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第40部分阅读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娘我也喂他吃药做为补偿就是了。
于是横下心来将可怜的大盗小同学扔在一边,努力不去想象他被淋得像落汤鸡的样子。
握着岳清音手的双手已经有了微汗,他的掌心亦稍稍有了些温度,然而手指还是冰冰凉,我便将手抽出来搓得烫了再重新伸入被中,用双手掌心包住他的手指,还没捂得一刻,忽觉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黑暗里听得他声音暗哑地轻声道:“灵歌?”
“哥哥……”我连忙凑近了去摸他的额头,仍是烫手,低声问道:“感觉怎样?冷不冷?伤口疼么?想吃些什么?口渴了罢?我去端水!”不待他说话,我连忙起身去窗边桌上的一只未装茶叶的茶壶里摸着黑倒了杯白水,好在这水一凉我便让绿水拿去换上滚开的,是以一直保持着温度。
我先就着杯子啜了一口,不凉不热,摸索着坐回床边,依旧替他垫上枕头,黑暗里看不到他的嘴在什么位置,只好大肆在他的脸上摸着找嘴,听得他低声道:“杯子给我,我自己来罢。”
“哥哥莫动,好容易身上有了暖意,别放走了。”指尖触到他微烫的唇,忙将杯子递过去,小心地倾斜着,直到听他道了声“好了”,放才起身将杯子放回桌上。
“什么时候了?”他低声问。
“唔……约是亥时了罢,哥哥肚子饿了么?”我摸索着替他掖被子。
“不饿。”他道,“你这丫头还未吃晚饭罢……怎么这么不听话?”
“吃了,哥哥你就莫操心了。”我道,“哥哥也擅医术,不知你这发热之症要用些什么药才好?”
岳清音低声道:“太医的方子里有祛热发散的药,不过是只服了一次,药效尚未显露。不必担心,明早便能好的。”
知他是宽慰我,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默默坐在床边,仍旧把手伸进被去握住他的手,他便轻轻地捏了捏我的小指肚,道:“回去睡罢,让长乐在这随唤就是了。”
假装没听见,继续当着人肉手炉。
因伤而饱受压迫的岳清音先生终于无奈地可怜地委屈地再度朦朦胧胧地睡去,我便一直在他身边坐着直至半夜。
当我开了外间门准备让绿水再去换壶开水进来以防岳清音随时醒来要喝时,发现小丫头已经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了,而长乐也坐在房间另一侧的椅子上睡了过去。这两个小家伙跟着我们跑了一天,之后又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地一通忙活,因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以没人来替换他们,难怪累得撑不住了。
不忍叫醒他们,我估摸着岳清音一时半刻不会醒,便自己撑了伞下得楼去,欲前往厨房拎壶开水上来。厨房距此楼有些距离,我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沿着石径往那边走,才走至一半,忽然一阵风吹来,我的整个身体便腾了空,紧接着一番天旋地转,直转得我七荤八素分不清上下左右,才欲惊呼,便被一张嘴压下来堵住了我的嘴。
好容易待这嘴移开,我连连喘息,听这嘴带着笑低声道:“好你个小坏妞儿!这便开始考验我了么?亏你这么晚还不睡觉!”
“你……你没淋着罢?”我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趁机吻了手心一下。
“没有,我撑了伞,”大盗笑,“如今这身体已不是我一个人的了,自当好好珍惜才是。——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药味儿?病了么?”说着便伸出大手覆上我的额头。
“不是我……”我握了他的手抬眼看他,见他满眼地关切,“是……是我哥哥。”
“喔……原来那个‘天下对你最好的人’是你的哥哥,”大盗点着头,“你在照顾他?”
