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第18部分阅读
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 作者:肉书屋
…如今,她与他之间,想必早已情根深种了吧?看她不经意地说出他的名字,神情间涌动的是骄傲和温柔。好像一位邻家少女,在人前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情郎,完全忘了他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忘了他九五至尊的身份……
这一切,想必与皇帝陛下对她的真情挚爱是分不开的。
但愿,这一份甜蜜与幸福,能伴她一生……
早上踌躇再三,终于破了自己从不花钱追文的恶习,用手机充了值,打开垂涎已久的小说。
呵呵,那个痛快啊
然而读毕掩卷,心中又徒增一份怅惘。往日心心念念的牵挂忽然落空,忽然之间手足无措,失去了目标。我这才发现在追文一事上我是受虐狂!!
我想,追文也许如同追求爱情,就要那种“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煎熬”才完美吧?若是心上人儿在初遇的一刻便热烈回应,毫无保留地付出,想必就兴味索然了?
呵呵,别拍我!
直道相思了无益(二)
“哥,哥?”衣袖被人轻轻扯动,梅雪峰抬起眼,却见妹妹正略带讶异地盯着他瞧,“你怎么啦?只顾一个人笑着发呆,在想什么?”
梅雪峰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梅雪霁偏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呵呵,我知道了,哥哥此刻的神情,活脱脱像一个人。”
“谁?”梅雪峰的心砰然而跳。
两朵梨涡在梅雪霁的粉颊间时隐时现:“谁?哥哥还和我装糊涂?她早和我说了,今生……非你不嫁!”
梅雪峰搁在几上的手蓦地颤动了一下,滑落到膝头。
“别胡说……”
“呵呵,”梅雪霁笑着抿嘴,“想不到哥哥竟然如此怕羞畏缩,还不如萝萝坦荡。别忘了,你是大男人呢,世间只有凤求凰,哪里听说过凰求凤?”
梅雪峰垂下眼,唇边划起了一道无奈的弧线:“她是凰,我却是凡鸟,不敢心存攀附之念。”
“哥……”梅雪霁瞪大眼睛,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收尽,“你何必妄自菲薄?若是真心相爱,管什么身份地位?萝萝是好女子,对你又痴情一片,若是错过了……”
“别说了,”梅雪峰苦笑着摇头,“云和泥永远不会有交融的一日。即便公主殿下真有这份心,看来我……也只有辜负了。”
“哥!”梅雪霁焦急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抓住梅雪峰的手道:“为什么要辜负她?你在顾虑什么,是云灏吗?我可以求他为你们赐婚……”
“不要,”梅雪峰推开她的手,神色中带着一丝黯然,“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哥……”梅雪霁还要开口,却见殿外珠帘一闪,侍琴手持青瓷托盘悄然而入,来到她的跟前低头行礼之后,将盘中的一只琥珀镶金小碗搁在了几上。
“少爷,药煎好了。”
梅雪峰端起药碗在眼前晃了一晃,有些满意地点头道:“嗯,火候正好。霁儿,快趁热喝了吧。”说着,将碗递到了梅雪霁的面前。
梅雪霁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我又没得病,为什么要喝药?”
梅雪峰和侍琴对望一眼,嘴角挂上了一抹笑:“这是补药,陛下特意吩咐我为你开的方子。”
“他?”梅雪霁更是不解,“好端端的他干嘛要我进补?”
耳侧“噗嗤”一声轻笑传来,却原来是伫立一旁的侍琴匆匆地掩了口。
梅雪霁的一双明眸流转在他二人之间,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懊恼:“做什么神秘兮兮的?若是再不明说,我就倒了它!”说着,作势端着碗立起身来。
唉,说起自己追文的事,最多是想博取同情,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啊。哪料各位心似明镜,不仅没理我的茬,反倒更汹涌地追文
呵呵,看来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直道相思了无益(三)
梅雪峰急忙按住她:“好了,好了,别使性子,辜负了陛下的心。”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梅雪峰无奈地一笑:“这药叫做衍宗散。”
“衍宗散?”梅雪霁重复他的话,一时如坠五里雾中。
身旁的侍琴又是一番“吭吭嗤嗤”笑个不止。梅雪霁呆望她的笑颜,心头忽地一动——衍宗散、衍宗……莫非?
一瞬间,颊边火烧火燎地烫了起来,她伸手捂住面庞,羞得抬不起头来。
“圣驾到!”
