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传家第4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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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家 作者:肉书屋

    控和政府调控两种经济手段都有一定的认识,事实证明,将两种手段结合起来,是非常有效的,这位状元郎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那官府的窟窿又该怎么办?”刘师爷问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目前官府缺的就是银子,要修河道,要安置灾后的民众,还有上一任留下来的大窟窿,周延已经被抄了家,想追查也没处查去,楚怀沙跟皇帝提了赈灾银子被截留的问题,皇帝的回答很有意思,问他,即便上面的人不截留,那些银子够不够用?

    这就是在耍赖皮了,让楚怀沙自己去找银子去,他如何能不明白。

    不过,楚怀沙如今和豫州城的百姓的敌对状况相当的不容乐观,那些富户别说不帮他,不给他使绊子已经是很给皇帝面子了,实际上,很对人是不给皇帝面子的。

    因此,对于那个窟窿,楚怀沙也没办法,唯有叹息道,“走一步算一步,从一开始的毫无头绪到现在,咱们不也想出法子来了么?实在不行,我就一架架的上门化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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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水若觉得这个法子就可以一并将楚怀沙的经济问题解决掉,闻言笑着道,“何必那么麻烦?山不来就我,就不许我去就山了?本地的富户不愿意赚钱,其他地方的人就都不乐意了么?不过,依照楚大人与本地富户的关系,最好事前还是与他们打个招呼,不管他们领情不领情,总是不能将关系再弄的更恶劣不是?自然,这是万不得已才行的事。”

    “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办法,官府若是想置身事外,大可找个有名望的代言人便是了。成立商会,让本地富户出钱,背后却是由官府支持,明面上放一个人,官府该收的银子一样要收。”

    “即便那些人事后发现是官府在背后操纵,也必然会因为利益纠葛而不得不让步,其中有些人,弃了便弃了,绝大多数的人却是被楚大人绑上了同一条船,要怎么拿捏他们,还不是楚大人一句话的事儿?”

    “楚大人也别说官府不要这钱,想想,官府不要,必然是那些富户得了去,能于百姓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官府拿了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法子虽然不堪了些,却是有三个好处,一则填补官府的窟窿,二则缓和大人和地方的关系,三则则是楚大人最盼望的事儿,于民生有利。”

    说到此处,程水若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好在楚怀沙也是颇为意动,当下谢过了程若水,领着王师爷走了。

    楚怀沙一回去,便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先是召集了寥寥几个支持他的官员,商议之后,便有条不紊的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了起来。

    先是一一的去拜访本地的富户,一个一个的去化缘,希望他们支持本地的修葺河道一事,姿态放的极低,可谓是声泪俱下,方才求得了被水患导致有切肤之痛的本地富户拿出了些许银子来进行河道的维护工作。

    经历了此事,楚怀沙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是极为低调,但凡跟地方上有什么争端,便远远的避开了去。

    下方的官员见楚怀沙已经开始夹起尾巴做人,自以为像楚怀沙这样的人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几人服了软,便不会做再找他们麻烦,他们在下面做事,上面有这么一个家伙背黑锅也不错,若是换了个上司来,肯定没这么好相与。

    随即,豫州城便开始流传起了一个传说,有人从海外归来,那是个本地的破落户,离家已经有三五年了,如今是衣锦还乡,在城外买了大片的土地来作为族田,又修葺了祖屋,用的料尽数是好材料,这样还不算,那人还带回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但凡是本地的富户有权势的人家,都以得一个稀罕玩意儿为荣。

    听的那衣锦还乡的家伙说,海外那是遍地的金山银山,所谓人傻钱多,中土随便的一块瓷器,在那儿就能卖出天价来。

    百姓中传的绘声绘色,富户们却不是傻子,知道那其中成分有多夸大,稍微有些见识些的并不乏在海边做生意的亲戚朋友,自然知道其中的水分,不过,谁也不能否认海上能赚钱!

