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官家嫡女(完结)第6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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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官家嫡女(完结) 作者:肉书屋

    柔的主意,四王爷私下里不可能不知情,当着她的面杀掉清风这么狠绝的主意,吴柔有份,四王爷一样跑不了——

    她也只想到这一层,就觉得肚疼难忍,她怀孕已经未满三个月,胎儿尚未坐稳,受到这种惊吓,竟然有流产之相。

    “二爷——”她握紧沉思齐的衣裳。

    “来人!请大夫!”

    不管县城里的张大夫肯不肯出诊,都被沉思齐亲自给抓到了车上,马车一路急驰到了沈家老宅,张大夫臭着脸开了安胎药,“这女子有孕,头三个月紧关结要,最怕受惊,二奶奶说起来是金贵人,怎么会受到如此的惊吓?”

    “是家里的马惊了,下人们没留意,这才冲撞了内人。”沉思齐心里有气,也只得随意寻了个理由遮掩。

    “你们也不小了,孩子算这个是三个了,也该稳当一些了,做男人的要收收心。”张大夫见沉思齐给的理由敷衍,以为是为了内宅的事让吴怡生了气受了惊,不由得多说了几句责备之言。

    “是,是。”沉思齐索性将错就错,心里面却有了一番计较。

    吴怡躺在床上安胎,听着医嘱一时一刻连床都不能下,连沈岱也被奶娘抱走,生怕小孩子不知轻重冲撞了她,只是听着夏荷说着外边的事。

    只是听说沉思齐忙,虽说每天晚上必定要来看看她,跟她说会子话,等到她睡着了,沉思齐回了暂居的书房,灯一亮就是半宿。

    白日里红裳寻了书本拿给吴怡看,也说些闲话,“二奶奶可记得龚家的婉如表姑娘,嫁到了梁家做四少奶奶?”

    “知道。”龚婉如跟沈晏同龄,嫁得比沈晏早了两年,嫁得也不是旁人,是吴宪在扬州时的上司梁大人家的四公子。

    “梁大人如今就要出任山东巡抚了。”红裳说道,“婉如表姑娘离咱们又近了。”红裳想起婉如,也是难免头疼。

    “梁大人爬了这些年,爬到了巡抚,也要到头了。”吴宪原是梁大人的属下,仕途上却比梁大人要顺利,提起梁大人,吴怡总会想起自己家那个疯了的冯姨娘。

    “你这丫头我当你在跟奶奶讲什么,讲的却是旧闻。”夏荷一进屋就听红裳在讲梁家,不由得笑了。

    “旧闻?”

    “你没听说吗?梁大人在浙江任上的事发了,乌纱都要难保,山东的这一任巡抚金印他还没接,怕是就要想办法保自己的命了。”夏荷说道,“当初他塞了冯姨娘进咱们家,夫妻俩个一起演双簧,暗地里却是要冯姨娘做细作,生怕老爷查到他在任上的腌臜事,却没想到老爷、太太棋高一招,让冯姨娘反了水,那梁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人,韩姨娘的事他也有份。”夏荷原是刘氏的贴身丫头,冯姨娘的事,她正是见证。

    “他浙江任上的事发了——可是要连累到咱们家老爷?”吴怡想到的却是有人翻梁大人的旧帐,难不成是冲着吴宪?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刘氏到最后要除掉冯姨娘,吴宪要再往上一步,冯姨娘能反水,就说明此人天生反骨,不忠至极,刘氏不可能在后宅留这么个人。

    “咱们家老爷是谁啊,早摘得干干净净了,他浙江的事发了,是因为他要到山东任上,山东的仕子听说了他在浙江刮地皮的事迹,特意联名上书,不要他这个巡抚,又有人掀了他在浙江的老底,这才让他美梦落了空。

    吴怡想起这些天来沉思齐的忙碌,沉思齐竟是要搞掉梁大人?难道梁大人是——

    “他是四王爷的人。”沉思齐在这事上也不瞒着吴怡,“只是藏得深,四王爷在我家里杀人,惊吓到了你,我就要拨掉他费尽千辛万苦插在山东的钉子。”

    “你还是看了曹淳的笔记。”吴怡叹了口气,沉思齐表面上说没看过曹淳的笔记,实际上——

    “我总得要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到如今的一步的。”沉思齐说道,“曹淳于芦花案自己做的事只有四个字——被逼无奈,他是被圣上逼的……本来让我出首摆平芦花案把冯家摘出来,圣上只需要暗示我父亲即可,可是圣上想要用他,又要顾及沈、吴两家对他有恩,这个绝情的事就是要曹淳做,让他彻底跟沈、吴两家绝裂。”沉思齐说起来也是叹息,“那么多年的圣人文章教晦,我还拿来教学生,现在想来,学得那些东西都怪没意思的。”

    洪宣帝想要沉思齐出首,解决芦花案,也有让已经成为姻亲的吴、沈两家生嫌隙的意思,洪宣帝用着吴家,防着吴家,帮着冯家,看不起着冯家,如今吴家成了太子的岳家,洪宣帝需要吴家帮助太子顺利登基,冯家就是洪宣帝的明面里的后招,私下里的后招又是什么呢?