一声悠长的通禀传来,殿外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齐云灏身着明黄|色沧海龙腾朝服大步而来。满头的黑发束于赤金帝冠中,益发衬得他神清气爽、俊逸出尘。
“哦,雪峰也在这里。”他伸手扶起正要跪下行礼的梅雪峰,脸上满是温和。
“霁儿,”他轻唤着把目光移向梅雪霁,却发现伊人正僵立在窗前,背对着他。
“怎么啦?”他疑惑地走过去扶住她的双肩,回头向梅雪峰投去征询的一瞥。
梅雪峰偷偷向身边的琉璃几努了努嘴,齐云灏的目光凝在琥珀镶金碗上,片刻之后,他眸光一闪,唇边带上了难抑的微笑。
“你们退下吧。”他向梅雪峰和侍琴挥了挥手。
“遵旨。”二人瞥了一眼梅雪霁,一同行礼告退。
柔和的晚风拂过窗棱,带来了丹桂的芬芳。窗边淡金色的雪绫纱被清风带起,一搭一搭地轻拍在梅雪霁的肩头。
蓦地,她的颈窝处又搁上了一个沉甸甸的下巴,有熟悉的气息传来,撩拨着她耳后敏感的肌肤。
“霁儿……”他的鼻音深重,口气中恍惚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给我一个孩子好吗?”
梅雪霁心头一荡,忽觉腰间收紧,却原来是他从身后牢牢地环住了她。
“答应我……”他小声央告着,用齿尖轻噬她的耳廓。
她面红耳赤,在他的刻意撩拨下浑身酥麻。
“你……你不是已经有了昭儿?”
“呵呵,”他朗笑,伸手扳过她的身子,乌黑的眸子灼灼生光,“不够,我要你和我的……”
她静静地凝望他——虽然带着笑,他的目光却分外认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满含了忐忑与期待。
只是一瞥之间,她的心忽然变得柔软无比。眼前的他温柔而执拗,仿佛春日里和煦的暖阳,足以融化一切冰雪。
她笑着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柔声道:“这种事随缘就好,何必急于一时?”
附:给留言的芯儿的一个解答,顺便解答各位关心影月的朋友:
芯儿,你好。
读到了你的留言,第一时间给你回复。
关于停更的事,只是在群里和读者聊天时忽然冒出的一个想法。我承认当时有些心动。因为自文章发表之后,影月越来越感到了压力。每天勤勤恳恳地码字,总觉得身后有许多人在催。平时正常的生活被蓦然大乱,写文仿佛成了一切的重心
但是,一旦把议题公布之后,看到很多人激烈的反对,心里又觉得愧疚与温暖。毕竟,码文虽苦,但是苦中也有无数的甜蜜。
如果现在停更,那么没有压力之后,我的速度一定会放慢,照我心中的蓝图,大约还需要再写半年。
我觉得,无论如何,半年的时间,不管对写文的,还是读文的来讲,都太久了,期间会有很大的变数。我不敢奢求半年后还有人牵挂我的文字,也无法保证半年中我会一如既往地热情投入
所以,还是继续吧,也许累、也许抱怨,但是只有这样的状况下才能促成我一直写下去。
我写文不求知名,不求利益,只是为了曾经夭折的那部小说而给自己下的一个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完成今生第一部,也许是唯一一部完整的作品。即使无人喝彩,即使有人诋毁、谩骂,我也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码完我心中的故事。
谢谢你的关心,希望继续关注我的故事。
宝帘闲挂小银钩(一)
他笑而不答,一边抱起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一边端起几上的琥珀镶金碗递到她的唇边。
“乖,喝了吧。”
面对他低声慢语的纠缠,她无奈苦笑。只得接过来,小小地啜了一口。
再抬起头时,却正好对上他欣喜的目光。
她眼波一闪:“要我喝了这药,先得答应我一件事。”
“哦,我的霁儿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讨价还价?”他长眉微挑,眼里含着三分趣味:“好吧,且说来听听。”
她含笑轻咬下唇:“我想……替我哥哥向你要一个人。”
“要人?是女人吗?”他忍俊不住,“莫非雪峰看上了哪位女子?”
“正是。”她点头,决定开门见山,“我想请你为他和萝萝指婚。”
“萝萝?”他的身子蓦地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盯住了她,“他看上了萝萝?”