    他们并非不眼红,有办法的都插了一手,只是,豫州深处内陆,虽然河道方便,却是比起海边的城市来说麻烦了许多,而且也不想其他的地方那般出产瓷器或者出产丝绸,大部分的人即便有些钱也没办法插手进去。

    何况,海上的生意多半都是大富豪才有钱做的,像他们这样的小土豪,在本地算得上有钱,其实在全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即便是做了海上生意的,那也就是稍稍的尝了些甜头,根本没办法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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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预见,所有的人都心动了,所以,在黄家提出大家伙成立个商会,一起出资,南下贩货出海的提议的时候没有人觉得奇怪,反倒是人人都挤破头想要挤进来。

    这一日,黄老爷子在豫州城最大的酒楼里,请来了豫州城顶尖的十六户人家,共同商议此事。

    人来的极齐,十六户人家的当家人尽数一大早便到了,相互拱拱手,坐进了雅间内。

    黄老爷子其实并不算当地的首富,不过,他的女婿一位是豫州的县太爷,另一位则是本地十六户人家里的另一家,因此,身份最是尊贵,众人都乐得以他为尊。

    对于能够参加这样的事,众人都是看的极为慎重的,对于这种往日里想插手,却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而不能插手的事儿,显然,大家都很在意,来的人几乎都是当家的,即便当家的有事不能来,也是家中能说的上话,排位极高的。

    等到众人到齐了,黄老爷子也不废话,便是直奔主题,“今天请大家来的事儿,大家必然心里都有数了,想必诸位也是有些意动才会给我黄某人一个面子,因此废话不多说,我先请戴老板与大家伙说说,大家听完了戴老板的话以后有什么问题再问。”

    一个浑身上下穿金戴银,明显一身暴发户气息的胖子站起来,这胖子又黑又胖,皮肤很是粗糙,面容也不算多端正,咧嘴一笑,露出嘴里的一颗大金牙,惹得众人一阵厌恶,不过想他此人回来以后的大手笔,虽然有些瞧不起他,却是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那戴老板朝众人拱拱手,哈哈笑道,“哈哈!今天请大家来,其实就是想请大家伙一起发财。在座各位必然想问了,有发财的事儿,为啥我老戴自个儿不自己做?偏偏要拉着大家一起?”

    “我老戴是个实诚人,也不说什么事一心想拉拔父老乡亲的狗屁话!想我当年离家的时候身无分文,在海上打滚,豁出了这一百多斤,经历了这么多年才能赚回这么些银子来,必是不容易的,想必大家都明白,自然若是有钱赚的事儿,能自个儿一个人赚,总是比分给别人好的!”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厌恶这姓戴的粗鄙,却是心中有些认同他的话,赚钱的事儿谁想拉拔别人来着?除非看不上眼!这话粗鄙,却是说的实诚。

    “可事到如今,我接了笔大单子,自个儿是做不下来的!若是做成了这一笔,我老戴日后就不再是小打小闹了,因此,我自然卖力!这钱,我给别人赚是赚,给家里的父老乡亲赚,也是赚,便索性回来换个好名声。我老戴吃肉,也得给乡亲们分杯汤不是?哈哈……”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皱眉,眼光一起投向黄老爷子,黄老爷子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回视众人,“戴老板这次回来一则是为了祭祖、修葺祖宅,二则便是为了寻些忍受来烧瓷、做些刺绣什么的,一应的东西都有张单子,大家伙可以看看,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老朽心里也好有个数。”

    “另外,戴老板还带了些海外的东西回来,都在码头上的仓库里存着,大家伙瞧瞧,有没有感兴趣的。今儿个请大家来,就是有两个方案来与大家说说,若是大家有兴趣合作,第一个法子是各自出资置办货物,咱们雇船或者干脆买船出海;若是大家伙觉得第一个法子风险太大,那便用第二个法子,第二个法子便是戴老板付定金,大家接些活来开些作坊,按时按量按照要求交工,收到货便付钱,不过,利润自然美欧出海来的高,大家伙商量商量吧,有什么问题不妨问问戴老板,我便不多说了。若是不乐意参加的,这会儿就可以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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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本来来之前还有些怀疑其中的猫腻,会不会是骗子什么的,这会儿疑虑却是去了大半,相互间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谨慎些的琢磨着是不是要先接接活来做,收到钱了再说,而胆大点儿的,则是觉得赚钱要趁早,等别人尝到甜头了,怕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豫州城并非只有他们十六家,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家伙等着补缺呢!

