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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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 作者:肉书屋

    是我的昭儿可比?……我所有的梦想、所有的谋算就将这样被她轻松击破,我恨、我恨、我恨不能一刀杀了她!可是我忍了,我恬淡退让,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寻找着报复的时机……”

    “终于,凤凰在金殿上的一番话传到我的耳中,我欣喜若狂,立即修书让罗臻措大相从花剌送来东风错,埋在掬月宫外的桃树下,让千株夭桃一夜盛开。其后,又让拉穆萝姑姑在掬月宫的井中投下苍鹭珠兰,使太监宫女们相继疯癫……不出所料,宫中谣言四起,连太后娘娘都对她心生怀疑。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人人都认定她是妖孽,唯独你不信。又或许,你相信,但是你毫不在乎,待她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前更加呵护备至……”

    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看见你们轻怜蜜爱,我嫉妒欲狂。我发誓要倾尽全力,除掉这个占据你全部身心的女人!……”

    一抹鲜艳的潮红泛起在纳颜的双颊上,她呼吸急促,紧紧地抓住了齐云灏的手。

    齐云灏沉默地凝望着她,凝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女人,心头划过一丝清晰的痛。在她的眼底,再也没了往日的温良娴熟、云淡风轻,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和偏激。面对这个女人,他已然没有力气去恨,有的只是深深的震惊和慨叹。

    爱,可以成就一切,但有时候,它也足以毁灭一个人的全部世界……也许,对纳颜而言,他便是她今生难以跨越的劫难,从初遇的那一刻起,她便堕入了万劫不复的孽缘无以自拔……

    捏住他指尖的手忽然一抖,手心的温度渐渐冰冷。齐云灏暗自心惊,忙抬目朝纳颜望去。却见她用左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领,面色青灰如铁,双目微微向上翻着,口中依稀只剩下了出去的气而没了进来的气。

    全身的麻木霎时一扫,他反手抓紧了她,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焦灼:“你怎么了?”

    纳颜喘息良久,方挣扎着张开眼,对着他凄然一笑:“拉穆萝姑姑说我疯了。我想……我真的是疯了……我以为自己够狠绝无情,但是最终……我还是做不到像你漠视我一般地漠视你……”

    一颗温热的泪水从纳颜的眼角滚落,滴溅在齐云灏的手背上,带来微微的灼痛。他叹息一声,伸出双臂圈住她,让她的头倚在他的肩上。

    “别说了,纳颜……”

    纳颜摇摇头,努力撑起逐渐沉重的眼帘,贪婪地望着面前这张英俊出尘的脸,心里依稀觉出了一丝幸福。

    “云灏,答应我……”越来越激烈的心悸,让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地抓紧齐云灏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说道:“善待昭儿,他毕竟是你的骨肉……还有……可怜我一片真情的份上,你、你……替我在他面前留一份脸面,不要让他知道他母亲……”

    “放心吧,朕答应你,一定会让昭儿一生幸福无忧,让他永远为他的母妃而骄傲。”

    纳颜嘴唇蠕动着,声音渐次轻不可闻。最后一抹光华荡漾在她清泉般的眼眸间,如同黄昏躞蹀于山间的晚霞,无比璀璨、无比明亮、却又无比的哀婉凄凉……

    齐云灏挺直了脊背,微闭上双目,感受着怀中那具躯体渐渐地变冷、僵硬,心内,只余一片钝钝的痛楚和苍莽。

    作为帝王,他的身边美女如云。宫中的女子们争相膜拜他、取悦他、以得到他的天恩雨露为一生的梦想。他拥有她们,却又厌恶她们。除了霁儿,他不曾对任何一个女子动情,任由她们深宫独处、耗尽青春……

    宫闱之中,到底有多少个如纳颜这样的女子,只为嫁入帝王家,而饱受煎熬和痛苦?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陛下,”身后,传来钟启低沉的声音,“宜妃娘娘她……已经去了。”

    齐云灏叹息一声,放下纳颜的尸体,缓缓地站起身来。

    “传朕密旨,关于宜妃的一切,严禁传扬出去。对外只说她为了救朕,毒发身亡。”他说着,转过头来,朝倒毙在地的郑嬷嬷投去一瞥,“所有的罪责,都让拉穆萝领了吧。朕答应了纳颜,要让她死得有尊严……明日,以正二品嫔妃之仪将她安葬于皇陵。”

    “遵旨。”钟启一脸肃穆,躬身行礼。

    绣金的蜀锦门帘一挑,寒夜清新的风蓦地吹送进来,稍稍驱走了屋内似有似无的血腥气息。

    “陛下,”一个瘦削的绯衣小太监踏进门来,抬眼望见了地上纳颜和郑嬷嬷的尸体,不由吓得后退一步,顿时忘了该说些什么。

    齐云灏蹙起浓眉,不耐地瞪视着他:“何事?”