“嗯,”我低头小声道,“今日相亲发生了意外,哥哥替我挡了一刀,受了重伤,现在正发热,额头烫得厉害……”
“谁要伤你?”大盗面色一沉,捏起我的下巴让我仰起脸来。
“不重要了,那凶徒已经抓住了,”我回头看了看岳清音的小楼,“今晚不能同你多说,我还需去伙房取热水,然后赶紧回去照顾哥哥,你……这几日暂时莫要来了,只怕我都脱不开身……”
大盗皱了皱眉,道:“发热是刀伤引起的,只怕替令兄止血上药的人手头上没有更好的金创药,不若我去找些来,既可祛热又能令伤口尽快愈合。”
“你要去何处找?”我心知他所谓的“找”就是“盗”,不禁有些担心。
“这天下所有的极品药物都在皇宫之中,我自是要去那里找,”大盗笑着,仿佛要去熟人家串门一样轻松,“月儿不必担心,我尽快回来就是……令兄的房间便在那里是么?”说着一指小楼的二层。
我点点头,道:“不必用什么极品……太医已经开了方子,也已取了药,哥哥自己亦懂医术,他说明早便能退热的……”
大盗笑着刮了刮我的鼻梁,道:“太医的药是御药堂的,而我要找的药是连御药堂都没有的,只在皇帝老儿的藏宝阁里……好了,我去了,一会儿回来。”说着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儿,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来不及阻止他,只得满是担心地仍旧往伙房行去,拎了开水回至岳清音房中,见他并未醒过,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来,重又坐回床边,心中只是惴惴地念着大盗千万要平安回来才好。
换药·应付
所喜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大约零晨两三点钟的时候,有人在外面轻轻敲窗户,开窗看时,果见是湿淋淋的大盗,一个闪身便由窗口进了屋,我连忙将窗扇关上,待转身看他时,见他早已到了床边,伸手在岳清音身上点了两下,而后才扭回头来冲我笑,道:“药到手了。”
我从屋内的洗脸架子上拿了干干的巾子递给他,让他擦去脸上的雨水,低声道:“轻些,外间屋还有人……”
大盗接过巾子笑道:“月儿放心,我进来时已点了他们两人的睡|岤……还有你这位宝贝哥哥的,现在就是窗外响雷也吵不醒他们。”
“宝贝哥哥”?我低头翻个白眼,这家伙不会连姑娘我的哥哥的醋也吃吧?!……虽然这令我心中有些暗喜。
“你怎也不确认一下我哥哥是否醒着便敲窗户?万一被他听到……”我后怕地道。
大盗指指自己的耳朵,笑道:“我进来前已经听过了,他呼吸虽弱却很均匀,必是熟睡着的。”
哦,对,忘记习武之人的听力与视力都超乎常人了……那么说,此刻这家伙在黑暗中看我是看得一清二楚了?而我却只能看到他黑漆漆地一坨轮廓而已。看样子得注意不要乱做表情,免得暴露心思……
耳听得黑暗里一阵悉悉簌簌声,我不禁问他:“在做什么?”
“脱衣服。”大盗道。
“为、为什么要脱衣服……”我有些惊慌,这家伙也忒大胆了!我说他怎么一进来就点了岳清音的睡|岤,就算他吃醋,也不能当着我哥哥的面和我……嗷他个变态的!
“我需给他换药,穿着湿衣服上床岂不要留下痕迹?”大盗笑道。
呃……
“可我这里没有绷带,要如何包扎伤口……”我拼命睁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清点什么(_!这色女人……)。
“我拿了一些。”大盗道,忽然伸过一只大手盖在了我的眼睛上,我心中一惊:莫不是这家伙看穿了我那不甚纯洁的心思?却听他低声笑道:“看着月儿的大眼睛,我都无法集中精神了。”
这、这个不着调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调情。——哥,揍他!
好在大盗很快收起了玩笑,黑暗里不知干了些什么,忽地“咦”了一声,我忙问怎么了,他沉默了半晌,方道:“没什么。令兄虽然受伤不轻,倒也没乱了气血,只需内服外敷好好调养,当能很快痊愈。”
虽然隐约觉得他似有话未说,但一时也无从问起,只得点点头,轻声道:“你……换药没问题么?要不要点灯?要不要我帮忙?”
大盗笑起来,道:“点灯倒不必了,月儿只需帮我扶着令兄便好。”说着将岳清音由床上小心地扶坐了起来,又是一阵悉悉簌簌地脱衣服声,想必是替岳清音将罩在外面的衣服除了去。唔……这样的一个雨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的房间内,我面前的床上两名俊美男子脱去了身上的衣衫,黑暗中引人无限暇思……此时若能点亮一盏灯该多好(_!!!!!!!)……
“发什么呆呢?扶着。”大盗伸手兜了我下巴一下。
我连忙收敛心神,摸索着去扶岳清音的肩,触手处肌肤一片滚烫,赶紧伸手去将床两边的帐子落下来,而后脱了鞋亦上得床去,跪在岳清音身旁,一面扶了他的肩膀一面挡住床帐缝隙间吹进来的风。
黑暗中看不到大盗的动作,只闻得一股子药味儿冲鼻,随后是拔瓶塞的声音,又是一股略带清香的药味儿,显然比之前那郎中给岳清音敷上的要好了数倍,听得大盗低声道:“血已止住,月儿可以放心了。”
吁……的确是可以放心了,在这医疗技术处于原生态阶段的古代,如果失血过多可是没有办法输血的。只要伤口不再流血,调养与痊愈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亦低声道:“能包扎成像方才那个样子么?”