    “那个时候圣上成了先帝,他再怎么安排布置,怕也要妄废心机。”沉思齐竟像是猜到了吴怡的想法,说道。

    167、连中三元

    洪宣帝有什么想法,已经是后话了,吴怡自从听说了梁家的事,就准备着见某位故人,一个月后朝廷下了明诏,山东巡抚梁永途贪脏妄法、草菅人命,勾结不法商人谋利被判斩立决,家产一律充公。

    于是在半个月之后,有人敲响了沈家老宅的门。

    出乎吴怡意料是——来的人会这么多。

    吴怡不知道龚婉如是怎么想的,居然带着十几个梁家人连同他们的下人一共四、五十人一起出现在沈家老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京城奉恩侯府的人回乡祭祖了呢。

    龚婉如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倒是几位梁家的少奶奶有些尴尬,连声说只是暂住,等着娘家亲友接她们回家。

    “几位嫂嫂不必着急,我表哥和表嫂都是和善人,你们能住多久就住多久,不必见外。”龚婉如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吴怡也只能是微笑,梁家的儿媳,自然也都是官家出身,如今虽然落魄了,倒也得罪不得。

    梁家的男人们都出奇的沉默,只有梁四爷表情略有些尴尬,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会把他们带到沈家,梁沈两家毕竟没有什么交情,更不用说沉思齐也是奉了皇上口谕在此戴罪立功,自己的妻子有些过于的——自来熟了。

    “婉如自小在我家里长大,比起亲妹妹不差什么,既然是暂时遇上了难处,就暂居些时日也是好的。”事到如今吴怡也只能表面上大方了。

    安置好了梁家的人之后,吴怡特意嘱咐了夏荷,牢牢看住这些人,虽然上书弹赅梁大人是沉思齐背地里搞出来的事,京里吴家暗中推波助澜知道的人极少,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何没有一两个梁家的人知道实情。

    虽然已经嫁人做了母亲,龚婉如还是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表哥跟表嫂离京时,我偷偷哭了好几天,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表哥和表嫂了,却没想到在这山东见着了。”

    “这就是山不转,人转了。”吴怡说道,她还记得沈晏说得话,沈家落难之时,连龚婉如都避之唯恐不及,她又嫁得好,嫁得早,为此沈晏没少背地里窝囊的直哭。

    “是啊。”龚婉如说道,吴怡此时有了身孕,又避居乡村,只是一身绛色的对襟交领软绸衫,白色绣了绛色缠枝牡丹的襦裙,脚上穿的是软底的散鞋,头发只挽了个髻,斜插了一只通体莹绿的凤头翡翠瓒子,耳朵上是同色同质的耳扣,手腕子上也是同色同质的镯子,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龚婉如倒是穿了件桃红长袄,金线暗绣的回字纹,头发盘了牡丹髻,珠环玉绕的,不像是来投亲的,倒像是来做客的,看来抄家的人还是对这些娘家未倒的少奶奶有所顾及的,未敢动她们随身的物件。

    龚婉如注意到吴怡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这一身是我身上仅有的值钱物件了,那些抄家的兵丁倒是未曾抢夺圈在一处的女眷身上的东西。”

    “这也是太祖的恩典,除非是叛国谋逆的大罪,罪不及子女家人。”吴怡说道,此时她跟龚婉如也就是这些面上的话了,对应着她们的那些面上的情。

    “唉,话虽是如此,我与旁人又是不同,旁人都有父母可以投靠,我在京里只有后母跟势力的父亲。”龚婉如这话说得感伤,“旁人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就有人来接,我怕是等上一年半载也没人理会。

    “你大姐呢?”