    小太监惊魂未定,拼命攥着自己的衣袖,颤颤巍巍地道:“奴才,奴才奉了太后娘娘懿旨,请陛下……移驾承恩殿。”

    承恩殿内,悠悠地垂着金色的纱幔。织金丝毯两侧,低眉敛目地肃立着绿衣宫女。诺大的殿宇中,安静得不闻半点声响,唯有梅雪霁踏地的脚步声,仿佛阵阵鼓点,踩在了她自己的心尖之上。

    猩红的织金地毯终于走到了尽头,她止住脚步,匆匆瞥了一眼水晶串珠垂帘后鎏金的雕漆凤椅,俯身跪倒在地。

    “参见太后娘娘。”

    良久,大殿内依旧寂静无声。头顶纹丝不动的珠帘之后,隐隐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射出来,逡巡在梅雪霁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看个通透。

    梅雪霁屏住呼吸,按在地上的十指情不自禁地微微曲起。正在此时,忽听前面传来低柔平和的一笑。

    “碧泱,打起帘子吧。”

    “是。”侍立在帘侧的碧泱躬身一福,伸手撩开了遮目的珠帘。

    程太后端坐在凤椅上,抬眼瞥见了伏跪在地的梅雪霁,不由得轻轻挑起娥眉,笑着道:“呦,霁丫头怎么跪着?快,快来人扶起梅小主,她刚小产不久,小心别染了寒气。”

    立即有宫女拥上来,将梅雪霁小心掺起,扶到了一旁搭着菊花锦垫的靠椅上。

    梅雪霁在椅上欠身道:“谢太后娘娘赐坐。”

    太后又是一笑,淡淡地垂目道:“何必如此客气?如今霁丫头在哀家跟前颇为生分了,连哀家要见你一面,倒也不易呢。”

    梅雪霁闻言不由神色一滞,暗自觉出了她话中的讥嘲之意,忙抬起头笑道:“太后娘娘言重,霁儿哪里敢在太后娘娘面前放肆?”

    “是吗?”太后凝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慢慢收去,“说起来你是皇帝眼中一等一的可心人儿,难免恃宠而骄,人前人后放肆一下也是常理……”她说着,断然挥手止住正要开口辩解的梅雪霁,口中冷笑道:“只不过,若是行事太过分了,你就不怕这宫里还有宫规、还有我这个眼里不揉砂子的太后?”

    蜡炬成灰泪始干(一)

    原本郁结的空气霎时变得益发沉闷,侍立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各自心惊,纷纷将头低垂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梅雪霁的心狂跳着,伸出微颤的手指轻轻攥住了自己的衣领。她垂下眼思量片刻,缓缓地从座位上立起身来,再一次跪倒在程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此言,霁儿承受不起。霁儿年轻不晓事,想必言行多有错处。望太后娘娘明示,若果真犯了宫规,霁儿甘领太后责罚。”

    程太后身子向后微靠,抬手抚了抚髻上的祖母绿花簪,轻眯的双眸间掠过一丝寒芒。

    “你可知道,满朝文武竟有一半已连着三日罢朝,他们呈递的折子上都只写了一句话——除妖孽,清君侧?”

    凛然的寒意从梅雪霁的心头泛滥开去,瞬间让她全身冰冷。她直起身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妖孽?”她轻笑,闪烁的眸光中含着一丝倔强,“所谓君侧的妖孽是指霁儿吗?霁儿做了什么祸国殃民的事,让这些国之栋梁们如此兴师动众?”

    太后轻哼一声,用手抓紧了凤椅的鎏金把手,“有道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更何况,如今掬月宫的夭桃已然开到了宫外,召得民间瘟疫四起,朝野上下沸反盈天?”

    梅雪霁捏紧拳头,小指上蓄养的长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纵使如此,身上阵阵袭来的颤抖却如同涨落的潮汐一般,无法控制。

    眼眶辣辣的,有滚烫的液体即将喷涌而出。她咬住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自古但凡国家有难,根源往往都会纠结于弱女子身上。霁儿何幸,得以妖孽之名长载史册……只是,这个名头担得虚妄,霁儿不明白,这桃花与瘟疫与我何干?”