“是啊,”她换上一副嘻笑的神情,“我哥喜欢萝萝,萝萝心里也有我哥,不妨成全他们吧。”
“这……恐怕不合适吧?”他沉吟着不住摇头,“毕竟,他们两个……”
“地位悬殊,不般配是吧?”她斜睨他,略带赌气地挺直了脊背。
他不语,只是用手臂环紧了她的腰。
“仅仅为了可笑的门第偏见,就拆散他们吗?你有没有想过,萝萝对我哥早已芳心暗许,日后即便你替她另觅了王子皇孙为婿,她必也抱憾一生、怨恨一生,难道你作为哥哥竟然忍心?……”
他静静地凝视她,依旧保持沉默。
她越说越是激愤:“你是萝萝的哥哥,我是我哥的妹妹,我们之间不也是尊卑悬殊?我和你在一起,岂非也是自不量力,厚颜高攀?”
“那…不一样。”他终于憋出了一句。
“哪里不一样?”她偏过头瞪视他。
他无言以对,愣怔地想了许久,方才缓缓地笑了。
“伶牙俐齿的丫头!”他宠溺地在她的唇间压上一吻,抬起眼来与她对视,“真是说不过你。不过,细想起来,你的话也有一番道理。好吧,若果真如你所说……我就成全他们。”
“真的?你太好了!”她大喜,搂紧了他的脖子,“我果然没有看错,我的云灏又大气又开明、外加随和善良,真不愧是一代明君!”
他故作无奈地轻轻摇头,伸手又将药碗端来凑近她的唇边:“现在可以喝完它了吧?”
“嗯。”她点头,乖乖地接过药碗将里面的衍宗散喝了个精光。
他从她腰间解下丝帕,细细地为她抹去唇边残留的药汁,一边抹,一边忍不住地笑。
“你笑什么?”她不解地盯住他。
“笑你刚才说过的话——你是雪峰的妹妹,我是萝萝的哥哥……呵呵,你想过没有?若萝萝真的嫁给了雪峰,她就成了你嫂子。偏偏你也是她的嫂子……呵呵,想来真是有趣。”
周六、周日要不就延续上周的传文速度吧,今天只传一章,明天再传两章。
趁着这个机会,且让我好好地码几章存货,嘻嘻。
宝帘闲挂小银钩(二)
她反应了一会,脸终于慢半拍地红了。可恨的是身侧的那个人却并不因为她的满面的尴尬而放过她。相反,竟然笑得更是恣意,不依不饶地俯下头来,凑近她的耳畔柔声低语。
“霁儿,你想要的我给了你,那我想要的呢?”
“我……”她心头一跳,打算同他装傻:“我不是把药都喝完了?”
他不为所动,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的眸子闪烁如星,“那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她垂下长长的黑睫,“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我不知道。”
“哈哈哈”他朗笑着站起身来,将怀中的玉人抱紧,“我会让你知道的……”
如云雾般的淡金色的雪绫纱隔开了九华帐中的无限春色。皎洁的月光斜穿过雕花窗棱,照见榻边散落一地的衣裳。明黄的龙袍上,堆着柔润如水的浅紫色小衣;金丝细绣的龙头履旁,斜靠着粉蝶翻飞的丝缎绣鞋……
夜,渐渐深了。榻上甜蜜的低语已然悄不可闻,唯有窗外太液池的波涛如同慵懒的鼾声,一阵阵地传入耳畔。淡淡的青烟从瑞兽熏炉中袅娜升起,将馥郁的温柔盈满了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秋高气爽,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早已没了盛夏的灼热。对岸扶云山顶千树红叶之后,微露翰墨阁的青砖乌瓦,不时有自在的鸟儿拍打着羽翅,飞掠过阁顶湛碧如水的天空。
掬月宫的侍女紫缨含笑走在落叶纷飞的虎皮石小径上,细碎的步履分外轻盈。在她的手里,捧着主子梅雪霁的亲笔书稿——这些天小主除了给皇子殿下上课之外,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在了它上面。看着她独坐在书案前,手执紫毫时忧时喜的样子,紫缨不由得好奇万分。
“主子,您在写什么?”
“剧本。”小主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用手掩住了纸上的字,“先别看了,还没有写完。”
“剧本?什么是剧本?”
小主搁下笔,把刚写的那几页纸压在案头厚厚的书下。
“剧本嘛…就是编写的戏文,皇上将太后娘娘千秋助兴的差事交给了我,唉,真真伤脑筋……”说着,她撇着嘴唇摇了摇头,立起身来小小地伸了个懒腰。
“我饿了,今日午膳皇上还过这里来吗?”