    “我大姐?她跟外祖母都是一样的,嫌弃我是个克母的。”龚婉如说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投奔表哥跟表嫂。”

    “听说妹夫也是有举人的名份的,来年就是大比之年,能够金榜题名也未可知。”

    “头一年杀了人家父亲,第二年就让儿子金榜题名?大齐朝还没有过这样的事呢。”龚婉如撇了撇嘴,“我家老爷子在的时候他都未曾考取,更何况如今是已经不在了,你考他戏文,让他做个小曲他倒是真在行的,那些正经文章他做得还不如我。”

    吴怡见她的鄙视嫌弃溢于言表也不好再说什么,“凡事先看看孩子吧,就凭你身上戴的珠宝,大富大贵是不能有了,小康之家平安过一生也是成的。”

    听吴怡这么说龚婉如不说话了。

    吴怡对她的选择也有了一番计较,所谓的天真烂漫无心计,从来都只是表面,龚婉如的精明一向让吴怡不敢小瞧。

    过了十几天,梁家的人果然走的差不多了,各位少奶奶的娘家人纷纷来接人,虽说有人嫌弃有人暗地里攀比,总算是一个个的都走了,只剩下了龚婉如夫妻两个,沉思齐对梁四少的评价倒没有龚婉如那么糟糕。

    “表妹夫四书文章的底子打得是极好的,只是之前年少爱玩闹才耽误了功课,可这诗文做得却是一等一的好,若是收收心读个几年的书,能中状元那是奢望,金榜题名也未可知。”

    “唉,只盼着他们夫妻能和顺。”吴怡说道。

    “怎么?婉如说什么了?”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想了。”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可是古人说的,古代妇女奔放起来跟现代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龚婉如又不像她有诸多顾及,一个人孤伶伶的成长经历,早让龚婉如养成了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性格,表面上看来热情大方的姑娘,骨子里冷得怕人。

    谁知到了第五天,龚家的车马来了,接走的却只是龚婉如,临走前她看都没看自己的孩子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梁四少看着她走时的背影,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婉如说龚家有信来,只接她这个女儿走,姑爷、外孙怕是顾不得了。”梁四少说完之后就是冷笑了。

    “她也是没办法,龚家太太毕竟不是她的亲娘。”吴怡也只能顺着梁四少的话说。

    “是啊,真没办法,奉恩侯府的表姑娘,遇上这样的事竟然真的是没办法。”梁四少面对着吴怡一躬到地,“表嫂多谢这些天的照应,我不好再叨扰了。”

    “你表兄对你颇多赞赏,你要是走也要见过了他再走。”吴怡说完之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多看了好几眼在奶娘怀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龚婉如的孩子,这孩子长大之后,会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自己母亲怎么样的评价呢?

    翠喜给吴怡捶着腿,夏荷闲坐着陪吴怡说话:“听说龚家已经替婉如姑娘找好下家了,富贵人家的继弦,进门就是当家的奶奶。”

    “好,这也是她的福份。”如果做继弦,进门就是当家奶奶有那么好的话,吴凤早改嫁了,何必等到圣旨下了,嫁给了萧驸马。

    “龚家倒没婉如表姑娘说得那么绝情,听说原先是准备了一起接他们夫妻进京的,是婉如表姑娘不肯,龚太太是做后母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龚太太这个后母也难为。”吴怡摇了摇头,“婉如这次也当了人家的后母了,不知道能当成什么样。”

    沉思齐回来之后,劝了梁四少几句,梁四少却对功名早熄了心思,“功名非我所愿,经历家中之变就更不想求了,我倒肯请表哥能帮我写一封荐书,能让我进刘家的商行做事,我手里还有个几百两的私房,跟着跑几趟船,回来能让孩子吃饱饭就行了。”

    从官家的少爷,到主动要求坐商船出海,在风浪里搏一份前程,梁四少这次可真的是赌大了,也看得出龚婉如抛夫弃子,对他的打击极大。

    “你出海了,那孩子呢?”

    “我在浙江做衙内的时候,帮过盐帮的一个人一个大忙,当时他说欠我一个人情,他前些天派人捎过信,看来这个人情他还没有忘,我只有请他帮我带几年孩子了,如果我回不来,这孩子在江湖上学到了本事,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几天后,秋风渐凉的一个清晨,梁四少带着孩子离开了沈家老宅。

    梁家的富贵是梁大人搜刮了民脂民膏得来的,梁家倒掉,这一切也是尽数灰飞烟灭。

    吴怡后来听到的故事是龚婉如如愿做了她的富家后母,却被前妻的子女折腾的够呛,她斗后母的那些招数,跟前妻子女的招数相比简直未够班,她比前妻留下的长子也就大不到十岁,等到长媳进了门,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自己也再没能生育儿女,丈夫去世之后,前妻之子对她也只是面上情,她倒是个彪悍的,动不动就以去衙门告忤逆相要胁,好歹保住了体面,如果不拿梁四少后来,乘风远航,赚了大钱回来,又继娶了盐帮人家的女儿为妻,富裕逍遥的生活对比,她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沉默然在京里就近考试,说起来倒是方便,可这京城亦是才子云集之地,本来也没人指望他考个解元回来,谁想到他竟一路凯歌,真的站到了榜首的位置。

