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乱世医女第31部分阅读
穿越乱世医女 作者:肉书屋
笑完,他又觉着不对劲,便鼓着腮帮子问道:“娘子你实话告诉我,你不是觉得为夫没有以前厉害了,你是在含沙射影?借公蛤蟆来提醒我?”
第一百零三子嗣
文丹溪一脸呆滞的看着陈信,突然她大彻大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梓坤的脑回路那么奇特了,这绝对是遗传,而且就变异的遗传。/非常文学/
陈信被自家娘子看得心里发毛,他呐呐的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文丹溪便把刚才的大发现告诉了陈信,陈信一听,立即高昂着脑袋,像只骄傲的公鸡似的说道:“我的女儿像我有什么稀奇。这天底下除了我,谁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说完他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追问:“娘子,你实说实说,你是不是在讽刺我?”文丹溪无奈的给了他一记眼刀,赌气道:“你要真不行了,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还用这么委婉的讽刺吗?”随即,她又觉得话说得有些狠,连忙抱抱他哄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任何时候都是威风凛凛。哪怕你的人老了,萝卜也不老。”
陈信实事求是的叹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等人老了,萝卜也该康了。”
“扑哧。”文丹溪忍俊不禁。
谁知陈信又开始发神经了:“你再给我讲一个有趣的故事,还得是大人的,讲完咱们就睡觉。”
文丹溪疲倦无力的缓声讲道:“从前有一只蛤蟆,他没穿衣服……”
……
日子静静的流逝,小梓坤一天天的长大。这几年她陆陆续续的又添了不少弟弟妹妹。小梓坤也越来越有老大的派头,每天带着这些小豆丁们上天入地的胡闹,将家里搅个天翻地覆。陈信仍是半年征战,半年在家。他们的地盘从六州增加到十四个州。其治下是一片物阜民丰的繁荣景象,士兵骁勇善战,官员清廉,百姓安居乐业。
但稍嫌美中不足的就是,文丹溪的肚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再无动静,她自己也看过,还特地请了郭夫人和郭大夫诊断,结果是两人的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文丹溪纠结了一段时间后,便渐渐放下了。陈信表面上看去也不怎么介意。
但是他们不太介意,有的人介意得很。这些人是指秦元和陈季雄等人。在梓坤五岁那年,趁着局势相对较为和平,陈信便带着妻女在自己的领地巡视了一圈,自然也去秦州看了义父,陈季雄见到孙女自然十分高兴,不过,他言里言外还是希望儿子儿媳能再生一个孙子。小梓坤本来十分喜欢爷爷,一听这话,立即撅了嘴生气不理他。陈季雄看小孙女如此敏感聪明,此后几天便没敢再提。
但是当梓坤六岁以后,秦元终于忍不住向陈信提这个问题了,他还让李冰雁试探文丹溪的想法。文丹溪看着这帮人如此兴师动众,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到底是古代啊。
这日,李冰雁又过来陪文丹溪,几个孩子一起到院中玩耍去了,姐妹两人坐着说悄悄话。文丹溪见她眼中微有隐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着说道:“姐姐有话直说便是,咱们姐妹还有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李冰雁嗫嚅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其实还是关于子嗣的事情,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文丹溪心中明白,知道秦元又让她来试探自己了。
她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姐姐说说,二弟有什么想法吧?”