“方才乾清宫的太监们来传了,说是还过来呢。”侍琴正好挑帘而入,一边含笑回答着,一边扶着小主出了书房的门。
按捺不住满心好奇的紫缨故意放慢了脚步,瞅着小主和侍琴沿着回廊走远些了,乘机偷偷地溜回书房,从压着的书下抽出了那几页纸。
但见头一页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三个大字——《红楼梦》……
今日还有一更。
宝帘闲挂小银钩(三)
“瞧,紫缨姐姐也来了,哈哈。”身后传来女子娇柔的笑声。
紫缨回过头,却见储秀宫的蓝馨和蓝筠两个小丫头正立在一丛玫瑰花前对着她笑。
“你们好。”紫缨含笑向她们点头。
“紫缨姐姐好,”蓝馨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兴致勃勃地望着她道,“姐姐行色匆匆,莫非也是要去冷香亭?”
“对啊,我家主子忘了书稿,遣人来传话说让我赶紧送过去。”
“啊,是这样啊……”一旁的蓝筠娇俏地吐了吐舌头,“我还当姐姐也同我们一样,赶去那里凑热闹呢。”
“凑热闹?凑什么热闹?”紫缨微微一愣。
“原来姐姐不知道啊,”蓝筠和蓝馨笑着对望一眼,“你家主子这几日天天在冷香亭给各位主子们说故事呢,哎呀,真是好听得不得了,这不,各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同我们一样,一得空就偷偷往冷香亭跑。”
“真的?”紫缨吃惊地瞪大眼睛,“她怎么都不告诉我呢……主子不说也罢了,为何侍琴姐姐和紫琼姐姐也瞒着不说……”她自言自语地嘟哝着,竟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蓝馨憋着笑安慰她道:“姐姐别烦闷,这不就可以听到了吗?”
紫缨抬起头来问道:“我家主子说的是什么故事?”
“叫什么来着?对了,叫《红楼梦》。”
正说着,不觉已来到冷香亭前。
冷香亭坐落在上林苑东南一座突起的小山丘上,亭边编植菊花。眼下正是秋风送爽、秋菊绽放之际,沿路的红木花架上,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如莲座、如垂丝、如松针、如毛球……五彩绚烂、馥郁芬芳。
“姐姐你瞧,他们都来了。”蓝馨捂着嘴扯了扯紫缨的胳膊。
紫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冷香亭边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有倚着树的、有踮着脚的、更有性急的还爬到了假山顶上……
人群中却听见梅雪霁柔和清澈的声音凌凌地传来。
“……一时宝玉又一眼看见了十锦格子上陈设的一只西洋自行船,便指着乱说:‘哪不是接他们来的船来了?湾在那里呢!’贾母忙命:‘拿下来!’袭人忙拿下来。宝玉伸手要,袭人递过去,宝玉便掖在被中,笑道:‘这可去不成了。’一面说,一面死拉着紫鹃不放……”
一旁的菀柔公主齐云萝听到此处,不由得拍案而笑:“哈哈,说起来这个贾宝玉倒真是古今第一痴情种啊。”说着,又着沉下脸心急地催促道:“后来如何了呢?霁儿,快快讲下去。”
梅雪霁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茶,笑着摆手道:“不行了,说了近两个时辰,我这嗓子都快哑了。”
“不行!”齐云萝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你每天都是讲到关键之处嘎然而止,活活地吊人的胃口,这回我可不依,今日必须说完结局才能走!”
坐在右侧的宜妃笑着过来劝解:“殿下放过梅小主吧,看这几日将她累的。”
“我不管!”齐云萝嘟起嘴,“每每听到一半,牵肠挂肚的,我也累得很。”
“对啊,我的心也悬着呢。”另一侧的容妃刘缌萦点头附和。
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呵呵,反正影月在码文的时候是一直闷笑着的。
依稀,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声嘶力竭、挖空心思讲故事的霁儿,而你们就是那不依不饶,非要听完结局的萝萝,嘻嘻
乍临风霜愁客路(一)
梅雪霁放下手中的茶盏,唇角不由漾起了一弯苦笑。
“照这样说下去,一时半会儿可说不完,要不这样吧…”正说着,她一眼瞥见了人群中的紫缨,于是笑着向她招手,“紫缨,将我的书稿拿来。”
紫缨答应着拨开人墙挤了进来,将书稿递到她的手上。梅雪霁翻着书稿微微一笑:“我已经将这个故事编成了戏文,你们既这么入迷,不如分别扮了故事里的人物,岂不有趣?”
