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事件簿.第5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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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着道:“小姐!您好厉害啊!您、您方才几句话便破了个案子哪!”

    我摆摆手,道:“哪里是我厉害,说来只是凑巧,这几日我照顾季大人时闲来无事求他讲了不少官府破案的事来听,其中一件恰好与今日情况类似,是以我才能想到那张老板话中有鬼。——什么破案不破案的,这事你们三个可千万莫要给我乱往外说去,被人知道了笑话你们少见多怪不说,只怕又要怪我不守妇道、乱掺和男人们的事了。且你们也看到方才那步大人亦在现场,估摸着他早便知道张老板是凶手了,因此才会对咱们假以辞令想要支开咱们,而后再令李捕头揖拿张老板,是以想来他也是好意,唯恐张老板狗急跳墙伤了咱们,你三人回去后便莫要再对他人提及此事了,以免反被当做不懂事遭人笑话。”

    绿水三人连忙应了,闭口不提此事,我也才算放下心来,免得到时传到岳家父子的耳朵里,又生事端。

    不知不觉间逛到日头西沉,绿水三人的怀里已经抱不下我大肆购物后的战利品了,主仆几个雇了辆马车,兴冲冲地满载而归。

    由于偏门距我那院子较正门近些,是以便让马车停在偏门,七手八脚地抱了东西回得房间,床上桌上铺排了个琳琅满目,先将给我这四个小丫环买的梅兰竹菊四样荷包挑出来送了她们,喜得四人连声谢恩,当场便在身上挂了起来。另还有赏给欢喜儿和长乐的汗巾子,一并交给欢喜儿嘱他得空给长乐送过去。

    接下来是给我自己买的几条秋冬穿的厚厚的裙子,还有两件亵衣,三片肚兜儿,另还有给岳家父子买的里中外三式衣服、鞋子、头巾、腰带、袜子等等,再加上给季燕然买的那件紫檀色的袍子,嗯……还有一套中衣——不过是作为对他在怒马寨时为了救我而损失的那件中衣的补偿罢了,这人情儿我可不愿欠他。……虽说比这更大的人情儿已经欠了他不少了。

    望着堆了满床的各色男女衣衫,我的心里总算有了一种虚浮的充实感,虽然物质上的满足永远填补不了精神上的空虚,但至少也可让人暂时地画饼充饥一下。

    桌上堆的是各种物品和食品,其中有一串手链是我请那老板现场制作的,老板卖的本是布质的手工制品,被我一眼看到了做得惟妙惟肖的嫩黄可爱的野菊花,于是请他用结实的玉色绦子穿了七朵编起来做成手链儿,以祭奠我在古代收到的来自异性所送的第一束花……或者说,是花环,清晨起来挂在窗前的,带着露珠儿的,野菊花。

    将手链儿戴在腕上,嫩黄的颜色不由使人的心情也略显明朗。坐在桌边细细地将给众人买的东西分好,连同衣服各自用拎盒盛了,令绿水青烟和欢喜儿分别先送过去。我自己的仍旧摊在那儿,待晚上睡觉前还要再细细观赏一番方才过瘾。

    歇了片刻,洗了把脸,重新梳过头,例行公事地往岳清音的小楼去探望某人。进得房中时,见某人正倚着床栏,拎盒放在大腿上,一只手从盒里向外拿东西,眉毛不检点地上扬着,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有趣,唇角却带着玩味的笑。

    见我进来,他那对黑溜溜地狗儿眼立刻弯成了两枚下弦月,摇摇手里捏着的一只小瓷罐儿,笑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慢慢走过去垂着眼皮儿坐到床边椅上,道:“桂花蜂蜜。”

    “喔……”他望着我眯眯地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冷冷地抬眼用目光剜了他一下,见他笑得春光灿烂猪八戒般道:“明白了!灵歌是心疼为兄嗓子哑了,是以买来蜂蜜让为兄润喉的——为兄真是受宠若惊!不知要如何谢谢灵歌妹妹呢!”

