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 3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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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秦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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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监将吴狄吩咐记下,反问道:“公子狄,你看此事果真是孙所为么?”

    吴狄冷哼一声道:“哼!孙此人,机智谋略不在庞涓之下!我若死在齐国,对何人有利,又对何人有害?”

    景监不是蠢人,自然想到其中地厉害,但也对眼下情势深表忧虑:“公子狄,眼下这秦齐结盟之事如何处之?据说齐王已经在筹备赴秦下聘的事物,听左稚传来的情报,似乎田因齐要娶王女作为正室王妃,联姻之事如何处之?另外,这几日卫鞅与那孙过往甚密,景监几次求见都是托辞避见,与之前姿态大相径庭,赴秦出仕之事只怕有变,又当如何处之?”

    吴狄细细思量,却是越想越怒,气道:“秦齐结盟本是好事,坏就坏在孙这厮手上。妈了个巴子的,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r,实不可轻举妄动。景监,结盟和联姻之事咱们可以先做应承,但不做承诺。寻机解了眼下困局,这才好做谋划。嗯……既然田因齐迷恋小妹,咱们可以如此……这般……至于卫鞅,哼哼……缺他了这红萝卜,咱也未必办不成酒席!”

    吴狄细细讲来,只听得景监眉开眼笑,而吴狄更是yy冷哼道:“哼!孙,敢跟我玩,老子要是玩不死你就跟你姓,老子也不叫孙无敌,改叫孙大炮!”

    景监一脸愕然,问道:“孙大炮?”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六墨子攻略 第103章 稷下学宫

    送走景监之后,吴狄便开始细细思索起眼下形势。

    一方面,吴狄料定要杀自己嫁祸魏国的人定是孙。毕竟以理性的思维来推断,刺杀行动果真是庞涓主使,那么庞涓必然会用魏国的兵器。这样就可以引起旁人的反向思维:为什么庞涓要用魏国兵器而不用齐国兵器?

    旁人就会想到,只有齐国人才有可能用魏国的兵器来袭击,这样便有了齐国出兵攻魏的借口。

    不过,事已至此,在自己当面点破之后,想来孙定然不敢再打主意。因此眼下重中之重,便是如何离开齐国,逃出生天。

    其次是眼下秦齐结盟之事很让人头痛,由于吴狄并未处理过这等外交事务,因此全权交给景监负责,而景监在这个事上也是初哥,并不如老甘龙或公孙贾等人干练。就连秦齐结盟的盟约,景监也是斟酌再三之后不敢轻易着墨,不得不以快马发回秦国让嬴渠梁和一干大臣们定夺。至于齐王田因齐要娶嬴玉为王妃,和秦国联姻接“秦齐之好”之美事,吴狄却是压根都没放在心上。

    而魏国用公子卬为丞相,庞涓官复原职已赴少梁督战的事情对于吴狄来说还是很值得忧虑。对于庞涓,吴狄眼下脑中所掌握的情况并不太多,大部分的情况都是靠左稚、子岸和景监的叙述,一点一滴的重新建立起来。眼下吴狄怕的不是秦魏开战,而是怕秦军方面应对不当,提前将一些军事技术提前泄露了出去。最后就是关于卫鞅赴秦的问题,按照景监提供地信息看。他和玉来齐之后这卫鞅多有示好之举,而前几日吴狄遇袭之后,卫鞅便和孙避而不见,其中必然有些问题。

    黑风特种部队去田忌府中虏人的事情并未暴露,按照景监带来的信息,那名被当做孙虏来的残疾人果真是孙的特型替身。只是那晚孙赴齐王宫紧急朝会。被黑风李代桃僵而已。眼下临城内因为遇袭之事已然戒严,城门口但凡出入十人规模必然要受盘查,因此吴狄带来的一千多人飞鹰骑精锐只是陆续潜入了五百余人,其他人等只能在临城外驻留。等待时机。

    眼下这秦齐结盟要做,秦齐联姻则不可行,卫鞅能劝说其赴秦固然最好,而孙此人却绝不能留,若实在无法生虏,也必须除之后快。以慰那些牺牲在下地烈士英灵。

    “三哥……”一声轻唤,便见一道大红身影飘然而至。正是嬴玉。

    今日嬴玉身着一身齐国的贵女服色,乃是上等齐缡裁剪的女士冠芨服,让嬴玉看起来格外的健康活泼。只不过吴狄却没看出其中地美来,而是诧异的问道:“如此打扮,是要做甚?”