一番话说得冷香亭内外霎时一片欢腾。萝萝容妃之流欣喜踊跃自不必说,连清心恬淡的宜妃也是禁不住地点头,那些围在亭外的宫女太监们更是肆无忌惮地拍起了巴掌。
一直坐在角落默不出声的如妃吴霜这时也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地抬起眼来,与身侧的冯惜惜对视一眼,微挑的一双凤目中泛起了点点光芒:“若得亲身扮演戏中人物,霜儿此生……便无憾了。”
冯惜惜闻言一笑,内心亦是大有同感,免不得立起身来朝梅雪霁盈盈敛衽道:“惜惜多承小主相邀前来品鉴红楼故事,只是,这一听却已然上瘾,如今深陷其中、欲罢不能。故而恳请小主莫嫌惜惜粗蠢,排戏之时万望算我一份,即便扮演一个丫头惜惜也心满意足了。”
梅雪霁笑道:“冯小姐过谦了,依照你的才情扮相,必定要挑了大梁才行。”
一旁的齐云萝着急地打断她们道:“你们别这样从容揖让了好不好?霁儿快快说来,到底谁扮演谁?”
梅雪霁眼波流转,轻笑着咬住下唇:“其他人说不好,依我看,宜妃娘娘扮宝钗、如妃娘娘扮演黛玉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哈哈,太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齐云萝兴奋不已地立起身来,“我喜欢探春,大家不许和我抢!对了,容妃你呢?赶紧说出来,免得到时候落了空。”
容妃秋波闪烁,凝神细想片刻,用衣袖匆匆掩了口道:“要不,我扮晴雯可好?这部书中我独爱晴雯,嘻嘻……”
齐云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呵呵,晴雯可是丫环啊,不过那孤清的性子倒是和容妃姐姐有些相象。对了,霁儿你演什么?”
“我?”梅雪霁一愣,“我只管编戏,演戏的事可别扯上我……”
“不行不行,说好大家同乐的,你休想逃得过去。”齐云萝眼珠一转,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我看你演那个史湘云倒正合适。”
“好好好,”容妃和如妃抚掌附和:“霁儿的个性正是与湘云一般无二。”
欢笑声中却听宜妃轻轻问了一句:“那么,让冯小姐演什么?”
众人收了笑,目光都落在了冯惜惜的身上。但见她一身家常打扮,满头的青丝只挽了个简单的小山髻,上面斜插着一枝赤金八宝扁簪。蛾眉淡扫,秀目流光,与平素舞台上熠熠生辉的青衣花旦相比,更有一番清新淡雅的韵致。
冯惜惜用眼扫了一圈众人,面上不禁带了些羞涩:“其实惜惜心里,早有一番痴想。素日在戏台上只扮女子,今日倒想和梅小主讨一个男角试试……”
梅雪霁闻言一惊:“你要扮宝玉?”