    光是作坊那能赚多少钱?既然有黄家老爷子作保,合该问题不会很大的。

    便有人笑着问道,“黄老爷子,你打算怎么做?咱们若是出钱,又该怎么个出法?这商会又是怎么个说法?这些事儿您可都没说,这让咱们怎么做决定啊?”

    众人这会儿才想起来黄老爷子一开始的话,顿时恍然大悟,纷纷问道,“是啊,黄老爷子,您得说说这事儿,说了咱们才能衡量的清楚不是?”

    黄老爷子点点头,笑着道,“其实商会这事儿也简单,不过就是出多少银子,占多少红利的事儿罢了,出的多的,风险大,毕竟海上的风险可不小。出的少的,风险小,却是利润也要薄些,至于我么,是信得过黄老弟,先拿一万两出来试试水好了,多了我黄家也出不起。”

    “这一次,戴老板一共要置办十万两银子的货物,他自个儿出两万两,余下的,诸位要是只出百两银子,咱们只要钱不够,也是要收的,再少则是不必了,咱们又不是讨饭的,少了一百两,拿出来不是让人笑话么?”

    众人闻言心头的算盘便开始打了,十万两的总额,黄老爷子和这位戴老板就占据了十分之三,他们一百两都肯收,七万两拆开了来,也不过就七百个一百两,在豫州城要找到出得起这一百两的人家还能不容易?外面怕就不下几十个拽着上千两银子的人候着呢。

    人的心理就这么奇怪,本来是要他们拿钱出来的事儿,合该担心着被骗吧,偏偏发现给钱其实也要论身份地位的,所以黄老爷子才是一脸的淡然,一副爱给不给的样子,敢情人家不差那么点儿钱,十万两虽然多,可黄老爷子的身份,在豫州城振臂一呼,多的是人排着队来加入这个商会,毕竟虽有也不怕黄老爷子骗他们,他老人家既然做这个保,就绝不可能豁出这张老脸不要。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人人纷纷这个一万,那个五千,竟然将钱凑得七七八八,到了这份儿上,黄老爷子却是摸着胡子笑道,“此时不急嘛!咱们拿银子也不过就是为了收货,大家拿着这单子瞧瞧,若是能拿着货来,也能少去了不少麻烦,品质由戴老板来定,价格咱们自己来衡量一下,约定了以后才好办事,若是不够的,自然还有寻些小户来分工出去才行。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方才还在算计着怎么去凑银子出来,这会儿才发现,原来不用全部是现银,货物折价以后即可,顿时恍然大悟,纷纷要了黄老爷子的单子过来瞧,琢磨着自家能做些什么。

    这些人能为乙方排的上号的有钱人,家中自然都是有些实业的,将单子过了一遍,发现大多的东西都是能做的出来的,即便做不够,也能寻到人家来帮忙,一个个纷纷表示要负责其中一部分。

    接下里的事情便简单多了,议价、讨论品质,签订合约,又就着南下的事情将细节敲定,黄老爷子的名望让众人都颇有信心,待到众人回到家中,便趁着秋收之后,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一项项生产计划。

    因为这一桩生意,豫州城就像是被投下了一颗巨石的平静水面,突然之间掀起滔天的巨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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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州城的浪潮再大,对程水若的影响也不大,不过是码头上的小饭馆儿生意一如既往的好,虽然已有不少人学着她一般的开起了夫妻店,新盘下的那处仓库被装的满满的,通常是别家的货物还没挪走,便又有人来打听预定。

    家中的管事的家人也一个个的被接了来,用得上的人程水若便将他们留在家里,暂时用不上的则是送到庄子上去,张扬的兄弟和父母都来了,程水若见他那兄弟也是个妥帖人,便让张扬派了他事情做。

    天气渐渐的冷了下来,豫州城本来就靠北,秋粮一收,便冷的呼出一口气都是白雾状,一场雨,就能让气温低的入了夜外面的水都冻成冰块,其实,也不过是十月底地样子。

    这一天早上起来,程水若刚到花厅处理事情便瞧见何敏儿裹了一身厚实的衣裳要往外钻,刚撩开门帘子,便是一股冷气溢进来,刮的人脸上生疼,外面白晃晃的一片,竟然下雪了。

    何敏儿搓搓手,跺脚道,“这鬼天气,我最讨厌下雪了!”说着还是往外冲,哪儿有讨厌雪天的样子?