    一抹怒色腾起在程太后的脸上:“哼哼,好辩才!想不到霁丫头如此伶俐尖锐,倒是哀家低估了你……”她说着她扬起头,双目紧盯着梅雪霁,话音清冷凛冽如同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好吧,即便此事与你无干,哀家且来问你,那清乐宫的瑾美人和她腹中的龙裔可是与你有关?那母子二人一尸两命,都丧于你的雁来思之下,对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梅雪霁垂下眼帘,尽力稳住自己的心神:“霁儿有话。”

    “何话?”

    梅雪霁抬起眼:“霁儿冤枉!”

    程太后眸光一闪,从凤椅上微微侧过了身子冷笑道:“哀家不是三岁小儿,你不要告诉哀家,那毒是宫女紫缨下的,一切与你无干。”

    梅雪霁定定地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避:“此事,的确与霁儿无干。非但与霁儿无干,连带紫缨……也是被冤枉的。有人处心积虑地想害死瑾美人母子,同时……也想栽赃于我!”

    蜡炬成灰泪始干(二)

    “有人?”程太后眉峰一挑,眼中含着浓浓的讥嘲,“呵呵,你告诉哀家那人是谁,哀家好治了他的罪!”她牵起嘴角,斜斜地瞥了一眼梅雪霁,继续说道:“……据哀家所知,雁来思这味毒药,你并非第一次用,想必得心应手。况且,当日宜妃和昭儿亲眼看见青鸢从你掬月宫捧出了那罐桂花青梅,并说是你亲赐的,这还有假?即便退一万步,宜妃和青鸢的话信不得,难道昭儿小小年纪,也会说谎,栽赃你不成?”

    梅雪霁轻叹一声道:“那罐青梅是从我掬月宫拿出去的不错,但是,霁儿发誓,罐中根本没有雁来思。”

    “发誓?”程太后忍不住勾唇冷笑,“你的誓言哀家该信吗?”

    梅雪霁面沉如水,清亮的目光望进了程太后的双眸深处:“霁儿有确证,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程太后一愣,微微蹙起双眉道,“什么确证?”

    梅雪霁双手按地,磕了一个头道:“请太后娘娘恩准霁儿上前,证据……就在霁儿手心里。”

    程太后犹豫了一下,半晌方点了点头,吩咐身侧的碧泱和碧烟道:“快去,将梅小主搀扶到哀家跟前来。”

    碧泱等答应一声,快步走过来,将梅雪霁小心扶起。饶是慢慢起身,长跪的梅雪霁还是感到了一阵气虚心悸,她咬紧牙关,强作镇定地走到程太后面前,将手上裹着的素帛层层打开,露出了掌心青紫的伤痕。

    “这是?”程太后望着伤痕边那些青紫发亮的水泡,心内不禁有些讶异。

    梅雪霁不答,从怀中取出一方包裹好的碧色丝帕,将丝帕展开,露出了里面一片小小的白色薄胎磁片。

    程太后又是一愣,双目中露出几许迷茫:“这又是什么?”

    梅雪霁淡然笑道:“这就是瑾美人死前用过的那只碗的碎片,霁儿去清乐宫拜祭她时,偶然在她床下捡到了它,为此还不慎割破了自己的手……”她说着,将自己的掌心伸到太后眼前,“太后请看,霁儿的掌心上遍布青紫的血泡,这说明,那只碗上,被人涂了一种剧毒。如果霁儿没有猜错的话,这种毒名叫青龙草,比起雁来思来毒性何止百倍!服下雁来思,尚可保一日性命,而这种青龙草,却是断肠刮肚,让人即刻丧命!”

    她的话,如同巨石入海,在程太后心中掀起千层巨浪。依稀的,她回想起当日事发,太医院院判柳思骋在验出青梅罐中的雁来思后,在她面前说过的那句话。

    “这罐中掺有雁来思不错,不过,微臣以为,雁来思的毒性尚不及此……”

    当时她急怒攻心,对他后面的半句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却让她不由得暗自惊惧。莫非,真如霁丫头所言,投毒者另有人在,这宫闱之中,果然隐藏着惊天的阴谋和暗算?

    心,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她抬起眼帘,目光停驻在梅雪霁的脸上。此时的她,青丝斜挽,一身素衣白裙,益发衬得她肤若凝脂,莹洁如雪。她直直地伫立着,明澈清亮的双眸中含着几许不屈和倔强,纵然纤弱娉婷,却仿佛寒风中一株怒放的白梅,从骨子里沁出了刚强。

    程太后低低慨叹一声,抿紧了自己的双唇。

    春节到了,首先祝各位牛年吉祥,事事顺意!

    其次呵呵,也想为自己请个小假。节日期间,也许会很忙顾不上更新。有空影月会码字的,但若真的没空对不住了,各位年后再见吧!