    消息传回山东,沉思齐做东,连放了十里的鞭炮,又大宴宾朋,亲自将事先公布的族中考取举人的奖励五百两现银,五十亩良田另加了一倍交给其母白氏。

    族长亲自将连夜刻好的解元及第的大牌子迎进了沈家祠堂。

    沉默然的婚事也正式提上了议程,沉思齐亲自做媒,叶知府原本就听说过沉默然的才名,对其母为育子女意图子尽,沉默然出身寒门却颇有气节,之类的事迹颇为赞赏,如今他中了头名解元,又有山东如今的大儒沉思齐亲自提亲,自然满口答应。

    叶家大姑娘因为未嫁管家而落得个厉害的名声,无人敢轻易提亲,如今一定亲就定给了解元郎更是扬眉吐气,没有比这更让叶家全家满意的事了。

    沉默然为备来年的春闱未曾回家,却依着之前的约定,将京城里举人的试卷全部滕抄一份送回山东沈家,每旬必寄一份得意文章交给沉思齐点评,沉思齐也是每信必回,诸多教导。

    沉默然这个外乡人,竟然拿到了京城里的头名解元,本来就是另人侧目的事,连四王爷都为沈家竟然在山东藏了这么个人物莫名惊诧,这个时候收买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是命手下的人多方寻找各地才子,暗中资助,只盼着能在春闱中围猎沉默然。

    沉默然不是他烦恼的主题,他烦的是清风在山东时的失控和死亡。

    这一日吴柔也特意问起清风:“清风师傅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这里在经卷中圈出几桩不解之处,本想等她来时解答,竟然等不到她人了。”

    “她去山东寻亲了,没想到竟然水土不服病了,听山东的信儿,竟是一已经亡故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道?”吴柔瞪大了眼睛,“清风师傅对我有师徒之义,我竟然……”她说着哽咽了,配着她鹅黄的衫子,光光的髻,再加上微凸的肚子,竟显得无比的可怜。

    “已经有两个月了,那个时候你刚有身孕,我怕你伤心就没说。”四王爷见她这样,也是心疼,搂着她哄劝了半天,又在她那里连歇了几天,吴柔这才好了些。

    对于吴柔的种种作为,肖王妃就是八风不动,老僧入定式的应对,只是顾好自己的儿子,外面的事一律不管,她和四王爷的矛盾点其实不在吴柔,而在朝局,肖王妃从头到尾只打算做王妃,对于四王爷的雄心壮志采取的就是不闻不问不赞同不支持不表态的政策,肖家也是态度暖昧至极,直到吴柔渐渐做大,竟有几次想把手伸进肖王妃的正院,这才有了一丝变化。

    对于清风的死肖王妃自有一番计较,清风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说得话十句里能有九句半是真的就不错了,她对吴怡说的所谓侧王妃派她出京去山东,不如说是被吴柔逼得不得不去山东避险,而护着她出去的,正是肖王妃。

    她能从沈家诈死,又在外活了这些年,靠的就是肖家某些人的暗中庇护,她恨着肖家,最终保着她的还是肖家。

    肖老将军战死之后,肖王妃也是从她这里知道了大皇子和四皇子于芦花案千丝万络的联系,肖王妃也是在那个时候彻底的对四皇子冷了心,从相敬如宾,到了相敬如冰,可是让她去出首自己的丈夫是芦花案的主谋之一,这样的事她做不出,她让清风对四皇子在芦花案中的牵扯闭口不谈。

    清风帮助吴柔与曹淳联系,奉的也是肖王妃的命,四王爷贪吴家的权势,想要娶吴家女为侧妃,又暗示吴鸣夫妻从中牵线的事,肖王妃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原本的目的也只是让清风或是让坏了吴柔的名声,或是让吴柔就算进了四王府的门,背地里也留了把柄在她这个正妃的手上。