大盗笑道:“放心,我拆时便已记下了包扎手法,管保就是那郎中亲自来了也认不出是别人包的!”
虽然这家伙有自夸的嫌疑,不过也不用真的叫那郎中来,只需不让岳清音醒来时起疑便算大功告成了。大盗利落地重新替岳清音缠上了绷带,道:“明日午时需再换药,这药乃珍稀之物,不便令外人看到,暂且先放在我这里,明午我乔装成郎中等在府外,月儿你只需派个人将我带进来替令兄换药便是。”
“可……哥哥他心思细得很,倘若明日你来时他正醒着,届时你便不能再点他睡|岤了罢?这当郎中的与不当郎中的手法熟练度又岂能一样?万一被哥哥看出来……”我不无顾虑地道。
大盗边替岳清音重新穿回衣服边笑道:“别的不敢说,包扎伤口的手法只怕连多年的老郎中也比不得我熟练,月儿放心好了。”
听他话中之意,想是这若许年来必定受过无数的伤,甚至说不定还有从死亡线上捡回命来的经历。不由得很是心疼,待他将岳清音扶着重新躺下并盖好被子后,我便伸出双臂去将他拥住,默默地说不出话。
大盗长臂一收抱起我下了床,走至屋内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埋头一记深吻,久久才移开唇,轻声笑道:“傻月儿莫要多想,过去如何已不必去管,且看今朝,且待明日,可好?”
今朝,明日,这男人都将是我最困难最脆弱时的依靠。扭头望望岳清音床的方向——我有这样一个绝好的哥哥,又有这样一个绝好的……恋人,倘若……倘若他们两人可以不必以此种方式相处一室、倘若岳清音可以毫无顾虑与猜疑地接受大盗,我这一生便再无他求了。
我点点头,佯作羞赧地轻轻推开他,借此机会在他光裸地胸膛上揩了把油(_!!),低声道:“只要你好,我便好。”
大盗在黑暗里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来轻抚我的脸颊,沉沉地笑道:“月儿,我定会光明正大地踏进岳府的门槛来迎娶你的。”
胸中一时翻涌,握住他的大手,将脸埋入他温暖的掌心内,努力调息了良久,方才能故作平静地低声道:“我等着你。”
恋人的时间总是短得不可思议,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渐渐停了,只有树枝子上往下嗒嗒的滴水的声音和远远地传来的一两声鸡鸣。黎明的蟹壳青的光透窗而入,使得我已隐约可看得清屋内的情形。大盗的衣服还很湿,不过看这家伙胸肌发达的样子,穿着它回落脚处应当不致感冒(感冒跟胸肌有啥关系?!)。
大盗穿好湿衣,低下头来吻了吻我的鼻尖,笑道:“看小脸儿白的,莫要太辛苦,累出个好歹来我可是要跟你这宝贝哥哥算账的!”
我心道还不定谁跟谁算呢,你小子点了岳老大睡|岤大半宿,还在人家房间里脱了衣服勾搭人家清纯可爱单纯善良的妹妹,这若被岳老大事后知晓,只怕你小子的后半生就要天天晚上梦到死人目光了。
大盗替岳清音解了|岤,又至外间将长乐与绿水的睡|岤解开,就着尚未褪尽的夜色,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我用脸盆里的凉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些,重新坐回床边椅上,望着岳清音仍自沉睡的容颜,想一会儿要如何才能让他好受一些,又想一会儿将来怎样才能让他全盘接受大盗,不知不觉间眼皮打架,一时没撑住,还是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醒来时,岳清音的一只大手正抚在我的后脑勺上,抬起僵硬的上身,揉揉酸涩的眼睛,握住他正要离开的手,见已不再如昨晚般冰凉,再探手去摸他的额头,竟然已退了烧,皇帝老儿的药果然是极品!
心中欣喜,低声道:“哥哥,可感觉好些了?”
