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第72部分阅读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睡了一觉,已经好了许多。大人快回房歇着去罢……”
季燕然凝眸望了我片刻,遂点头低声道:“也好。灵歌好生休息,待天亮后为兄再过来探望。”说着起身,冲岳清音打了招呼后便出得门去。
岳清音坐到床边望住我,伸手覆上我的额头,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我纷乱的发丝梳向耳后,低声地道:“接着睡罢。”
“哥哥……还在生灵歌的气么……”我干涩地笑着问他。
岳清音皱了眉瞪住我,轻声斥道:“傻丫头,满脑子胡思乱想!闭上眼!”
我依言闭上眼睛,仍轻声地道:“哥哥……是灵歌错了……这世界,到处都是无法预知的危险……哥哥是要保护灵歌的……爱之愈深方责之愈切,灵歌非旦不能体会哥哥的苦心,反而总是惹哥哥生气,着实不懂事得很……哥哥,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之人,我再不想瞒你任何事,以免……以免哪一天我会突然死去,这一腔的心事便也要跟着化为虚无、不能讲与你知了……哥哥,其实……其实我……我并非是真正的灵歌……”
正当我想将一切真相都说给他听的时候,忽然被一片温热掩住了双唇。我睁开眼睛,握住他覆于我唇上的修长的手指,挑起眉尖问向他道:“哥哥?”
“莫要说了,好生睡罢。”岳清音轻声道,抽出手去碰了碰我的脸颊。
我自是知道,即便我不说出真相,只怕他也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我……通过今晚之事,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因各种原因而离开这世间,倘若方才被那常夏兮得了逞,我势必不能再苟活于世——不是为了自己的失身,我是现代人,对此还算看得开的,只是一旦经受了如此的屈辱,又要引得关心我的人跟着愤怒担忧,那时便成了我多活着一天,这些人便要跟着纠结一天了。与其如此,不若干脆了结自己,人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以他们的通透,至多是痛上一阵,不必再担忧一辈子了。
连在王爷的行宫都会有这样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我不敢想像在以后的时间里还会有什么比这更难以承受之事降临在我的身上。我虽是穿越时空而来,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我虽比这些古人多了几千年的认知,可那只是知识,而非人心,人心有多深多广,至今谁能彻底看穿?只要人心一日不能纯善,危险便一日不会消失。古来多少智士豪杰,哪个能真正地勘透人心、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多少盖世英雄最终不是毁在了人心之上?
我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女人,我没有大智大慧,没有绝世武功,我不善猜人心思,无力与男人对抗,所以我——所以我很可能会在未来的某天突然死去,而我不想带着如此大的一个秘密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至少我要亲口告诉我最信任与最依赖的那个人,这意义绝不同于他已凭自己的猜测估摸出了三四分事情的真相。
最为重要的是——当今日的太阳升起时,也许昨晚那件龌龊至极的事会暴露于人前……届时岳明皎要如何自处?岳清音要如何自处?家门丑事,举族羞辱。我除了当众自绝之外,还能怎样挽回这局面?岳明皎半生谨慎,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我怎忍心让他因我而名誉扫地?!岳清音……本已受尽了委屈不公,我又怎能让他再因我而遭人白眼冷言?!
我想要在事情戳穿之前将我心中最大的秘密说出来,此时不说,只怕后面便没有机会再说了……
不过……既然岳清音他此刻不想听这些,那我只好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些,再找更合适的时机向他倾诉了。
“哥哥方才去了何处,怎不在房内?”我换了话题。
“王爷身上不大舒服,召为兄前去医诊。”岳清音坐回旁边的椅子道。
“哦……哥哥不必在此陪着灵歌了,灵歌没事,自己睡就好,哥哥担心了一晚上,明儿只怕还得去给王爷复诊,还是赶紧睡一下罢。”我望着他道。
“睡罢,莫再操心了。”他叹口气,轻声地道。
“哥哥,”我咬咬嘴唇,“你再给我扎一针罢。”
……我怕我……怕我一静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回想那不堪的一幕,只好……只好用这法子逃避……
岳清音没有吱声,只默默地取了针,轻轻地在我的脑后扎了一下,于是我便又沉沉睡去,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日光透过窗前的幔帐照入屋内,带着些许金色,想是已经晴了天。
床前没了岳清音的身影,许是又被淳王叫去看病了,否则他不可能会离开这房间。我慢慢地翻身坐起,见身上仍裹着季燕然的那件宽大的袍子,领边儿被洗得泛了白,可见已是穿了数年。
轻轻地翻身下床,正想推门出去到厕室解手,忽听得外间传来两个人低低地对话声,一个是岳清音的声音,另一个自是季燕然的。
但听得季燕然低声道:“……可疑之处不是没有,昨夜为兄由你们房间离开之后便回去后山查看,并未见到有任何人在。若果真常供奉是在那个时候毙命的,缘何当时池中并未有他的尸体呢?”