    蜡炬成灰泪始干(三)

    难怪灏儿如此倾心,眼前这位姓梅的小女子,相较宫中其他嫔妃而言,倒真是不同。娇憨中不乏心机,柔弱里带着坚强,面对如此逆境、面对她太后的凤威,她却能不卑不亢、不惧不乱,生生地让人心生怜惜却又暗自钦佩。

    照理,这样的女子才是灏儿的良配啊……

    然而,又正是这样的女子才最危险。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正是她的美好,独占了帝王的心。但是,焉知这倾世的红颜不是误国的毒药?

    自从灏儿有了她,原本平静的宫苑风波不断,嫔妃们死的死、贬的贬,好容易有了龙裔,却接二连三地保不住。连带朝廷也不得安宁,大臣们因着各自的裙带瓜葛,人人不安,进而有了联袂罢朝……

    这种种,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程太后垂下眼帘,唇边淡淡地浮起一丝笑意。

    “霁丫头,”她向梅雪霁招手,“你到哀家跟前来。”

    梅雪霁微愣了一下,迈步向前,屈身蹲在了程太后膝旁。

    程太后伸出两只套着赤金八宝护甲的手指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一双深邃而清澈的眸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眸深处一直望入她的心底。蓦地,头上仙人骑凤衔珠步摇一晃,在程太后的脸上投下了一道淡淡的阴影。

    “告诉我……”她声音低柔,带着几分催眠的意味,“你爱皇上吗?”

    梅雪霁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头:“爱。”

    “那么,若是有朝一日,你的爱会让他失去一切,你舍得吗?”

    她的话仿佛阴冷寒彻的风,让梅雪霁的心蓦然一颤。她睁大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张端丽慈祥的面庞。

    “太后娘娘……”

    程太后微笑,松开了捏住她下颌的手:“你还没有回答我。”

    梅雪霁垂下眼帘,用齿间咬住自己的下唇:“霁儿舍不得,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的羁绊。”

    程太后眸光闪亮,笑着用手轻抚她的面颊:“好孩子,哀家没有看错你。”她说着,将梅雪霁轻轻搀扶起来,攥住她的指尖在掌心里轻握着。

    “对了,哀家忽然想起哀家的寝殿里种着几盆金边茶梅,这些日子恰巧开了花,十分讨人喜欢,但哀家又嫌它树形不美,召了上林苑的嬷嬷来修整,却横竖不称心。你不是擅长摆弄花木吗,不如替哀家看看,怎么才能造出些遒劲的姿态来?”

    梅雪霁低眉裣衽道:“霁儿尽力便是。”

    程太后口中满意地“嗯”了一声,回头吩咐碧泱道:“带着梅小主去寝殿吧,小心伺候着。”

    “是。”碧泱低应着,扶着梅雪霁进了里间。

    寝殿之内,燃着芬芳宁神的沉香。袅袅的白烟从紫金瑞兽熏炉中升腾而起,在帷帐珠帘之间氤氲缭绕,让人依稀心生入梦之感。

    梅雪霁凭窗坐着,面前的紫檀八仙桌上,摆了六、七盆盛开的茶梅,或姹紫、或嫣红,清香馥郁、娇美欲滴。她用剪刀修去了多余的枝叶,又用丝带将歪斜的枝杈矫正,松了根下的土,再用指尖蘸了清水轻轻洒落在叶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背上已然腻了一层薄汗。

    云母屏风烛影深(一)

    碧泱端来水盆巾帕,梅雪霁在温水中净了手,接过碧泱递过来的丝帕擦干,含笑道了声:“多谢。”

    碧泱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嘴唇轻抿着,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梅雪霁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摸样,不由有些纳闷,联想起方才与程太后的一番对话,心中更是忐忑纠结。

    一开始,太后娘娘气势汹汹,指责她祸乱朝纲,害死瑾美人母子,经她一番辩解之后,却忽然云开雾散,和颜悦色。难道,她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相信了她的清白?

    “……若是有朝一日,你的爱会让他失去一切,你舍得吗……”

    她最后的那一句话中,到底蕴藏了怎样的含义?

    难道,云灏真的会为了她失去一切吗?