岳清音躺着点点头,道:“回房睡去,这里不必你守着了。”
“哥哥饿不饿?我叫绿水熬燕窝粥去……”我依旧无视他的命令,起身欲往外走。
“连为兄的话也不听了是么?”岳清音虚弱地冷声道。
“灵歌方才已经睡过了,现在一点也不困……”我回身望着他。
“不困也回房去,莫让我再说第三次。”岳清音冷着脸,加上脸色因失血过多本就苍白如纸,这下子看起来更加慑人了。
“想是灵歌太笨,还不如长乐伺候得好,哥哥既然觉得不舒服,那……灵歌叫长乐进来伺候便是了。”我低头委屈地道,岳清音压根儿不吃这套,冷眼盯着我毫不妥协,无奈之下,只得退出房来,见绿水和长乐跪在门外,不由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两人,问道:“好好儿的这是怎么了?”
“长乐(绿水)有罪!昨晚竟然沉睡过去,害小姐一个人伺候少爷……”长乐和绿水低头愧疚万分地道。
嗳嗳,这又是我的错……这些丫环小厮可是遭了罪了,自从我穿到他们家小姐身上之后,他们便没过过一天安省日子。
一时也无法说明情况好不让他们自责,只得笑着道:“无妨,昨夜我亦沉睡了一宿,这不,方才刚刚醒来。想是昨天大家都受了惊吓,兼之里里外外的一通忙活,身心俱疲,此乃人之常情。你们两个就莫再自责了,少爷受伤的事只我们三人知道,往后的一段日子恐怕还有的辛苦,取重避轻罢。长乐,你先进去伺候少爷,绿水去伙房让厨子熬燕窝粥,记得切莫令他们知道少爷在房内。”
二人应了各自行事,我便坐到外间的椅子上,既然岳清音不愿我在房内照顾他,我就悄悄地在房外陪着,以免又出什么变故。
坐了没一下,正觉得眼皮发沉,忽见长乐开门出来,道:“小姐,少爷请您进去。”
呃……这岳哥哥病在床上还这么难应付。
只得重新进了里间,长乐便关门出去了。见窗户开了半扇,想是岳清音让打开通风的,好在他的烧已经退了,略微开些窗户应当不碍。我蹭过去坐到床边,望向岳清音没有表情的脸,低声道:“哥哥有何吩咐?”
“你便在此待着罢……”他略感无奈地叹口气,“叫长乐将书房的小榻搬过来,困了在榻上睡。”
嘿嘿嘿,岳老大你终于妥协了,这真是人在病榻上,不得不低头哇,此时不欺负你更待何时?
我展颜笑道:“现在不急,今晚再搬罢。……窗户开着,哥哥可觉得凉?”
岳清音摇头,闭上眼睛待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昨夜可有人来过?”
我心中倏地一惊,强作镇静地道:“不曾啊,整夜房内只我一个陪着哥哥。”
岳清音没有睁开眸子,仍淡淡地道:“若无他人来过,为兄伤口处的药又是谁换的?”
这下我可是真的惊了,这岳哥哥简直通灵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伤口的药被人换过了?……唔,是了,他也是学医之人,况这两种药药效不在同一档次上,带给伤口的感受必也不同,因此才被他察觉了。
此种情况下我若否认肯定不妥,今天中午大盗还要来给岳清音换药,届时岳清音肯定会知道这药与他此时身上的药是同一种,那样反而更会令大盗被他怀疑。
念头电闪,我不紧不慢地答道:“哥哥原是指此事啊……昨天下午哥哥熟睡后身上发起热来,灵歌心中焦急,又不敢惊动府中其他人,遂只好亲自出府去请郎中。至医馆后碰巧有位游方郎中正在那里同馆内的郎中们切磋医术,见灵歌问诊便问是何症状,灵歌细细说与他听,他便说他恰有祖传治刀剑伤的良药,既可止血生肌又能退热消炎。灵歌见那馆内众医对他甚为信服,便暂且信了他的话,将他带回府来,那时哥哥正熟睡,灵歌不忍吵醒哥哥,原想再等上一阵再请那郎中给哥哥上药,那郎中却说他有办法,便见他取出个小瓶来在哥哥鼻下晃了一晃,道:嗅了这瓶内的药,便可熟睡至次日,期间不会轻易醒来。而后他便替哥哥解下身上绷带,重新敷了他的药。……哥哥觉得这药可行么?与第一次的药相比,哪一种较好受些?”