“你莫要忘了,溺毙之人最初时是会沉入水中的,”岳清音沉声道,“那温泉池面上水雾甚浓,你确实看清楚了么?”
我不由全身一震,脑中一片空白……常夏兮他……死了?
告诉·衣服
常夏兮死了?难道——难道是因为我——我把醉酒的他推倒在池子里,又伤了他的眼睛和命根子,难保他不会因呛了水或是其它什么原因而被溺死……我——是我杀了他……
我站着没动,听季燕然继续说道:“这一点为兄也考虑过了,只可惜当时来了孙夫人,为兄不好再多做停留,只得转身回来。唯今只有等王爷的令下,允为兄同清音你至现场调查一番才好下定论了。”
“王爷昨晚用了我开的安神药,只怕还要再睡半晌。”岳清音道。
“嗯,是以没有王爷的令下,我们还不能对他请来的贵客进行验尸……灵歌是否到醒的时候了?”说到后面这句季燕然放轻了声音。
我连忙转身迈至床边,掀了被子重新翻上床去,面朝里的装作仍在熟睡中。很快便听得房门轻响,约是岳清音进来看了看,见我仍躺着便又关门出去了。
我在床上待了片刻,重又悄悄下地至门边侧耳细听,只听得外间有人敲门,岳清音便道了声“请进”,而后是那侍女泪儿的声音,道:“岳公子,王爷醒了,请您过去替王爷再把一把脉。”
岳清音便向季燕然道:“你要同去向王爷请示查尸之事么?”
季燕然似是想了想,道:“清音你先去罢,为兄在这里等你回来后再去不迟。”
岳清音知道他留下是不想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怕我醒来见没了人会害怕,是以也没有多说,跟了那泪儿出得门去。
我回身至衣柜旁开了柜门,取出里里外外一整套衣服,将身上季燕然的袍子脱下,当看到自己赤身捰体的样子时,昨晚那不堪的一幕瞬间袭上大脑,禁不住又是一声悲愤的低吟,浑身颤抖着蹲下身去。
“灵歌——”季燕然在外间听到了我的声音,推开门大步迈进来。
“出去——别看我——”我哑着嗓子叫道,用手中的他的袍子遮住自己光裸的身体。
季燕然连忙转过身去,口中仍急着问道:“灵歌,你没事罢?”
“我没事……”我强压胸中汹涌的情绪,尽力平静地道:“请大人先至外间稍待片刻,灵歌很快便能出去。”
季燕然不大放心地顿了一顿,终于还是道了声“好”,重新出了房间,将门严严地掩上。
我起身颤抖着穿好衣衫,用手指好歹拢了拢头发,而后开门来至外间,见他正在那里来回踱着步子,听得我出来忙大步走至面前,低头仔细看了看我的面色,低声地问道:“灵歌感觉可还好?”
我努力挤出个笑,轻声地道:“灵歌一切都好,让大人担心了。”
季燕然深深凝视着我,半晌方似极为难地开口道:“灵歌……昨晚……”
“大人,昨晚你的衣服暂先留在灵歌这里罢,待灵歌洗干净了再还你,可好?”我故意歪解他的话意,慢慢走至岳清音的床边坐下,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又浑身颤抖而无力站立。
季燕然没有说话,重又负起手来满屋来回地踱着步。一时房门开了,见岳清音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道:“感觉可好些了?”