    “三哥。昨日齐王来邀,道今日稷下学宫有争鸣论战,邀三哥前往观礼。三哥不是答应了么?”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六墨子攻略 第104章 天下皆贼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吴狄此言一出,全场默然,人人皆是皱眉深思。更有专职记述论战内容的学宫官吏取过一卷白绢,以浓墨记述此句!

    慎到长身而起,拱手为礼道:“请问公子狄,此论何解?”

    吴狄点头为礼,解释道:“木,丛生成林!水,凝结沧海!人,聚集为民!民聚之所是为‘家’,国者,众家所成也!君者,治民、治家、治国,政善则民颂,政暴则民诛。纣王无道,倒行逆施,民倒戈倾之。文王有为,爱民如子,民传颂千载。一言以蔽之:无民、无家、便无国,无国何有君?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彩!”

    吴狄言罢,全场缄默良久,直到场外一声报时更鼓响起,场中众人这才醒过神来,一时场中喝彩如雷,声震四野!

    待众人欢呼良久之后,却是有一名年纪大约四旬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便听人群中有人低声呼道:“快看,是儒家的子上夫子……”

    那中年人却是昂步来到吴狄所座的长案前深深一躬,作揖拱手道:“在下鲁国孔白,请问公子狄,此论是否为公子所出?”

    “鲁国孔白?”吴狄闻言一愕,边上的嬴玉却是立时轻声提醒道:“孔老夫子曾孙,字子上。”

    战国时代是中华民族正源生成的年代,在这个诸子百家,百家争鸣的大时代,各种各样的治国理论层出不穷。每当一个新地论述横空出世,便会成为天下士人争相学习的对象。因此听到孔白如此直问,吴狄立时背脊冒汗。按照他所探听得到的消息,眼下世间尚无孟子其人,而且根据后世记忆,这孟子似乎出生于周烈王五年(公元前371年)。若按时间推算,此时的孟子,应该不过十一岁(公元前359年)。当然,吴狄不能肯定此论果然是孟子所出。毕竟孟子也是孔门儒家的学徒,万一这论述是老孔家首创,自己贸然认领,这人可不就丢大了。可眼下形势骑虎难下,因此吴狄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回礼,忙道:“见过夫子。此论正是本公子所出,若有谬误还望夫子指正!”

    “好彩!嬴子高论。民贵君轻,大善也!”孔白点头首肯,立时再次引来会场之内的再次欢声雷动。更让吴狄意想不到地是,这孔白竟然唤他做“嬴子”,这等于是承认了他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须知战国风气。只有大学问者方可称“子”,老子如此、孔子如此、墨子如此、鬼谷子亦如此。甚至就连法家名士慎到,此时都还未获得“慎子”称号。

    当即会场之内近千士人齐齐喝道:“嬴子高论。

    民贵君轻!“

    连呼三回,这才止息。也在这时,学宫令却是将自己的座位让出,请孔白入座。那孔白也不客气,当即昂然而座,却是拱手向吴狄道:“子之论,才是其一。余下二论,愿闻其详!”

    孔白说完,会场众人又是齐声道:“愿闻其详!”

    见孔白面色恬淡,毫无怒火,吴狄心想自己这把抄袭果然没有穿帮,当即将悬在心口的小心肝放了下来,这便笑道:“此论不过区区下论尔!其二,中论:民似水,社稷为舟,君若橹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吴狄话才出口时,众人听得如此高论竟然只是下论,都是哗然。而吴狄中论一出,众人却是寂若止钟。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是出自孔门儒家地老孔子之口,以孔论压过嬴论,天下士人自然无异议,而孔白面上也是先乐后窘。乐是因为吴狄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小抬举了老孔一把,让他这曾孙的脸上倍有面儿,窘的却是这老孔家的论述,不过是中论而已,且中论之上但还有论也。

    孔白面上虽窘,但也识情知趣,当即拱手呼道:“此论善也!”

    会场众人见状,也是连连拱手道:“善!”

    吴狄也不待众人发问,却是道:“其三,上论:万物皆为刍狗,社稷是为畜栏,君若庖厨。治大国,若烹小鲜!”

    听着吴狄缓缓道来,全场都是默然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可是老子的言论,比老孔还要老,吴狄以老子之论为上论,以孔子之论为中论,以自己之论为下论,表面上看来是向前人敬礼,实际上却是狂得没边了,这是想要跻身圣人行列!

    便也在这时,一名长相清的中年男子却是从慎到身旁地长案出席,来到吴狄面前之后先是对齐王一拜,又对孔白一拜,最后这才向吴狄拜道:“在下韩国申不害,敢问嬴子,天下动荡大争,要害何在?”