李冰雁的身子很不自在的椅子上扭了几下,呐呐的说道:“妹妹,你可别怨他,我就照实说了吧。”李冰雁顿了一下,仍用试探的语气小心的说道:“务观说,实在不行,妹妹可给妹夫纳一房家世清白,人口出众的妾室,将来若是有了子嗣,可过到妹妹名下。再将那妾室送到别院休养,如此以来,也不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妹妹你看……”
文丹溪听了这话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非常文学她心中一阵冷笑,尽管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亲耳听到心中仍是觉得刺得难受。让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还口口声声的说以后不会影响两人的感情!这真是荒谬至极。一刹那,她对秦元的观感瞬间跌低,这个人,自己一直像对待亲兄弟那样对待他,他却这样逼迫自己。
李冰雁看到文丹溪脸色苍白如纸,两只眼中闪烁着两簇怒火,便知道她是彻底怒了。心里顿时一阵忐忑和心疼,她喃喃唤道:“妹妹,你——你别这样,姐姐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文丹溪冷笑数声,缓缓地说道:“我知道姐姐也是受人所托,我不怪姐姐。姐姐既然问了,我就不得不答,请姐姐如实告诉秦元!”文丹溪连二弟也不称呼了,而是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
李冰雁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文丹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微颤着手,端过一杯水,“啪”的一声,将杯水倾洒于地,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如果他那么做了,并且陈信也答应了——我不管他是什么理由答应,我们之间就如同这水一样——覆水难收!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再让我回头。姐姐此刻就去所这话告诉秦元和陈信还有他的弟兄们吧,若是他们做了决定,我看也不用纳妾了,我直接带着梓坤走开就是。他爱娶几个就娶几个。”李冰雁脸色大变,心头一阵震撼,她嗫嚅着,嘴唇动了几次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劝她。
文丹溪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虚弱的摆摆手说道:“姐姐快去转告秦元吧。”
李冰雁只好退了出去,回去将消息告诉秦元。
秦元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茶杯,目光晦暗不明。他低声问道:“嫂子真这么说?”
李冰雁神色黯然的点点头,然后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务观,我求你了,别再插手这件事了。你真的要眼睁睁的拆开他们夫妻二人吗?”
秦元的胸脯微微起伏着,他带着隐隐的怒气,沉声说道:“冰雁,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哥大嫂?子嗣可是一件大事。别说是大哥这样的身份,就算是乡间的田舍翁也会想尽一切方法去延续香火。嫂子那么明理的一个人,为何在这件事如此固执执拗,不通情理!”
李冰雁也怒了,她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我看不通情理的是你吧。妹妹和妹夫他们两人都不急,你缘何急成这样?”
秦元没料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也不理解自己,他转过头来,冷声说道:“我不像你这么短视,我是为了我们河东十四州的百姓着想,为了大哥的将来着想!”
李冰雁竟是出人意料的毫不退让:“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我的妹妹和侄女着想。你们为何不顾及她们的感受?”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就是不通情理!”
“……”
这对自成亲以来几乎没红过脸的夫妻今日竟破天荒的大吵起来。一向恭顺的李冰雁更是毫不退让,两人越吵声音越大。
两人正咬得不可开交,就见秦元的一个亲兵战战兢兢的在门口颤声禀道:“二将军,大将军来了。”
两人的吵架声戛然而止。李冰雁低着头走出书房,在门口正好与陈信迎面对上。李冰雁声音僵硬的嘱咐道:“妹夫,你可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别理他!”
“你,给我回去!”秦元在屋里几近气极败坏的吼道。
陈信惊诧的看看两人,不明白这一对一向相敬如宾的夫妻怎么吵成这样?
陈信关上门坐在秦元对面,问道:“二弟找我有事?”
秦元兀自气个不住,他略略平复了心绪,脸上露出一丝僵硬无比的笑意:“让大哥笑话了。”
陈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谁家夫妻不吵架,我和你嫂子有时也会吵。”
秦元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叠厚厚的纸张递上去,陈信以为是什么公文,连忙接过来翻看,这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这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签名。上到秦元到洪大胡子刀疤脸,再到周通韩师爷等一帮军师幕僚,最后还有破虏军的一些将领。这些签名所为目的只有一个:劝陈信想法设法生儿子。理由很充分:没有子嗣,河东无人继承,军心民心不稳。
陈信看罢勃然大怒,“啪”的一拍桌案:“二弟,你这是何意?这只是我家的私事,你怎的弄的像军国大事似的?”
秦元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大哥竟然以为这只是私事?那我来问大哥,如若大哥没有子嗣,那么大哥百年之后,谁来承继陈家的香火?谁来执掌河东十四州?我们河东百姓,三军将士该何去何从?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这一点基业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陈信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们如今都还年轻,还有个几十年的活头。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那几十年之后呢?之后我们怎么办?做人不能只顾眼前!”秦元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陈信无话可答,只好拿出大哥的威风:“好了,别说了!”
