是一张不完美的脸,那是胎记?还是褪不去的伤痕?
诡异的褐色,起初,宁叶不敢多看她的。
“还有事吗?”
“我……不,你……那些……都是你的侍卫?”
白衣的女子一歪脑袋,她看着窗上男人们的影子,觉得没什么呢:“不错,前面两个是旧部,后面几个是半年前新来的,家里还有好些没出来。姑娘对我的侍卫们感兴趣?”
宁叶活脱脱哽了一口气!
最初的相识,她只觉得撑着红伞的女人……很是不要脸!
懂医术、说下流话,还炫耀自家有很多男宠——也不想想呢,脸那么难看那么可怕,凭什么男人都跟着你?!
白色的身影在床沿坐了下来。
第一次,宁叶看清了她:这个雪地里的女鬼,半人半妖,半神半鬼——眨着的眼瞳竟是那么美丽的蓝紫色,通灵剔透,还把宁叶看了个透彻。
樱红的唇微启:“你想问我……怎么才能像我一样,让那么多男人只为我一人拜服?”她伸出半温的手指,轻轻拨弄灵叶耳鬓的粘了汗湿的青丝,“你想跟着我回去……想从我这里学一学,怎么掳获男人的心,你还想着回冯府,把你的男人掳回来……”
宁叶羞愤地咬了唇,苍白的,合着苍白的齿。
为什么……她把她的心思都看透了?!
屋外又有人叩门:“阁主?”
宁叶听着,她不敢造次,毕竟人家救过她一命,宁叶问着:“你是阁主……”
☆、【番外】男人皆薄幸(完)
对方笑了笑,点头。
“我能不能跟着你?”
蓝紫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灵动:没有惊讶,没有兴奋,仿佛早已预料宁叶会这般央求她。
握着拳头,宁叶好似又看到了自己指缝中的血:
她和孩子的仇!
她再也不会去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揭开被子,她下到冷冰冰的地上给白衣的女子跪下,侠女风范,她抱着拳头作揖,毅然决然:“求阁主收留宁叶!宁叶的命是阁主救的!宁叶愿意为阁主上刀山下火海!求阁主教宁叶报仇——”
说着,都想哭了……
对方没有那么温柔,任由一个病人跪着,也不搀扶一下。
白衣的她在袖子里摸什么,宁叶随着她的动作去看,反而是白衣女人腰际的一块腰牌很特别,普普通通的,只刻着两个秀丽的字。
宁叶不懂那是什么字——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一块雕刻精细的红牌子掠进了宁叶的眼帘。
古怪的金漆花纹,像是某一种古老的图腾——
“拿着,跟随我的人都有这个。”
“这是……”
“红魔令。有这令牌,就是我红阁的人。本阁主一旦有令,你们必须去做,哪怕是去杀了自己的亲人。也要……给我……照、办。”末了的一句话,像极了索命不眨眼的恶魔。
拿到了手的东西,宁叶忽然间有丝丝的后悔……
“若是……抗命者呢?”
“好说,不想活了就把命还给我,一命换一命,两不相欠。”
宁叶的手在抖,可命数……已经由不得她选择。
红魔令不是属于她的,写上自己的名字,此牌归属“红阁”——
宁叶接过白衣女子递来的衣裳,她呐呐地问起:“红阁……是什么地方?”