不好意思,改了章节名。
乍临风霜愁客路(二)
“正是。”冯惜惜抬起头来,“恳祈小主成全。”
梅雪霁一乐,正要答话,忽听亭外有人通报:“瑾妃娘娘到。”
一阵悠扬的佩环声响过,人群倏地让开了一条道。瑾妃秦洛裳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姗姗而来。
梅雪霁呆呆地望着她——今日的她出人意料地妆扮淡雅,鸦黑的堕马髻上,零星插着几枝蜜桃色的珐琅珠花,身着一袭藕荷色织罗广袖衫,束胸的月白长裙垂下湖蓝的饰带随着步履轻轻飘起。纵然身着宽松的裙衫,却依然无法遮盖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她一步步地朝她走来,带着孕妇特有的娇慵和袅娜,素白的纤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搭在隆起的腹部上。
梅雪霁垂下眼帘,芳心不由自主地沉沉坠落——她知道,这时候她应该假装对一切视而不见,继续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但是,为什么笑容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她的唇边隐退,浓浓的苦涩和酸楚在口中汹涌泛滥?为什么她藏在桌下的手在微微颤抖,纵然捏紧拳头却依旧无法停止……带着深深的懊恼和自责,她垂下眼帘,用指尖悄悄攥紧了膝间珍珠色的缎面裥裙。
瑾妃停下脚步,笑盈盈地四下福了一福道:“各位姐姐妹妹辛苦了,听说大家正为太后千秋准备贺礼,洛裳虽碍于身孕无法参与,却也思量着来尽尽心。”说着,她回头向身后招了招手道:“端上来吧。”
话音未落,却见数位绿衣宫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皆用黑漆刻花托盘托着大红的食盒,进得亭来,悄然分列两旁垂首侍立。
瑾妃笑道:“近来秋燥,洛裳特地让御膳房炖了些龙头白燕来给姐妹们尝尝,虽然是粗陋东西上不得台面,多少也是洛裳的一点心意,还望各位莫要嫌弃啊。”她说着抿了抿嘴,挥手让侍女们将食盒内的玉盏一一端到众人面前。
燕窝之中,龙头白燕当属极品。玉盏内,晶莹的燕窝如同初融的冰雪,在杏仁汁内飘浮荡漾,诱人的甜香阵阵袭来。
梅雪霁手持羹勺,却久久不曾落下——瑾妃的刻意殷勤,让她顿觉手足无措。
自从出宫之后,她与齐云灏两心相印,沉浸在无比的甜蜜之中。恋爱让她几乎盲目,从决定随他回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内心深处选择了无视——无视他的过去、无视他身后众多的嫔妃以及宫苑内外处处涌动的纷纭争斗……
然而,直到瞥见瑾妃搁在隆起小腹上的那一只手,她才猛地被钻心的疼痛刺醒,无处可逃、无处可避——毕竟那腹中的,是云灏的骨血啊……
冷香亭内不知为什么陷入了一片沉寂。许久,还是宜妃淡淡的一笑,打破了隐约浮动的尴尬。
“多谢瑾妃妹妹费心了,这龙头白燕的滋味真是不错呢。”
瑾妃回眸一笑,眉眼间媚态横生:“是吗?姐姐喜欢就好。”说着,她一瞥梅雪霁,故作惊讶地道:“咦,霁儿妹妹怎么不吃?莫非不合口味?妹妹替我们夜夜伺候皇上,最是辛劳不过了,正该多多进补才是。呵呵,还是吃一些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三分的嬉笑,却让亭中在座的众人各个变了颜色。
乍临风霜愁客路(三)
梅雪霁心头一跳,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胸中涌起万千滋味,眼前不由浮现起齐云灏墨玉般漆黑的眸子,和唇边那抹深情的笑。
“霁儿,虽然我的过去配不上你的纯洁,但是我却愿意用今生唯一的爱来补偿……”眼眶蓦地一红,万缕柔丝化成了暖流在胸中翻涌。
“云灏,”她在心里柔声低唤,“为了你,我愿意永远盲目下去”……
百转千回之后,她勉力启齿一笑:“多谢瑾妃娘娘。”
九月的栩宁尚是秋风送爽,丹桂飘香的和煦天气。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边陲韩州却已然进入了天寒地冻、万木凋零的季节。
一夜北风紧,带来了漫天飘飞的鹅毛大雪。韩州城外的留君客栈周围,早已是一片白莽莽的冰雪世界。
“吱呀——”一声幽响传来,从客栈二楼的一扇房门中,露出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那女子约摸十八九岁年纪,眉目婉丽,青白的瓜子脸上残留着隔宿的脂粉。她一边探出头来朝四周小心张望,一边用手揽紧了怀中的包袱。
静夜的客栈仿佛一座空城,听不见一丝声响。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抬手略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就要提裙跨出门去。
“站住!”身后有冷冷的声音传来。她蓦地一惊,待回头时,却发现自己的主人秦洛泉正叉着手立在屋子正中。
此时的他已养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原本飞扬俊美的面容不复可见。跳跃的烛光将他的五官笼罩在浓浓的黑影之中,看上去既憔悴又阴冷。
“窈娘,你要去哪里?”他用手扶了扶披在肩上的大毛风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窈娘低下头,一颗心几乎扑腾到了嗓子眼:“我……我去解个手。”
“嗤——”秦洛泉冷冷地一笑,用眼打量她身上厚厚的棉袄和怀中搂着的硕大包袱,“去解手需要这样打扮?哼,还带着行李?”
窈娘无语,眼看着秦洛泉朝她步步逼近。
秦洛泉低声说着将房门关紧,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女人,你想逃离我?”