    程水若见状连忙连忙叫住她,这半个多月何敏儿天天都往外跑,她事儿多,加上也不是很想管何敏儿的事,因此并没有过多的问,只是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这丫头还往外跑,若是受了凉就不好了。

    “你既讨厌下雪,就不要出去了吧?”程水若笑道,“在家里歇一天,我还没见过下雪呢,咱们待会儿叫上小环霁风几个,一块儿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儿。”

    本以为何敏儿会很开心的,谁知道她闻言皱皱鼻子道,“堆雪人有什么好玩的?冻死人了,搞不好还要生冻疮。我不跟你说了,今天本就起迟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说着便往外跑。

    程水若见她脚上穿的只是布鞋,在雪地里一踩,怕是待会儿脚就得冻成冰块,连忙一把拉住她道,“着急什么?吃过早饭了么?什么事非得这会儿赶去的?吃过了再走!”

    说着也不管何敏儿同意不同意,拉着她便往花厅里走,吩咐小丫头去取早点过来,这么冷的天,若是不吃早饭,待会儿肯定是又冷又饿,指不定会饿出个好歹来。

    何敏儿对程水若没辙,她在人家里白吃白喝的住着,自然要客随主便,只是不知道程水若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管她了,嘟着嘴被拉了过去,一边道,“我不饿。”

    程水若横了她一眼,突然想到这半个月何敏儿都是一大早出去,到了晚上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问道,“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你告诉我,若是不说,今天我可不会让你走哦。”

    何敏儿闻言便急了,跳脚道,“那怎么行?姐姐,你不能这样啊!我一定要去的!”

    程水若闻言挑挑眉,“你先告诉我。”

    何敏儿发哦,“告诉你也没什么啦,我早就想跟你说的,就是你没空。我是要去衙门帮那些老太太干活,她们年纪大了,楚大人也没钱请人照顾她们,我便去帮帮忙了。”

    “啊?”程水若很是惊讶的看了何敏儿一眼,她是什么时候跟着事儿扯上关系的?“你怎么会去那边?”

    何敏儿道,“我是那天路过的时候瞧见的啦,楚大人一边忙着衙门的事儿,还要照顾那些老人,所以我就去帮帮忙了,姐姐,你不知道,楚大人现在也每个人照顾,还要照顾那么多老人,他自个儿到现在都没件厚衣服穿,我给他的钱他都拿来给那些老人补身子了。”

    程水若闻言默然,小环端着饭菜走进来,她便拉着何敏儿坐到桌边,何敏儿见状道,“姐姐,你要不让我去,我便不吃饭!楚打扰你还没的吃呢!”

    程水若闻言挑挑眉笑道,“你不吃便算了,我可算节约了,待会儿,我吃完了自个儿去。”扭过头吩咐小环道,“你去将家里今年多做的几件衣裳拿出来,待会儿给楚大人送过去。”

    何敏儿闻言一惊,随即抱着饭碗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被烫了一下也不在意,程水若笑着摇摇头,又对小环道,“上次咱们做的那牛皮靴子你替我翻出来一下,穿着布鞋去了回来非得把脚给冻掉不可,让张婶儿她们替我抽空再帮忙做几双吧。”顿了顿,冲着满脸傻笑的何敏儿道,“赶紧吃了换上鞋子,帮人也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爹娘非得把我给活剥了不可!”

    何敏儿脆生生地唉了一声,三两口将饭扒完,拿着小环拿来的鞋子换上了,程水若又将家里的事儿吩咐了一遍,让无视的众人轮换着休息,这才带着何敏儿往前方的衙门行去。

    风很大,雪也下的很密,这一场风雪足以将今冬的害虫都给冻死,豫州城一带的河道修葺的非常谨慎,经历了鲜血洗礼的人们更加的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了水患与虫害,看见这一场雪地人无不笑颜逐开,明年注定了回事一个丰年!