    ……我不过是怕岳老爹听见你这家伙嗓子哑了会责怪我没尽心尽力照顾你罢了,实为自保,您老切莫误会。

    不愿同他解释,只当没听见,顺手拿过他手里盛有蜂蜜的瓷罐儿,起身唤进红鲤来,嘱咐她每日用温水给床上的季某某调上几杯喝。转身回来时,见那家伙又闪着满眼的星星像个过圣诞节时欢喜又期待地查看着自己袜子里的礼物的孩子般,伸着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在盒子里翻。

    我不禁后悔不该一时大脑抽搐给他买什么东西——被岳老爹骂就骂了,反正我早让岳清音修理得有了抵抗力,骂来骂去也少不了一块肉,总好过眼看着这个家伙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一件件地将我买给他的东西拿出来研究,实在是让我倍感……尴尬。

    “唔……帕子?”他又拿出一方素色男用手帕转过脸来望着我笑,我有些没好气地瞪着他——一块手帕有什么可奇怪的?当然是用来让你擦眼泪擦鼻涕擦口水擦爪子的了!也免得你穷到连块帕子都用不起,好容易得了我的一块,还厚着脸皮藏起来不还我。

    “嗯……还有药?……喔,清心养神汤……”他爪子里抓着大大一包草药放在狗鼻子底下闻了闻,转而又望向我笑道:“买这个做什么用?”

    “买这个是想让大人晚上能睡得踏实安稳些,大人日间所思所虑之事繁多,极耗损精神,过度劳累的话易引起失眠、多梦、盗汗、遗……咳咳,”那左边米字旁右边一个青字的字险些脱口而出,直吓得我自己连连干咳以掩饰口误,面色不佳地继续道:“是以夜间需要好好休息以缓解脑子疲劳,白天了才有精神胡思乱想……嗯,是冥思苦想。”后面这句我是故意说错的。

    季某人笑得犬牙外露,抓着药的爪子腾出一根手指轻轻冲我一点,道:“淘——气——”而后放轻了声音,眨巴着眼睛望着我,道:“灵歌是不想让为兄彻夜研读《臣史》以耗损精力罢?……多谢灵歌关怀……”

    我被他的轻声细语忽然弄得有些气恼,伸手扯过他爪子里的药包,起身重重摞到窗前的书案上——不给他服这汤药了!稍给他点好脸色他就得瑟成这个样子,讨厌至极。

    我走回床前准备把他腿上的盒子整个拎走,谁想却被他先一步识破了我的动机,大大地狗爪往盒子上一摁,仰起脸来冲我笑,道:“既然送了,便断无拿回去之理,这盒子里的东西还是放在为兄这里妥贴些。”

    这便是传说中的赖皮狗。

    暗暗瞪他一眼,我闷不作声地重新坐回床边椅上,余光里见他继续探索着盒内最后的秘密。最后自然是我偿还给他的那套中衣及那件紫檀色的外袍,该狗儿一看高兴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若不是他的下半身掩在被子中,只怕我还可以看见一根摇动着的尾巴呢。

    “唔!灵歌妹妹知道为兄衣服的尺寸?”季狗儿眉开眼笑地用一只手拎着那套中衣问我。

    “不知。”我冷声答道。

    “那……”他疑惑地望着我。

    “若不合尺寸便不必穿了。”我别开头望向另一边,赏他半个后脑勺。

    他笑个不住,忽儿又道:“嗯!这件袍子很是好看!颜色也很好!为兄已忍不住想要试试看了……唔?这是什么……哦。”

    被这家伙的自言自语弄得很是无奈,我回过头来随意瞟向他,却不禁“呀——”地惊呼出声——却见他的手里正捏着一条粉嫩粉嫩的小肚兜儿,扬着眉毛满脸好笑地上下打量。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今天新买的小内内怎么会跑到了他的手上?!……一定是方才让欢喜儿往盒子里放的时候不小心夹在袍子里带了进去——那个粗心的臭小子!这一回我这人可是丢大了!——怎么办?!不若趁季某人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将他干掉以灭口?!……唉唉唉,丢人了丢人了!看来人就是不能太善良,善良的后果就是自己吃亏!

    看到眼前情景后的一刹那,我红着一张段慈般的脸伸手想将季某人手里的赃物抢过来,却谁料比我更快一步的是房门,不明所以地倏地一下子开了,听得一个声音略带着急迫地沉声道:“灵歌!出了何——”

    “事”字在看到屋内这一幕后被生生地吞回了腹内,而吞下它的是岳老爹,身旁还有岳清音和……和步九霄?!——天,多么诡异地男生组合!