窈娘浑身轻颤,在他凛冽的注视下止不住地泪如雨下。膝弯蓦地一软,她对着秦洛泉跪了下去。
“公子爷,您放过我吧。这里天寒地冻、满目荒凉,窈娘实在过不惯,不敢再往前走了。求公子爷放我回去吧…”她一边说,一边啜泣着抱住了秦洛泉的双腿。
耳边呼地风声顿起,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她惊恐地抬头,却看见了一张狂怒的脸和一对发红的眼睛。
“你过不惯?你当你是谁?你不过是我秦家的家生奴才,我秦大少爷暖床的婢妾!这一路上亡命奔逃的苦楚,我都尚且熬着,你这贱人凭什么抱怨?”
看到有亲留话说要影月公布更新的具体时间。对不住,影月是一个自由散漫、讨厌一成不变的人,所以在更新一事上也往往随心所欲。
不过,既然这事为各位带来了困扰,那我不妨与各位大致约一个时间吧:
平时一日三更:早上1100左右、下午1500左右、晚上1900左右
周六一更、周日两更,时间无法定(请原谅啊)
谁家玉笛暗飞声(一)
一丝恨意涌动在窈娘的眼中,她用力咬住下唇,一字一句地反击道:“我凭什么要熬着?我又没有欺君弑主……”
“住口!”秦洛泉低声喊叫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想害死我?你这没心肝的贱人,亏得我平素疼你爱你,对你一片真心……”
窈娘奋力挣开他的手,低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啐!你对我真心?你要是真心,为何对府上的丫环们个个不放过?你要是真心,又怎么会去招惹皇帝的女人……”
“该死!”秦洛泉吼叫着用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一双混浊的眼睛透出凌厉的杀气,“贱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窈娘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却哪里是他的对手?眼看着一双秀目渐渐上翻,脸上隐约泛起了黑气。
正在这时,忽听得客栈的大门外传来了焦急的叩门声。
“谁啊?”掌柜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踶着鞋走去开门。霎时间,呼呼的风雪声伴着马的嘶鸣扑面而来。
掌柜的睡意顿消,忙打点精神问道:“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不是,我等是朝廷派来的捕快,前来缉拿要犯。”
秦洛泉浑身一抖,双手不由自主地从窈娘的项间滑落。
“完了,京里的人追来了……不行,我得赶紧把隔壁的侍卫们叫起来,趁他们搜屋之前从后门逃跑……”他一边神经质地在屋里走动,一边哆哆嗦嗦地套上衣服鞋袜。
眼前忽地晃过一道青影,定睛看时,却是身着青色布袄的窈娘从地上跃起,一把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走廊里霎时回响着她凄厉的叫喊声:“各位大爷,他在这里,你们要抓的人在这里!”……
入夜,深宫的御书房中忽然传来一阵幽扬的笛声。笛韵如风,时而低回婉转、时而深情似诉,在画梁间悠荡数圈,又飘过敞开的窗棂,散落在无边的夜色中。
梅雪峰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凝神细听,游廊间高悬的青纱宫灯在他头顶静静地泛着柔光,将他淡泊的影子长长地拉在身后。
“哦,是梅太医来了?”前方传来一声低问。
梅雪峰抬起头来,却见太监总管刘谦益正立在他的面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十分的和气。
“刘公公好。”梅雪峰含笑俯下身去,对他施了一礼。
刘谦益赶紧上前扶住他,口中笑道:“梅太医不必如此客气,快随咱家进去吧,皇上正等着你呢。”
“是。”梅雪峰点了点头,迈步随着刘谦益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不知陛下星夜召见微臣,是何缘故?”
刘谦益回头看着他,双目微眨,嘴唇抿了又抿:“呵呵,这会子咱家可不敢乱说,总之是天大的好事儿……”
婉转的笛声霎然终止,齐云灏抬起头来,眼底拂过一丝浅笑。
“雪峰来了?坐下吧。”
对不住啊,早上失手打翻了茶杯,结果我的键盘泡汤了。好容易捣鼓好了,马上传上一章。嘻嘻,不可抗力啊,别骂我爽约哦。
谁家玉笛暗飞声(二)
梅雪峰一愣,还是低声道了句“遵旨”,依言坐下。
齐云灏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笛,一边闲闲地打量着这位沉默不语的青年。眼前的他面容清朗如玉,神色间带着几分憨厚和执着。一双骨节突出的大手紧紧地相互攥着,看得出此刻他的心中正交缠着忐忑和紧张。
嗤,真不知道素来活泼多话的萝萝怎么竟会看上了这么一个闷葫芦……
齐云灏压下胸中涌起的一声暗笑,眼光不由自主向墙角的一扇雕漆兰竹屏风瞥去。那屏风下面,微露着两幅绣裙,此时绣裙的主人们想必正在凝神细听吧?