    茫茫风雪中,衙门口一青衫上满是补丁的书生身边放着一桶水,呼出满口的雾气,笑着道,“好一场大雪啊!”除了那面色有些发青外,在一片雪白中衣袂飘飘,惬意无比,让人艳羡其一身的风骨,更羡慕其竟然不畏寒的体质。

    第一四九章

    不过短短数日,楚怀沙竟然比之前清瘦了许多,端正的五官更加的突出,风一吹过,衣服贴在身上,露出他清瘦的身体,身上衣裳的补丁许多都是新打上的,手工粗劣,显然不是什么手艺精巧的女子所为。

    他只歇了片刻功夫便又拎起水桶吃力的往院子里走去,一个管事急切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抢过他手上的水桶道,“大人,你怎么又跑去打水了?今天这么冷的天。您就歇会儿吧。”

    楚怀沙抢不过那管事,见状跺跺脚,搓搓手,喝了一口气在手上笑道,“就是天气凉才要多运动运动,打两桶水暖和了才好去上堂,在屋子里又要浪费火炭。”

    那管事闻言鼻头一酸,忙使衣袖擦眼角,懊恼的道,“咱们不过如今日子过的艰难些罢了,那些人便是如此对待大人,也不想想,大人始终还是大人!”

    楚怀沙闻言呵呵笑了两声道,“人各有志,何况我也养不活他们。你们跟着我也吃苦了。”

    主仆两人都有些感慨,何敏儿一边瞧着又在偷偷的抹着眼泪,小环也有些感慨,哪儿见过这样的知府啊?混到这份儿上海真够凄惨的。

    程水若连忙走上去,笑着唤道,“楚大人,这么一大早的便出来锻炼身体么?”

    楚怀沙回过头瞧见程水若领着两个女子行过来,其中一个是当日在城门口替他说话,后来又天天跑来帮他照顾几个老人,否则他家中唯有两个管事,官府里的人虽然都能使唤的动,他却是不乐意公器私用。

    瞧见是程水若,楚怀沙还是很意外,笑着道,“程姑娘怎么得空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程水若笑道,“上次在城门口你拉了我这妹子一把,我一直没机会来感谢你,今天好容易得了空,便来瞧瞧那些老太太们,这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可别冻坏了。”

    楚怀沙闻言连忙引着程水若进门,府衙后院的院子其实不小,可几十个老太太一住进去,便显得格外的拥挤了,屋子里根本就没什么家具,楚怀沙当年的衣着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即便是没钱了,那也不至于冬天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必然是因为供养着许多的老妇人,才会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抵押了去。

    程水若见状扭过头冲小环道,“你去将咱们带来的衣裳给老太太们送去。”又回过头冲楚怀沙笑道,“东西不多,不过这天气凉了,给老太太们有身换洗也是好的,还望楚大人不要嫌弃。”

    楚怀沙闻言本来想要拒绝的,可程水若送的东西不是送给他的,而且老妇人们确实需要这些东西,微微一愣的时候,身后那个管事已是喜出望外的接了过去,连声谢道,“程姑娘有心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便替诸位老太太谢过程姑娘了。”

    随即欢欢喜喜的抱着一包衣裳下去,一边跑一边还道,“我去替程姑娘倒茶!”

    楚怀沙见状唯有摇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程姑娘见笑了,赶紧进客厅坐吧。”

    程水若向小环使了个眼色,小环便去拉何敏儿,何敏儿正望着楚怀沙发呆,被小环一拉,便跺脚道,“楚大人!你不公平!水若姐姐送的东西你就收,我怕送你你便不要!”

    这话,让楚怀沙一愣,脸色有些尴尬,小环连忙道,“这哪儿是送给楚大人的?何小姐,走啦,咱们去瞧瞧那些老太太,你在家不是一直念叨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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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敏儿被小环不清不愿的拉走了,程水若若有所思的看了何敏儿一眼,回过头笑着对楚怀沙道,“大人可是待会儿要上堂?若是有事便忙吧,我与她们一道去瞧瞧那些老人便成。”

    楚怀沙自嘲的笑着道,“我如今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东家的鸡丢了,怀疑是西家做的,到头来才发现是被野狗给叼了去。”

    话中透露出的苦涩之意不言而喻,程水若笑笑,她今天本来就是打算来瞧瞧的,对于楚怀沙如今的苦闷,她也没多大办法,苦日子总是要熬一熬的,如今楚怀沙必须低调,低调道让豫州城的人忘记了他的存在,积蓄足了力量以后才能做出一番建树。

    倒是楚怀沙很快便从低落中恢复过来,笑着道,“程姑娘如今到了豫州倒是越发的精神了,想来人生总是有三起三落,其实程姑娘大可不必为了楚某人如此费心。”

    这话时在晚宴拒绝程水若的好意了,程水若挑挑眉,她对楚怀沙印象一直很好,事实证明他不是那种脑子转不过弯的人,最然有些愚忠,也有些烂好人,却是不妨碍她对他的好感,闻言笑着道,“楚大人是觉得小女子在施恩?既然楚大人记得小女子,当年的事必然也该记忆犹新才对。说来楚大人对小女子还有恩惠,总不能不让小女子知恩图报吧?”