    云灏……

    心,蓦然抽紧,梅雪霁顿时焦虑了起来。不行,她不能再故作平静地坐在这里,她要马上去见云灏,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一切……

    想到这里,她霍地起身来道:“碧泱姐姐,花木修剪好,我该回去了。不知太后娘娘可还在宫里?我这就去向她道辞。”

    碧泱一愣,慌忙拦着她道:“小主再坐坐吧,忙了半天,还没给您奉茶呢,一会儿太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奴婢失礼。”

    梅雪霁摇头道:“不妨事,我有些乏了,想回宫歇着,改日再来讨扰。”

    碧泱用力按住她道:“无论如何,先饮了茶再走不迟,太后娘娘吩咐了,要奴婢沏上小主最爱的茉莉香片伺候,小主不给奴婢薄面可以,可太后娘娘的懿旨……”

    “唉……”梅雪霁无奈苦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好吧,劳烦姐姐了。”

    碧泱莞尔一笑,转身翩然出了屋,过了不久,端来托盘茶具搁在雕漆嵌贝的小几上冲泡起茶来。转瞬之间,芳香的茉莉花味道飘逸开来,驱散了原本馥郁的沉香气息。

    梅雪霁端过茶盅,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吹去水面的浮沫,呷了一小口,但觉清甜的花香从齿间沁入,一直弥漫至肺腑,胸臆间所有郁结的浊气顿时一扫,整个人不觉神清气爽。

    她放下茶盅,展眉笑道:“真香,果然好茶。”

    碧泱看她一眼,唇边挂着微笑:“小主既然喜欢,不妨……”

    正说到这里,忽听外间传来一声传报:“圣驾到!”

    梅雪霁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立起身来,却被碧泱轻轻按住。

    “小主且别忙着出去,”碧泱凑近她的耳侧,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娘娘也许要同陛下商议些什么,咱们不便打搅,不如先等一等。”

    梅雪霁侧过头,却见碧泱眉尖微蹙,闪烁的双眸间似乎蕴藏着无限意味。她迷惑着,却又不由自主地依从了她,静静地坐在原地,侧耳倾听外间的声响。

    囊囊的靴声响彻在殿宇之内,一步一步,带着匆促和坚定。

    “儿臣拜见母后。”云灏的声音隔着屏风和帘幕传来,仿佛温柔而熟悉的指,在她心弦上轻轻一抚。

    云母屏风烛影深(二)

    “呵呵,”太后笑道,“灏儿平身吧。见了母后何必多礼?”

    “谢母后,”一阵窸窸窣窣衣袍轻响过后,齐云灏的声音再度传来:“不知母后传唤儿臣所为何事?”

    程太后略微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道:“今日母后隐约听得一个消息,说是朝堂上群臣之中倒有一半已然连着三日不上朝了,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齐云灏的声音淡然无波。

    “那么,灏儿有何应对?”

    齐云灏沉默片刻,冷笑一声道:“儿臣已将带头生事之人降罪拘捕,明日起想必一切风波皆会平息。”

    “降罪拘捕!”程太后提高了嗓音,“灏儿拘捕了谁?”

    “禄王齐云渺、太傅刘奉台、前丞相秦舒……”

    “渺儿……”程太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中带着难抑的愤懑,“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将自己的兄弟降罪入狱?”

    “母后……”

    “别说了!”程太后打断他,“渺儿虽然惫懒不羁,到底还是你父皇的儿子、我天启身份尊贵的王爷!他犯了什么罪,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痛下狠手?……哼,别以为母后深居内宫耳目闭塞,据我所知,群臣罢朝的根源不过是要你除掉身边的妖孽,那个女人搅得朝野上下、深宫内外波澜四起,诡异之事不绝,莫说渺儿和大臣们,就连母后也欲将之逐出后宫……难道,你还要将母后降罪不成?”

    齐云灏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变得冷硬如铁:“儿臣不敢。儿臣之所以下旨拘捕禄王,是因为他鼓动群臣对抗朝廷,伺机犯上作乱。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母后向来睿智明理,想必不会为了亲情而罔顾国之大节……”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微微叹息一声道:“说到霁儿,她是儿臣的妻子,不是妖孽,也不是祸水,儿臣不允许有人诋毁她……退一万步讲,即便她是妖、是祸水,儿臣也不在乎,要与她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当啷”一声脆响传来,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摔成了碎片。

    梅雪霁蓦地站起身来,急急走到门边却又停住脚步,默默将头斜靠在门框上,泪水仿佛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落满了衣襟。

    碧泱望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庞,不由低叹一声,走上前去扶住她微微乱颤的身子,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耳边,太后愤怒的声音如同呼啸凛冽的寒风,生生地撞击在人的心间。

    “……好!好一位情深似海的帝王!在你心中,便只装得下一个女人吗?为了她,你竟然罔顾列祖列宗、罔顾先皇、罔顾江山万民……莫非你忘了,先祖打下江山何等不易?父皇母后辛苦守业又是怎样的艰难?好容易将一片太平盛世交到你手上,却被你色欲熏心、是非不辨,轻轻松松地就这样断送掉吗?母后为你怀胎十月,自幼教你读书识理、扶你登上皇位,难道,为的就是替天启迎来这样一位君主?!”