秦元见气氛有些紧张,忙话锋一转,稍稍放缓了语气:“我就不信大哥做为一个男人不想有自己的子嗣。是以,还请大哥多多劝劝嫂子,我们破虏军的弟兄们都希望嫂子能像以前那样贤达明理。”
陈信停了一下,沉声答道:“我和她成亲前就答应过只娶她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要算话。”
秦元立即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谁能想到,她以后不能生养呢。”
“我的女儿,你的侄女很聪明,你也说了,男孩子都比不过她。”
秦元想也不想的答道:“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再强又有什么用呢。”
“你,你真是又酸又腐!”
“大哥难道在这件大事上也要惧内吗?大哥你忍心让我们弟兄失望吗?”
……
继李冰雁之后,书房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吵架,这一次比上次激烈多了。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诸如“砰砰,噼里啪啦”等各式各样的声音。在书房外伺候的几个亲兵个个面带哭容,战战兢兢的站着,生怕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再说文丹溪,她自从李冰雁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她让人去找陈信,那人却禀报说,陈信已经被秦元叫去了。她自然知道对方叫走陈信是为了何事。她在屋里转来转来,更加坐卧不安,她就等他的决定,他的决定一下,她的决定便也有了。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大的考验。跨过去了,后面还有很多阻力,跨不过去,他们八年的夫妻感情也就付之东流了。她不甘心也舍不得,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一旦陈信触了她的底线,无论她多么舍不得,她都决不会妥协。
文丹溪想得非常入神,以至于女儿站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察觉。
“娘亲——”陈梓坤今天出人意料的乖巧和安静。
“宝儿怎么来了?”文丹溪看着一反常态的女儿,心中一阵酸楚。也许,很快她就面临一场艰难的抉择。
陈梓坤用黯然无神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她平静的问道:“娘亲,你是不是想问,如果爹爹要娶后娘,梓坤是跟着娘亲还是跟着爹爹、”文丹溪心中五味杂陈,她什么都没给她说,但她都猜到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了。她沉重的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陈梓坤紧紧的攥着小拳头,恨恨地说道:“这些男人既虚伪又可恶,娘亲平日对他们那么好,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帮娘亲说话。他们嘴里夸宝儿如何如何聪明伶俐,心里却认为宝儿就是比不过男孩子。娘亲,我长大了要把这样的男人统统都杀光,把他们和那些看不起女人的书一起埋到易州城外的大坑里。杀到他们都不敢这么想!”
文丹溪吓了一跳,这个孩子的想法怎么那么暴虐。她连忙温声安慰:“乖宝儿,他们这样想,也不能怪他们,数千年来,人们都是这样想的,于是一代代的就传下来了。”
陈梓坤的愤怒不但不减反而越燃越怒:“那么,娘亲,为什么没有人反对呢?我们女孩子就该低人一等吗?我受够了!为什么男孩子爬树掏鸟蛋,人们就会一笑置之,觉得天经地义。轮到我时却露出那样大惊小怪的目光;为什么我的书读好了,先生不说别的,总是叹道:可惜是个女儿身;还有那个郭承业,那个洪承继做什么都没有我和璐璐聪明,却在我们面前骄傲得不得了。就像一一说的,他们仗着自己多长了个小,就觉得高人一等!如今就因为我不是个男孩,他们就要逼着爹爹去娶别的女人!娘亲,这太不公平了。我受不了!”
文丹溪心中黯然,梓坤说的都是事实,别说是在古代,即使是在几千年后的现代,这样的现象仍然大量存在。
她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无力的安慰道:“宝儿,你应该往好的方面想想,你自小到大,爹爹什么都纵着你,娘亲也不怎么管你,你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处境要比别的女孩子好上太多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生活的。你做的这些事,她们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
陈梓坤却押摆手,一脸深沉的道:“娘亲,你不会懂得我的想法的。天下人要管天下事,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孩子,怎么能只顾自己活过痛快,而不去拯救她的同伴呢?”
文丹溪一时无言以对。
说完了这些,文丹溪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刚才的话题:“宝儿,如果有一天爹和娘要分开,宝儿怎么办呢?”