    而吴柔的进门,完全是宫里的太妃、贵妃,甚至是圣上的意思,肖王妃更是暗中庆幸幸好事先留了吴柔的把柄在手里。

    说来吴柔也是命好,她对肖王妃形成威胁是在肖王妃对四王爷彻底冷了心之后,肖王妃从那以后对她和四王爷的态度就是看这两人蹦吧,看看能不能真的蹦进金銮殿去。

    却没有想到吴柔的破坏性严重超出了肖王妃的预料,就在她想要反戈一击的时候,吴柔已经棋先一招,把她跟曹淳的恩怨,避重就轻的跟四王爷说了,受过旁人伤害只能避居尼庵的弱小女子,更惹男人怜爱,清风却因此曝露了明面上是四王爷的人,暗中是肖王妃的人的本来面目。

    清风七七四十九天祭日那天,肖王妃到庙里替她点了长明灯,清风这个女子果真是个有仇必报的,临死还不忘咬吴柔和四王爷一口,打响了吴沈两家跟四王爷和吴柔的战争,灭了火摺子的肖王妃也明白了,关于芦花案清风怕是早就知道的,她之所以没有报到肖家,让肖家有所防备,让肖老将军有反制的办法,就是为了最终的报复。

    这个女人——

    “清风,你这么聪明,为什么看不出你之所以能在沈家兴风作浪,能诈死却逍遥的活着,沈晏能在沈家有嫡女的体面,都是祖父在宠着你,纵着你,护着你,溺爱着你呢?”

    到了春闱之时,出了孝期的吴承业和沉默然一同下场,出场的时候是吴承业扶着沉默然出来的,沉默然考得脸色苍白脚下发虚,吴承业却跟放了个假似的,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我出场的时候看见他在前面走得还好好的呢,出了门他腿就软了,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他还有精神调侃沉默然。

    来接他的吴承祖对吴承业这种怪物,也只有摇头的份了。

    “大哥,这样的日子老爷还不准三哥出来?”

    “三年面壁思过,每日一壶冷水,一餐素食,一个时辰都不能少,太太都不讲情,你操得什么心。”吴承祖推了吴承业一把。

    “我原想着全家人里能惹下大祸的只有我,却没想到最先惹出祸事的却是三哥。”吴承业摇头。

    沉默然只是见到吴承业这个在京里混熟了的长辈兼好友一时放松才腿软的,灵台始终清明,听吴家兄弟说话,吴家如今权势滔天,对于子女家教却是如此的森严不留情面。

    到了放榜的那一天,沉默然再居榜首,这次已经不止是京城哗然了,天下都一片哗然。

    连中三元那是前朝曾经有过的事,大齐朝立朝以来还未曾见过,如今沉默然小小年纪,竟然有连中三元之势,从民间到宫庭都被惊动了。

    又听说他是山东沈家子弟,得了沉思齐的教导资助,关于沉思齐的种种又跟着热了一把,成了街闻巷议的话题。

    吴宪也曾想过沉默然一炮打响,却没想到这一炮这么响,已经有人暗中传说是他在背后护航,才有了沉默然的连中两元,殿试之时,洪宣帝亲自拟题主考,又有冯五、王诚两位翰林大学士兼主考官亲自监考,沉默然的文章一拿到御前,洪宣帝便亲自审阅,表情随着文章而动,看到最后竟一拍大腿击节叫好,“好!好文章!真乃曾参再世也!”

    洪宣帝些话一出,沉默然简直是不连中三元都不行了,御笔钦点的状元郎,洪宣帝又命人将他在府试、会试、殿试中的卷子抄录下来,广送各府县,一时间天下竟无人不曾看过沉默然的文章。

    山东沈家,在因为救了太祖而出了奉恩侯,幸进之后,竟然又出了震动天下的大事,沈家有了连中三元的绝世奇才。

    吴怡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知道,自己在山东的日子结束了,她马上就要回京了,京中有沈吴两家的老父老母,也有刀山火海,无数纷争。

    168、长生

    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走上马车的吴怡出奇的安静,她就那样在马车里坐着,安祥的拿著书本给次子半背半念着那些圣人的文章。

    沈岱瞪大了眼睛听着,在他看来得到母亲的关注比那些母亲念的东西更重要,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开始扭来扭去的打算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世界,||乳|名爱宝的嫡长女此刻未满百天,摇摇晃晃的马车对她来讲是最好的摇篮,自从上了车就睡个不停,连哥哥不停的扑腾都没有打扰她的好眠。

    沉思齐将正在骑乘的马交给八两,钻进了马车,沈岱见父亲来了,立刻安静了一些,伸出手要父亲抱,沉思齐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保成今天又学了什么?”“人之初。”

    沈岱将手指伸进嘴里。“他总共就会这一句。”吴怡笑道,“这孩子在读书上怕是没什么天份了。”

    “他还小,有没有天份看不出来。”沉思齐捏捏沈岱的脸蛋,“再说了,没读书的天份,许是有习武的天份呢。”