    想来这三人之所以未先敲门便闯了进来,定是因为听到了我方才的那声惊呼,以为屋内发生了不测或是季某人滋鼻血身亡等等,却谁料一进门便被他们的六只眼睛看到了我与季某一人一只手各执着小肚兜一角的、比男生组合更诡异地情形。

    “灵歌!”这道寒流中夹着狂怒的龙卷风的声音正是发自于岳清音口中,他那对冷眸中几乎要飞出各种各样的刀子来欲将我与季某人活活剁成香辣肉酱而后快。

    我飞快地松了手,站直身子挡住那敏感的粉红色,我知道季燕然必会趁此机会把那作孽的肚兜处理掉,虽然在场众人早便看清了它的原身,那也总比让它□裸地袒露于众人面前以引发诸多不讨喜的猜想的好。于是先故作平静地低头冲着那各怀心思的男生组合行了一礼,道:“爹,哥哥,……步大人……好。”

    这位步大人想必是跟着岳清音来此拜见季燕然的,毕竟是代理知府,总要向原版知府打个招呼、交接一下工作,却不料冤家路窄,在这儿又碰上了我,且还又干了件有违妇道之事,难怪他的脸上会有着既震惊又暴怒的神色。

    当然,最可怕的脸还是属于著名的岳哥哥,已经不能用“死人”这样唯美的字眼来形容了,要怎么形容呢……怎么形容呢……

    到底是岳老爹沉得住气,毕竟见过的风浪多,很快便恢复了情绪,然而他老人家平声静气地说了一句话,却险些令我腿儿一软活活坐在身后正藏肚兜儿的季某人的大腿上——岳老爹手一摆,沉声道:“灵歌,傻立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向你大表兄请安!”

    大表兄?谁?

    “怪道不认识了,你们两人也有七八年未见过了罢。”岳老爹转过脸去向着步九霄淡淡地笑。

    步九霄?他是我的大表兄?难怪他乍一看见我时脸色就像是吃了不新鲜的便便一样难看。

    ——他怎么能是我的大表兄呢!——他怎么能是临时知府呢!——他怎么能住在我的家里呢!

    暗叹一口气:妇道啊妇道,它已经在招手朝我笑了。

    尺责·提议

    我迟疑地慢慢走上前去,向着步九霄深深行了一礼,轻声地道:“灵歌见过大表兄。”

    步九霄尽管脸色难看得很,但当着岳家父子和季燕然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勉强点了点头,道:“灵歌不必多礼。”

    我低头站着不敢看面前三人,岳明皎见气氛有些僵,便对我道:“灵歌,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了,先回房去罢,晚饭时再去前厅。”

    “是,爹爹。”我巴不得这一声儿,冲他们三人行了礼,也顾不得再回过头去冲季燕然行礼了,肚兜儿也不敢现场要回来,飞快地离开了这房间。

    回至自己的屋子,闷坐窗前,十分头疼该如何面对岳老爹岳哥哥和那个可怕的大表兄。看这大表兄的样子,似是比岳哥哥还要保守还要大男子主义,两厢一比较,岳哥哥显得可爱多了。且经由今日这两件事一闹,只怕这位大表兄对我的印象要一落千丈呢,最好是嫌恶我吧,远远地走开,千万莫要再理我。

    叹口气,正要伏于几案上歇一歇,以养足精神对付晚饭时要面对的男生三人组,却听得有人敲门,于是坐起身道了声进来,见是个传话丫头,手里捧着个信封,行礼禀道:“小姐,有位段府的家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请小姐亲启。”

    我接过信拆开来看,见白白的纸上仅有一行俊秀的楷书,写道:小姐放心,小生只字未言。落款是个“慈”字。

    怔了一怔,明白过来。这位段慈不愧是个状元生,虽然人腼腆了些,但不代表他是个书呆子,对于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也是想得蛮周到的。他这行字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不必担心昨日之事会被他人知道,虽然他被送回府去时那被田幽宇点了的|岤道仍然未解,但是他一个字也未向家人透露,因此当不会因此事而引起两家的纷争。

    这个段慈其实没什么不好,很内向,很温雅,也很明白事理。念及此,又想起我已对岳明皎表明了愿嫁段慈的态度,不知他是否已经同段慈的父亲谈过了此事,昨日一整天未见到他,今日……今日因发生了“肚兜事件”,又不好开口问他……

    我将信收好,问向传话丫头:“那位段府家人可还在外等候?”丫头答是,我便道:“请他进府,我有话问他。”

    丫环应着去了,我整整衣衫来至外间,等那位段府家人进屋后便问他道:“段三公子的信我已看过了,请代为转达谢意。他……可还好?”