    听闻这个人竟然是与商鞅齐名的法家大才申不害,吴狄立时对此人另眼相看,在吴狄脑中所存地资料显示,申不害这个人若论才能

    假于卫鞅,只不过他所效力的韩国并非是一个蓝筹潜

    当即吴狄略为思索,答道:“民之所需,不过衣食。国之所求,莫非疆土。则君之所欲,乃是杀戮称霸,快意征战,武功文治,是为天下大争之要害所在!”

    人民百姓所需要的,不过只是暖衣饱食,而国家所需求的,也不过是资源土地用以生养人民。而各国的君王想着要称霸天下、要建立功业,这才是天下战乱地根源所在。

    申不害闻言微微点头,却是问道:“嬴子推崇老子无为而治,这仁政、周礼、井田制,嬴子果然以为可行?”

    吴狄笑道:“仁政者,乃是贤君良臣所行之政,国无贤君良臣,何求仁政?周礼者,乃是人皆知礼而行之。空有士人鼓吹论战争鸣,庶人贱民则茹毛饮血,何来礼教可言?井田制则更是大谬,乃是先贤遗策陋策,管仲、李变法,前车之鉴。吾等岂可再拾前人牙慧?”

    申不害与众人听来皆是深以为然,申不害再次起身向吴狄深躬一揖,诚恳问道:“既然如此,这天下大争之世。民、国、君,自当何去何从?”

    吴狄还礼,闻言也是一笑,朗声道:“嬴无敌入齐之前,我秦国国君已然将求贤令明发天下,秦国久蛰陇西。土地贫瘠、民生困苦,欲效仿齐魏变法强秦。此来稷下。也是想要考校招揽天下名士,赴秦变法,革新气象。吾这屠家术派,不过只是笑谈而已,若是能知何去何从。还求贤做甚?吾出一题,但请天下士子试论之!”

    众人听的都是一乐,当即齐齐又道:“愿闻其详!”

    吴狄一整衣襟。昂然道:“且试论:国富民强与民富国强二者,孰优孰劣?”

    题目一出,会场之内一片哗然,想不到这公子狄竟然在齐国的稷下学宫公然考校求贤,实在是让众士子愕然。不过这公子狄所出地辩题,也是颇为新颖,当下各国学子立时被吴狄给绕了进去,开始思索去这“国富民强与民富国强”究竟孰优孰劣地深奥问题。

    “吾有一论!”先早发言抛砖引玉的姜均起身喝道。

    争鸣论战会场下首的一张双人长案上,却是跪坐着两名赤脚l足的黑面之人,旁人只是看这两人穿戴,便能知晓此二人必是墨者。这两人中,一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一位却是年近不惑的壮年。

    不错,今日来参加稷下学宫争鸣论战地两位墨者,正是是墨子的两位亲传弟子:禽滑厘、苦获。

    此时,场中的士子们正在激烈的为国富民强与民富国强究竟孰优孰劣而争论不休,墨者苦获却是一脸惊异地轻轻侧身向身旁的禽滑厘问道:“此人言论,师兄以为如何?”

    禽滑厘此时正在捋须思索,听闻苦获询问,却是叹道:“大智、大贤、大能、大才也!”

    “何以见得?”苦获忙问。

    “何以见得?”禽滑厘却是反问一句,接着自问自答道:“天下大争,要害何在?民之所需,不过衣食。国之所求,莫非疆土。君之所谋,图称霸业。如此真知灼见,你我可曾得出?”

    苦获思来,也是觉得有理,却是顺口道:“可是,巨子他老人家为何……”

    “禁声!”禽滑厘低低一喝,却是打断了苦获话语,摇头做了个不与讨论的表情之后,却也是低头沉思起来。

    禽滑厘可谓是侍奉了老墨子大半辈子,太熟悉不过老墨子的习性。

    在他的心间,老墨子已经不是凡人,而是一个能知过去未来的神仙。毕竟从他初遇墨子至今已快八十年了,所谓人到七十古来稀,他禽滑厘能活百余岁完全靠地就是墨子传授的一套养生秘诀,光是长生不死此点,就断然能让人信服老墨子是个人地论述。

    其次,老墨子博古通今,不论是机关、术数,还是天文、地理,皆是无所不通,每每随口之言,都似雷霆霹雳,让众多弟子惊为天人。并且,老墨子还通晓y阳天象,有预知未来的能,昔日春秋之末,战国之初,天下暴乱,暴政、暴君层出不穷,老墨子毅然率领众弟子以墨者名号行事,助弱国守城,诛强国暴君,天下哗然而侧目,却也莫奈他何。