“灵歌没事了,哥哥。”我站起身。
他走过来替我把了把脉,而后轻声道:“去洗洗脸。”
我依言走入厕室,洗漱毕后出来时已不见了季燕然,想必他是去了淳王那里请求检查常夏兮的尸体去了。
“昨晚究竟出了何事?”岳清音示意我坐到椅子上,递了杯热水给我,轻声地问道。
想来……季燕然并未对他提及昨夜遇到我时的情景,他便一直还不明所以。
我低了头,手中握着杯子,倘若淳王同意了可以验尸,岳清音迟早都会知道是我失手杀了常夏兮,届时什么都瞒不过他。如果我终究难逃一死,至少,至少也需让我先将我的秘密告诉给他听才好,这样的话,或许他的心理会好受些,因为受辱的不是真正的岳灵歌,即将以命偿命的也不是真正的岳灵歌,真正的灵歌数月前便死了,死于一场意外——虽然那也是经过蓄谋的,但他并不知情,不若就让他这么以为好了——意外死亡,这是难免之事,总比受辱失手杀人以命抵命这样的死法儿来得好。
因此当我将我的来历坦白之后,他对于我也许会恼恨多过怜悯,那样,我的死对于他也就不会产生过多的痛苦,他所要面对的也仅是彻底失去了妹妹的事实而已,这是我所能做到的将对他的伤害减低到最小程度的唯一的事情。
“哥哥,你相信灵魂附体的说法么?”我抬起头来望住他。
“人死万事空,哪里会有什么灵魂附体!”岳清音轻轻地斥道,“莫要岔开话题,回答为兄方才的问话。”
“可是这世界上确实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用力地望住他,以笃定地目光告诉他我并非是开玩笑。
“这与昨晚之事有关么?”他淡淡地问道。
“没有……”我道。
“那便不必说了。”他干脆地阻止了我的话题,“为兄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好了——你昨日穿去后山温泉的衣衫呢?”
“被人拿走了。”我垂下眸子道。
“被谁?”岳清音的声音里骤然生出一股强大的怒意。
“我不确定……大约是昨天一同泡温泉的人。”我如实答道。
“即是说那人是趁你还在温泉中时便将你的衣服拿走了?”岳清音声冷如冰。
“……是。”我低声地道。
“昨夜同你一起泡温泉的人都有谁?”岳清音咬着牙沉声问道。
“孙夫人,池夫人,柳夫人,鲁夫人,牛夫人,还有牛若华。”我边回想边道。
“你未注意到她们是否拿了你的衣衫,是么?”岳清音继续追问。
“是的……那时灵歌的位置是背对着放衣物的小亭的,且因池面上热雾太浓,硫磺味又太蛰眼,便一直闭着眼睛待着,以至于并未看到她们都是几时离去的,当我睁开眼时,池内只剩了孙夫人。”我说着说着声音又有些发颤,连忙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水。
岳清音盯着我,没有继续追问。我想聪明如他只怕早便在脑中将常夏兮的死亡与我最后一个离开温泉池及受到惊吓的样子联系在了一起从而推测出了事件的大致经过。
我有些难以承受他这样的目光,他终于知道了那不堪之事,他终于被我连累得要愤怒要操心,我愧对于他,我,我是个惹祸精。
我起身将杯子放回几案上,转过头来望着他笑了一笑,轻声道:“哥哥,不必担心灵歌,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没有了我这个惹祸精,大家的生活也许会轻松一些的吧……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门,未待岳清音说请进,那人便自己推门进来了,自是同他关系要好的季燕然,反手将门关好,望了我一眼,而后向岳清音低声道:“王爷不允。只说是那常供奉因醉酒而不小心溺毙,不作他杀考量,令蟶|乳|缙涫糜诒字斜4妫恍砣帕吮隹脱判恕!?br />
我心中突突地跳——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是不是便可令我逃过一劫?如此一来……除了岳清音和季燕然有可能会对昨晚发生之事猜到个七八分外,其他的人便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经过了,所有的不堪与肮脏都会随着常夏兮的尸体一并被埋入冰雪之中……
我抬眼望向季燕然,他应该多少了解些常夏兮的品性,联想到我昨晚的样子,再结合常夏兮死在温泉池中的事实——他是否已经推断出了是我杀掉了常夏兮?——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他想要怎么做?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顺水推舟地让我这个杀人犯“逍遥法外”?还是……
见他望着岳清音,压低声音却不容推拒地道:“清音,今晚与为兄一起去验那常供奉之尸!”
岳清音没有多说,只问道:“你可知他的尸体被安放于何处?”