    “回岳小姐的话,”这位传信之人大约是段慈的贴身小厮,恭声向我道:“我家公子一切安好,只是……”说至此,他的眼珠儿转了转,低声道:“只是……略染小恙。”

    “哦……”我笑笑,“一切安好”应当是段慈教他这么说的,而“略染小恙”恐怕才是真的,是这位一心想帮主子泡妞的忠心小厮冒着违背主人命令的风险擅自作主有意透露的,大概是希望我能去探望探望段慈,好给他主子来个惊喜。

    昨儿下着大雨,段慈被田幽宇点了|岤躺在地上那么长时间,估摸着是着了凉患了感冒,照理说我确是应当去探望探望的,毕竟此事是因我而起,且人家在病中尚不忘叫人带信过来以令我安心,冲着这份儿人情儿我也得有所偿报才是。

    今日已经晚了,眼看就要吃晚饭,去探望的事也只能明天再说。于是我也不好再多问,只吩咐青烟打点了些今日上街买来的小点心交给这小厮,请他代为问候段慈。

    小厮前脚才离去,岳清音后脚便跨进院来,我从外间的窗口一眼瞥见了他的袍子角,连忙快步闪进里屋,一头便扎进了床下。

    一时听得里间房门被推开,岳清音的一双脚大步踏进屋来,冷嗖嗖地声音从上空刮下,道:“出来。”

    岳灵歌,镇定。敌不动,我不动。

    “莫要我再说第二遍!”岳清音明显动了真怒,强大的气场令我全身的寒毛都乍了起来。

    我摒着呼吸在床下抱成一团,心内撞如擂鼓。见他立于屋内的那双脚突然迈动,直冲着床走了过来,唬得我倒抽一口凉气,还未待寻找逃路,下一秒便见到一张暴怒的死人脸出现在了面前。

    “呀!”忍不住惊呼一声,四肢并用地便想由床头方向逃出床下,却见岳清音长臂一伸,一把便薅住了我的胳膊,我浑身一软倒在地上,被他拽着往床外拖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我一手攥住床脚,甩掉右脚的绣花鞋,踏住岳清音的肩头拼命想将他蹬离床边,然而这举动却愈发激怒了他,用另一只手将我的脚腕捉住,略一用力便将我整个儿地由床下拎了出来。

    我挣扎着仍欲脱逃,却被他将我拦腰一箍扔上床去,正压在满床的我才买的那些新衣服上。

    “哥哥饶我——唔!”不等我开始求饶,岳清音已随手拿过我今早量衣服尺寸时扔在床上的竹尺照着我的屁股蛋子噼噼啪啪地痛揍起来。

    我疼得乱躲,张惶间一头撞向岳清音的小腹,被他拿了个正着,一偏身坐到床上,一把抓过我的胳膊将我拉得趴到了他的大腿上,竹尺如暴雨般落了下来。

    他彻底发怒了……这不怪他,任谁看到自己妹妹与个男人扯着她的肚兜儿玩儿都会爆发的……只不过——为何不听听人家解释一下就发飙呢?太不淡定了……

    我边“呀呀呀”地痛呼边努力地扭过头去拽他的胳膊道:“哥哥——当心扯裂了背上伤口——莫打了——听灵歌解释……”

    岳清音停下手,眸中怒火未消地瞪着我冷声道:“说原因!”

    我于是便将如何把给季燕然买的衣服送过去,又如何不小心将那肚兜儿夹带在其中,再如何被他看到,最后又如何在正打算将肚兜拿回来时被被大家撞见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当然,我没敢说这糊涂事儿是欢喜儿那小子干出来的,否则岳清音非得炒了那小家伙的鱿鱼不可,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说成是自己的一时大意。末了委屈地望着他道:“哥哥,谁都会有粗心办错事的时候,灵歌不是有意的,只不过事情不巧被爹跟哥哥还有大表哥撞见,这才使得此事显得过份不当起来……哥哥,原谅灵歌这一遭儿罢,好不好?”

    岳清音仍旧怒视着我,道:“既然买回了衣服来,为何不赶快收起?扔了满床都是,哪有一点闺秀的样子?!若你及时收拾妥当,便不会出现方才那样的错误!你若自己懒怠收拾,给你配的丫头们又是做什么用的?那贴身衣物本是女子私密之物,岂能让男子看见!你——”说至此处已是怒不可遏,手中竹尺一扬又是一阵暴雨落了下来。