呵呵,一个是他芳心荡漾的宝贝妹妹、一个是他热心牵线的宝贝娘子,这两个小女人可都不好惹啊……
“嗯哼……”齐云灏清了清嗓子,再次把目光投向梅雪峰,“今日朕召你来也没别的事,只是想同你闲话家常。毕竟你是霁儿的兄长,也便是朕的亲人了。”说着,他剑眉一挑,决定开门见山,“听霁儿讲,你至今尚未成家?”
梅雪峰愣怔了一下,忙不迭地垂下双眼:“正是。”
齐云灏点点头,用眼睛盯紧了他:“那么,可曾聘下哪家女子?”
梅雪峰的脸上蓦地泛上一阵红,口齿也不由自主地结巴了起来:“这…还,还没有。”
齐云灏向屏风后扫了一眼,隐约听见那里传来了几声嬉笑。
“如此……朕替你指婚你可愿意?”他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梅雪峰仿佛遭遇雷击般地抬起头来,张大嘴巴呆坐无语。
齐云灏好整以暇地用手指轻抚自己的下巴,心中暗自发笑——这个傻子,一会儿要是听说指婚的对象竟然是菀柔公主,还不知道要呆成什么样子了……
“呵呵,霁儿不止一次地在朕跟前说,你和萝萝郎才女貌,正堪为配,朕思之再三,也想玉成此事,你看……”
耳边忽地响起“噗通”一声,抬眼看时,却是梅雪峰离开座位,俯身跪在了地上。
“臣……臣不敢有附凤之念,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神色中却带着十分的坚决。
齐云灏对眼前突发的情势大感意外,愣怔许久方才慢慢地觉出了气愤。忍不住将手中的玉笛重重地搁在案上,冷笑道:“哼,想不到梅太医眼高过顶,竟然连我天启堂堂的公主也不放在心上!”
梅雪峰身子一颤,双臂撑地抬起头来:“陛下恕罪,臣不敢轻慢公主殿下,臣自惭形秽、无意求凰……臣……臣已有了意中之人……”
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紧接着是一个焦急的声音:“萝萝,萝萝你别哭,我……我去问他!”
眼前蓦地人影一晃,却是梅雪霁如旋风一般地冲了出来,几步跨到梅雪峰面前,蹲下身来紧盯住他的双眼。
“哥,你在撒谎对不对?你的事情难道我还不清楚,你哪里有过心上人?何必这么说,何必要伤萝萝的心……”
谁家玉笛暗飞声(三)
梅雪峰闭上双目,内心中仿佛有尖厉的刀刃划过——屏风后面的,莫非就是公主殿下?天啊,难道他真的伤了她吗?
……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心中的无奈?
纵然有情又如何?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又岂是他乡野布衣的良配?她不可能为了他放弃宫中的荣华,正如他无法搁下自己的梦想一般……
齐大非偶,还是早早断了这份痴念吧。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对着妹妹淡然一笑:“哥哥没有撒谎。在你入宫之后,哥哥在万花山上偶遇了一位采药的女子,她……她虽然出身贫寒,却温婉端庄、知书识礼,愿意与我平淡相守,照料医馆、操持家务……我早已对她心仪,誓约嫁娶。”
梅雪霁呆望着哥哥脸上瞬间闪动的光芒,心中不由惶惑起来:“不可能…既然如此,你为何从未同我提过?你,一定在骗人、你骗人……”她一把将哥哥搀扶起来,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摇晃。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低叹:“霁儿,算了。既然无心,何必强求?”
梅雪峰身形一挫,缓缓地寻声望去。但见摇曳的灯影下,菀柔公主手扶着画屏悄然伫立着,面色苍白,眼中闪烁的分明是晶莹的泪。
纵然伤心到极处,她却依旧倔强地笑着,笑容惨淡如凌霜的花朵,让人不忍再看。
梅雪峰的心在她含泪的注视下霎时抽紧——萝萝,萝萝……他在心中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