“后山梅林内。”季燕然一字一句地道。
我暗叹一声,知道他若不亲自证实常夏兮确为自溺而死就不会令自己心安,他要的是真相,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
之后便是三人相对无语,岳清音坐在椅上巍然不动,季燕然负了手来回踱着步子,我垂头坐岳清音的对面,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膝盖思绪纷乱。时间缓慢流逝,气氛压抑得足以令我窒息,我抬起头来,用平静得令自己都感到骇异的语气慢慢地道:“大人,哥哥,灵歌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不必再猜测了,灵歌把昨晚发生之事全都告诉你们。”
“灵歌——”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地沉呼了一声。
我一笑,不理他们声音中所带的欲阻止的心情,淡淡地开口从自己发现衣服被人拿走的那一刻开始讲起,用近乎残酷的冰冷的语气将姓常的那禽兽对我所做的一切一处不落地说与他二人听。
话音落时房内一片死寂,我不想看他们面上的表情,低着头站起身,淡淡笑着道:“灵歌去给爹请安,很快回来。”说着快步径直出了房间。
将房门在身后关上,仰天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有种变态的痛快感。
岳明皎的房间被安排在顶层挨着南厅东面的那一间,然而此时他并未在房中,南厅内也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位客人,我看到柳惜薇和段慈又坐在窗边对弈,柳明威则在旁边观战。
细观了一下厅内之人,由神色上来看,显然常夏兮的死并未走漏风声,想是今早侍女们打扫温泉池时发现了他的尸体后只将消息禀报给了季燕然——毕竟他是太平城的父母官,这云雾山属他的管辖范围,且那时淳王尚未睡醒,这么处理也是合情合理的。
现在厅内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知其他人都做什么去了,我便招手叫来一名侍女,轻声问道:“怎今日厅内这么冷清?其他的大人都去哪里了呢?”
那侍女答道:“王爷今日身上不大舒服,吩咐各位大人自行高乐,可随意在虹馆各处游玩,想是大人们都去外面赏雪后景致去了。”
我点点头,由南厅出来,立在楼梯口处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自己房间是不能回去了,我不想看到那两个关心我的男人的面孔,不想被他们怜悯,不想让他们认为我的世界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正靠在墙上失神,忽听得身后一声哧笑,一个尖细的女音娇声道:“哟,岳小姐,我还当今儿个指定看不到你呢!如何,昨儿泡够温泉了没有?”
我转脸望去,见是牛若华正摇摇摆摆地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帕子甩,像极了百花楼里出门迎客的姑娘。
她既这么问,可见我的衣服是她拿走的无疑了。我有今日的下场,全是拜她所赐,她比常夏兮还要可恨,她是罪魁祸首。
我慢慢地走上前去,她仰起下巴高傲地望着我,满脸得逞的笑。我便也望着她笑,轻声地道:“牛小姐,我的衣服呢?”
“啧啧,你的衣服我怎么知道在哪里!咦?难道昨天你是没穿衣服跑回房间的?”牛若华笑着道。
我便点点头。牛若华笑得更欢了,故意做出吃惊的表情,道:“天哪!难道你不怕被人看见?!难道当时走廊里没有人么?”
我歪头想了想,道:“有的,我记得那人是……”说着向她身后看了一眼,笑道:“是他。”
牛若华下意识地向身后望去,我便脚下一勾手上一推,狠狠地将她推趴在地,一个纵身便跨坐到了她的背上,摁住她的双手。
牛若华吓坏了,她不曾料到我竟如此凶狠,在身下拼命挣扎,口中亦不断地尖叫:“放开我!你疯了!快来人哪!快来人——”
“住口!再敢叫一声我便将你的门牙磕掉,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我沉声喝道。
牛若华不敢确定我会不会当真这么做,她不敢以身犯险,只好放低了声音怒道:“你要干什么——你不怕我告诉我爹——告诉王爷?!”
“你爹?你爹一介奉训大夫,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若论官阶高低,同家父正四品的刑部侍郎相比哪个大?”我冷冷地道。
牛若华语塞,偏着涨红了的脸叫道:“你我两家皆是王爷请来的客人,倘若被王爷知道了你这样对我,你——你还有颜面留在此处么?”
“反正也是失了颜面,不若你便来与我做个难姐难妹好了!”我说着抓了她的双腕迫使她双臂背至身后,她趴着背对着我,身体根本使不上劲。我用膝盖将她的双臂死死压住,扯过她的长发,将她的双腕牢牢缚住——这一招还是与段慈相亲时同那在船上的凶徒学来的。
她惊声尖叫着道:“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快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理她,只将她翻个身仰面朝上,而后站起身冷冷俯视着她,慢慢地道:“现在来回答我方才的问话罢……我的衣服呢?”