    “哥哥哥哥!灵歌知错了——莫要打了——灵歌自罚还不成么——”我伸手到背后去捂屁股,被他一把抓开,仍旧狠狠地打了十几下方才罢手。

    “今日起不必你再过去照看燕然了!在房中禁闭七日!一步也不许踏出房门去!莫想再给为兄耍什么花样!若敢违抗,后果自负!”岳清音咬着牙道。

    我软软地瘫在他的腿上,身心受创。

    “起来。”他打完收工想要扬长而去了。

    我继续在他腿上瘫着一动不动,一想到七日不得出门,怨念顿时满腹。

    “又赌气是么?”他又恼了。

    “屁股疼,动不了。”我将脸埋在床上闷声道。若不是怕他又打我屁股从而挣裂了背上伤口,我才不想理他。

    岳清音才要说话,听得有人敲房门,却又不能这个样子便让人家进来,而我仍自一动不动地在他的腿上生根发芽,一时无奈,只好伸手扳了我的肩膀强行将我翻了个身儿,横着抱住我站起身,略一弯腰将我戳到地上,栽葱一般地令我笔直地立了起来。

    “进来。”他不理我,望向房门沉声道。

    进来的是个传话丫头,恭声道:“少爷,小姐,老爷传饭了。”

    “知道了。”岳清音淡淡点头,待丫头关门退下后方转向我道:“还不收拾一下同为兄去前厅?!”

    “哥哥已关灵歌禁闭,灵歌不能踏出房门半步的。”我低头亦恭声道。

    岳清音冷声道:“看样子你还未挨够家法——”

    “灵歌不用收拾了,咱们这就过去罢哥哥。”我飞快地道。

    岳清音看也不看我地迈步往门外走,我也只好忍着屁股上火辣辣地疼痛跟在他的身后。趁还没有走到前厅,我小跑了两步上前与他并排而行,轻声问道:“哥哥,大表兄不是说同姨父姨母明日才到咱们家么?怎么他今日便来了?且也未见姨父他们?”

    岳清音仍不看我,只冷声答道:“大表兄因赶着进京赴任,是以比姨父姨母先行了一步,二老明日方能抵京。”

    原来如此。

    很快到了前院,低头随着岳清音迈进厅门,岳明皎和步九霄已经等在了那里。岳明皎不动声色地瞥了我和岳清音一眼,想必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儿子已经对我进行过了深刻的再教育,是以什么也没说,只叫我二人落座。

    步九霄坐在我的对面,一对铜铃眼森森然地盯着我,我原欲低了头避其锋芒,但转念一想自己实则并没有错,何必作小服低?于是便泰然自若地迎上他那两道扎人的目光,惹来他满是不快地一记瞪眼。耳里听得岳明皎道:“九霄,没想到这一次吏部竟然点派了你来暂代这太平城知府事务,是以我们也未曾提前准备,怠慢之处可莫要见怪啊!”

    步九霄恭敬地道:“姨父切莫这么说,是外甥来得突然,也未及提前禀知姨父一声,是外甥的不对,还望姨父莫要见怪。”

    客套了几句,饭菜也已上齐,岳明皎便道:“因燕然有伤在身,不便行动,适才我已先看着他在房中用过饭了,因此这顿饭也只能咱们爷儿几个吃了。来来,先干上一杯给九霄洗尘!——灵歌,还愣着做什么,给你大表兄将酒斟上!”

    我知道好事落不到我头上,坏事一砸一个准儿。忍着臀上尺伤,费力地起身执了酒壶,绕到对面步九霄的身边,替他将面前杯子斟满,轻声道:“大表兄请。”

    步九霄生硬地道了声:“多谢表妹。”

    这个……好冷,一声“表妹”令我浑身不自在,连吃肉的心都减了几分。

    坐回座位,跟着岳家父子一起举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之后大家动筷吃菜,一时听得步九霄状似无意地道:“外甥上一回来姨父这里还是八年前,那时清音和灵歌也都还小,尤其是灵歌,腼腆内向得很,见人也不说话,不知这几年可好些了?”

    大表兄,我不惹你你却来惹我,莫不是因今日上午之事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想在此报复?小心眼的男人。

    岳明皎笑道:“难为九霄如此关心灵歌!这丫头天生就是个薄脸皮儿,这几年大了,比小时候略好了些,然而见着生人还是不敢说话。这都怪我,成日价公务缠身,也没个时间来陪她、开导她,才使得她成了这样一个性子,唉……谁教你姨母去得早呢……”

    步九霄一笑,道:“其实姨父若是平日公务繁忙而抽不出时间教育灵歌,不如替她请几位老师,一来能知书达礼,二来可修身养性,毕竟是咱们官宦家的千金,总要有千金的修养才是。”

    岳明皎捻须赞许地笑道:“九霄说得极是!你姨父我真是老糊涂了,竟未能想到这个方法!的确该替灵歌这丫头请几位老师来教教她了!——清音哪,明日你便去打听打听,看看从哪里可以请到好些的老师,替灵歌请几位来,最好是先把她这过份内向的性子改上一改。”

    这个……这怎可以?!