许是我这谎话儿来得太快,又许是编得太圆,岳清音一时半刻也挑不出什么破绽来,便淡淡道:“还好,这药确为难得的疗伤佳品,只不知价值几何?”
这……岳哥哥不愧是岳哥哥,一招接一招地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价格若说得贵了,单凭我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的;若说得便宜了,这么好的药品,又不大可信。
“灵歌因不清楚那郎中的药究竟管不管事,自己又从未做过什么主,只好先同他说:等明日哥哥醒来,若觉得药好,便再买你一些,一并付钱;若觉得不好或是有了什么不良的反应,这钱是不能给的。是以灵歌便让他今天中午再来一趟,好与不好、付不付钱,但由哥哥说了算。”我轻轻地道,将岳清音这记攻势化于无形。
岳清音才要说什么,便听绿水敲门道:“小姐,粥好了。”
我便让她进来,替岳清音在颈下垫上枕头,而后才接过她手中的粥碗,用小匙舀了一勺在嘴边吹温,再送至他唇边。有了被我喂过药的“第一次”,岳哥哥这一次也只好顺从地张开嘴由我喂他喝粥——征服冰山男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爽啊,吼吼。
才喂了没几勺,忽见长乐进来禀道:“少爷,小姐,季大人来了。”
咦……这狗官今日难道不坐堂的么?一大早便来探望岳清音,工作都不干了,这样的关系……很可疑呀……
“哥哥且躺着,灵歌代为迎接罢。”我将粥碗放下,整整衣衫迎至外间,见一身大红袍的季狗官正大步迈进来,便行礼道:“参见季大人,家兄有伤在身,由灵歌代为迎接,还望大人见谅。”
狗官笑起来,至我面前低下头望着我道:“灵歌妹妹怎又这么客气起来?今儿为兄是一个人来的,不必拘礼。清音可好些了么?”
“回燕然哥哥的话,家兄比昨日好了些,多谢燕然哥哥惦记。”我礼貌有加地道。
狗官笑道:“好,这下为兄便可放下些心来了。料得清音必不肯令此事被伯父知晓,能照料他的只灵歌妹妹你同那一对儿丫头小子,想必昨夜定是极为辛苦罢?”
唔……还算这狗儿善解人意,作为回报,我仰脸儿看他,浅浅笑道:“燕然哥哥也辛苦了,昨夜亦是一夜未睡罢?公务固然重要,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家兄病了还有灵歌来照料,燕然哥哥若病了……家里又没个嫂嫂大人来照料,岂不难熬得很?”
狗官干笑两声,眨眨满是血丝的眼睛,压低声音在我脑瓜儿顶上道:“灵歌妹妹在取笑为兄么?……不过话说回来,为兄只怕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暇再考虑给灵歌找个嫂嫂的事了。”
“哦?为什么?”我好奇地眨着眼睛望着他。难道是因为你这老处男没人要,因此决定剑走偏锋、另觅奚径、易已所好,改爱男风?
季狗儿忽然收了脸上笑容,深深地望了我半晌,良久方沉声一字一句地道:“为兄昨夜奉旨入宫……接下了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我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
“缉拿……鬼脸大盗。”季燕然黝黑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直望入我的眸中来,一时间令我僵愕当场。
【事件十五 断魂殇】
对立·初会
这是我最怕、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季燕然,这个头脑冷静清晰得可怕、逻辑思维缜密得可怕、推理侦查准确得可怕的男人……要正式的与大盗——不,是大盗和我——要正式的与我们成为对手了么?这么说有些抬举我自己,我不会武功,头脑更比不上他……是的,我承认了,凭智商我不是他的对手,他胜我太多,我不过是仅靠着一点点从电视上看来的东西才勉强能跟得上他的思维罢了。我所能为大盗做的,就只有利用我的身份尽量地多探听一些季燕然每一步行动的计划,好令大盗有所防备。
季燕然定定地望着我,仿佛要洞悉我心中所有的念头,我便也不躲不闪地迎向他的目光,尽管我的确害怕的确担心,可我不想就这么缴械投降,不想连交锋都没展开便先败下阵来。
“既然要缉拿鬼脸大盗,燕然哥哥便更需注意身体了。”我浅浅浮上个笑,波澜不惊地道。
季燕然欲言又止,再度深望了我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擦身而过,径直进里间去了。
我的心头一阵乱跳,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冲出府去找到大盗,告诉他不要再盗宝了,不要再查什么身世了,我不在乎他是谁,不在乎他有没有姓名,我只想要他平平安安,只想和他默默厮守……
忍了又忍,我强压下心头种种纷乱,接过绿水正端进来的茶盘,转身亦进了里间。至少我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我必须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当前的形势……不能慌,不能慌,对手是季燕然,一步错即成千古恨。
季燕然正坐在床边的那把椅子上低了头微笑着问岳清音的伤情,我将茶盘放在桌上,斟了一杯,双手捧了轻轻走至他的面前:“燕然哥哥请喝茶。”
“有劳灵歌妹妹了。”季燕然微微欠身,伸手小心接过,笑道:“不知张太医开的方子效果如何,那御药堂的药服来可管用?”