    云母屏风烛影深(三)

    “灏儿,”太后轻舒一口气,声音缓和了下来,“母后知道你心中不舍。但是,牺牲一个女子,却能保住我天启的江山稳固,身为君王,孰轻孰重你要掂量清楚……何况,母后并不是要你赐死霁丫头,要的只是将她打入冷宫,幽囚一生;抑或,以妖孽之名逐出宫去,远远地送至境外,一辈子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也许,这样就可以除去朝野上下的非议和混乱……”

    “不!”齐云灏打断她,声音低哑而暗沉,隐约带着愤怒的轻颤,“霁儿并没有做错什么,朕绝不会伤害她!”

    太后沉默。

    死寂,笼罩在承恩殿上空。阴郁而紧张的空气,仿佛一张厚重的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凤椅上端坐的太后、玉阶下伫立的君王、门内的斜倚的梅雪霁,各自沉浸在无边无涯的思绪之中,心乱如麻……

    良久,忽听太后冷冷一笑:“别以为哀家只生了你这一个儿子,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为了天启的江山社稷,哀家可以立了你,照样也可以……”

    她顿了一下,从齿间狠狠挤出了三个字,“废了你!”

    齐云灏深吸一口气,淡淡地笑了:“就依母后吧。其实,这个皇帝……朕也是做得厌了,若得卸下重任,从此江湖逍遥,倒也正中下怀……”

    “吧嗒……”

    忽如其来的一声闷响,让摇摇欲坠的的梅雪霁心内又是一颤。她抹一把满脸的泪水,匆忙回过头去,却见身后紫檀八仙桌上的一盆金边茶梅不知什么时候跌落在地,灰泥伴着零落的花叶溅得到处都是。

    “怎么回事?”殿前,传来太后威严的声音。

    碧泱赶紧凑前一步,对着门外道:“启禀太后娘娘,是奴婢该死,失手打翻了花盆,望太后娘娘恕罪。”

    “罢了,”太后低叹一声,“速速收拾了吧。”

    “是。”碧泱低应一声,回过身来。却见梅雪霁仿佛牵线的木偶一般缓缓地向另一侧的角门走去。画梁上悬着的几盏淡墨山水宫灯把淡淡的光晕笼罩在她身上,将她纤弱的影子拉得益发细长。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着,仿佛一缕孤魂,寻不到投奔的方向。

    “您这是要去哪儿?”碧泱赶上前去伸手要搀扶她,却被她轻轻地甩开了。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回眸一笑,璀璨的容光霎时照耀满室。

    那一边,齐云灏的耳边隐约飘过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纤细的指尖,拨得他心弦一颤。待侧耳细听,却再没了声息。他蹙起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见帷幕重重,悄掩着寂静的宫室。

    “里面是谁?”他回过头,投向母亲的目光中含着几许疑惑。

    程太后垂下眼,唇边隐隐地挂上了一缕微笑:“是碧泱和碧烟这两个奴婢,毛手毛脚地,打碎了哀家的花盆。”

    “哦。”齐云灏漫应着,莫名悬起的心稍稍放松。

    “灏儿,”太后深深地凝望他,“告诉母后,你真的不想做皇帝了吗?”

    齐云灏抬起头,脸上漾起一丝苦笑:“对儿臣来说,为帝毫无乐趣可言,有的只是责任和羁绊,即便是心爱的妻子,都无法护佑……”

    不是我故意吊各位的胃口啊,实在是存稿早已用尽,现在上传的章节都是现炒现卖。呵呵,结局嘛,还早

    长河渐落晓星沉(一)

    “哼……”程太后切齿冷笑,“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为了这红颜祸水!”

    齐云灏眯起眼,内心踌躇良久,方紧紧地握住了身侧的拳头:“母后说错了,霁儿不是红颜祸水,所谓的‘祸水’另有人在,而将她引入宫内的,正是母后您自己!”