    我悄悄地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岳清音,希望他能替我说说话,别请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师来摧残他这可怜的妹妹,谁知他根本不看我,只向岳老爹道了声:“知道了,爹。”

    嗳嗳,破鼓众人捶,这男生组合竟合起伙儿来治摆我,归根结底都是今日那肚兜惹的祸事。

    我幽怨地望着岳清音,唯一能帮我的只有他,可这回竟连他都不站在我这一边,我这一劫只怕是难以躲过了。一时没了吃饭的心情,低着头慢慢拨拉着碗里的饭粒,心里将那步九霄从头咒到脚又从脚咒到头。

    忽然一块肉被夹到了我的碗里,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可恶的岳哥哥干的,莫想用一块肉便抹煞自己的不作为,我恶狠狠地用碗中米饭将那肉埋入碗底,并且竖了块姜片在埋肉的米饭包上以做墓碑。

    听得岳明皎向岳清音道:“因每年入冬都是朝廷考核各地官员的重要时候,六部皆要派出官员往各地进行巡查。今年上头安排了为父代表刑部出巡,大约后日便要动身,行期不定,是以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府中诸事就要靠清音你来多操些心了!也恰好九霄来了,若有不懂的不会的,多问着他些,”说至此又转向步九霄,道:“九霄啊,在这儿住着可莫要把自己当外人哪,清音和灵歌都是你弟弟妹妹,若有做得不对之处,直管指出来才好,再或犯了错,也尽管批评他们,姨父把他们兄妹俩暂时交给你啦!”

    啧……又一道晴天霹雳,将我交与步九霄,不晓得老爹回来还能找到我的尸骨否。

    心中一阵颓丧,没了吃饭的心情,勉强扒了几粒米后便静静坐着,等着那爷儿仨吃完说完好各自回房。

    终于熬得饭罢,却听见岳明皎对我道:“灵歌,待会儿你到为父书房来一下。”

    我一怔,难道岳老爹还要追究今日的肚兜事件?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待岳清音送步九霄回了已事先准备好的客房后,我才惴惴不安地跟在岳老爹身后径往他的书房而去。

    岳老爹一进书房便背了手满屋踱步,直踱得我心中越来越没底,低头乖乖立着大气儿也不敢出。好容易才见他停下了步子,慢慢转过身来,望住我道:“段大人前日代表吏部先行去往各地巡查去了,是以为父尚未来得及同他提起你与段公子之事。”

    唔……此事不急。

    岳明皎看了看我,复道:“若要提,只怕也要等他与为父都巡查完毕回至京都之后了,少说也要月余。”

    嗯。

    岳明皎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叹了口气,道:“灵歌啊……九霄说得对,为父平日公务缠身,没有时间来教诲你,是以……是以有许多女子当遵守、当明白的举止规范和道德操守你并不很清楚——这事全怪为父!虽说九霄提议的请老师一法确是解了为父多年来的烦恼,然而……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啊……”

    “爹……”我皱起眉,见今日之事让老爹如此为难,心内不由自责。

    “今日你与燕然之事……”岳老爹很困难地开口,“方才为父陪燕然用餐时燕然已经对为父说清楚了,虽然是无意而为之,但……这事既已出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有损名节的啊,灵歌!”

    “爹,灵歌知错了,请爹责罚!”虽然我并不认为错在自己,但还是低头认了错,以求老爹能消消气。

    “爹说了,错不在你,只怪爹没能好好地抚养你、教导你。”岳老爹再叹一口气,望着我慢慢地沉声道:“事情既已发生了,责怪谁都是无用,只能依礼去解决。是以,为父做出了个决定,只有这样才不至使灵歌你的声誉扫地名节不保,然而这决定为父认为还是先问问你本人的意思再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给为父答案也不迟。”

    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他所谓的决定是什么,心中不由一紧,便听得他一字一句地道:“为父的决定,便是将你,嫁给燕然。”

    名节·误会

    因我心中对此早已有所准备,是以当岳老爹说出他的决定时我并未觉得有多惊讶,事实上自从季燕然将我由怒马寨中救出来后,这位老爹的心思我便或多或少地有所察觉。

    老爹最重恩义,以他的观点,季燕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他开口说要我的命,我也是必须二话不说地将命交出去的。在此之前,老爹心心念念着的是季燕然的终身大事,虽说几个月之前曾因为我不愿嫁给田幽宇而希图通过与季燕然缔下婚约、免去被皇上指婚的麻烦,且先不说那时候不知内情的季燕然婉言拒绝了婚事,只说当时岳老爹对季燕然其实还并未很了解,与他说亲只为解我燃眉之急。然而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看得出来老爹对季燕然极为地欣赏,若不是因为他曾拒绝过与我的婚事,只怕老爹早便张罗着要将我嫁与他了。因此今日发生的肚兜事件似是正中老爹下怀,一心想借此机会搓和成我与他的亲事,一来我嫁了他便可名正言顺地服侍他一辈子以报他的救命恩情,二来老爹认为季燕然是个优秀的男人,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绝不会有错。