白衣的年轻女子正在端看宁叶写下的名字,带着宁叶的血,像血书一样的誓约。
被宁叶问及了,白衣的她略是一呆:“红阁……是我的家。”
一个刚刚建起的家,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丢失了所有的……新的归宿。
☆、生吞活剥,妖姬啊(1)
两年后。
同样的地点——西夏冯府的大门口,没了皑皑白雪,没了雪地上惨烈的血色。
萧条的大院突然多了七八个身影,唯有站在最前的是个女人,其他……都是红衣的少女。
冯府的管家匆匆忙忙通报了老夫人,老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
近年来,边境钱庄的生意不好做啊,众人皆知,金国腹地多了一座亭台楼阁,环水而居,一到夜里,两岸的灯火能把湘江河水变成一汪血红的绸缎。
红阁,一座奢华又神秘的地方。
抢了各方赚钱的好门道,还有好多人归属于红阁势力,仿若一个日复一日在壮大的漩涡,把方圆几百、几千的势力化为己用,他们在那个圈子里摆脱不了,还越陷越深,偏偏乐不思蜀。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诡异地狱。
今日,他们冯家好不容易请来了红阁的使者,好商谈怎么经营镇上的买卖——
老夫人拄着拐杖,还是很激动地摸着自己头上的白发,在乎自己的尊容会不会得罪客人。
她在心里想了好多好多的话讨好人家,可心里是别一番的咒骂:
你说你们红阁,不就是过往迎来的买卖吗?
都说红阁的阁主是个女人,把男人迷得团团转,还不是出卖自己的身子赚银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说你们红阁抢了那么多买卖,放几单给小老百姓又怎么滴了?!
狮子大开口,还能吞下全天下的财富?
莫不是穷疯了啊!
心里是这么骂的,所以老夫人手上在颤抖:再怎么气呼呼的,不能把这些话给抖出来啊,使者来了,要说好话——说好多好多的好话,丢了老脸也在所不惜啊!
等了好久,不见红阁的人,倒是自己儿子从后院出来了,手边还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妖媚小妇人。
“儿啊,你和媳妇怎么出来了?”
冯岳还是老实本分的模样,他没说话,是自己的女人先开口的:“老夫人,这不是好奇红阁来的是什么人嘛,都说那红阁有钱有势,媳妇倒是要看看那些出来卖脸的女人是不是三头六臂,媳妇也好帮老夫人说说话——免得让那红阁看扁了我们。”
☆、生吞活剥,妖姬啊(2)
冯岳不语,他看着自己的老娘和厉嘴的媳妇……心里不是个滋味。
等了很久,前院来的只有管家一人行色匆匆。
冯老夫人问:“人呢?人呢?”
莫不是没来?
管家脸色铁青,如实道:“老夫人、少夫人、少爷——这、这……那位说要等申时才进门,那位姑娘说……请老夫人再好生等等。”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当了管家好些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无理取闹的客人。
到了门口不进,偏让主人家在主屋等——您直说让主子们出门去迎不就好了?
冯老夫人什么人,老狐狸一样的j诈,您言下之意要主人家去请,她还真不去了,拄着拐杖坐下,再让管家去沏茶,直接无视在门口的客人们。
隔了府宅的大道,她依稀看到几个披着红色斗篷的身影,都是些身子单薄的女人,顶上的帽子盖着,她们站立不动,也看不清她们的容貌。
爱站——站去吧!
她就偏坐着等客:谁扭谁?
小媳妇也跟着坐下,嘻嘻笑着挖苦外面的傻子:“果然是些蛮夷,穿得古古怪怪,一点礼数也不懂。”
冯岳想着不对劲儿,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母亲,还是孩儿出去迎她们……”
“别去!”大肚子的媳妇喝住他,“你殷勤个什么劲儿?她们爱进来不进来。”
“可……她们都是红阁来的……”
“红阁怎么了?外面传言你不听听啊,都说红阁就像红楼,红楼就像你们男人爱去的青楼,那个红阁的阁主,只收绝美的少年郎,一到晚上湘江的水里都是胭脂味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姑娘刁钻的叽叽喳喳,舌头动一动,很多不堪入耳的话。
她扯着自己的男人,撅起唇示意他去看:“刚过午时,等到申时——哈,让她们站去吧!”
冯家三口就在大堂坐着,大门敞开,似在和外面的人较劲儿:要不客人进来,要不主人去迎接。
谁先动,必然是败者。
冯家老夫人还在沾沾自喜的得意,谁斗谁啊——倒是叫外面的相邻看看,是他们冯家不请红阁的妖人进来,冯家是有骨气的。
这所谓的“骨气”,很快,在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之后,风水大大一个转折。
☆、生吞活剥,妖姬啊(3)
小厮摸打滚爬着进来,嘴里叫着:“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冯老夫人一个瞪眼:“嚷什么东西!”