    楚怀沙闻言呵呵笑了起来,知道拒绝不了程水若,实际上,他之前已经受了程水若不少的恩惠,这会儿再拒绝倒是成了做作。

    那管事捧着茶水上来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的请了程水若用茶,这才退了下去。程水若瞧见这屋子里连个丫头都没有,想到那一日楚怀沙只带了两个管事去城门口,加上方才那个管事说的话,心中不由得有些揣测。

    不由得低声问道,“楚大人如今收留那许多的老人,都是什么人在照顾他们?如今天气冷的这般厉害,还是要想个法子安顿好了才行,住在这县衙里可不太像话,这儿毕竟是县衙,还是找个庄子安顿吧。”

    程水若有些担心,看何敏儿方才的表现让她不得不担心这个,这时代可没有什么自由恋爱之类的事,何况何敏儿身上还背负着一桩皇帝给安排的婚事,她的性子程水若也了解的比较透彻了,本就不是什么常性的人,她之前还在奇怪何敏儿为何要往府衙这边跑,天天照顾一群老人,这会儿却是瞧明白了。

    不要怪她狠心,何敏儿的身份太过特殊,她背后的儿女又是她所得罪不起的,别人将人交给了她,虽然是硬塞过来的,她也不得不承了驸马爷的情。

    既然如此,她势必要打断这件事继续发展的可能性,越早打断也越好,毕竟楚怀沙像是还没有发现的样子。

    楚怀沙却似不太明白程水若的意思,只是道,“这些老人孤老都是由在下造成的,在这人呆着不太好,可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顿他们,他们其实有个地方住,能吃顿饱饭也就满足了,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程水若哪儿会容许他这么想,笑着道,“府衙到底的朝廷的地方,这些老人的身份是不能在这呆的。他们既然有口饭吃,有衣服穿,有地方住就行,那安顿在哪里不是安顿?大人一向律己甚严,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若是被那些言官知道了,弹劾大人,大人又该如何自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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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沙闻言伸神色有些松动,将人安排在这个地方是有些不太适合,他心中并非不明白,可是,他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地方来奉养这些人。

    程水若见状如何不能知道他的难处,想了想便道,“大人,瞧着您这儿的情形,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楚怀沙道,“你请讲。”

    程水若道,“咱们豫州城如今的孤老岂止这么些许?大人在这府衙中能奉养的不足百分之一,大人心底仁慈,鄙视不能瞧见老人临到老来无人奉养,衣食无所托的,不如在豫州城寻一处出产较薄的土地,盖一所孤老院,其实,也可以将那些孤儿也一并收容过来,如此一来,便是造福地方的大好事。”

    楚怀沙闻言皱了皱眉,事情是好事,可是,却是件大大的花钱的事情,成程水若这个想法他不是不想去做,甚至,他想将所有无助的人都照顾起来,而开始,他自己有多大能耐自己能不清楚?便是这么多老人,他都找顾不过来了,朝廷的俸禄不算多,若非往日里的一些积蓄,他根本就没办法支撑这么久。

    一直知道他那位夫人虽然性格不佳,对他的助益却是极大,到了如今回想起来风湿各种滋味交织,皇帝赐了她一杯毒酒,却是没有责怪他,可是,他如何能不责怪自己?