    诶……咱家老爹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不曾知晓他的女儿我心中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啊。

    岳老爹说完话后便望住我,想看看我的反应。我面色平静地半垂着眸子,轻声地道:“爹爹,难道您忘记了,季大人并不想娶女儿,在此之前他是拒过婚的。”

    岳老爹叹口气,道:“为父并未忘记,然而为父认为,那时燕然与咱们家尚未熟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隔阂的,何况当时我们是有求于他,虽未对他讲明,毕竟也是诚意不足,是以在他婉拒后为父也并未再多说,倘若同他说开了,消除他心中顾虑,为父认为燕然是不会拒绝的,至少也不会当时便做出决定。而这一次情形与上一次不同,经由一段时间的彼此了解,我岳家人是好是坏,燕然想必已经十分清楚,而燕然为人如何,不用为父说,灵歌你也定是心知肚明。为父方才的提议你若考虑清楚了,为父便去同燕然说,相信这一次他是不会再拒绝了。”

    嗳……这个岳老爹还真是欲将我嫁之而后快啊!天下父母心,莫看老爹平日里总是走铁面无私的路线,诸事皆以道德仁义为先,真到了为子女谋幸福的时候,一点也不比普通的父母沉得住气。如今可算是逮着了一个他认为是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优秀男人,一心就想着把自己女儿托付给他,老人家从此也好放心地过后半辈子了。

    “爹,此事您还未同季大人提起罢?”我试探地问道。

    “尚无。”岳明皎道,“毕竟事关你的终身,为父还是想先问问灵歌你的意思。”

    我暗吁口气,抬眼望住岳明皎,轻声地道:“爹,女儿不想嫁给季大人。”

    岳明皎盯着我,浓浓的眉慢慢皱了起来,沉声地道:“灵歌,为父的话你莫非听不明白么?你已经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有些话为父本不愿说得太直接,以免伤了你自尊心,可你……可你怎么就不懂事呢?!那——那贴身衣物被男人看见,就等同于自己身子被看见一样!除了嫁与此人一途外,就只能一死以示名节!——你不愿嫁燕然,难道是想让为父亲手了结你么?!”

    岳明皎动了真怒,额角青筋都暴了起来,声色俱厉地瞪着我,直让我又害怕又难过。我轻声地道:“爹爹莫恼……此事或许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季大人若根本不想同女儿成婚,这么做岂不成了强人所难了么?况此前季大人也曾说过,他尚有一桩私事未了,了结之前暂不想成婚……”

    岳明皎打断我的话道:“亲事可以先定下来,待他了结了那私事后再办喜宴亦无不可!——这些并不重要,为父知道灵歌你是因为上一次被燕然婉拒而心生抵触,若你是因此而不肯嫁她,为父可以再试探试探他,倘若他确不愿结下这门亲事,为父绝不强求;而倘若他并无异议,那么灵歌你也不能再任性,听凭家中安排,将终身大事定下来,从此好好跟着老师学学女儿家当知当守的礼仪,准备做季家的媳妇儿——可好?”

    “爹,若季大人确不愿结下这亲事呢?”我不答反问。

    岳明皎脸色一沉,道:“若燕然不肯结亲,为父便亲手将你处置了,以净我岳家门庭,也免了你下半生落人耻笑!”

    “爹……”我睁大眼睛望着他,“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疏忽罢了,竟真的要女儿一命来偿么?”

    “小小疏忽?”岳明皎气得胡子都在抖,“那不是别的东西——是你贴身的衣物!你——你这孩子!九霄说得没错!为父看你真真是缺乏管教了!如此重要私密的东西被男人看见,你竟还觉得无所谓?!你——你可知道何为羞耻?!”

    看着岳老爹被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我不由暗暗苦笑,虽然我很理解古人对于肚兜这种东西私密性的重视,但那肚兜是我才买回来的呀,穿都没穿过——窃以为,没穿过的衣服就不能完全算是我的东西,我甚至还可以把那肚兜退掉啊,退掉了不就不是我的衣服了么!