“我不知道你的什么衣服!你快放开我!放开我!”牛若华被我的目光吓到了,拼命叫喊着。
我于是蹲下身,伸手去解她的裙带,她吓得慌了,惊声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不许碰我——”
我不理她,三下五除二地解下了裙带并且将她外面罩的衫子扒开,褪至她被绑住的双手处,而后冲她笑:“你可以再大声些,最好能引来三五个人,让大家一起看看你这衫下春光。”
牛若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慌得眼泪差点落下来,不敢再喊叫,颤着声道:“灵歌……你……你饶了我……放了我可好?”
“我的衣服呢?”我冷冷盯着她,再一次地问。
“我……我……我将它扔了,扔到悬崖下面去了……”牛若华目光里满是害怕地望着我。
我哧地一笑,二话不说地往下扯她的裙子,她吓疯了,哭叫着道:“灵歌——我错了——我错了——你的衣服——我、我给了常供奉了……”
“何时给的他?”我一时间恨不得撕她的肉嚼她的筋。
“昨、昨天、我洗完回去时,正遇见常供奉……他因酒喝多来得晚了,正要进温泉……我便给了他……”牛若华似也发觉自己这一次做得过火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你为何要给他?为何要给他?”我恨得嘴唇发抖,一把扼住她的脖子,若不是因看到了我的衣物而刺激得常夏兮兽欲大盛,所有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牛若华吓坏了,浑身打着颤道:“因、因他向来好色……最喜夺人所好……灵歌你已同季大人有了婚约……他这次便又将你定为目标……所以……我……我……”
“所以你便想促成此事,然后看我的笑话,是么?”我冷笑着问。
“灵歌——我错了——你原谅我罢——我只是出于玩笑——真的,真的是出于玩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牛若华哭得泪眼迷离。
我冷冷地望了她一阵,伸手去解她的上衣,不顾她哭泣着苦苦哀求,硬是将她的肚兜扯了下来,而后重新替她将外衣穿好,将缚在她手上的头发在台阶的尖棱处划断,恢复了她的自由,而后冲她嫣然而笑,道:“今日之事你可以随便去向谁告我的状,在我被追究之前,我会让牛小姐你可爱的肚兜出现在最热闹、男人最多的地方。”
牛若华顾不得身上狼狈,几乎要跪下来求我,哭着道:“灵歌——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求你把它还给我罢——求求你——”
肚兜是少女的命,若果真被外人看到了,势必不能再活着,然而牛若华在求我的同时又可曾想到我的名节早被她给毁了呢?!
因此我无法心软,无法原谅她所作过的糊涂事。我冷冷笑着,轻声地道:“牛小姐,这肚兜便留在我这里做个纪念罢,算做你我姐妹俩的小秘密,如果你不介意与他人分享这秘密,那么我也不会介意与他人共赏这肚兜的布料和花色。如何呢?”
牛若华明白了我话中之意,只好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灵歌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多说半个字……你……请你保管好它……”
“会的。”我将手中的肚兜叠好揣进怀里,淡淡一笑,道:“如此,我们算是说定了?”