梓坤低下头,似在思索着。半晌,她抬起头来,目光坚毅的说道:“娘亲和爹爹,我两个都要!”文丹溪刚要开口,就见她像个小大人似的摆摆小手继续说道:“娘亲以前说过,遇到困难不要总想着绕过去,要想着怎么解决它。”文丹溪汗颜,自己还没女儿想得透彻,可是她也明白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
陈梓坤想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抬起小脸,灿然一笑:“娘亲,你之前给宝儿讲了那么多故事,宝儿已经八岁了,我想用自己的脑子帮娘亲解决这个问题。娘亲说过,沧海横流,方显女儿本色,娘亲,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文丹溪一阵欣慰,她慈爱的笑着将女儿揽在怀中。
陈梓坤突然挣了出来,啪的一下甩甩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娘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要快刀斩乱麻,在敌方还没来得及站稳阵脚时,就要狠狠的的出手,一击必中。女人就得狠,不狠站不稳。”文丹溪一阵愕然,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陈梓坤说完这些,胸有成竹的向院外走去。
第一百零四章各个击破
秦元和陈信两人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吵后,最终不欢而散。秦元闷闷不乐的走出书房,在花园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想起方才的事他就不由得窝火抑郁。因为这事,他和恩爱的妻子第一次红了脸,他和一直相处融洽的大哥发生了争执,他还知道大嫂肯定也会怨恨自己。唉……可即便如此,他也仍觉得自己没错。只是,为什么他们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秦元越想,心中越烦躁。他正走着,突然,从前面的花丛中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听声音像是个小女孩。这是谁呢?是璐璐还是灵儿?他心中疑窦丛生,便决定去探个明白。他循着声音走去,就见在红花绿叶丛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正一边用力的拔着草,一边抽抽噎噎的哭着,小肩膀一耸耸的。让人看上去无比心疼。
原来竟是小梓坤。秦元这下更诧异了,在他的印象中,小梓坤极少会哭,她这是怎么了?他不由得一阵心疼,连忙快步走上前,蹲□,和蔼的问道:“宝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跟弟弟妹妹吵架了?告诉二叔,我去训他们。”陈梓坤理不都不理他,仍然哭个不停。秦元耐着性子再三询问。陈梓坤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转过脸来,睁着一双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泪光莹莹的说道:“二叔,我不想活了。”
“你说什么?”秦元大吃一惊,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我说我不想活了。”小梓坤清晰的重复道。
“乖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来,给二叔好好说说。”
陈梓坤低头默然半晌,哽咽着叹口气道:“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一个女孩子家也不讨人喜欢,周先生韩先生和二叔见了我都摇头叹息,连连说我怎么就是个女孩子呢。”秦元心里一阵愧疚,他动了动唇刚要解释什么。
陈梓坤根本不容他插话,又继续说道:“还有,我们家马上就要骨肉分离了,我娘如今躲在屋里不吃不喝,我爹爹很快就要娶后母进门,俗话说,六月日头,后母拳头。到时还有我的活路吗?与其被折磨死,还不如此刻就死了算了。”
“乖孩子,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我……”秦元目光微闪,心像被针刺了一般。他突然觉得有些词穷。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用干涩的声音一句句的劝说着她。陈梓坤闪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的听着。
突然,她冷不丁的问道:“二叔,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吗?其实……宝儿和娘亲都不相信二叔会这么做,可是……他们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秦元又是一惊,连忙问道:“宝儿,你快说,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吗?”此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梓坤,突然有些怯怯的,她连连摇头道:“我不能说。我答应过娘亲答应过别人决不外传的。”
秦元的心头顿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压着嗓子问道:“乖宝儿,你就告诉二叔,二叔保证不告诉别人,不告诉你娘是你说的,好吗?”陈梓坤低着头咬着唇,一副天人交战的矛盾样子。她想了半晌,最后咬牙说道:“好吧,我都告诉二叔,因为二叔在宝儿心中就像爹爹一样。”秦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静等她往下说。
梓坤眨着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用困惑不解的口吻说道:“其实宝儿也没听太清楚,我在花园中跟一一藏猫猫时,就听见有人在悄悄的说,我们易州要换主人了之类的。”
秦元脸色不禁一变,他急忙平复了一下心情,笑得比哭还难看,鼓励道:“宝儿继续说。”
陈梓坤点点头,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慢慢说道:“他们说我爹爹除了会打仗什么都不懂,大小事都要问我娘——宝儿当时快气死了,差点要冲出去揍他们。我爹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他爬树爬得比猫都快,他掏蛇洞一掏一个准……”
“咳咳,宝儿,二叔知道你爹爹厉害,你能说说他们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吗?”