我想我现在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总觉得季燕然口中的“药”字语带双关。佯作不觉,微笑道:“正要多谢燕然哥哥,家兄服了御药堂的药后伤势已有好转。”
“喔!那就好!”季燕然笑着偏脸望向岳清音,道:“为兄只盼岳先生尽快好起来,否则刘师爷便要兼做仵作了。”
岳清音挑挑眉,淡淡道:“你今日不必坐堂么?”
“为兄刚从宫里回来,”季燕然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宫内昨夜失盗,皇上震怒,令为兄彻查,至今晨方告结束。案犯虽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能在宫内侍卫或明或暗的看守之下来去自如、且深入关卡重重的藏宝阁盗窃成功并全身而退之人……放眼当今天下,恐怕只有一人能够做得到。”
“鬼脸大盗?”岳清音又是一挑眉。
我心中咯噔一下子。季燕然点点头,道:“除了他之外,别人就算有这等本事也没这等胆量。然而有一点十分可疑,令为兄还不敢十分确定此案就是鬼脸所为……”说至此处他再度看了我一眼,慢慢地道:“鬼脸大盗一向只盗奇珍异宝,皇宫的藏宝阁中恰是珍宝林列,然而这一次失盗的却并非他惯常所盗的那几类东西,而是……一瓶药。”
我的心再次狂跳,虽然知道这件事迟早都会败露,但是没料到这季狗官竟然会当着我的面向岳清音提起此事,倘若岳清音追问起失盗的是什么药的话……
“何药?”岳清音果然问道。
“秘制金创药。”季燕然一字一句地道。
我立时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呼吸有些困难。秘制金创药,岳清音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学医的,普通与秘制,他亲身体验还能分辨不出来么……
然而岳清音却未再吱声,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季燕然便接着道:“而且,这一次现场也没有留下鬼脸标记,倘若不是鬼脸大盗所为,那么即是说,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名功夫可以与他媲美的人存在。然而皇宫的藏宝阁除了皇上及负责看守的人外,绝不许外人进入,更无人知晓阁内究竟都有些什么宝物,况珍玩宝器与药不同,盗药的目的性更为明确,不是救人便是自救。若那人是第一次进入藏宝阁,又如何知道内有疗伤圣品秘制金创药呢?为兄一一查问了藏宝阁的看守,无一人有为该盗做内应的嫌疑,即是说,该盗早已知藏宝阁内有此药,昨晚并非他第一次进入阁内。而之所以之前未曾失盗,想是因为之前该盗进入阁内只是为了打探阁中虚实以及守卫情况,以待时机成熟后再伺机下手,由此来看,此盗乃为惯犯,于偷盗一事甚为熟悉精通,仅此一点便应可以证明,这位梁上之君……当是鬼脸大盗无疑。”
说至此处,季燕然抿了口茶,看了看仍旧面无表情地岳清音,又看了看我,略带了点无奈地笑道:“鬼脸大盗的案子原本由圣上下旨派刑部专人负责,然而因长时间未有进展,遂昨夜再下旨意,令为兄接手此案,并且另派了刑部专员协助办理,这位专员……正是伯父他老人家。”
季燕然话音落时,我和岳清音齐齐身上一震。岳明皎协理大盗的案子……即是说,最终的结果不是大盗被抓处以极刑、我们一家及季燕然保官留职各安现状,就是大盗安然无恙逍遥法外,我们一家及季燕然被罢官免职降为庶民,说不定还会因办事不力而获罪,从此由官变犯,人生逆转。
我心内苦笑,命运之神从我穿越至古代以后似乎便一直与我作对,身边事件多多,一件接一件令人应接不暇——这些倒也罢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可为什么偏偏最致命的问题会出在我最珍惜的亲情与最向往的爱情之间呢?!我只希望像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心爱的恋人,这愿望不奢侈罢?!为什么非要让我陷入二选一的两难境地呢!