    “你说的是谁?”程太后蓦然一惊,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欠起身来。

    齐云灏迎上她的目光,俊美清朗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刚毅的决绝。

    “请母后遣退左右,此事隐秘,朕不想传扬开去……”

    掬月宫。

    五福如意银钩斜挽着如云似雾的淡金色窗帷。窗外,是一株盛开的红梅。清冷的月辉穿过层云,静静地播洒在花枝上,仿佛是洁白的积雪,在夜色中散放着幽冷的寒香。

    侍琴用托盘托着一盏薏米燕窝粥轻手轻脚地步入寝殿,湘裙下的一双莲勾踏在碧绿色的芙蓉折枝地毯上,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间或,重重的雪菱纱幕间低垂的水晶珠帘被她的脚步荡起,发出“叮”的一声冰玉撞击之声,将斜倚在紫檀千工床上发愣的人儿蓦然惊醒,投过来的目光却似笼罩着一层云雾,不复往日的清亮明澈。

    “主子,”侍琴努力压抑着心头涌起的一丝疼痛,咧开嘴温柔地笑了,“刚炖好的燕窝,您多少用一些吧。从午后到现在,您还没用过膳呢。”

    梅雪霁条件反射地一笑,却不说什么,幽暗的目光穿过她,投向了远方的某处。

    “主子……”侍琴哽咽着,抑制不住地鼻子发酸。

    她的主子这是怎么啦?从太后的承恩殿出来,她仿佛失去了三魂七魄,就这样痴痴愣愣的靠在榻上,跟她说什么都不理,问她什么也不回答。

    一会儿陛下回来了,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侍琴叹息着,将托盘中的镶银琉璃碗搁在榻边的琥珀几上。蹲下身,她轻轻将梅雪霁搁在膝间的手握在掌心,那只手纤长细腻,却仿佛一块寒冰,觉不出一丝温度。

    “主子,您这是怎么啦?”侍琴低声问着,温热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吧嗒”一声滴溅在梅雪霁的手背上,绽开了透明的水花。

    梅雪霁身子一颤,缓缓地抬起头。窗外,一阵寒风蓦然吹送进来,将轻薄的窗纱高高撩起,稀疏的梅影晃动,清冷的花香伴着寒气,稍稍驱散了室内的温暖。

    侍琴呀地一声站起来,转过身想去关上窗户,刚走几步,却听得身后传来梅雪霁的声音。

    “屋子里太闷了,还是开着吧。”

    侍琴微愣,脚步不由收拢。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前仙鹤衔芝青铜灯台上的烛光忽地一跳,火苗窜得极高,室内顿时亮如白昼,与此同时,窗外的月色却霎然黯淡了去。

    长河渐落晓星沉(二)

    夜,漆黑如墨。寒风夹带着尖锐的呼啸刮过窗前的梅树,间或有“嘎吱”一声传来,却是被风折断的花枝发出的脆响,在沉寂的夜色中分外使人心惊。

    远远地,传来铿锵的锣鼓声。一声、一声,隐约而急促,仿佛是悄然入梦的凄风冷雨,生生地让人心绪无踪。

    “怎么啦?”梅雪霁望着窗外忽然沉暗的夜色,脸上带着浓浓的迷惑。

    “天狗食月。”侍琴叹息一声,伸手解下银钩,将淡金色的窗纱放了下来。

    “哦……”梅雪霁低喃了一声,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膝头。

    月全食。

    当太阳、地球、月球三者恰好或几乎运行在同一条直线上时,太阳射到月球上的光线便会部分或完全地被地球掩盖,于是就产生了月食。这个于二十一世纪已经被普遍认知的自然现象,在蒙昧的古代,却足以引起人们的不解与惊惶。他们编出了天狗的传说,为怕天上的月亮永远消失,还拼命地敲锣击鼓、燃放爆竹来赶跑天狗。

    蒙昧的古代……

    梅雪霁将头靠在手臂上,不由得苦笑起来。

    说什么古人蒙昧,她差一点忘了,眼下的自己也身处其间,成了古人中的一员。

    小,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三年前,在博物馆中满怀兴奋和忐忑登上这张紫檀千工床的她,如何会想到自己的一缕魂魄会被它带领着来到天启,来到云灏的国度,在这里找到了一生的挚爱……

    抑制了许久的泪在眼眶中汹涌,她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匆匆地扬起脸,努力想眨去眸中的湿润。

    抬眼处,忽见帷幔掩映的榻顶隐约地现出了一道乌黑的光晕,细细的,仿佛天边明媚纤丽的娥眉月,淡淡地散放着清辉。

    心,在胸腔内霎时停跳,连带呼吸也几乎凝滞。

    黑镜子!黑镜子!榻顶的黑镜子……

    当日在博物馆的千工床上,正是这面黑镜子射出的强光夺走了她的魂魄,将她带到天启!如今,她又看见了它,虽然只是一道光边,但是,如果等光芒如同满月般的圆满,是不是就说明……

    她,可以回去了?