陈梓坤又想了一下,说道:“他们说爹爹之所以有今天,很大程度上都是靠着娘和二叔,如今,二叔借子嗣之事把娘气走,然后二叔再从自己的亲戚中挑一个女人嫁给我爹。我娘一走,我爹爹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再加上有那个女人的控制,他就再也威风不起来了……然后二叔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呜呜,二叔,他们说得可气人了……”
秦元这次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了。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原来,他的苦心不但冰雁不理解,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们不但不理解,反而说出如此诛心的言论。
陈梓坤一看情况不对,吓得瞠目结舌,她睁着略有些惊恐的眼睛,结巴着说道:“二叔,你怎么了?你别伤心啊。宝儿不相信二叔会这么做的。二叔虽然不太喜欢宝儿,可是宝儿相信二叔是绝对不会害我和娘亲的。”
秦元只觉得头顶似有大雷在轰着,他甚至没听清梓坤在说什么。
陈梓坤连忙上前扶住他,一脸自责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说这些话了。”
秦元摇摇头,表情僵硬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宝儿,你说得好,你若是不说,再过几日,到时二叔就是浑身是嘴也难以辩白。”
陈梓坤犹豫了一下,天真的问道:“难道二叔要给宝儿找的那个后母真的是二叔的堂妹吗?她以后会不会虐待毒打宝儿,二叔,怎么办?我好怕!”
秦元突然纵声大笑两声,事情如此巧合,又怎能怪别人这么想。笑毕,他又面无表情的解释道:“别听这些人胡说,那个女子只是刚好姓秦而已。”
“哦——”陈梓坤拖长着声音,频频点头。
陈梓坤扶着秦元慢慢的走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安慰着秦元:“二叔,你别管这些人,你要像梓坤一样,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在乎。别人不信你没关系,只要我们信你就行了。”
秦元扶着一棵树站定,转过脸对梓坤说道:“乖宝儿,你回去找你娘亲好吗?二叔有事要办,不陪你了。”陈梓坤很懂事的点点头:“二叔,你去吧。我不打扰你了。我以后要听我奶娘的劝,一定要在二叔面前乖乖的,奶娘说,这样,二叔以后就会对我好一些……”秦元咳嗽一声,差点要吐血。
陈梓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走到半路,正好碰上刀疤脸和洪大胡子和郭大江,这些人接到秦元的信也从秦州和霸州赶来了。
三人一见到梓坤,纷纷热情的喊道:“宝儿,来来,让叔叔看看,都长这么高了。” 梓坤走上前去礼貌的向三人问好。
刀疤脸笑着问道:“宝儿,你见到你二叔了吗?‘
梓坤忙答道:“见了,可是二叔很不高兴。”
“哦?”三人一起看着她,尽管他们知道从一个孩子口中打探不到什么,但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梓坤照例先是犹豫一番,最后在三人的追问下,才不得不把刚才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三人听罢,均是张口结舌。这流言传得真叫有理有据。
陈梓坤看着三人的表情,扁扁嘴说道:“那些人太可怕了,他们不但造二叔的谣,竟然把三位叔叔也算进去了,呜呜,你们一定要把他们抓住,狠狠的罚他们。”
刀疤脸性子最急,他急忙问道:“宝儿,你说什么?还有我们几个的份?”