“伯父他老人家大概今晚回来便会对二位说起此事,”季燕然的黑眼睛望着我,我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当然,清音若不愿让伯父知道伤情,为兄可代为转告伯父,只说为兄请你至邻城知府处帮几日忙,暂时无法回来。清音认为如何?”
岳清音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必了,明日我便可下床走动,只需小心些,家父当看不出什么来。”
季燕然点头,方欲开口,却见绿水在外间熬好了药端进里间来,我上前接过,至床边坐下,不理会坐在旁边椅上的季燕然,替岳清音垫上枕头,依旧用小匙舀了轻轻在唇边吹温后亲手喂他。
喂至一半时发现季燕然在旁将肘支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不禁偏头看了看他,他便弯起眼睛笑,道:“为兄实在羡慕清音有这样一个好妹子,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是灵歌有这样一位好兄长才是修了几世福的结果,”我低声道,“若不是哥哥,只怕灵歌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我这一语双关的话只有岳清音才听得明白,他清冷的眸子望着我,没有任何的情绪。
喂完药,我端着空碗走出里间,眼看着时已近午,我这心里是愈发地紧张起来。岳清音是极其聪明的人,就算他猜不到我与大盗的关系,至少也已开始怀疑我所谓的游方郎中的身份了。我若不让大盗再来给他换药,他势必会将我与大盗联系在一起,且更能证实季燕然的推断是正确的。岳清音是个孝子,一旦有了大盗的线索,定会一究到底,以保岳老爹的安全及官位。而若我仍让大盗冒险前来给他换药以证明“郎中”问心无愧,又恐怕要经受到岳清音的试探或盘诘。
思来想去拿不下主意,只好决定冒险亲自出府去见大盗,将情况对他说明,与他商量个对策。谁知我前脚才迈至外间门前,后脚便被进里间给茶壶添热水后出来的绿水叫住,道:“小姐,少爷请您进房去。”
这……这个岳哥哥莫非是要防着我跑出去给大盗通风报信?
无奈之下只好重新进得里间屋去,低声道:“不知哥哥唤灵歌可有事?”
“有客在此,为兄不便坐陪,只好由灵歌你来代为招待了。”岳清音淡淡地道。
未待我答话,季燕然便笑道:“无妨无妨,清音何时也同为兄如此客气起来?灵歌辛苦了一晚,不若赶紧回房歇歇去罢!”
岳清音没理会他,只向我道:“那位游方郎中何时过来?”
果然他正是为了这个才要将我留住……哥哥啊,你可知……妹妹我此时内心有多么煎熬么……
“大约……快到了罢。”我故作镇定地道。
“游方郎中?”季燕然略带好奇地插嘴问道。
“昨夜家兄有些发热,灵歌怕病情加重,便去医馆请了位郎中来,顺便替家兄的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过了,因说今日中午还要换药,便请他仍旧过府来替哥哥包扎。”我答得模棱两可,季燕然似也未曾起疑。
“时已近午,叫长乐去府外迎着那位郎中罢。”岳清音状似随意地道。
势成骑虎,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开门出来叫过长乐,低声吩咐道:“有位游方郎中约了午时在府外候着,是来给少爷换药包扎的。你且去看看他来了没有,见了面先仔细叮嘱他,就说季大人亦在房内,莫要应付差事,且将真本事都拿出来,用最好的药仔仔细细地替我们少爷包扎,少爷亦是学医之人,你用的药好药坏绝瞒不过他,是以最好认真实在着些,免得季大人将你抓入牢去,治你个庸医误人之罪。——我说的可都记下了?”
长乐连连点头,领命去了。惟今只能祈祷大盗能够洞悉我这番话中暗含之意,究竟是入府还是离去,且看他如何决断了。
回至里间房内心中只是惴惴,根本无心去听季燕然与岳清音的对话,又怕自己心神不定被季燕然看出端倪,便立至窗前背对着二人,假意看那窗外景色。
等了一阵,度秒如年。听得门外响起脚步声,一颗心不由提至喉头,却不敢回身去看。门开时是长乐的声音,道:“季大人,少爷,小姐,那郎中来了。”
他……他当真来了!是未听明白我话中之意,还是张狂的本性难改,偏要斗一斗这名满长安的季知府和我那深谙医术的仵作哥哥?