小厮是钱庄来的,身上的衣服被撕的撕,破的破,不知道还以为是路边的小乞丐。
小厮吸了吸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说:“老夫人,管事的和伙计们跑了——他们带着银子和银票跟着红阁的人走了!”
“什么?!”大堂上,老夫人、少夫人、少爷大惊!
他们听错了?!
小厮只顾着哆嗦:“是……是跟红阁的走了,那人说,红阁出三倍的价钱聘走钱庄的伙计们,想去红阁做事的即刻启程。”
老夫人的手在抖,这不是光天化日抢劫嘛?还是自己防不住的家贼!
“混、混账——他们转行不吃冯家的饭,何必带走冯家钱庄的积蓄?老身要报官!老身要报官!!”
小厮抖了抖肩头,报官?管个屁用!
“红阁使者说了,进红阁,要……要先交什么……保、保护费?也就是,献给阁主多少银子,他日得到的俸禄越多。”
这不,钱庄里抢破了头的,随手拿张银票走,都能高过在冯家的俸禄,哪个傻子还愿意在冯府做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冯家媳妇纳闷的看着这人:“他们都跑了,你怎么不跑?”
小厮说:“跑啊,怎么不跑——红阁使者说了,小的来给老夫人传句话儿,不用小的交保护费。”
冯家媳妇很生气,她大着个肚子,指着这个不要脸的还来报信的!
“那你哭什么东西!!”
还当是个衷心的家仆。
小厮抬袖擦着自己的眼泪,他这是哭吗?
他这是喜极而泣——子子孙孙几代人,他啥时候见过金光闪闪的金锭子。
小厮一吸鼻子,哼了一声,“冯家钱庄只把我们当狗!谁爱啃骨头谁去啃吧,老子不干了!红阁阁主比冯家有财有势,待人厚待,老子宁可给阁主去当狗!”说得——相当之有骨气!!
大堂上,男人女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冯家管家想说话,被老夫人横一眼:“她们是不是也把你叫去给三倍的俸禄?”
管家气了一声,他冷下话提起:“红阁使者在外头,老夫人应该好好和使者说才是!”他好心想提醒,却被老夫人质疑——也该考虑考虑换个知暖知热的好主子。
☆、生吞活剥,妖姬啊(4)
管家这一提醒,老夫人哪里还想着面子不面子的鬼东西,拖着拐杖就往外面去,道上的乡亲们,远远近近地看着,他们这是头一次看到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冯家屁滚尿流出来迎客,那老脸小脸的……只三个字:
苦逼啊!!!
红衣的女人们——不,站在最前的她,一袭黑衣。
只有最前的她,放下了黑色的斗篷大帽子,淡淡地环视一圈冯家的厅堂——
又站在这里了,以一个不一样的身份。
“使者……”老夫人笑脸盈盈,笑着笑着,老脸僵住了,她眼睁睁看着黑衣的女子往她常常坐着的高椅子去,一旋身,黑色的披风扬起一阵风,暖暖的香气,馨香怡人。
她——抢了这个家的主座椅。
老夫人一脸铁青,少夫人睁大了眼睛:她羡慕啊……这个女人白皙的肌肤,还有她身上不一样的香味,是哪家胭脂楼卖的,一定不便宜吧?
堂上,冯家的少爷冯岳看着来者,黑衣下的容貌,他不禁瞠目结舌!