陈梓坤点点头,假装想了一会儿,最后半吐半露的说道:“他们说凡是站在二叔那边的人都是他的什么什么同党……”
“啊——”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叫一声,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三位叔叔,你们不是要找二叔吗?再不去,他说不定要走了。”
“哦,这就去。”三人如梦初醒一般,对着她苦笑了一下,然后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陈梓坤目送着他们,待几人走远后,她一甩袖子,背着小手昂首阔步的快步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陈信此时也是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他正在捶桌叹息,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了。他抬眼一看,就见梓坤抱着一本砖头一样厚的兵书进来了。
一见到宝贝女儿,他心中的烦躁不觉少了一些,连忙笑着招手:“宝儿,来,到爹爹这儿来。”
若是往常,梓坤不用他招呼就会像一只小鸟似的飞奔到他身边,但此时,梓坤的小脸上却是满满的严肃,她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了,爹爹,我要读书。”
陈信只好站起身,主动走到女儿身边,拿过她怀中的书翻了翻,不禁直摇头,这么枯燥的书自己的宝儿竟然看得下去,真是稀奇。
他弯下腰问道:“宝儿,你怎么不跟弟弟妹妹去玩了呢?”
陈梓坤像个小大似的叹息道:“他们可以不学无术,我却不能。”
陈信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忙问道:“为什么不能?”
陈梓坤抽抽鼻子,一脸沉重的说道:“因为,人家有兄弟,我没有。我若是不学厉害些。将来爹爹万一哪天变了心,给我找了后娘生了弟弟。还不被人欺负死。所以女儿要自强,要积蓄力量斗后娘。”
陈信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是哭笑不得。不过,看到平常像性子跳脱不羁的女儿,如今竟是这副模样,他不禁心如刀割。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忍不住拥抱女儿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和蔼的说道:“宝儿,你千万别这么想,爹爹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陈梓坤依在父亲怀里,吸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爹爹眼下或许没这么想,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动摇,嫌亲说,男人的心,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以后谁能说清。”陈信摇摇头,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无奈的叹息一声。
陈梓坤抬起小脸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一脸茫然的问道:“爹爹,宝儿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我问娘亲,娘亲也不太明白,我想来想去,天底下或许只有聪明的爹爹才知道,所以就来问爹爹。”
陈信听到女儿夸自己聪明,也不管那是真是假,登时像喝了蜜一样甜得直冒泡。
他笑吟吟的问道:“乖宝儿,你说说你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
陈梓坤挣脱父亲的怀抱,像个小大人的背着小手,在屋中踱了几步,缓缓说道:“爹爹,你觉得宝儿聪明吗?”
陈信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聪明了,这天下还有谁能比得上我的宝儿。”
陈梓坤继续问道:“那我和几个弟弟相比呢?”
陈信再一次脱口而出:“当然是你聪明了。”
陈梓坤不解的皱皱眉头:“既然我哪方面都比几个弟弟强,为什么总有人不停的说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孩子?我是女孩子就不好吗?难道爹爹有了宝儿一个还不够吗?爹爹还记得小时候曾和爹爹一起去捉老鼠,刚好看到一只小猫把一窝大老鼠吓得到处乱跑的事情吗?”
陈信点头道:“爹爹当然记得了。”
陈梓坤循循善诱道:“爹爹,你看,耗子他爹妈生了一窝儿女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一只小奶猫就给吓跑了。所以啊,这儿女不在多少,要看质量好不好。爹爹你有我一个这样的聪明女儿就能顶上他们一窝。你何必去跟人家比个数呢。”
第一百零五章连环计
陈信热汗直流,他傻傻的一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他仔细一想,这孩子说得也有道理。自己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儿比别人一窝孩子都强。他如今是战功赫赫,身边又有娇妻爱女相伴,人生的好处都占全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不就是没儿子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百年之后,两腿一蹬,人死如灯灭,还管他什么孙子后代!想到这里,陈信突然觉得心中的一个疙瘩彻底解开了。
梓坤跑上前来,摇着陈信的胳膊,一脸崇拜的说道:“爹爹你是世上最好最与众不同的爹爹,你不像二叔那样酸得像醋,也不像周先生那样腐得像臭豆腐。爹爹敢想敢做,从来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宝儿长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样。爹爹你可不要让宝儿失望哦。”
“不会的不会的,乖宝儿。”父女俩正在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梓坤眼珠一转,拽着陈信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爹爹,我在这儿躲猫猫,你不要告诉别人哦。”说完,她一低头钻进了桌布下面。
梓坤刚藏好,就听到有人敲门。陈信应了声:“进来。”就见秦元拖着疲沓的步子进来了,陈信没料到秦元竟然又来了,他以为对方又要旧话重提,他这次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二弟,你不用说了,好我决不会答应的。”
“大哥,你听我说,我……”陈信扬手断然打断他的话,接着,他把大印拿出来,放到秦元面前,坦率的说道:“二弟,我不答应你,但也不想让你为难。这些我都交给你。将来就由承嗣来继承这一切,这几个男孩子中就数他最聪明。”
秦元愣愣的看着陈信,脸上露出一丝惨笑,突然,他扑通一声跪下:“我不知大哥从何处听说了这个流言,黄天厚土在上,我这么做若是存有半点私心,让我遭五雷轰顶——”陈信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拖起来,诧异的问道:“二弟,你好端端的,为何罚此重誓?”