    吴怡笑了,沉思齐还真够乐观的,就沈岱那小模样,七分像沉思齐还有三分像了吴怡,上阵打仗估计要像兰陵王似的戴面具防调戏了。

    “你啊,到底是笑了。”沉思齐摸摸吴怡的脸,“自从咱们打点行装回京,你就不爱笑了。”

    “只是近乡情怯罢了。”

    从山东乡下回到繁花似锦的京城,十个人怕是有九个人都是高兴的,跟随着他们一家的仆役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也都以为吴怡是极为高兴的,沉思齐恢复了功名,又有了遍布山东的桃李天下,吴怡跟随着他从京城发配到辽东,又被赦回山东,如今回了京,应该是铁树开花咸鱼翻生苦尽甘来似的兴奋,却不知道吴怡心里酸涩得很。

    无论是在辽东的小家,还是在山东的大家,只有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过日子,抚育着子女,聊着外面的事业,这样的夫妻恩爱,给她金山银山她都不换的,却没有想到这样的生活竟然结束的这么快。回京,似乎是在提醒着她,她想要避开的古代贵族妇女的生活,又回来了。

    婆家、娘家、妯娌、下人、小妾、通房,这些通通随着那些富贵权势回来了,她和沉思齐的家被这些马上就要冲淡的什么都不是了。”

    回京以后,我们别居单过吧。”沉思齐握着她的手说道,“侯府早晚是大哥和大嫂还有长生的,咱们找个小点的宅子,分出来单过吧。”

    吴怡惊讶地回握沉思齐的手,“能——行吗?”

    那怕这一段话只是两个人的痴心枉想,可是此刻沉思齐能懂她的心思,已经够让吴怡感动的了,沉思齐这话说的痴傻,吴怡话回的痴傻,有的时候真正喜欢的人,就是你愿意跟她在一起说些傻话,办些傻事的那个人。

    “行。”

    沉思齐点头,“我原先觉得,我身边的人该人人都好,人人都快活,人人都有福享,就那么快快活活的陪着我一直到老,如令人长大了,心也变小了,我沉思齐何德何能,今生所愿无非是父母康健,儿女平安,夫妻相守到老罢了,如今老爷太太有大哥夫妻奉养,我只需护好咱们这个小家就成了,回京以后,拼着太太骂我,我也要把保全接出来,我们安安稳稳的在京里自己的小日子。”

    吴怡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也许女人就是这么软弱的生物,古代也好,现代也罢,求来争去的无非是有个男人对她说,咱们一起生儿育女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好。”马车在这一刻像是圣坛,她的那句好,竟像是连同现代的吴怡都嫁给了沉思齐一般,不管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她,这一刻她是幸福的。也许就像是许多婚姻一般,在后来会有小三、小四、会有背叛会有失望会有难过,至少在开始的时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两个人是那么真诚的希望彼此能相伴一生,吴怡把脑中现代人习惯的自我保护式的思维抛在脑后,无论怎么样,从这一刻起她要为自己的婚姻努力了。

    沉思齐不知道吴怡脑中的这些乱糟糟的念头,在他看来成亲就是一辈子的事,两个人儿女都有了三个了,相亲相爱相守一世这个承诺他不会轻易说出口,说出来了就是一辈子要必须尊守的君子之约。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是那么容易被击碎——就在奉恩侯府为二爷沉思齐夫妻马上就要回京而欢欣鼓舞的时候,灾难的阴云悄悄笼罩在了京城的上空,无论是贫家幼童还是重重深宅大院保护下的幼童,都开始生病。

    大夫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场病是痲疹之疫,整个京城从上到下都因为这场疫情陷入了恐惧之中,锦衣卫紧闭城门禁止出入,街道上行人渐少,儿童更是绝迹,药店里的药材一天一个价的涨,棺材铺里的白皮小棺材卖得比成|人的棺材快十倍。

    吴怡他们是在半路上知道这事的,客栈的老板娘见他们带着孩子,询问清楚是从山东回京的一家人,立刻告诫他们不要再往前走了,“我看你们也是富贵人家,可是这病却不分穷富,两个哥儿和姐儿还小,临近京城池界怕是不能去了,总得要这场疫病过去再好前行。”

    沉思齐和吴怡互视一眼,都第一个想起了保全——

    “我家大儿子还在京里公婆家,这可怎么是好——”

    “这病也不是得上就要没的,再说了小孩子看护好,不让他轻易出门,哪里就那么容易生病,我小的时候得过痲疹,无钱医治也熬过来了,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吃得起药的活下来的更多。”