像……像极了一个女人。
只是……当年的宁叶,没有如今的霸气威风。
“使者……这……”
老夫人想着要说话,上座的黑衣女人淡淡的瞥她,只给一句话:“申时……未到。”
申时未到,她不想说话——冯家的人也没有资格和她说话。
随她一起来的婢女们,一扬身后红色的披风,径自坐下。
好一幕反客为主,俨然……她们才是冯府最大的主人,迎她们进来的只是“客人”只配站着。
一时间,大堂上气氛诡异低沉,没人说话。
老夫人拄着拐杖,等了半个时辰,站久了火气未免大了,她和身边的小媳妇人相视一眼,决定先发制人。
“红阁抢了冯家钱庄的家财……”
座上一红衣女子冷笑反驳:“不是抢。是你们的家丁自己抢的,官府的官人们可都看见的——”
她的同伴也跟着应和:“自己养的家丁都定不住,阁主又不是亲自去的,只是让我们姐妹传个话,他们自己就乱了,怪谁呢?”
“是他们太激动,想拿些银子孝敬阁主,再说了,冯家的家财都是从老百姓的手里挖出来的租地钱?还好意思自己说。”
☆、有身孕了不起吗?(1)
冯家不光彩的老底,在姑娘们一句句的讽刺中昭然若揭。
老夫人的面子自然挂不住:不但是钱财保不住,连……连老脸都要丢尽了!
身边的媳妇停着个肚子吓唬她们:“就算是扣了百姓的,那也是进了冯家兜里的钱,你们抢我们的钱,就是不对!”
一红衣女子拍案而起:“不打自招了?自己承认自己恶贯满盈,还有脸叫嚣!”
“有脸叫嚣,总比红阁不要脸出来卖的好!看什么!就说你们这些表子!!一个两个都是——”冯家媳妇指着上座的黑衣女,她横道,“你就是阁主吧?开个红楼,你就是一个老鸨的命!带头卖!”
此言一出,坐定的红衣少女们不约而同站起,那阵势吓软了小媳妇的腿脚!
“敢说阁主坏话!不想活了!”
有人直接拔剑:“不要脸的表子是你——抢人夫君,娘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
“你们——你们人多势众!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冯家媳妇吓得脸色苍白,她找了自己最凸显的优势再吓唬她们,“我——我是有身孕的人!知道我爹是谁吗?谁敢动我——我爹是中原武林盟的人……”
“武林盟?哈哈哈——”红衣的姑娘们,笑声从红色的兜帽里飘出来,讽刺极了,“你爹是武林盟的谁?你可知我们阁主和武林盟主又是什么关系?”
冯老夫人也一阵哆嗦,她算来算去,找不出头绪。
她走了两步,面对黑衣沉默的女人,老夫人难得一个欠身,软软地说着:
“老身年纪大了……不知老身和冯家是哪里得罪了阁主……劳驾阁主亲临,阁主您说,老身倾家荡产也会赔给您,可就是别拿老身说笑……吓不起啊。”
“我不是阁主。”
面前清秀的女人,目光低垂,傲慢地不愿意多看一眼肮脏的人。申时之前,她不想说话的,但她必须纠正一个错误。
“我是红阁的大护法,并非阁主本人。”
红阁之主何等尊贵——那是宁叶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气质、谈吐,包括那些惊世骇俗的手段,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说了一句话,声音微变,语气却比当年沉稳冷淡了很多。
☆、有身孕了不起吗?(2)
冯岳这一刻确定了“她是谁”,膝头一软跪在了宁叶面前……
“喂!你怎么这么没用!跪什么东西……”
“跪下!”冯岳呵斥着自己身边的妻子,他在这个家没有说话的份量,但这一次,他一股脑儿爆发,呵斥了小的,也吩咐大的,“母亲!跪——”
跪一下,也许还能挽回一点生机。
“我有身孕!我不能跪!”娇气的女人原地跺脚——冷不丁的从身后冒出来几脚,红衣的女子们纷纷过来把她摁住!逼她屈下腿。
小的没逃过,老的也被逼就范!
“有身孕了不起?宁叶姐有身孕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对她的?她腹中的孩子就不是你们冯家的骨肉了?”
“告诉你!你才是表子!你家男人娶你那是填房!你是在宁叶姐下面当小的!还大声咋呼,舌头拔了也是活该!”
“什么狗屁的男人,他这样算男人吗?说句话都不敢!宁叶姐看上你那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还不知道珍惜!”