    战国之初,老墨子毅然归隐山林,虽然向弟子们交代要静观李变法,辨天下大势。但在日常的交流讨论之中,却是时常预言李变法必然成功,魏国将会强盛一时,眼下看来确实如此。因此,对于老墨子有探知未来的本事,墨家弟子都是深信不疑,而禽滑厘作为首徒、大师兄,则自然更是深信不移。

    然而,当看到这被老墨子指明杀灭公子狄竟然是一个如此大智大才的贤人,禽滑厘地信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感触之中却是悄然松动了。

    而对于

    说,杀人是他的强项,争鸣辩论方面虽是不行,但也明白话地人。就他看来,这公子狄字字珠玑。一番论述精彩绝伦,虽然其中道理非能全通,但也知道乃是金玉良言,一个妙字不可尽述。因此他则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能说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大贤之人,老墨子为什么要七杀而灭!

    而且,他眼下还不是君王,更不曾行下什么恶迹、暴政。

    因此禽滑厘和苦获两人。这下都是心怀鬼胎的暗自纳闷了起来,也不知过了许久,却是听闻论战会场地中央却是响起了牵扯墨门的争鸣辩论。

    只见一名白衣士子满面激愤的向公子狄喝问道:“赢子先罢儒家之学,又黜法家之论,莫非夫子欲以墨家谬论变法强国么?”

    苦获一听当即大怒,待他看清白衣士子面容之后。向一脸诧异禽滑厘轻声禀道:“师兄,此人便是卫鞅!”

    吴狄微微而笑。看着面红耳赤的卫鞅一脸激愤,心中说不出的舒爽。

    失忆之后,吴狄初次见到卫鞅之时正是在齐王宫殿,当时场面混乱,自然没能想前尘往事。而后认出嬴玉时。自然也就记起了在昔日在魏国安邑的d香春内,这小白脸对着嬴玉大抛媚眼,全力放电地场景来。

    正所谓:窈窕淑女。倜傥公子。两厢情悦,一见倾心。原本吴狄对小白脸卫鞅勾引嬴玉本不在意,可你勾引不成便拔剑刺杀,这就太过分了点吧!

    吴狄笑道:“依本公子之见,墨家之论,并非谬论。只不过墨家之论,不适庙堂,于草莽江湖之中方才能有所作为。便如法家若之士是想要推行损民害民的恶法、恶政,便需谨慎思量这恶法推出之后,会不会招来墨家政侠诛杀!”

    “彩!”众士子又是一声喝彩!

    墨者“政侠”名号,岂能小视轻辱!

    “大谬!”卫鞅肺快气炸,一声爆喝,犹如当庭一声霹雳,四下里本在窃窃私语的士子们也被这声怒喝给吓得不轻。

    “哼!”吴狄只觉卫鞅张口狂喝之时一点飞沫带着腥味扑面而来,当即大恶(恶心),一面以袖拂面,一面却是调侃道:“有理不在声高!卫先生,早间出门,可曾净口?”

    吴狄此言一出,卫鞅大窘,不过却是很快收住心神,往论战席上一坐,辩论道:“法治之根本,更人治为法治。何事可行,何事违法,皆有理有据,有法可依,何来恶法、恶政?且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不相复,何礼之循

    不易礼而败亡。因此,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是为法家根本之道!“

    卫鞅之论,听着颇为绕口,道理却是颇得吴狄认同。依法治国先不去论述,光说这朝代不同,所遵循的各种法规不同,帝王一代更迭一代,所讲究地礼教也自不同。所以因地制宜的制定相应的法规,以先进的新法规取代落后旧法规,才是治国的根本之道。

    依法治国,这是后世最为先进的治国理念!

    然而,依法治国虽是一个筐子,但却并不能什么都能往里装。

    即便后世所谓地“依法治国”的盛世,也时有“依法拆迁”、“依法征地”、“依法俯卧撑”、“依法被自杀”、“依法将手臂放在肩膀靠脖颈位置而非猥亵”等等事件发生。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只是中华大地这神国度上一厢情愿地美妙幻想而已。

    另外,对于卫鞅此人,吴狄的收揽之意依旧,自然也不能让他光芒太露,因此吴狄笑辩道:“法治?法用之治庶民?治士人?治国君?治天下?所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欲行法治,首要天下无君王、无士人、无庶民、无亲疏贵贱、无国族家姓,律法面前人皆平等,方才可行!如若不然,便是空论、谬论、伪论!”