    老板娘是个侃快人,“再说了,总要先顾好眼前的两个小的,不能为救一个搭上两个。”

    两个人没办法,也只得包下了客栈的一个小院子和几间普通客房安置下来,吴怡在家守着两个孩子,沉思齐则多在外边,向来往的客商,打听京里的消息。

    客栈来往的人多,京城守得再严也有人有办法往外逃,沉思齐每次回院子之前总要先净了手换了衣裳,吴怡也是用生石灰撒满了院子,又每天用酸薰蒸屋子,凡是要近身伺侯两个孩子的仆役,都不许出院子。饭食都是在小厨房自己做,从外面买来的米、面、菜、肉都是送到院门口,连洗几遍,做到全熟才能上桌。就是这样,吴怡还是揪心不已,不知道京里的沈家,知不知道消毒常识,保全儿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场灾劫。

    沉思齐在外面听来的消息越来越不乐观,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京里面的白皮小棺材都卖脱销了,家家户户都有死孩子的。有人说御医院已经出了方子,又开了药库免费发药,就是这样疫情也没控制住。还有人说往天遣报应上说,更不用说稀奇古怪的传言种种了。客栈里若是来了从京城的方向过来的人,又都是京城的口音,连客栈的老板娘都不许他们住店了,只是买他们些饭食,让他们快走。

    沉思齐和吴怡觉得整天像是在火上烤一样,到了第二天终于忍不了了,“你在这里守着孩子,我一个人往京里去,我小的时候生过痲疹,回到家里总能照应一二。”

    吴怡看看两个孩子,又想着京里的保全儿,这也是唯一两全其美的法子了,“你路上小心。”

    她又把消毒的办法写了几大张纸交给沉思齐,“不管保全儿有没有染病,都要这样每天做一遍,家里的老人也都年龄大了,若是年轻时没生过病,染上了可不得了,你也要多多照应,这份纸你再抄一份送到吴家,吴家……”

    “我知道,两家都是一样的家里人。”沉思齐点点头,“你一个人也要多保重。”

    “我哪就是一个人了,这不是还有一堆人陪着我呢吗?”吴怡安慰着沉思齐。

    “那我走了。”

    沉思齐带了银子和在采买的药材,一人一骑星夜兼程往京里赶,到了京城才知道,京里的情形比外面传言的,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城门一天只开两个时辰,许进不许出,米、面、菜、油等都是放在城门口,见物不见人的交易。

    沉思齐进了城之后,只见街上的行人多是行色匆匆的成|人,除了米铺、药铺外面排满了人之外,别的买卖都关了张,一路上见到数口抬着小棺材发丧的人家,他心里更是揪得紧紧的,到了沈家却见沈家大门紧闭,门前连一个看门的都没有。

    他上前敲了门,看门的人一见是他,立时就哭了起来,“二爷!二爷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沉思齐进了二门才知道,就算是有严防死守,保全儿和长生还是都染上了病,保全儿如今已经烧了两天了,长生发病比他还早,浑身烧得滚烫就是不出疹子。为了方【大雁文学最快更新,无广告弹窗】便诊治两个孩子都被放在了正院肖氏卧房后面的后罩房里,肖氏和冯氏不眠不休的守着两个孩子,婆媳两个眼睛熬得通红,见到了沉思齐也就只剩下哭了。

    两个孙子都病了,沈侯爷也不出门了,就是守着孩子在外面枯坐着,看见沉思齐回来了,就说了句——“回来就好。”他又紧接着问起吴怡和两个孩子的情形,“二奶奶呢?她没跟你回来吧?还有两个孩子——”

    “她带着孩子在几十里外的隆城镇客栈住着呢,为了怕两个孩子染病不敢进京,又担心着京里的情形,我们两个商量过了,我这才孤身进京。”

    “好,想得好。”沈侯爷说道,长生和保全都病了,沈家嫡支就剩下最后的一个根苗了,可不能再出事。沉思齐想起自己生病时的情形,立刻叫人取了凉井水给两个孩子擦身降温,又照着吴怡纸上写的法子,叫人开窗通风,把孩子的衣被全都换了新的,换下去的放在太阳底下晒。又拿了生石灰撒了把屋里外面全撒了一遍。

    肖氏本来年龄就大,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保全儿,看见沉思齐哭了几声就晕过去了,丫头仆妇帮搀着下去歇着。

    “太太这些天水米未尽,眼睛都未曾合过……”清歌一边哭一边说道。”你们扶太太下去吧,保全儿这儿有我呢。”