牛若华啜泣着点点头。
“告辞。”我再不看她,转身由楼梯下去,重新回到了二层。
深吸口气,快步地由我与岳清音的房间门前走过去,径直进入了通往后山温泉的隧洞。虽然重回这地方会使我又一次回想起昨晚那不堪之事,然而现在不是我该脆弱的时候,我需尽力将此事会给岳家父子带来的名誉上的损失减小到最低——至于我自己,左右不过是个死,此时已经是无所谓之事了。
如果我所推测的不错,昨晚常夏兮拿了我的衣服后应该并未藏回他自己的房间,也许就放在男用温泉盛衣服用的石匣子里了,我得将它们找回来。
由隧洞出来,见天色果已放晴,刺目的阳光照在雪上反射的光芒愈发令人睁不开眼睛。我环顾四周,见此时温泉的四周并不见半个人影,便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向下走,至男用温泉的入口处,先谨慎地向里望了一望,确定无人后一个闪身迈了进去,飞快地奔至摆有石匣子的小亭内开始挨个儿翻找。
正一无所获时,忽听得有脚步声向着这边过来,不由一惊,左右望了一望,见西南角的石屏与石屏之间有一道恰能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连忙快步奔过去,偏身藏入其中。
方掩好身形便见来人已经走至池边,低着头似是在寻找什么,眯起眼睛细细看过去,见是那位孙夫人的绿帽子夫君,孙浅喜。
腰牌·清白
大约是孙浅喜在这里遗落了什么东西,不知他要找到何时,我这藏身之处并不保险,如果他沿着池子从另一边绕过来,一眼就能看到我。事实上他已经在向这边绕了,若不是因温泉池上水雾弥漫加上他一直低着头,只怕我此时已经被他发现了。
我小心地往里收着身子,石屏风的后面是岩石,二者之间的缝隙连兔子都很难穿过,更莫说藏个人了。我抬头向上看看,虽然这岩石呈斜坡状,但因石体积了雪很难攀爬,石壁上还缠了许多的植物的藤蔓,在这冰雪极地里依然青翠欲滴,想是因为这山体内有温泉的缘故。
我扯了扯这藤蔓,似乎还是蛮结实的,于是一咬牙,双手扯住最粗的一根,而后用脚蹬着石壁向上攀爬,虽然不确定能够爬多高,但眼下形势已不容我多做犹豫。
小心而又快速地借助石壁上突出的石块当落脚点,向上攀了几步,忽然觉得石壁向里凹了进去,用手拨开密密的藤蔓,一股温凉的风扑面而至,定睛看时竟是一道洞|岤,虽然高度略低了些,但宽度倒正能容一名中等身材的人进入。于是不顾多想猫了腰钻进洞去,用藤蔓将洞口重新掩住。
四下打量了打量这洞|岤,由于被遮住了光线,并不能看得太清这洞中情形,就这洞内吹出的风推断,这洞必不是死洞,肯定在另一端有着通风之处。
出于自我掩护的本能,我又往漆黑的洞内挪了几步,总觉得不够安全,索性一直沿着洞往另一端走。整条隧洞呈下坡的趋势,我小心翼翼地扶着洞壁慢慢前行,眼看着面渐渐亮了起来,正要快步过去看个究竟,忽然脚下一滑,重重地坐在地上,直疼得眼泪差点飞出来,伸手摸摸屁股下面,一片湿滑,原来是幽生的苔藓。
忍着疼想要撑着地蹲起身来,却伸手按在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拿在手中捏了捏,似乎是一块长方形的木头,木头上隐约还刻着花纹。心下奇怪,便随手揣在怀里,慢慢站起身,仍旧小心翼翼地沿着洞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终于看见前面隐隐地透出光来,却见亦是被藤蔓遮住的洞口,风便是从这洞口吹进来,一直穿过这条短短的隧洞由我进来时的那个口吹出去的。
我谨慎地将覆在洞口的藤蔓扒开一道小缝,先向外看了一看,这一看不打紧,险些令我吃惊得发出声音来——却见这洞口之外竟然是女用温泉!难怪由洞内吹出去的风并不冷。
由男用温泉到女用温泉之间竟然会有这么一条隧洞相通,这岂不——这岂不正容易被如常夏兮那类的禽兽所利用么!?等等——难道昨晚常夏兮就是由此条隧洞从男用温泉潜入的女用温泉?可是由这隧洞洞壁的凹凸感来看,似乎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穿凿出来的,常夏兮怎么这么巧便发现了这条隧洞呢?