    吴狄话语才出,立时有好事者嘲哄道:“真是空论,天下若无君王,可是要天下大乱么!”

    更有人言道:“国无君王,国将不国。法治谬论,当真可笑!”

    见卫鞅正在思谋辩解,吴狄笑道:“人性本善,求异谋同!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法治之说,视天下人,上至大夫君王,下至妇孺幼童,皆为贼盗、仇寇。法治之说,一家之谈尔!”

    会场众人当即齐声喝彩道:“嬴子高论!彩!”

    卫鞅颜面无存,却是争辩道:“夫子立论无据,人……性本恶!”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六墨子攻略 第105章 人性本恶

    “夫子立论无据,人性本恶!”

    卫鞅话才出口,全场哗然,便是吴狄也是目瞪口呆。

    唱反调一向是某些人博出位的“终极贱招”,就比如说后世之巨灾来袭之前,世间生物屡有异象显现,远些譬如蛤蟆上街,民间传言将有地龙翻身,而“砖家”曰:生态环境变好。近些便是天分y阳,乌云如线如瀑,民间纷传地龙再袭,“砖家”又曰:此为自然现象,断然与地动无关。

    结果未过一个昼夜,小地龙来袭,这便自个打了自个的嘴巴。

    而眼下,吴狄尚且在说人性本善,卫鞅这厮却是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宣称人性本恶,实在是太过张狂了。人性本恶之说,本是后世人经过数千年数百代人总结归纳得出的论据,也是后世人皆信奉的自然规律,但在此时此地抛出人性本恶说,却是大大的不妥。

    这就好比后世某外星神国度“伟大、光荣、正确”的政府总是要将群体事件定性为“一小撮不法分子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可这个时候你却偏偏跳出来指责说这事情完全是政府有错,根本没有“一小撮”,所有的群众都是明白真相的一样。

    但是,当吴狄始料未及的是,也就在卫鞅抛出“人性本恶”论之后,场内却是有人起哄道:“愿闻卫鞅之论!”

    一人声援,百人来应。吴狄见此状况,当即大度的拱手为礼道:“愿闻足下高见!”

    卫鞅面色一整,畅言道:“恶,人之本性。因人性有恶,才有法度。天下人生而好利,才有财货土地之争夺。生而贪欲,才有盗贼暴力与杀戮。生而有奢望,才有声色犬马。人性之恶。必以律法而后正,以法治防范恶欲,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嬴夫子空言性本善,将治世之功归结于人性之善。将乱世罪孽要害归结于戾法、恶政、暴君,无非是推崇仁政、人治与复古之论,定要重蹈殷商周晋覆辙。此乃纵容恶行,蒙蔽幼稚,真正的大伪之言。”

    卫鞅侃侃而谈。道理深入浅出,立论观点清晰透彻。有理有据。便是吴狄也是大为赞同。当下更是引来了争鸣论战会场之内的一片欢呼和咒骂。只见场内立时分成了性善、性恶两派,互相攻讦,见此状况吴狄也是大为恼火,未曾想来今日自己竟然当了一块引玉的砖头,再看卫鞅这厮。更是一脸得色。

    “不行,不能让他露脸,得搞臭他!”吴狄心中暗道。今日卫鞅在稷下露脸,说不定明日就有可能被齐国重用。虽说少了他这红萝卜吴狄未必开不了宴席,但吴狄却是很不甘愿就此被他辩倒在地,因此心中立时按下怒火扬声大笑道:“哈哈哈……大伪之言?当真可笑之至!”