秦元死活不起来,但奈不住陈信的力气,最终还是勉强站了了起来,他一脸灰败的说道:“大哥,我真的没有私心,更没有想取而代之的意思。非常文学我……”
陈信连忙说道:“二弟你怎么说这种话!咱们兄弟多年,同生共死,你的为人我还不了解吗?我把大印给你,是早就想好的。如今北方大体已定,这些年南征北站的我都有些厌烦了,刚好,梓坤又是个女儿,我和你嫂子看样子也不能再生了。所以我想带着她到处走走,好好陪着她把梓坤养大就行了。就像们读书人所说的退居林下吧。咱们这几个弟兄中也就你能担此大任……”
“不不,大哥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秦元断断续续的将梓坤告诉他的流言转告给了陈信,陈信一脸惊诧:“真有这事?我怎么不知?”
秦元起初以为陈信是在安慰他,但随即一想,大哥不是那种人,他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不禁也有些疑惑起来。
陈信刚想接着往下说,这次轮到秦元扬手打断:“大哥,子嗣的事就先不说了,如你所说,我们弟兄几个还能活上几十年,到时候,再做决定吧,这颗大印还请收回。”
不等陈信接话,他接着补充了一句:“大哥若不想让我有口难辩,就一定要收回去,至于嫂子那儿,我自去负荆请罪。”
陈信忙摆摆手:“算了,你可别这样。你嫂子是个明白人,一会儿我回去给她解释清楚,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这事就算了,心里别有疙瘩。你和冰雁回去好好说说话,别吵了。”
秦元说完这番话,像是累极,他虚弱无力的拱手告辞,迈着迟缓的步子向外走去。
秦元一走,陈信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回头唤道:“宝儿,出来吧。”
“喵喵。爹爹,你好威武。”陈梓坤腾地一下窜了出来,陈信笑着拍拍她的头,一脸的慈爱。梓坤的眼珠又是一转,她嘻嘻笑道:“爹爹,我回去看看娘亲。”
陈信也起身道:“走,咱们一起回去。”
梓坤忙摇摇手:“爹爹,三叔和四叔都回来了,一会儿肯定来见你。我先回了。”说完,她像一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走出书房,陈梓坤蹙着小眉头,细细推敲着刚才的计谋,看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突然她的眸子一沉,刚才在书房里二叔问父亲流言的事情时,他的眼中似乎有了怀疑。这样可不行,他如今是方寸大乱,所以没注意到自己的破绽,等到脑子一清醒,说不定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行,她得赶紧去补缺漏,她正想得入神,就听到一个扫地的老妈子大声问道:“这不是大小姐吗?你院里的丫头都在找你呢?”梓坤一见这人,顿时计上心来。
“老妈妈,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听说……”小梓坤那张嘴噼里啪啦的把自己说给秦元说的话半真半假、加油添醋的说给老妈子听,那婆子张大了嘴,认真的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梓坤临走时还板着脸嘱咐:“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哎哎,小姐放心好了,不会的。”
陈梓坤心满意足的走了。但她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外头转了一圈,又将同样的话告诉了两个婆子,然后躲到树林里玩了一会儿,她算算时间,爹爹也该回来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家走去,她边走边回头查看,果然,她远远地看见了父亲正往家走。陈信也看到了女儿,他忙大声招呼:“宝儿,宝儿。”陈梓坤故意装作听不见。陈信只好加快脚步往回走。
等他回到家时,梓坤早已进屋了,
文丹溪一见女儿,连忙问道:“你跑哪儿去了?我正准备找你呢。”陈梓坤看着娘亲,突然带着哭腔大声问道:“娘亲,你好傻,你为什么不告诉爹爹,都是因为他你才怀不了弟弟的。呜呜。”
文丹溪不由得一愣,他们俩当初看病时,并没有看出是谁的问题,女儿这话是从何而来。
她忙说道:“宝儿,你别听人瞎说。来来,到娘这儿。”