    回去?她咬住下唇,无意识地深咬,直到舌间漫过一片腥甜,心内的痛苦和酸涩却依旧如潮水般地澎湃不息。

    曾几何时,她心心念念地要离开这里,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眼下真的可以回去了,却为何又心痛得无力自拔?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是我齐云灏的娘子,在天启有夫、有子、还有家,逃不掉,你一辈子都休想逃掉……”

    不经意间,那个声音仿佛千根银针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云灏,”她在心中哀鸣,“我不想逃,我真的不想逃。但是,不逃……却会害了你一生!”

    长河渐落晓星沉(三)

    “……若是有朝一日,你的爱会让他失去一切,你舍得吗?”

    她舍得吗?

    她如何舍得!

    她的云灏是一位好皇帝,登基三年来兢兢业业、励精图治。朝中大小事每必躬亲,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越是与他相守,她越是清楚脚下这片江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若是因为她,让他放弃了所有的抱负和理想,放弃目前拥有的一切,也许终有一天,他会后悔自己的抉择,而她,也会为成为他的羁绊而痛苦一生!

    不,不,她不要这样!她宁愿放弃,也不要拖累他;她宁愿现在痛苦,也不要他将来后悔……

    不知什么时候,侍琴已悄然离去。诺大的寝殿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周遭寂寂,唯有窗外似有似无的锣鼓伴着风声穿林过水,悠悠不绝。

    梅雪霁再次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见榻顶的那弯浅晕依旧纤细如眉,冷冷的清辉投射下来,照亮了品红色贡缎锦被上银丝细绣的一朵牡丹。

    撑起身子,她紧盯了那道幽黑的光弧。

    “……带我回去吧,你能够带我来这里,一定也可以带我离开。我要回去,我真的想回去,求你、求你!……”

    祷念良久,直到支在身侧的双臂发麻,睁大的眼眸酸涩胀痛,榻顶的那道光亮却狭长依旧,毫无一丝变化。

    她颓丧而抓狂,低嚎一声,伸出十指紧紧扣住了榻上的锦被。

    天啊,为什么、为什么!好容易下了归去的决心、好容易看到了一线光明,为什么到头来还是绝路一条?!

    绝路?……

    脑海中忽然火花电石般地一闪,她猛然想起数月前在云隐寺的那个小院中,云昙大师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老衲既与你有缘,却也不忍走到绝路。唉,届时若果真到了那一步,不妨就回去吧……”

    对了,佛珠,那串佛珠!

    那串佛珠还在云灏那里,为了怕云昙大师的预言成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藏在贴身佩戴的荷包里,从不取下……

    “陛下驾到!”通天拔地的金色雪菱纱帷幔间,传来悠长的通报。

    梅雪霁心头一紧,慌忙低下头拭干腮边的泪,整了整衣衫跨下床来。

    门外,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和着她的心跳渐渐靠近。

    绣着玉兰春晚的轻纱折屏后明黄的衣角一闪,为原本黯淡沉郁的寝殿带来几分光亮。

    “霁儿。”他轻唤,高大的身躯在屏风旁立定。俊逸出尘的脸庞带着难掩的憔悴与疲惫,深邃如海的双眸却清亮依旧,柔情如故。

    梅雪霁呆立着,睁大眼睛贪婪地盯视着他。他的头发、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宽阔的双肩、他修长的手指……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他蹙眉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他深情凝望的样子,举手投足、点点滴滴,是那样地亲切熟悉,却又那样地遥远模糊,仿佛……隔了云、隔了雾、隔了前世今生……

    嗟余只影系人间(一)

    两个人就这样遥遥对望着,各自满怀了万千心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时间,仿佛涓涓溪流,带着不舍和依恋,从他们身边缓缓淌过。

    梅雪霁的心头划过一丝酸痛——若是时间能凝固在这一刻,让她永远沐浴在他深情的目光里,该有多好!

    忽然,齐云灏笑了。他靠近她,伸手轻揉她的乌黑的长发。

    “傻丫头,还看不够吗?放心,咱们有一辈子呢,任你长长久久地看个够……”

    汹涌的泪水,终于收煞不住……

    梅雪霁蓦地扑倒在他的怀中,用双臂紧紧地箍住他的腰,仰起脸仓皇地吻住了他。

    柔软如花瓣般的唇,带着清甜的气息压住了他的,娇怯的舌固执地顶开他的牙齿,探入了他的口中,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他的舌尖。齐云灏有瞬间的愣怔,马上低喘一声,伸手环住她,深深地回吻过去。

    唇舌交缠,激|情四溢。在她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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