    听的吴狄开口长笑,场中乱哄哄的吵杂之声立时安静下来,静待吴狄发言。

    吴狄腹酿有得,这便慷慨道来:“若论伪谬,足下之论,才是真真的大伪、大谬!其伪论一、性恶性善,于法何干?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人性善恶,乃是后天养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三岁小儿王宫门前便溺,律法何治?五岁稚童当街持刀伤人,是囚是刑?责其在法,或在其教?其伪论二、天下人生而好利,当真大谬。吾国老民,代传民谚:老秦,共赴国难。若天下人生而好利,陇西困苦,老秦人为何困守陇西贫瘠之地数百载而不移,不做逃民,不离故国,何不赴魏、赴齐、赴楚、赴赵求利图之?足下可知这天下人本性之中,除却好利好欲之外,尚且有忠、义、耻三种美德呼?其伪论三、所谓以法治防范恶欲,更是天大的谬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王子一怒,倾城倾国。法可治庶民,却可治士大夫,治将臣,治君王呼?若足下之法当真治国大道,吾且问尔,足下所修著法中,可有治国君出尔反尔,轻启战端,造成邦国失信天下之律法?三年之前秦魏征战,秦国割地求和,魏王纳我秦国割地便即刻违约,可是违了足下所修之法?又当处以何刑?其伪论四、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当真便能向善?墨家墨者,见义勇为。锄强扶弱,诛除暴政。若以法家法治而论,墨者所行所为,尽皆违法,天下人是否当唾而诛之?!若法治当真能疏导人性向善,一旦足下法治之学能在天下各国施展,这墨家便再无存留之必要,可以竭尽剿除。不过,若是日后天下再出暴政,暴政者以恶法治民,不以法治施之己身,则万民苦矣!只怕彼时,万民会为足下竖立跪像,永世唾骂不休,足下便能得偿所望,博一个遗臭万年地恶名传世!”

    吴狄一口气辩驳下来,立时引起会场之内剧烈震动,众人心间宛若遭遇一场九级地震,人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而卫鞅也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吴狄所驳四论,都是直指其法治要害,正中命门,驳得卫鞅是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吴狄的四点驳论,都是掷地有声,这第一点是说人性善恶,主要是看社会环境,在社会大环境的潜移默化之下,人性的善恶面才会显现放大出来。

    后世,许多生活在小城市里的人习惯于当街横穿马路他们性恶,或是不知道横穿会被车撞,而是整个社会地大环境使然。而到了上海北京这样社会素质相当高的大城市后,即便是在家中肆无忌惮横穿马路的人也会在社会风气的潜移默化中学会排队,学会谦让,这并非是死硬抽象的法律规定可以起到地功效,这也是“礼”既“道德”教育的独特效用所在。

    吴狄还特别举例了两个就是放在后世也特别典型地例子,就拿小孩地随地大小便来说,从这里就能看出孩子父母的教养状况,和整个社会的素质高低。

    而且,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一个民族、国家的整体综合素质。比如说前不久,某外星神国度的国足球员便是堂而皇之地随地小便,然非但无人攻讦,世人反倒讳莫如深。不予评论,可见世风日下,此国度已经道德沦丧如斯。

    这第二点说的是人性当中的光辉面,人皆有逐利之心不假,但人贵在知忠义、知廉耻。就拿某外星神国度来说,即便人民大众亿万百姓煎熬乱党暴政之下,身卧炙炉、辗转反侧在水深火热之中,但爱国之心却是不死不休不灭,生生不息。心心相扶!

    第三点却是直指法治论地核心,依法治国的要害。正是这律法否能真正做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若法无二出。上下一体,则依法治国可行。若庶民分九等,刑不上大夫,如此依法治国便是谬论,是害民地恶法。纵观外星某推崇依法治国的神国度。其大陆之上,贵胄子孙、帝王将相之二世祖横行无忌,官吏贪腐、l身而仕、官商勾结、官黑连襟。百姓却不能“依法”而抗,“依法”而拒,连“依法”上街散步的权利也被剥夺。而其海外鼻屎飞地之上却是能将不法首脑公然法办,由此可见这所谓的“依法治国”在不能做到“法无二出,上下一体”的情况之下,不但是空谈谬论,更是害民地暴政!

    最后一点,却是吴狄偷换概念,将墨家牵扯进来以忽悠众口。

    众人皆知,这墨家政侠是以诛除暴政,锄强扶弱,兼济天下为最高信念。换言之,施暴政者必是暴徒、暴君,人人得而诛之。若以法家以法治国论之,墨者的杀人行为自然也就是违法地行为,若是按照后世地定义,墨家墨者便是恐怖组织或是一小撮扰乱社会秩序的黑社会不法分子,是要全力剿除的。

    然而,吴狄用了一个偷换概念的伪命题作为路标,将众人的思维引入歧途:如果推行法治,剪灭墨家墨者之后,天下又出暴政怎办?