    每每想起那位夫人,他便不由得一阵心疼。

    程水若见楚怀沙的脸色不好,以为他是发愁钱的事情,又见他身上的衣衫不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病了,这么冷的天,只穿一件单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下来的,不由得低声道,“楚大人,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我们那儿有个县令,对待百姓极好,事事都以百姓为先,连睡觉的时候有人击鼓鸣冤也会立即起来接状纸,查看案情,看见百姓衣不蔽体更是将自己的衣裳接下来送给百姓,后来,他不过四十来岁,正值壮年的时候,有一天便突然腹如绞疼,活活给疼昏死过去,家里人请来大夫一瞧,已是来不及了,他是活活给累死的……后来,我们那个县又来了个县令,本来县上百姓生活富足,却是因为后来的县令贪婪,不过一年便民不聊生……”

    楚怀沙闻言不由得低声叹息道,“真是个好官儿,只是去的太早,可惜了……”

    程水若笑道,“所以,楚大人也该保重身体才对!”

    楚怀沙一愣,不由得苦涩的笑了,“你倒是将我比的这般好,可知道外面人都叫我什么?”

    程水若挑挑眉道,“怎么不知道!不就叫楚屠夫么?哼!也不想想,没屠夫他们能吃肉么?”

    楚怀沙闻言忍不住看了程水若两眼,眼前这女子貌美如花,偏偏还生的一颗玲珑心,不光是个有主见的,有些时候还是有些古灵精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竟然这屠夫二字还能有这种解释,行!我便要带着整个豫州的百姓都有肉吃!”

    程水若淡淡的笑了,知道自己劝说的话楚怀沙是听进去了,见到楚怀沙笑的爽朗,不由得有些愣住,眼前这经纶满腹的男子,活该是这般爽朗的模样。

    君子如玉,让人一眼瞧过去便是满心的舒服。

    “什么事这么高兴?”何敏儿拉着小环蹦蹦跳跳的进来,笑嘻嘻的问道,“楚大人笑的这般开心,也该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开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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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若水扭过头笑道,“楚大人说是要在豫州开个善堂,专门收养老人与孤儿,听说你要去帮忙筹集善款便很开心。”

    楚怀沙已经化过一次缘了,再去恐怕也不能弄到多少钱,不过,该去还是得去,主要的钱则是要靠何敏儿来想办法了,她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即便是离家出走,那也是离家出走的公主之女,要叫皇帝叔叔的,她出马别人想不给面子也不行。

    何况,程水若也正想给她找点儿事儿来做,让她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免得整天的跑到楚怀沙这儿来,也许有事情做了,就能冲淡一些有些东西。

    楚怀沙不解程水若为何要这么说,不过何敏儿这个姑娘他是瞧见过几次,接触过几次的,知道她出身必然不一般,闻言连忙笑道,“若是何姑娘肯帮忙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在下肯全豫州城的老弱在此谢过何姑娘。”

    何敏儿闻言脸一红, 几分扭捏的道,“这也是我该做的,谢什么谢?楚大人客气了。”声音细小,平日里的大咧咧半点儿踪影不见,程水若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时间已是不早,楚怀沙要上堂,程水若要回去处理家里的事儿,何敏儿虽然不太想走,有程水若和小环拉着,又记挂着楚怀沙拜托自己办的事儿,也就依依不舍的走了。

    到了半路上,何敏儿才想起自己除了要干什么以外对其他的东西一点儿都不了解,程水若便细细的与她说了,其实不过简单的几项,一则,要去找块地来盖院子,二则,就是盖院子的钱了,只要这两样到位了,其他的东西都好办,何敏儿自然满口的答应,拍着胸口道是绝对没问题。

    程水若这才有空询问小环看见的楚怀沙家中的情况,小环比何敏儿细心很多,也知道该注意什么地方,闻言答道,“屋子里用的东西都是衙门里用旧了的,我瞧见那些老人身上穿的衣裳有些颜色鲜艳,并不像是老人该穿的,想必是楚大人往日的衣裳,咱们送过去的也一并给分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许多的人穿的很单薄,冬天里的火炭是没有的,只有两三个管事在忙活着,脸柴火也不够使,好在那些老人也有不少自己是能干活的,做饭洗衣之类的事儿还不愁,就是劈柴挑水的事儿麻烦的紧。咱们去的不是饭点,厨房里没瞧见有吃食,不过还是可以瞧见些菜和米,数量都不多,我暗自算了算人数,不下七八十人,这就是七八十张嘴,光吃也能把人给吃穷了去。”