梓坤继续大声叫道:“我知道娘是为了爹爹的面子才不说出口的,娘放心,凭谁问我也不说。”文丹溪不明白她这么点孩子怎么懂这么多,无奈的笑笑,伸手去拉女儿。
忽然,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就见陈信呆立在门口,神色极为复杂的看着文丹溪,眸中似有感动又似有自责。文丹溪也纳闷的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陈梓坤见此情形,像一只耗子似的,哧溜一下溜门跑了。
陈信一步步的走向文丹溪,突然,他猛地抱她入怀,用激动而自责的口吻说道:“丹溪,我不是人。我方才还觉得自己不纳妾,只要梓坤一个女儿好像多了不起似的,还觉得自己做出了牺牲,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在承受着这么大的苦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二弟他们知道实情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文丹溪张口想解释,陈信立即打断她,自言自语道:“我全都明白,你是为了顾全我的面子。你是怕我在士兵面前抬不起头来,是不是?”说完,他又啪啪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自骂道:“我怎么这么笨,自己的萝卜康不康都不清楚吗?出了什么问题都往媳妇身上推,我不是人!”
文丹溪连忙拦住,又是抱又是哄的。只是她越解释,陈信越是不信,到最后,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他家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娘子,你生我的气吗?”
“不生了。”
“你别忘了我以前说过的话,我若是忘恩负义,你就把我给宰了。”
“没有忘,正磨刀呢。”
“……”
两人脸偎着脸,肌肤相亲,喁喁私语,感情虽没有以前热烈,但却比初恋初婚时更为深厚和恒久。
秦元回去后,头脑果然渐渐地冷静下来。他立即叫周通和韩师爷等人过来,并随意的问起了关于流言的事情。两人均摇头表示不知。这下秦元更疑惑了。这些幕僚个个耳目灵敏,平常特别注意搜寻各种小道正道消息。一般市井之中若有什么新鲜言论,他们断不会漏掉的,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两人却根本一无所知?莫非这流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如果真是后者,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小梓坤就是流言的编造者。但秦元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流言编得有理有据,天衣无缝,而且对他是一击即中,绝不可能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编出来的。他思索良久,最终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二人抚须沉吟良久,也都摇头表示不信梓坤能做出这事,但同时也很困惑流言到底是怎么传来的。
第一百零六章志向
秦元和周通等人第二天便释然了,因为这个流言果然传得到处都是。府里的下人也是议论纷纷。陈梓坤还特地处罚了几个人。
不过,流言终归是流言。传了几天也就慢慢消失了。文丹溪和陈信这一次最大的危机总算安然度过。两人不但没有隔阂,反而比以前感情更为深厚。陈梓坤自这事后像是突然长大了似的,再也不跟那些男孩子们一起疯玩了。她每日上午跟着父亲练习武艺,下午,跟着周通读书认字。晚上还要缠着母亲再学一会儿。陈信和文丹溪两人是又欣慰又觉得心疼。
如是过了两年,陈梓坤已经十岁了。变得比以前更为聪明稳重,也更加好学。文丹溪特地托人从江南请来了名师来教她。而且是各种种类的都有,像是骑射,行兵布阵,儒学经学,易学等等,凡是她想学的,文丹溪立即满足她。用陈信的话是,他们比养儿子还费心。话虽这么说,两人都没有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旧观念。女儿愿意学,他们自然会尽力给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