    能不能推行法治不说,能不能剪灭墨者也不说,光说天下又出暴政,百姓该当如何应对?如此敏感地思维激荡,一时间让性恶派和性善派都是大有所得,推崇儒、道、法、兵各家的士子们热议如潮。

    战国之世的学派大争,是中华历史正源生成地伟大观,也是那个伟大时代的竞争生存方式。它培育出了中华民族最为茁壮的文明根基,使那个时代成为中华民族文明史中的不朽高峰。

    会场之畔,苦获双目泛光,直盯着吴狄,犹如吴狄的面上生出了一朵花一般。

    一番辩驳,尤其是最后抬捧墨家之言,犹如一道霹雳直直劈到了苦获心间,让他感觉到正有一种羞愧之感油然而生。墨家墨者以兼济天下、锄强扶弱、诛除暴政为己任,以救百姓万民于水火为中心思想,可眼下竟然受了老墨子的乱命,要将吴狄这样的大智、大贤之人灭杀,如何不教苦获感到羞愧。

    而禽滑厘也是满目凄然,无知无觉中一滴浑浊泪水赫然滚落。可以说,吴狄的那番话,完完全全是说进了禽滑厘心坎里:墨者的存在,就是对暴政、暴君的一种威胁性的存在!

    (吴狄跪地泣拜道:强烈呼唤某外星神国度的政侠出世剿灭暴政,救万民于水火!)

    便在这时,禽滑厘毅然起身,向主席之位昂首行去。来到吴狄面前一整衣冠,一个长揖碰地,亢声道:“嬴子高论!夫子赞誉,老夫禽滑厘及墨家墨者皆愧不敢受也!”

    “禽滑厘?”吴狄心中咯噔一声,却是大惊愕然,此人不正是墨子的首徒么?怎会在这稷下学宫参加争鸣论战?莫非是专门来查看我的?难道墨子已经在注意我了?又或者,跟百里老人祖孙有关?

    心中虽是电思,但也手脚不慢,急忙起身回礼。对于墨家墨者,吴狄心中可是异常的敬重,中华民族的传统侠义文化,便是由墨者而始!

    吴狄一脸诚恳,扬声道:“见过慎子,在下所言,句句发至肺腑。政侠墨者,除暴安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禽滑厘,字慎子!)

    “嬴子!彩!”此言一出。满堂喝彩,便听会场之内的过千士子齐齐喝道:“政侠墨者,除暴安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当下吴狄自然请禽滑厘列席就坐,场中气氛。一时炙热起来,而卫鞅也只能灰溜溜的拂袖而去。

    便在这时,正当吴狄欲与禽滑厘寒暄,一直安静聆听的孔白却是轻轻

    势,场中立时安静。便听他道:“昔日。子少梁国诸侯,曾有‘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之名句出世。今日又有’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之句,不知子所著,仅此二句么?如此佳句。教化人心,深合我儒家精义,不知嬴子可愿与天下人共享之!”

    吴狄听来。却是对这孔白另眼相看,这小子敢情不糊涂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字经也确实是后世的儒门弟子所著,若不符合儒家思想,那不是见鬼了么!

    “妈的,盗一句是盗,盗一本也是盗!”吴狄闭目默背了这本后世经典之作,摘除几句此时未能用之语句后,向嬴玉道:“取笔墨,我口述,你笔录。”玉拱手得令,自学宫侍者手中取来长绢表架悬于场中,提笔以待。

    旋即吴狄再次向后世尚未出世的某位大大告罪一番,这便昂声道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芶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首孝;数,识某文。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吴狄句句道来,每说一句,便会细细解释其中含义,并且由嬴玉将这吴狄版三字经抄录与绢帛,流芳后世!

    然而,吴狄却没感觉到,在会场之内还有这样好几双眼睛。

    之前这几双眼睛紧紧盯着白衣卫鞅冉冉生辉,之后却是犹如被力胶黏住一般,死死地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而这几双眼睛此时所露出的目光,只能用狂热和电光四s来形容!

    是夜,齐王宫。

    田因齐一脸欣喜,快步而走。而他身后却是跟着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和一名年轻人,细细观之,那中年人正是慎到,而那年轻人却英俊帅气的邹忌。

    三人入得齐王内寝宫室,看座之后,田因齐满面喜色地向慎到问曰:“先生对今日论战有何点评?”

    慎到一捋胡须,面色凝重:“法治、人治,性善、性恶之争,老夫始料未及。”

    “先生乃法家大师,以为卫鞅之论如何?”田因齐问道。

    慎到略略思索之后,谨慎答道:“卫鞅之论,虽被公子狄驳得体无完肤,却也是治国正道!行,则艰难倍至。”

    田因齐听了暗暗点头,却是笑言:“先生说卫鞅是法治派,其具体主张如何?”

    慎到苦笑一声,娓娓道来:“治国,惟法是从。举国,法无二出!”