    古人的价值观,那怕是独子生病,也少有男人亲自照顾的,如今沉思齐却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已经够对不起保全儿的了,不能再为了那些规矩面子,让孩子受苦。沉思齐走的时候保全儿不过是几个月的婴儿,如今已经是七岁开蒙入学的童子了,油黑的头发平梳分为两侧,挽成两髻,就算是在病中也丝毫不乱,小脸烧得通红,拳头紧握的睡着,眉目之间隐隐的看出七八分的像吴怡,小鼻子挺直挺直的,小嘴抿在一起,似乎跟人争执着些什么。

    “保全儿……爹回来了。”

    沉思齐忍着鼻酸抱起儿子,贴了贴儿子的小脸。

    “崇哥儿自从听说二爷和二奶奶要回京了就乐得不行,整天跑来跑去的说爹娘要回家了,却没想到——”保全儿的奶娘见他们父子这样相见,也是鼻酸。

    保全儿生了痲疹,半梦半醒,只是觉得有个陌生人抱着自己,以为是大夫,糊里糊涂的看着那人流眼泪,

    “不哭。”他拿小手摸着沉思齐的脸。

    “好,我不哭。”沉思齐强忍着眼泪,“孩子吃什么了吗?”“蛋羹和肉汤都喂不进,吃了就是吐,生了痲疹又不能补……”奶娘瞧着保全眼泪汪汪的说道,“把胡萝卜切碎了再放到蛋羹里去,就算是吐了也得接着喂,能喂进去多少算多少。”

    许是父子连心,沉思齐亲自喂给保全的蛋羹,保全居然都吃了下去,沉思齐又命人把另一份给长生送过去,见保全儿又睡了,接着问长生的情形,“寿哥儿那边有谁在?”“只有大奶奶。”奶娘说道。”大哥呢?”“大爷……病了。”奶娘有些迟疑的说道。

    “你们快去,就算是绑也要把大爷绑来!”

    儿子病了,做爹的还埋在酒堆里,这像什么话?冯氏的身体并不比肖氏好多少,只不过肖氏有儿子能指望,她能指望的只有她自己,她就那么熬着守着,听见沉思齐在另一个屋里发了火,让人绑也要把沈见贤绑来,眼泪也流了下来,“二叔你不必这样了,侯爷已经绑了他几回了,来了这里也是醉成一滩烂泥似的,还要别人照应他。”

    沉思齐再见到沈见贤,果然是那般的情形,沈见贤跟外面的醉汉比起来也就是衣裳干净些,那浑身的酒味和朦胧的醉眼都是一样的。

    “二弟——二弟回来了……”沈见贤还想要站直身子,却怎么也站不直了,整个人直打着晃。

    “二弟随我去喝酒。”

    “大哥!长生和保全儿都病了,你不知道吗?”

    “病了?病了就治嘛……”沈见贤摇摇头,“婆婆妈妈的像什么男人。”

    “你这个样子又像什么男人!”沉思齐真没想到自己一直尊敬的兄长,竟几年间变成了一个废人。

    “我?我本来就不像男人!”沈见贤说道,他说着说着往前走,走了没两步就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嘴上还是嘟囔着不像男人之类的话,沉思齐请了大夫给他看诊,大夫对沈见贤却比沉思齐还要熟悉,“大爷是酒毒入骨,如今——”

    “如今怎么了?”

    “毒已入肝——好好保养吧。”

    那大夫连方子没开就走了。沉思齐命人将沈见贤绑在床上,一口酒都不让他喝,又回头去看两个孩子的情形。生得比保全儿瘦弱不少的长生情形更差一些,蛋羹也是吃了一半吐了一半,他又命人做猪肝等等,隔两刻钟多少喂些吃的进去,又多喂孩子水喝。本来发了高热就是要出疹子的症状,可这长生的疹子就是憋着不出来,内服外用的药都喝过了,就是不管用,大夫也是眉头紧皱没有法子。沉思齐在两个屋子里忙碌着,忽然听见保全儿的那屋里面奶娘喊着“出疹子了,出疹子了!”疹子出来了,毒也就是出来了,只要孩子能自己熬过高热,也就熬过来了,这边长生却也只是星星点点有几个疹子而已。到了第二天天亮,保全儿身上的疹子出齐了,热也退了下来,长生的情形却越来越差,孩子已经烧到抽搐了。

    沉思齐咬咬牙,“拿烈酒来。”烈酒降温本来就比凉水霸道,给小孩子用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亲自脱了长生的衣裳给长生用酒擦身,到了午时,长生身上的疹子总算是开始发出来了。沉思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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