艰难地回过身来,表面上只作平静如水,淡声道:“请进来罢。”
便见由门外踏进来一名清癯老者,郎中打扮,长须洒胸,双目有神,道骨仙风。身上背了一只医用药箱,进门便作揖道:“老朽见过季大人,见过岳公子、岳小姐。”
咦?这位……这个人的声音……并非大盗的啊!难道是大盗对今日的状况早有所料,是以另请了别的人来?
我凝眸望向这位老者,见他不卑不亢地取下身上药箱,向岳清音一拱手道:“岳公子,老朽给公子换药,不知现在可方便?”
岳清音淡淡地道:“换罢。听家妹说,老先生的药是独门秘制的,但不知师从何派?”
老者边开箱取出一卷绷带及一枚药瓶边答道:“我朝歧黄之术向来分东西南北四大派系,这四派各有所专、各有所长,皆属正统。然而除此四系之外尚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派系或散医,虽不及四大派系名声来得响亮,却也有各自的看家本事。老朽便是散医,师从家父,这独门秘方亦是祖上传下来的,不为外人道也。”
答得好!如此一来即便岳清音能感觉出此药与普通药的差别甚大,也不能就此断定这药必是来自皇宫的秘制金创药。天下之大,能人无数,谁敢保证山野乡民之中就没有诸葛卧龙?谁又敢保证民间散医制不出可以媲美皇宫私藏的秘制良药?!
心中稍安,忙令绿水看茶,老者礼貌谢过后,便请季燕然暂挪尊臀,腾出地方来好供他操作。
岳清音未再多说什么,只向我看了一眼,老者便请我回避,我忙带了绿水出了房间,季燕然恐留在里面添乱子,便也跟了出来,只剩了长乐在里头打下手。
至外间在椅子上坐了,与季燕然相对无语。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是定要抓住大盗去交差的,所谓正邪不两立,何况他与我都是热衷于追求真相、解决难题之人,单为这一点,他也是一定要同大盗斗上一斗的。然而他又不愿与我成为对立双方,毕竟我是岳明皎的女儿、岳清音的妹妹。这件事令他很是为难,是以他才会在岳清音面前提及此事,他是想暗示我要为了家人着想,莫要再执迷不悟。
他的好意我心领了,然而大盗于我来说与家人同等重要,就算将来岳明皎被罢了官,大不了我跟着学种菜养猪过平民生活,那也总好过大盗被拉去砍头,至少前一个结果不会造成任何人死去。何况我是相信岳清音的,以他的能力是绝不可能让我跟岳老爹天天吃糠咽菜的,因此前一个结果应是最好的选择。
思虑间岳清音卧房的门开了,那老者背了医药箱走了出来,向我道:“岳公子的伤口已经有愈合迹象,切记要勤更衣、勤洁身,食补血补气之物当能很快痊愈。”
我行礼谢他,抬起头来看向他时却见他忽然飞快地冲我眨了下眼睛——这——大盗?当真是他?可他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会变声?是了……这并不奇怪,他师父便是彻头彻尾的盗中之王,什么易容了变声了这类用以自保的招术必定擅长得很,大盗一身所学皆得自他这师父,变声技巧自然不成问题。
——这家伙还真个大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来到了季燕然和岳清音的面前,真、真教我哭笑不得!
乔装变声的大盗装模作样地冲我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向季燕然行了一礼,道:“季大人,老朽告退。”
季燕然含笑点头,目送着大盗——他的对手施施然离去了。
我心头大石这才终于落回了原地,浑身上下顿感轻松,一旋身正待进里间瞧瞧岳清音去,却忽听得季燕然在身后一声低笑,道:“好胆量!不愧是纵横天下的绝世大盗……”
两难·家法
一时间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季燕然他方才在说什么?他、他看出来了?他知道那郎中是大盗乔装的?他、他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我慢慢转过身去望向他,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过来,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漆黑的眸子盯着我。他走到我的面前,几乎要贴到我的身上时才停下步子,探下头来,凑到我的耳边,声音低而轻,道:“灵歌……我,要动手了。你可知……我是不愿令你陷入痛苦境地的,你若恨我……可随时来向我讨还。”
说罢他直起身来不再看我,欲擦身而过进里间屋去,我低声开口:“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立住,重又偏下头来与我对视,唇角泛起个浅浅的笑,眼神里有些难以言喻的……仿似是一种怜惜的情感,轻轻地、像师长在教学生般地对我道:“灵歌,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