    田因齐听来一愣,愕然道:“如此说来,正如公子狄所言一般,君王与庶民,都得遵守同一律法?”

    慎到点头道:“正是!”

    田因齐大哑,而一旁的邹忌却是道:“以一法同治庶民,士大夫,将臣君王?先生以为,当真可行?”

    “在齐不可行!”慎到直言不讳,却是笑道:“至于天下各国,却是不敢断言之!”

    田因齐闻言若有所思,问道:“先生以为,法家三派,孰优孰劣?”

    慎到曰:“势治,以君权为法治轴心。术治,以督察臣下为行法要害。法治,以律法为唯一准则。就学理而言,三说各有其论。就实施而言,势治、术治易于推行,且收效很快。至于法治,则阻力极大,推行最难,而果真实施,收效则可能最大。”

    田因齐听来,似有所悟,继而问道:“人性恶之说,先生以为若何?”

    慎到捋须微笑道:“性恶说,振聋发聩,今日虽然完败公子狄之手,但必有后学之士弘扬阐发,天下变法或将更清醒,更深澈。”

    田因齐继续道:“公子狄此人,先生又是如何看法?”

    慎到却是皱眉道:“此人有大智、大才,眼光独到,观点d彻人心,假以时日,必能直追老、孔,成贤成圣。”

    田因齐听了愕然,想不到慎到竟然对公子狄有如此高的评价,当即问道:“如此说来,寡人该当如何处之?”

    慎到双眉紧皱,思索再三之后,却是拱手道:“公子狄不同于游学士人,若为齐国之利,但不可使其归秦。”

    田因齐与邹忌听了双双大惊,邹忌更是直言道:“慎到先生,杀贤害士,实为天下人所不耻!”

    “不然!”慎到却是摇头苦笑,拱手向田因齐道:“我王欲修秦齐之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可选一王女嫁与公子狄,只消将其滞留在齐,或三年、或五载、或七秋,则于我王及齐国,大利也!”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六墨子攻略 第106章 暗流涌动

    也就在慎到谋划着算计吴狄的同时,在上将军田忌的府邸之内,一脸沮丧的卫鞅正在收拾衣物卷,准备离开齐国。

    孙面色y冷地坐在轮椅上,不但不加劝慰,反倒是调侃道:“也好,师弟意欲游学天下,堪舆风物,假以时日,当有所得。”

    卫鞅垂头丧气,却是将手中的一卷竹简一放,叹气道:“师兄,鞅欲归鬼谷。”

    “归鬼谷?”孙听了竟是一笑,道:“归鬼谷做甚?恩师日前复信为兄,于月前离开鬼谷云游天下去也,便是为兄,现下也不知恩师身在何方。”

    卫鞅闻言一叹,却是问道:“求师兄教我,法家学说,当真如公子狄所说那般不堪么?”

    孙听来,却是语气深沉的道:“治国之道,惟法是从,甚难也!举国上下,法无二出,则更是难上之难!庶民、士人、官吏、国君,各行其法尚且可为!如若通行一法,则必然乱政、乱法,当真或有乱法害民之虑。为兄修习兵家,兵家亦有治国之道,然则兵无常势,国无长治,国政当以形势而变更,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法家根本之道并无不妥!”孙娓娓道来,既是十分肯定吴狄的乱法恶政说,又对法家的中心思想抱有褒义,却是被吴狄辩论当中的逻辑陷阱给套了进去。

    (“兵无常势,国无长治。”出自《孙子兵法…虚实篇》:“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卫鞅听闻,也是思索良久,最后却是突然眼前一亮,开悟道:“天下并无通行万世之法。故才有时法时效,因地、因势、因事而制宜礼法,才是法家法治之根本。然则。君权一日不破,国族一日不迭,庶民、士人、官吏一日不平等,以法家法治之学治国,当真不可行!未曾想,这公子狄,却是早已看破此点,果真当世才也!”

    听的卫鞅开悟之语,孙也是茅塞顿开。萦绕在心头的逻辑怪圈也是不刃而自解。欲行法治,必先破君权,只有破了君权。这君权之下的官宦、士大夫阶级与庶民之间的壁垒才能破除,只有这样才能推行法治。使得上下一体,共同遵守律法。

    而在此之前,法家的主要施政纲领。还是以巩固君权。围绕在君王身边向君王之下的各个阶级施以法治。法家三派之中的势治和术治便是如此。却从未想过只有打破君权的特权统治地位,才能真正地实行法治。使得天下一心,士庶一体。

    然而,若是破除了君权,国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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