牛若华将我的衣服给了他,他不可能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拿到男温泉里去,必定是塞在衣服里,泡温泉脱衣服的时候便一同放入石匣子,而当他穿好衣服准备潜入女温泉时,定也会将我的衣服一起带着,倘若他果真是从这条隧洞进出的,根据昨晚他出现在我面前且脱去衣服时……并没有发现我的衣服的情况来看,他一定是事先将我的衣服藏了起来,而最好的藏匿之处应该就是这隧洞了。
不管怎样,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能放过。我将覆在洞口的藤蔓扒开道大大的缝隙,好让光照进洞来,以便能够看清附近的情形。果然——当我看向右手边时,在那洞壁之上有一处凹进去的小小的孔洞,一角青莲色的衣衫露在了外面。
我颤着手去掏那衣衫,当无法推避地确定了这就是我昨日所穿的衣服时,我几欲发狂地狠狠撕扯着它,难以抑制地再度发出愤怒的哀鸣。
……终于撕扯得累了,靠在洞壁上喘息,忽见隧洞的那一端有微弱的光亮起,心中一惊,连忙将头探出洞口向外看了看,见女温泉内并无一人,且这洞口距地面也不高,便拿着衣服纵身跳出来,快步绕过池子,由出口出去,没敢向上走,只好沿着台阶向下小跑着躲进了梅林。
在一处避风的岩石后蹲身下来,稍微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绪,侧耳听了听上方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越想越觉得奇怪,方才那亮光明显是火折子燃烧的光,肯定是有人进了那隧洞,而在男温泉那边此时唯一在的人只有孙浅喜,除了是他进了洞不可能再有别人。——他也知道那洞?还是说仅仅是像我一样误打误撞入内的?——不,不可能。他明明是在找什么东西,如果他此前从未进过洞,又为何会到那里去找呢?这就说明——说明他曾经进去过!他在找什么?难道是我的衣服?这也不大可能,除非他知道了昨日常夏兮对我所做之事,然而若是如此的话,他也不应该先在男温泉池的附近寻找,可见他要找的东西不会是大件的……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洞内捡到的那块木头,连忙从怀里掏出来,却见是一块巴掌大的圆角长方形的木牌子,被漆成了黑色的底,四周包着金边,正面则是用金粉描的一个隶书的“翰”字,反面则是小篆写的几行小字,不大认得。
然而一个“翰”字足以知道孙浅喜在找什么了——就是这块腰牌,想是只有翰林院的人才会佩带。
他的腰牌怎会遗落在那隧洞里呢?那隧洞只能通到女温泉,难道——他同那常夏兮一样,也是个衣冠禽兽?!
我恨得牙痒,也只得在这里静等,直到时已近午,估摸着孙浅喜应该走了,悄悄地起身,一点点掩至女温泉的石屏后,向内探了探头,果然没了人影,再依样走至男温泉看了看,同样再无一人,这才快步地沿着石阶上去,由隧洞回到虹馆的内部。
见我与岳清音房间的门紧紧关着,本不想进去,无奈手中还拿着昨日的衣服,不能让人看见,只好在门口顿了一顿,一咬牙,推门进了屋。
见季燕然已经不在屋内了,只剩了岳清音独自立在窗前,背对着门负手立着,听见我进来便回过身,挑挑眉,淡淡地道:“眼看便是午饭时候,又跑哪里疯去了?”
这语气……竟像何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仿佛……仿佛在我的身上从来没有经历过昨天之事,仿佛我还是我,那个总惹他生气的妹妹。
“只是出去走了走。”我笑笑,转身进了里间,将手上的衣服扔进衣柜中。
岳清音跟了进来,仍旧淡淡地道:“午饭后哪里也莫要去了,为兄见你还带了画具,是不是先生留了作业给你?”
“是,先生让画雪景和梅。”我道。
“用了饭便回来画罢,为兄教你。”岳清音说着便又转身出去,道:“把裙子换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摔的那一跤,裙子上想必沾上了苔痕,便脱了亦扔进柜子,重新换了件干净的。
从里间出来,岳清音就在门口等着,我便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房间,径往顶层的餐厅而去。
餐厅内已到了一部分的宾客,季燕然正陪着岳明皎说话,岳清音便带着我一同过去,分别向两人请了安,不去看季燕然向我望来的目光,只低头默默立在岳清音的身旁,便听得岳明皎道:“灵歌,怎么脸色这般差?可是身上不舒服?”
我抬头笑道:“不妨事,爹爹,许是因为第一次到了这样好的地方,昨晚竟半宿没有睡着,是以今天没有什么精神,午饭后睡一睡便好,爹爹不必担心。不知爹爹昨夜睡得可好?”
岳明皎闻言方放下心来,捻须笑道:“为父睡得很好。你这丫头!这回可长了见识了?”
我垂眸一笑,复又抬起,佯作欢欣地道:“是呢,爹,灵歌这一次……大长见识。”
岳明皎呵呵笑道:“你不是在学画画么?这绝顶梅树可算得是天龙朝的绝景之一,错过可惜。恰好这次的宾客之中有翰林院的画师常供奉,你可请他来为你指点指点……”
一听得这话,我不由得浑身抑制不住地又颤抖起来,生怕被岳明皎看出异样,便拼命咬着嘴唇低下颈子点点头,正在几乎要遮掩不住的时候,见岳清音跨上一步挡在我的身前,道:“爹,王爷可曾言及今日的安排?”