    ——等等,这个……该不会岳老爹一直不知道那肚兜是我新买回来的吧?!否则他不可能气成这个样子的,更不可能为了个自己女儿新买的肚兜不小心被男人看见了就逼婚逼命……

    这这这,难怪了——老爹定是错以为那肚兜是我常穿的一件,被他看到我和季燕然各抓着肚兜一角的样子,换作谁都会认为是我行为不检点,有意拿了自己私密之物勾搭男人,做出有伤风化之事……

    ——唉哟!这可怎生是好?!岳老爹是彻底误会我了,难怪我说个“小小疏忽”就把他气得胡子乱抖,难怪他如此执着于将我嫁给季燕然——他其实是彻头彻尾地在为我着想,想要弥补我的“过失”,想要保全我的名节,想要为我这个“犯了错”的女儿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台阶下。而我的态度却恰恰让误会中的老爹更加认为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家门败类,他又岂能不恼火不伤心?!

    知道那肚兜是我新买来尚未穿过的人只有岳清音,而他和我一起我那院子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前厅,吃完饭他又去送步九霄回房,我则跟了岳明皎来了此处,是以岳清音并没有机会同岳明皎说明情况。

    至于岳明皎曾说季燕然已对他讲明了事情原由,只怕也是他两人间的误会。季燕然估摸着跟我一样,以为他们知道那肚兜是新的——因为我既给他买了衣服,便肯定也会给岳家父子买衣服,只要想一想便能猜到这肚兜有可能也是我给自己新买的,是以他以为岳明皎知道,便没有多做说明。然而事实上是,岳家父子在此之前恐怕一直在前厅里接待步九霄,谁都未曾回房,所以并没有看到我让绿水青烟送过去的新衣服,因此他们出于主观印象,只会以为我始终是在家里待着的,压根儿不可能想到我去了外面采买。

    嗳……有些误会看似很小,实则影响却大,眼下我不就因为这小误会而命悬一条肚兜了么!

    ——这冤枉不能受!我连忙解释道:“爹,您误会女儿了——”

    “你给我住口!跪下!”老爹气得不轻,胸膛都开始剧烈地起伏了,我既焦急又心疼,怕他气坏了身子,只好先跪下去再向他解释。却听他接着怒斥道:“几时学会了狡辩?!当真是为父对你太过纵容了!若不是因你娘去得早,为父怕管你管得紧了委屈了你,一直不忍对你严加约束,却谁料竟适得其反!你——你说你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亲!?”

    “爹,您听女儿解释——”我顾不得他让我住口的命令,急欲将真相说与他知,“那肚兜——是女儿今日新买的——”

    本以为听了这话后岳老爹的情绪会缓和下来,却谁料他反而愈发地恼火起来,指着我气得哆嗦着道:“你——你竟然还敢掰谎!你娘临终前捱着病替你做了十几件,皆因她说你自小只穿她亲手做的,从不穿外头买来的!你娘连你出嫁时要穿的都做上了!——你却又为何突然跑到外面买来穿?!——你真真是气死为父了!你这——”

    我一时傻了眼,岳灵歌内衣多我倒是知道的,只不过头穿越过来时因为图新鲜,一天换一件,早早便将所有的肚兜都穿了个遍,偏偏她的肚兜样式都有些老气保守,今日逛街时恰巧在某间女装店看到一些款式新颖且或可爱或性感的肚兜,忍不住便买了回来,谁又能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个缘故呢?!

    ——难怪在我买肚兜时绿水和青烟两个丫头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我,当时我还以为她们是对我买那么性感的肚兜感到惊诧呢,于是还随口扯了个谎,说是看着这上面的花样儿好,买回家照着做刺绣用,两人这才没有多问,却谁料无意中又成了阴错阳差之事。

    ——至于岳清音当初听了我的解释之所以未作出反应,大概因他是哥哥,这种事即使是灵歌的娘也不会主动对他提起的,所以他很可能并不知道灵歌有这样的习惯,或者……就算他知道也无所谓了,他不是早便确定我已不是过去的那个岳灵歌了么。

    这下子我还能说什么呢?说我不是原来那个岳灵歌?估摸着岳老爹就把我当场活活打死了。说我买肚兜是为了照着花样儿刺绣?岳老爹不是小丫环,这话唬得了别人唬不了他。

    见我一时怔住,岳老爹愈发相信我是扯谎未遂难以自圆其说,直气得背着手满屋子里转来转去。知道此时无论我如何解释他都是不会再信的了,我也只好缄口不语,默默在当屋地上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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