    程水若闻言点点头道,“这事儿能帮上一把算一把吧,咱们家也不宽裕,我琢磨着,前几天张管事不是买了一批浸水的布料吗?回去便让人送些过来,务必让老人们都能有一身过冬的衣裳,这点儿活他们自己是会做的,咱们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来,就不用咱们帮忙了。庄子上最近也没什么活,让他们过去帮忙砍些柴火送过来,至于米粮,咱们也没多少钱,这个恐怕帮不上忙,我去找刘夫人商量一下好了,不管怎么说,先将眼前这场难关给度过了再说。”

    何敏儿闻言道,“我待会儿就去找人要钱去!我相像啊,豫州城都有什么人在……肯定不能让他们挨饿的!”顿了顿,却是又道,“楚大人还没衣裳穿呢?总不能跟那些人穿一样的吧?”

    程水若笑笑道,“楚大人有朝廷的俸禄,只要老人们有吃穿了,自然不用咱们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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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敏儿摇摇头道,“那怎么行?他自己根本不会做衣裳,你没瞧见他身上的衣裳怎么缝补的么?都是他自己缝补的,那怎么见人!”

    程水若无语,这种事儿她怎么帮忙?给人做衣裳是情人之间或者是亲人之间做的,要是嘴边给人做了,俺不让人看做不庄重才怪了,虽然她出生青楼,也是洁身自好的好不好?

    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笑道,“要不,你替他做一件?”

    何敏儿闻言道,“我不会做啊!要是我会做,早就……”突然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小环眨眨眼,看了程水若一眼,程水若笑笑道,“我也不会做衣裳,不过,即便不会做衣裳也不用脸红吧?你是不是感冒了?”

    何敏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程水若一眼,程水若表情无异,有些诺诺的道,“其实。其实我就是看不过去啦~”随即拉着小环道,“小环姐姐,要不,你帮楚大人做一件吧?他这样的好官儿难找呢,咱们为他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小环也明白了,笑笑道,“敏儿小姐,你知道的,你和小姐都不会做衣裳,我要做你和小姐还有我自己的,这一阵还忙活着帮那些婆子给家里的一干管事做些衣裳,否则过年大家伙都穿不上了,这事儿还是罢了吧。楚大人得了俸禄便可以出去找裁缝给他做,您也瞧见了,别人送的东西,若是送给楚大人的,他都不会收,今天若非小姐借着送给那些老人东西,今天势必也会被推了出来。”

    何敏儿闻言觉得是这个道理,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睛一亮道,“不怕!我有办法了!到时候我给楚大人送过去,他不要,我便告诉他,我不帮他筹钱了!就不信他会不要!”顿了顿,拉着程水若的手臂摇晃道,“水若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这次你一定帮我的是不是?今天早上我一说楚大人那边有事,你便跟我一道去了,肯定不能瞧着楚大人这般的不是?”

    程水若无语道,“外面的衣裳一样可以穿的。”

    何敏儿道,“外面的衣裳哪儿有袭击做的好?”

    程水若翻翻白眼道,“你可知道楚大人的尺寸?”

    很敏儿沉默,这个话题她总算是回答不上了,却是用可怜兮兮的眼光望着程水若。

    打消了她的念头,程水若松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这个小姑娘的确是好心,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有些事儿咱们是不方便做的,你若是真的有心,就将布料准备好了,送过去,交代人做好了给楚大人好了。”

    何敏儿闻言一喜,觉得这也是个办法,拉着程水若的手臂摇晃撒娇,“我就知道水若姐姐最好了!”

    程水若拧了一把她的鼻子道,“年好好想想该去让谁出血就行,咱们这次争取让所有的人都当一把修桥铺路的大善人。”

    何敏儿嗯了一声,靠在程水若身上,程水若淡淡的看了小环一眼,小环会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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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一个多月了,京城里驸马爷那边半点儿消息都没有,何敏儿就像是没人管的孩子一般扔在她这儿,程水若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次楚怀沙的事情给她提了一个醒,何敏儿的危险还不仅仅是在外面,而是还包括了许多的方面,这丫头的性格又太过跳脱,她这个保姆不太好当啊。

    那对父母到底是什么打算?莫不熟跟皇帝赌气上瘾了?将这么一个小姑娘塞给她一个曾经的歌姬,也不担心的,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还想赶紧将小姑娘给还回去呢。

    回到家中,因为下雪,事情并不算多,程水若也因为这场雪想起了其实年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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