姑娘们的话,她们的凶悍,才令冯岳幡然醒悟。
“宁叶……你是来报仇的?”
她不做声,摸着自己每一节的手指,撸着,不语。
冯老夫人不服气:“宁叶——谁是宁叶?”
“我就是。”黑衣的她,多少的忍无可忍。两年来,她活着流产失子的痛苦中,那一年的大雪,若不是遇上阁主,她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冯家老夫人,您是贵人多忘事。两年前,是您喝了我的媳妇茶——两年后,你又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好媳妇。你不要我腹中的骨肉,你害我此生不能生育——两年后,你让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大小姐给你们冯家生儿育女,你——觉得公平吗?”
老妇人慢慢地找寻她的记忆……恍恍惚惚想起那一遭。
她惊大了眼睛!!
指着宁叶,她不敢相信儿子执意要娶的浪客少女,在短短的两年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来找他们报仇!
“你……你……怎么是你……”
脱胎换骨,另一番霸气的模样?
“怎么不是我?”宁叶低头看自己,和底下他们相比,今时今日的自己,丝毫不差,她也有绫罗绸缎,有数不完的珍珠翡翠,这些——都是阁主给她的。
☆、有身孕了不起吗?(3)
想起当年雪中的际遇,宁叶笑了,“我……是来多谢老夫人的。若不是您那天心狠落了我的孩子,我未必能和阁主相遇,是她给了我新生,给了我不敢想象的生活——远比在冯府做个少夫人更自在。”
黑衣一动,她靠近了冯岳的女人,女人脸色惨白,她叫了出来……
因为宁叶在摸她隆起的肚子。
“别……别动我孩子,我好痛……”
“我才摸摸,怎么会痛?”宁叶冷笑,她的心才痛,“岳郎的骨肉,我也有过这么一个孩子,可惜让你身边的老人家弄没了,不仅没了,这辈子都没了。她何其狠毒,好言哄我喝茶,把我丢在冰天雪地里,我和孩子的血,都在你们冯府外面呢……”
“宁叶!”冯岳喊她,他搭上黑衣的袖子,却被无情打开,他知道她的苦和不甘心,“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没能保护你,你恨的是我……”
“和你……没有关系。”她起身,揭开桌上那杯凉了的茶水,一包黄|色的药粉当众撒了下去,晃过了,她转身去递给冯老夫人,“当年你怎么喂我喝的,今天也怎么喂她喝。茶只有一杯,老夫人自己掂量,想你们冯家没事——你最好照做。”
在老夫人手里哆嗦的杯子很快稳住了——
小媳妇在哀求,老夫人却在动手灌。
宁叶淡淡地看着:冒出心头的仁慈被她一次次压抑!
不能心软!不能慈悲——
当年的软弱才害了自己!
这是他们冯家欠了你的——是你应该得的。
“住手!”冯岳大喊一声,男人抬手打开了母亲手里下了药的茶水,看着媳妇唇上沾着的,他抬袖帮她擦去,将楚楚可怜的女人护在怀里。
“冯岳!你这算什么?”宁叶凑近了,她一脚踢开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她更恨了!
“你宁可保护她吗?当年我哭着求你,你为何毫不动容!现在你知道保护自己的女人了?我呢!我算什么!我就是你们的牺牲品吗?!”
男人看着她,他无言以对。
“宁叶,是我负了你——这笔孽债,我来还你。”
“怎么还?!我不能生儿育女了!你是不是也去宫里做个太监赔我的一辈子?!”
气头上的话,男人固执的当真了!
☆、喜欢人家直说嘛(1)
他顺手抽走了宁叶腰上的配剑,一狠手往胯下扎去……
血色顿起,怀里的女人看到了吓得倒去一边大叫,冯老夫人惊恐地叫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眉一颤,整个人往后直挺挺地栽倒!
她被这一片血色吓住了!
下在茶水里的“药”,不过是她自己用的凝神粉,只想吓吓冯家的人——却不想冯岳自残,宁叶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