岳明皎终究没能发现我的异常,笑向岳清音道:“今日天气放晴,想必王爷会带大家到后山赏梅,你们几个记得多穿些衣服。”
季燕然与岳清音便一齐称是,一时淳王来了,到底是皇家气派,眉宇间丝毫看不出身体不适的样子,朗声笑道:“今儿个午宴大家便不必拘束了,随便坐,都是四人方桌,自家人一桌也好,同好友一桌也罢,直管放开了吃!哈哈哈哈!就坐!快快就坐!”
众人便散开了在厅内找桌子坐下,季燕然要与别人同桌去,被岳明皎拉住,硬是摁着在左手边坐下,岳清音便让我在右边坐了,他则与岳明皎对面而坐。
一时菜上得齐了,淳王一声“开宴罢!”众人才开始动筷。我与季燕然面对面坐着,始终没有抬眼看他,只低头默默吃饭,捏了筷子的手还有些抖,便不敢伸出去夹菜,在碗中扒拉着米饭一点点干咽。
忽然一块肉被夹入了碗中,抬眼看去见竟是季燕然夹过来的,不由愕然——他……
他低下头大口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好像什么都没做一般,我的眼角余光瞥到岳明皎,见他面上虽不露声色,眼里却含着笑,假装没看见,也低头吃菜。
我望着碗里的这块肉,手中筷子抖着,正不知该如何以对,忽听得淳王的声音在那厢响起,冲着我们这一桌笑道:“岳大人!来来来,到本王这一桌上来吃!你看看!说你刚正不阿罢,你也忒个‘不阿’了!没事儿杵在年轻人中间儿做什么!快来快来!”
岳明皎闻言连忙笑着起身,道:“是,臣这便过去!”说着便嘱咐季燕然好好吃,而后便移身至淳王那一桌上去了。
没了岳明皎在席,气氛似乎稍微轻松了些,然而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正沉寂间,忽听得一个声音笑着道:“哎哟哟,燕然,这便是你的那位未过门儿的娘子么?怎不介绍给我认识呢?”
我循了声音抬眼望去,先看到了一对白皙的手,温柔无比地轻轻按在季燕然的肩头之上,再向上看,是一张柔美的脸,明眸皓齿,秀发如漆。却是个年轻男子。
略一回想,似乎是叫作葛梦禛的,国子监祭酒,从四品,这次赴会只来了他自己一个,没有带家眷。
因他与季燕然是同品级的官,是以我们三人见他来了便都起立行礼招呼,他便也含笑回礼,不甚客气地坐在了方才岳明皎的位置上,而后一对清水眸子便盯在我的脸上,口中笑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记得昨日初来时岳明皎曾带了我和岳清音同他见过礼的,那时他还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现在又作不知道地问我的名字,可见来者不善。于是颔首道:“回张大人的话,小女子姓岳。”说罢抬起眼来不卑不亢地望着他。
葛梦禛被我称作了“张大人”,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沉着声道:“岳小姐贵人多忘事,本官姓葛,不姓张。”
我淡淡一笑,道:“若说贵人,小女子哪里能同葛大人这样的‘贵人’相比呢?”
葛梦禛听出了我话中之意,然而当着岳清音和季燕然的面又不能失了分寸,只好在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不再理我,转头向季燕然笑道:“燕然,听说午后王爷要带了我们去后山赏梅,不如你我作伴同往……可好?”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握住了季燕然的手。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抬眸望向季燕然。
季燕然干笑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去,道:“唔……恐怕不能如葛兄所愿了,愚弟已经约了同清音一起赏梅……”
“喔?”葛梦禛很快地打断季燕然的话,挑起眉尖望向岳清音,笑容可掬地道:“不知岳公子官居几品哪?平日里似乎极少能见到你啊!”
岳清音淡淡地道:“在下在季大人的衙门里任仵作一职。”
葛梦禛闻言立即吃惊地捂住嘴,仿佛就在等着岳清音这么说,而后偏脸向季燕然道:“季大人,我朝的律法不是规定了贱民不得与官员同桌共食的么?”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